第二卷 第十章 魔法少女狩猎(salem),或是魔女的内乱(evil war)

  1

  十六点零五分,闪亮可爱牧莱特,神奈川县某处

  三天后——

  “嗯……”

  闪亮可爱牧莱特——不,三日月灯子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家中的被窝里。

  窗外仍然明亮,但已不再耀眼。看看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昨晚一直持续魔法少女的活动直到黎明时分,不过现在这个点才醒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她自己也在反省。

  “姥姥,我吃晚饭了”

  她穿着睡衣来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盛有筑前煮的碗,从里面随便抓了两把塞进嘴里。几天前的菜已经开始发出些微的异味,但她还是硬吃了下去。

  这样,“与家人吃晚饭”便结束了,她遵守了Sweet*贝莉定下的规矩。

  “那我就走了,也是到早上才会回来”

  最近,外祖母没有以前那样啰嗦了。

  似乎是因为三天前灯子把她撞飞了。自从头部和腰部撞到地上后,或许是因为害怕灯子,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就算她不去上学,晚上出门,也不像以前那样严厉斥责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鹭地进行魔法少女的活动了。

  果然,为了保护正义,一定程度的暴力是必要的。——回想这几天来一直困扰着她们的“黑魔法少女”一事,灯子便不由得这样想。

  一直开着的电视里,刚好在播送相应的新闻。

  “——下面是有关继续相互斗争的非法魔法少女们的消息”

  又是深夜派与“黑魔法少女”之间的斗争。

  从第一次袭击事件发生以来,已经过了五天。

  连日的斗争不断激化,而深夜派只在最开始惨遭失败。

  由于三天前在灯子【牧莱特】的呼吁下,深夜派形成了有序的组织,最近她们在反击中频频得手。昨天晚上,她们甚至对移动中的“黑魔法少女”主动发起了攻击。

  如往常一样,新闻中得出的结论是“非法活动的魔法少女们应向闪亮可爱的孩子们学习”。

  (“黑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明明就是她们……!!)

  一定要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挑起全面战争。灯子下定了决心。

  “——闪亮能量·泡沫轻扬☆

  我是雪白肌肤的美丽战士,闪亮可爱牧莱特”

  灯子变身成为闪亮可爱牧莱特,飞身跃入空中。

  最近,她以三日月灯子的身份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外祖母则是依然躺倒在厨房的地面上。

  十六点二十九分,闪亮可爱牧莱特,新宿Aquarium塔楼

  在建的新宿Aquarium塔楼,从楼顶往下的普通展览台。

  准确地说,是“原本用作普通展览台的楼层”。由于大楼至今仍未完工,这一层的空间也只是铺好了水泥地面而已。只要Sweet*贝莉仍然盘踞在塔楼顶,这个大楼就永远不会完工。

  牧莱特与其他书名魔法少女一起,站在本预定装修为高级餐厅的地方。

  Sweet*贝莉不喜欢她的同伴在也玩到来之前展开活动。然而,深夜派中也有不少像牧莱特一样不等太阳落山便开始行动的人。

  这些少女便把这一层展望台作为第二个根据地。

  不仅躲过了贝莉的目光,而且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便可以很快去找到贝莉。她们就像是躲在父母的保护伞下偷偷搞恶作剧的孩子们。

  在憧憬之人身边具有的安全感之中,牧莱特向同伴们发出指示。

  “巡逻的路线记住了吧?大家一定要至少两个人一起行动,注意不要接近官方小队的巡逻路线。——不过,如果能确保安全,就可以故意接近她们的领地,向对方施加压力”

  她大概是更适合参谋一职吧。

  虽仍不具备领导者(leader)应有的风范,但她认真的劲头赢得了众人的瞩目。

  “当然也要注意‘黑魔法少女’。等到了晚上,她们就会出来。还有,小亚——”

  “怎么了?”

  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但牧莱特也知道身边年幼的琉璃亚洛可可有多么强大。

  “我有件特别的事情要拜托你”

  2

  十九点三十四分,闪亮可爱万花镜,市内某处

  “……疼”

  人数众多的闪亮可爱小队中的一员——闪亮可爱万花镜揉了揉昨晚被深夜派揍了一拳的脸颊。虽然被打断的臼齿已经再生,但疼痛感尚未消失。

  (哎呀,果然上了年纪就是不行啊……)

  闪亮可爱万花镜,又名万花镜·现代风,实际上还有一个真实身份——而且不止是变身之前的那个。

  她不是第四代的魔法少女,而是更早一些的——第一代的魔法少女。

  原名为“镜之米拉珂小姐”。

  活跃时间是一九六九年到一九七零年。当时尚值小学生的她,如今已将是知天命之年。

  尽管年龄至此,她心中“仍然想要成为魔法少女而活跃”的念头十分强烈,才得以使她变身为十几岁的少女之身,加入了闪亮可爱小队。八十年代她曾复出过一次,如今是她第三次出道。

  (虽然脸还很疼——不过身体更吃不消……每次变身的时候都感觉骨头要散架了。果然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吗……)

  她曾使用变身魔法化身为无数角色,而现在每当变身,她都会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那本来是通过汲取孩童身中藏匿的无尽可能性而变身的能力,而年近半百的她自然无法自如使用。

  一般来说,返老还童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凭借丰富的控制魔力的经验,让身体承受极大的负荷,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外貌而已。

  这样的她——

  “——镜子(mirror)镜子,我们的镜子,变成‘黑魔法少女’吧♪”

  念出咒语,改变身姿。

  像这样,改变服饰成为别的魔法少女,意外地并不会感到多少痛苦。

  (变成护士或巡警很痛苦,但变成其他魔法少女好像并不会……这一定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成为魔法少女”以外的未来吧……)

  听上去有些寂寞——但她并没有多想。

  黑衣服的闪亮可爱万花镜猛地踢击地面,奔向集合地点——桑莱特、水色塞壬等其他“黑魔法少女”的身旁。

  3

  二十点十五分,真白正幸,“周六清晨机关”

  真白正幸【Sweet*米尔柯】做了一个梦。

  眼前是过去曾看到的景色。最近,他一直在做同样的梦。

  (又是这个梦啊……。本来想忘掉的——自从看到她以后,就一直在做这个梦——)

  侵略者鬼魔与第三代魔法少女的最终决战。

  据说,在那场战斗中,理事长——“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临战脱逃,没有参加决战。

  但那并非事实。

  那天,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是在参加了决战的魔法少女当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而真白夫妇正是那“极少数人”中的两人。潇洒天使中,只有Sweet*贝莉不知道真相。

  (这是那一刻带给我的惩罚吗?还是因为我想忘记而受到的惩罚……?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梦中,正幸跪在少女面前,乞求着原谅。

  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在办公室里。

  时间已经过了晚八点。看着躺在接客用沙发上小憩的正幸,奈奈有些不安地问道。

  “顾问……您还好吗?您刚在一直在叫”

  “不,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那不是梦,而是曾经的真相。

  如果说那是噩梦,那么现在就是“噩梦的延续”。

  “那个,里子小姐把新的衬衫交给了我。我告诉她最近您一直躺在沙发上睡觉,她就说‘阿幸睡觉前也不把汗洗干净’”

  “是吗。不愧是里子,真贴心”

  抛开过去的噩梦不谈,最近正幸也相当忙碌,梦中发出呻吟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近几天,不知为何,闪亮可爱小队的成员急剧增多。据说原本在东海地区活动的深夜派小队“涉谷系小猫”和曾与橙色编钟一同变为青蛙的“小魔女”等人接连加入队伍,这当然令人欣喜,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工作。

  另外,他一手培养的桑莱特在儿童中的人气不如他预想的那般高,这也令他颇为头疼。

  孩子们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保守一些,穿着褶皱裙、留着长头发的“乖巧漂亮的女生”更受欢迎,颜色也是喜欢有女孩子气的粉、白或清亮的蓝色的人更多。桑莱特的黑色衣装似乎有些过于前卫了。这样下去,身为宣传部门负责人的他将被追究责任。

  还有就是深夜派和“黑魔法少女”。

  其它所有烦恼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困扰多。她们已经连日进行争斗,魔法少女的印象也随之直线下降。

  媒体绝不会说官方小队【闪亮可爱】的坏话。然而,诱导再多的舆论,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二者之间的争斗,对理事长“将所有的魔法少女归入闪亮可爱的旗下”这一方针造成了极大的障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传闻令他在意。

  ——那些“黑魔法少女”们,实际上是闪亮可爱变装而来的。

  若此事属实,那便是关乎周六清晨机关和官方小队计划之存亡的重大丑闻。他已多次叮嘱媒体绝不要张扬,但……

  “……真白顾问【Sweet*米尔柯】在吗?”

  正当正幸手忙脚乱地换上新的衬衫时,理事长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进来了。

  “哟,理事长,让您见笑——”

  “……无妨。我有话要找你谈。……宇佐美准事务官,你也跟我一起来。我想听听来自现场的意见”

  “好、好的……!!”

  即便不使用魔法,正幸也猜到了谈话的内容。

  “……我已经听说那些‘黑魔法少女’是闪亮可爱变装而来的传言了。……这是真的吗?”

  果然,正是这件事。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个消息……我这就去调查”

  “……是吗”

  理事长的目光中明显可见愤怒和失望。

  “……你们两个,都陪我走一趟”

  “好的……我们这是去哪儿?”

  “……训练室——大吉岭房间”

  4

  二十点二十四分,真白正幸,“周六清晨机关”大吉岭房间

  大吉岭房间是这个地下设施中面积最大的训练室。

  官方小队【闪亮可爱】的少女们把这里当作聚集地。小队的活动时间到晚七点为止,但她们每天都会留在这里聊天,一直到很晚。

  ——本该如此。

  实际上,现在仍然有几个人留在这里:玛隆,陨石星和另外两人,共四人。她们都不能算是小队的核心人物。

  理事长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以毫无顿挫的语调丢下一句:

  “……这么少”

  “就算您这么说……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可还有四个人留了下来呢”

  “……我可是听说以前‘每天都有差不多半数的人留下来’。小队人数明明增加了,可为什么留下来的人还变少了?……喂,那边的——”

  “咦?我吗?”

  被叫到的是玛隆。大概是被认为“口最松的孩子”了吧。

  “……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少的?”

  “呃,一、二、三、四……四天前吧?五天前大家应该都还留到挺晚的”

  “……也就是说,是‘黑魔法少女’袭击了深夜派的第二天对吧?”

  “嗯~,嘛,的确呢”

  “……在‘黑魔法少女’引发的袭击事件增多的时候,大家也都不留在这里了吧?晚上‘黑魔法少女’出现,同时闪亮可爱们不再留在屋子里——是这么回事吗?”

  “应该是这样吧……?我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那边的,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理事长转而逼问陨石星。大概是觉得她“胆小怕事,口第二松,但比玛隆聪明一些”吧。不愧是组织的头目,看人的眼光很准。

  “这、这个……”

  “……快点回答”

  “是、是的!您说得没错”

  “……是吗”

  穿着黑衣服的理事长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咬着嘴唇,转向部下真白正幸技术顾问——

  “……这个废物!”

  放出一记重击(body blow)。

  小小的拳头砸进正幸的心窝。

  那是足以穿透钢筋混凝土的,魔法少女的右拳。

  他跪倒在训练室的地面上,直接吐了出来。

  不是胃液,而是鲜血。

  大概是剧烈的冲击下,部分内脏发生了破裂。血液中混有泡沫,看来肺也被打穿了。

  对于没有变身的他来说,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

  曾为魔法少女的真白正幸,如今亲身体验了她们的力量和带给人们的恐怖。

  “真白顾问——正幸先生,您要挺住!快点叫救护车……不,用治疗魔法!”

  奈奈拼命尖叫,眼中渗出泪水。

  要说治疗伤势的魔法,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白衣妖精(fairy nurse)。自称护士的她,在第三代魔法少女中被称为“可治疗一切伤病”。然而,她只是冷冷地说。

  “……命令宇佐美准事务官,立刻确认所有成员的位置,把她们集合在一起。我将严惩任何与‘黑魔法少女’的骚动相关的人”

  “可是,正幸先生他……!!求你了,快点治疗……”

  “……如果你能完成工作,我自然会治好他。……再不快点,就真的没救了”

  所谓“没救”同时指两件事。

  一个是“正幸会死”,另一个是“‘黑魔法少女’事件会失控”。

  然而理事长并不知道——

  第二个“没救”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5

  十九点五十一分,闪亮可爱·水色塞壬,市内某处

  约半小时前。

  白天,以闪亮可爱的身份活跃的少女们,变成“黑魔法少女”在街头横冲直撞。

  例如,在涉谷的繁华街区——

  “上吧”

  闪亮可爱·水色塞壬和她的两名人鱼同伴,向深夜派的成员发动攻击。

  对手只有一个人,而且十分年幼,正在街头巡逻。

  眼下争斗如此激烈,她却仍独自行动,不免显得大意,但这并不是可以放过她的理由。

  “人鱼之歌(mermaid song),现在播送!”

  原“闪耀大海的守护人鱼”的三名成员施展出必杀技。

  这是在人鱼一族中代代相传的魔法之歌(mermaid song),可以给对手造成物理伤害。在历史中,这个魔法多次将地面上人类的船只击沉,其中包括著名的泰坦尼克号以及三笠战舰(译注:曾为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旗舰,参加了日俄海战,1905年2月14日在佐世保港内因弹药库爆炸沉没)。

  然而,她们现在的对手是三角之心琉璃亚洛可可。

  深夜派中战斗能力最为出众的魔法少女。

  “——主人,要展开魔力壁障防御吗?”

  “不,用飞行躲过去!以最高速度甩开歌声的攻击,同时锁定三人!”

  “——遵命(you have control)”

  琉璃亚洛可可飞至远处。

  音速大约是每小时一二二五公里,蕴含魔力的歌声则是以十倍于此的速度向前方传播。然而,琉璃亚洛可可的飞行速度似乎比这还要高,魔法之歌无法触及她。

  她一边躲避,一边用魔杖发射出三枚光弹。

  从魔导机杖“三角之心”发射出的炽热光芒击中了三名“黑魔法少女”。人鱼们发出“呜咕”的呻吟声——但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damage)。

  三人了解琉璃亚洛可可的力量。然而,三名人鱼具有可以将大气中的水分作为魔法壁障(barrier)的能力,故光束的效果并不明显。也正是因此,她们才敢于向琉璃亚洛可可发动攻击。

  战局对塞壬她们有利。正当她们这样想的时候——

  “——不好了!有好几个深夜派的孩子们正在往这边过来!”

  这是陷阱。

  琉璃亚洛可可孤身巡逻,只是一个诱饵。深夜派是打算以此钓来“黑魔法少女”,并实施包围。

  “停止攻击!撤退!”

  水色塞壬向同伴发出命令。

  然而,就在她们将身后暴露给琉璃亚洛可可时,

  “‘三角之心’,开火!”

  “——遵命”

  威力惊人的光弹从后面击中了她们。就算具有水分形成的壁障,也难以抵挡太多次这种程度的攻击。

  “——马上向其他人请求支援……”

  “不,不要叫别人!”

  水色塞壬是在海底军队中受过训练的真正士兵,她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她们恐怕是想把援军也包围进来!我们要靠自己逃离!”

  哪怕要牺牲自己——她如此下定决心。

  两分钟后。

  “黑魔法少女”闪亮可爱·水色塞壬便将该决心付诸于行动。

  十九点五十八分,闪亮可爱牧莱特,市内某处

  三分钟后。

  如果水色塞壬呼叫了援军,牧莱特的作战就会失败。

  这个作战方案中存在若干个漏洞。之所以成功,完全是因为担任诱饵的是琉璃亚洛可可,以及对方想了太多。

  而且要说的话,也算不上十分成功。实际上,她们本想抓捕若干名“黑魔法少女”。

  但不管怎样,主要目的算是达成了。

  “刚才那个,都看到了吧?”

  闪亮可爱牧莱特说道。深夜派一众无声地点头。

  “和我们想的一样,‘黑魔法少女’在受到一定冲击(damage)后,就会解除变身”

  很多时候,变装魔法都会像这样失效。

  三名“黑魔法少女”中的一名为了掩护其他两人逃跑而挡在前面。牧莱特率领的深夜派对她进行集中攻击,终于成功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她最后还是从下水沟逃走了,但她真正的身影牢牢地刻在了众人的眼中。

  “她是……”

  “——闪亮可爱·水色塞壬”

  琉璃亚洛可可的“三角之心”用电子音插入对话。

  “——与官方网站上公布的形象一致,而且从无线中也听到了同伴称呼她为‘小塞壬’。需要我重复播放吗?”

  “——小塞壬,听得到吗!?”

  “——不好了!有好几个深夜派的孩子们正在往这边过来!”

  “——马上向其他人请求支援……”

  由此可知,“黑魔法少女”是“逃跑的三人,以及官方小队【闪亮可爱】全体进行的有组织的敌对行为”。

  “看吧!”

  牧莱特的语气十分强硬,目光中也充满了自信。

  “和我说的一模一样!‘黑魔法少女’是官方小队派来的刺客——不,就是她们变装而来的!我们现在就要集结全部战力,向她们发起全面战争!”

  聚集在一起的深夜派成员中,也有人因与有政府和警方撑腰的官方小队【闪亮可爱】敌对一事感到不安。

  但没有人反对。

  战争已经开始了。如果不进行全面战争,她们只能是被“黑魔法少女”一点一点削弱战斗力。有些人出于愤怒和憎恶,有些人则是出于无奈,都对牧莱特表示了赞同。

  除了这次的最大功勋,琉璃亚洛可可以外。

  “等……等一下,牧莱特小姐!我们毕竟让她们跑了,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或许是有更坏的家伙伪装成了官方小队的成员也说不定……最好还是掌握更确切的证据以后——”

  然而牧莱特摇了摇头。

  “用不着……我们不是警察,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根据’。这是自中世纪一来就有的规矩——魔女不需要证据”

  那是魔女狩猎的规矩。

  无报便无罪。这样就好。

  二十点二十一分,闪亮可爱桑莱特,东京塔

  约二十分钟后。

  这儿是日本广播塔,通称东京塔。

  闪亮可爱一众在变装为“黑魔法少女”的时候,把这儿的展望台屋顶作为集结地。

  站在红色高塔的屋顶上,闪亮可爱的队长桑莱特倒吸了一口气。

  “天啊,太过分了……!!”

  眼前是被两名人鱼同伴运回来的水色塞壬。

  她的脊椎、下颚骨已碎裂,全身的皮肤都被烧得溃烂。而且,她带着这一身负伤跳入了下水沟里,浑身散发着恶臭,连淌下来的血都是脏的。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死了。即便是变身后的魔法少女,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好。

  这是她们自作自受。她们【闪亮可爱】袭击了敌人,结果遭到还手,仅此而已。这很容易想明白。

  然而,桑莱特仍然因愤怒和悔恨紧咬牙关。

  不只是为了水色塞壬。

  (灯子她们,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日轮光莉【桑莱特】所认识的三日月灯子【牧莱特】,是一个更温柔的孩子。对改变了她的朋友的深夜派,以及领导着深夜派的Sweet*贝莉,甚至对魔法少女拥有的力量本身,她感到了无比的愤怒。

  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闪亮可爱们也决定发起全面战争。

  “既然她们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她们就一定会攻过来……紧急联络全体成员,包括回家的孩子们和留在大吉岭房间的孩子们!——闪亮可爱,立刻集合!”

  与此同时,她也告诉其他人“暂时不要理会周六清晨机关发来的联络”。反正他们一定会出言阻止的。

  6

  二十点二十八分,宇佐美奈奈,“周六清晨机关”大吉岭房间。

  与此同时,在“零食要塞”里。

  在魔法少女们集结休息的大吉岭房间里,宇佐美奈奈正在哭泣。

  她的身边,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口吐鲜血的真白正幸。

  这样下去,正幸就会死。如果有魔法少女的再生能力,他最多只要一个小时就能恢复。但以目前受的伤来看,他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变身为Sweet*米尔柯。

  如果自己(usamy)能使用治愈的魔法,就能拯救他的性命。

  她抽泣着,试图联系闪亮可爱的少女们,但——

  “那个……没有人接电话……也不回复邮件……您就快点救他吧!”

  “……不行。再试一次。……这对我的计划来说是很重要的”

  曾被称为“治愈的魔法少女”的白衣妖精,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

  这时,闪亮可爱的少女们正为了与深夜派进行战争而集结在一起。

  房间里还有玛隆等数名闪亮可爱——

  “那个……这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

  面对理事长的威严,她也只能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虽然不是那么喜欢真白顾问……不过这样下去,他就会死的吧?把他杀掉是不是有点不妙?”

  “……你要妨碍我吗,闪亮可爱玛隆?别以为事不关己,我待会儿就拿你们是问。……就算使用一些暴力手段也在所不惜”

  “别、别啊!?我们这几个人都不是主流派,都是和桑莱特关系不太好才被做到冷板凳上的,你问我们也是没用的哦?我们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刚才说了一句多余的话。‘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意思就是‘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对吧?你们到底是在什么事情上‘坐了冷板凳’?”

  “啊——……”

  剩下的闪亮可爱们一齐向玛隆送上怨恨的目光。

  ——就在这时。

  “理事长,您在这儿啊!”

  一个脸相凶恶、衬衫衣领大开的五十多岁的男子冲进训练室。他是正幸的部下、暴力团伙的组长黄岛准组长。

  “……怎么了?”

  看到浑身是血地躺倒在地的上司,黄岛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开始了报告。多年的暴力生涯让他早已习惯了类似的场景。

  “请看电视。看来事情闹大了”

  “——看到了吗,各位观众!”

  画面中,电视台的现场记者声嘶力竭地大叫。

  人们已经知道“黑魔法少女”不止一两人,但她们通常不会集中在一个地方。

  她们一般是约五个人为一队,像忍者或丛林突击队一样突然出现,向深夜派发动袭击。

  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的。

  但今天却不同。

  画面上出现的是东京塔展望台的楼顶。

  “——十七、十八……光是能看到的就超过了二十人!所有人都是‘黑魔法少女’!”

  她们集中在一处。

  虽说使用了“认知过滤”,但仍然被摄像机所捕捉到。

  ——另一方面,镜头切换至深夜派的根据地,新宿Aquarium塔楼。

  这里也有深夜派的魔法少女们集合在一起。

  她们只有十余人,比“黑魔法少女”少一些。但由于她们中大多数都是单独行动而非小队组合,双方的战斗力大致持平。

  “黑魔法少女”和深夜派(night owl)——两个阵营的少女们都是杀气腾腾。

  即使是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明白。

  决战,一触即发。

  东京塔和新宿的高楼街看上去很远,但凭借魔法少女一跳可达数百米的脚力,任何一方杀过去只需十秒钟的时间。

  “……一群蠢货”

  穿着黑衣的白衣妖精狠狠地盯着电视。瞬间,电视屏幕应声碎裂。

  拥有强大魔力的人,可以仅凭视线造成物理性的破坏。平素面无表情的她,如今却以这种方式流露出自己的愤怒。

  玛隆等留下来的四名闪亮可爱虽然具备相同的力量——不,正因为具有相同的力量,才会吓得脊背发颤。她们很清楚,刚才那道目光的攻击究竟源于多么庞大的魔力,以及何种程度的愤怒。

  “……海音寺,听得到吗?”

  白衣妖精冲着虚空说道。

  这是心灵感应(telepathy)。她通过这种方式,同不在这里的海音寺代理理事长对话。

  “……立刻前去镇压。……没错,把深夜派都干掉。如果剩下的都是‘黑魔法少女’,计划就还能继续。

  ……废话。我的目的是统一新一代的魔法少女,带领她们朝着同一个目标行动——明明是具有相同力量的同伴,为什么互相争斗?……这样的话,我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不,甚至连实现的价值都不复存在了”

  她的视线再一次射向电视机。

  已经遭到破坏的电视连着后面的墙壁一起在一声巨响中碎裂坍塌。为了让魔法少女们可以自如行动,训练室的墙壁极其厚重,堪比核防护设施。玛隆等人再次战栗不已。

  黑宇佐美(black usamy)——宇佐美奈奈同样理解白衣妖精体内蕴藏的能量。奈奈比在场的闪亮可爱们更精通魔法的机制。

  然而,奈奈依然——

  “够了……!!”

  冲眼前正在发怒的魔法少女大叫。

  “快点把正幸先生治好!你现在也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她们了吧!?那些孩子变成了‘黑魔法少女’,想要和深夜派战斗!所以才不接电话也不回邮件!

  这场闹剧到底算什么!?魔法少女们互相战斗,还不是都怪理事长【你】!都是因为你……Viy设计了局面,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最初的‘黑魔法少女’你害的!”

  “……那是什么意思?……‘Viy’是谁?……为什么称呼我为‘Viy’?”

  “别装傻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是说你的计划失败了才会变成这样——可我已经没法陪你玩下去了!够了!我自己来!虽然没用过治疗魔法,不过我不会再依靠你了!”

  然后,她开口念诵。

  “——转呀转再翻个身 魔力大上升!奇奇妙妙 蹦蹦跳跳 心里转滴溜溜 兔子乖乖 兔子跳跳 长耳朵摇啊摇♪ 我是魔法少女黑宇佐美(black usamy)——!!”

  不顾睽睽众目,奈奈变身成为魔法少女黑宇佐美。

  在场的四名闪亮可爱惊得瞪圆了眼睛。连浴血倒地的正幸,也咳着鲜血,露出惊讶的表情。

  白衣妖精也不例外。

  “……嗬?……我虽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没想到你能变成魔法少女的样子”

  “你还要装傻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是你鼓动我去袭击萨库拉【贝莉】和深夜派的孩子,引发白昼派和深夜派的对立!可你现在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原来如此”

  奈奈(usamy)奔向正幸身边,准备为他疗伤。

  然而,白衣妖精却横亘在她的面前。

  “——!?Viy,快点让开!”

  “……不,我不会让开。……住手吧。使用治疗魔法是有窍门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比起那些,我有话要问你”

  “少啰嗦!给我闪开!”

  奈奈强行推开站在面前的白衣妖精。——不,是试图推开。

  奈奈相信自己的力量。

  这不是复制于Magical宇佐美(usamy)的术式,而是原生的力量。与萨库拉【贝莉】单挑不分胜负,面对三名深夜派也能轻松取胜。

  奈奈坚信自己是“强大的魔法少女”。就算白衣妖精拥有庞大的力量,但把她推到一边应该不成问题。她这样想着。可是——

  “……别自恋了”

  对方纹丝不动。

  纵使魔法少女(black usamy)用尽全力推挤,她仍不动分毫。

  现在,奈奈的臂力甚至强于大型起重机,而且对手只是五岁的幼女,体重不足二十千克。然而,面前的女孩仍然连一毫米都没有移动。

  反而是奈奈因反作用力而险些摔倒。

  “……想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使用的只是虚假的力量,用魔法术式强行模仿魔法少女的力量而已。

  ……你不是魔法少女。不论你打扮得如何相似,也不会是。你看——”

  瞬间,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剜去了一块肉。

  白衣妖精的手刀穿透了奈奈(usamy)的胸膛。

  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使劲,但五岁幼童的小小手掌却轻松穿过了胸口的皮肤、左乳房的脂肪和后面的肋骨。在超高速的冲击下,人体就会像这般遭到破坏。

  就连得到强化的魔法少女的身体,也被破坏到如此地步。

  魔法少女黑宇佐美(black usamy)虽然如理事长所说是模拟而成的虚假之物,但平均来看她的强度在第四代魔法少女之上。

  从奈奈的口中发出“咕噗”一声沉闷的惨叫,她双膝一软,跪在地面上,血液如泉涌般从伤口喷出。

  若是普通人,一定会当场死亡。

  她还活着,是因为模拟了魔法少女的超级生命力,以及白衣妖精控制了力道。

  “……我暂时不会杀了你。我有话要问你——而且,你很罕见”

  “唔、呜呜……”

  伤口逐渐被填充,出血也止住了,然而疼痛依旧在折磨着她。

  每当断裂的神经重新连接,她便会感到愈发痛苦。

  “呜……唔啊、啊……啊啊——”

  奈奈(usamy)不断发出悲鸣。然后,在呻吟的同时——

  “——来吧,七色之魔法!魔法滴溜溜风暴!”

  念出了必杀技的咒语。

  几乎是自暴自弃。

  虽然她仍身负重伤,但魔法滴溜溜风暴是足以干掉鬼魔的强大必杀技,若挨了这一击,即使是魔法少女也难以幸免。

  压缩成心形的能量块朝着黑衣服的白衣妖精飞去——

  “……看来你还没明白啊”

  然而下一瞬间,便碎裂了。

  并没有使用任何魔法或武器。

  徒手。

  五岁幼儿稚嫩的手掌,只是反手一打,便将奈奈(usamy)的必杀技打得粉碎。

  “怎么会……!?”

  “……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少女的力量。……你或许理解了魔法的力量并加以使用,但那力量是绝对无法与真正的魔法少女相比的。

  ……因为,如果你们能发挥出与魔法少女相同的力量,这个世上就不会存在魔法少女了”

  说得太对了。奈奈(usamy)在无尽的痛苦中这样想着。

  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会明白这一点。“如果自己比真正的魔法少女还要强大,这个世上就不会存在魔法少女”——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也是真理。

  “……我还以为你能派上一点用场,才把你放在了身边——看来是我管得太松了。只要你能活着,我不在乎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不过,失误是可以挽救的”

  说着,白衣妖精便拿起魔杖“白衣妖精之杖(fairy nurse stick)”。

  “……繁星的力量,赐予我净化之光芒”

  随着念出咒语,魔杖发出绿色的光芒。那是用于净化对自己和地球有害的物质的疫苗的光芒。

  “不……不要、快住手……”

  “……那可不行。……受伤的部位要全部清除掉。所以我的名字才是白衣妖精(fairy nurse)”

  撕裂身体的疼痛,令她感到恐惧。

  奈奈一边惨叫,一边在心中念道——

  (——佐仓,救救我!)

  她呼唤着萨库拉的名字。

  抛弃了她的少年的名字。

  然而,光芒依旧侵蚀着她的身体。

  她的血肉,她的神经,她的思维。

  “呀啊啊——!”

  在这片绿色的光芒中,奈奈无法维持自己虚假的形象,只好露出真实的面目。

  她不是黑宇佐美(black usamy)。

  也不是宇佐美奈奈。

  不是宇佐美家的女儿,也不是Magical宇佐美(usamy)的妹妹。

  那是掩藏至今的,她真正的模样。

  她的“真实身份”。

  取代了她迄今为止的形态。

  “奈奈,你……”

  正幸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留在室内的闪亮可爱们也惊愕地看着奈奈。

  看到她变身成为魔法少女时她们同样感到了惊愕,但和现在的惊讶比起来,那根本不足一提。

  迄今为止自称是宇佐美奈奈的少女,实际上根本不是人类……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下一瞬间,有人抓住了白衣妖精的手臂。

  拿着魔杖的魔法少女的右臂。

  受到冲击的魔杖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光芒灼穿了奈奈身后的墙壁。

  “……!?为什么妨碍我!”

  “那可不是守护梦想与正义的魔法少女应该做的事哦。虽然这话可能轮不到我来说”

  抓住了白衣妖精的手臂的,是裹着石膏的左手。

  救了走投无路的奈奈的,是——

  “……黄岛!?为什么是你?”

  黄岛俊次,正幸的部下,暴力团伙的组长。

  半百男子缺了小指的左手。

  “……为什么你要妨碍我?为什么你能妨碍我?虽然是趁我不备,但居然能赢过魔法少女的臂力!”

  “嘿嘿……那当然是因为我也一样了,理事长。

  您不知道吗?黄色和金色是间谍的象征。黄岛这个名字,加上一直戴着金首饰。你应该再多留意一下我的”

  然后,中年的黑社会成员发出炫目的金黄色光芒。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众人不由得闭上眼睛——当她们重新睁眼时,只见眼前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光景。

  “……我的名字是Viy”

  那是魔法少女。

  与穿着黑衣的白衣妖精相同模样、却戴着面具的魔法少女。

  7

  二十点四十五分,宇佐美奈奈,“周六清晨机关”大吉岭房间

  看到相对而视的白衣妖精和Viy,奈奈(usamy)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白衣妖精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明明是Viy煽动了魔法少女们形成对立,白衣妖精却会如此盛怒。

  (原来,Viy不是白衣妖精啊……)

  Viy和白衣妖精并非同一人。

  戴着面具的魔法少女向变回“真身”的奈奈道歉。

  “……很抱歉欺骗了你,宇佐美奈奈。但我并没有说谎。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理事长。……我也要像官方小队【闪亮可爱】的各位道歉。为了阻止理事长【这个女人】的计划,我引发了第四代之间本不应发生的争斗……不过,为了骗过这个谨慎的女人,我不得不这样做”

  所以,她才化身为“黑魔法少女”观察着深夜派,同时把桑莱特推上中心(center)位置。她知道,只要深夜派中有人不喜欢她,这就会成为点燃纷争的导火索。

  把玛隆叫到官方小队来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玛隆的性格很容易让她在小队内引发混乱,而且她也十分擅长改变衣装和名字。

  白衣妖精的计划始于将所有新一代魔法少女纳入囊中之后——即让所有人都为了“正义”而投身战斗之后。

  所以,她才会出手妨碍。

  理应怨恨着世界与魔法少女们而死去的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到底在计划着什么?这一切都是为调查争取时间的手段。

  “……我妨碍了波兰的魔女为了更换灯泡而召集的一百名魔女。……还有,真白正幸——Sweet*米尔柯啊,抱歉让你遭遇了危险。这也算是缘分,我来为你疗伤吧。毕竟我们也算是有过照面”

  Viy伸出手,只见正幸的身体被光芒包围,同时伤口逐渐愈合。与白衣妖精相同身形的Viy似乎同样可以使用治愈之力。

  “……这样就好了。只要让他休息,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我也要向你道歉。我的模样和你一样,引发了一些混乱。……不过,你使用的装备是‘花之骑士蜂蜜歌尔德’复制的产品,和我用的一样,我们身形相似也在所难免”

  白衣妖精莉尔珂第119号从死去的花之骑士蜂蜜歌尔德身上盗取了装备——不,为了拿到装备而杀死了蜂蜜歌尔德。这是事实。

  可这如何解释她们具有相同的能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理所当然的疑问,Viy——

  “……既然您不知道,我就说出来吧”

  笑着回答。

  那是嘲讽的笑容。

  她的表情和语气也不同以往,而是带有更为丰富的情感。

  “……有时是戴着面具的魔法少女Viy,有时是暴力团伙的组长黄岛俊次(无十二岁),有时是喜欢制造定时炸弹的研究员。……不过,她的真实身份是——”

  她摘下覆盖了半张脸的面具,同时再次被黄金色的光芒包围。这次,她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不可能出现的事实。

  “花之骑士蜂蜜歌尔德!”

  她是美苏正在冷战的上世纪七十年代,使用混合了科学和魔法的超级技术与跨国犯罪组织战斗的、在国内首次正式得到确认的“战斗魔法少女”。

  她也是第一代魔法少女,有传闻说她实际上是机器人(android)。

  “……蜂蜜歌尔德?……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没错。她应该已经死了。蜂蜜歌尔德被人从公寓楼上推下,坠楼身亡——这正是“那一天”的开端。

  然而,现在出现在白衣妖精面前的,毫无疑问正是花之骑士蜂蜜歌尔德。她的模样与七十年代新闻中的影像分毫不差。

  “……为什么还活着?……我已经确认过尸体了”

  “啊啊,确实死了。是被你【莉尔珂】的手下——闪亮淑女柯伯特!杀死的。我不能攻击她,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杀死了。——不过,那只是I号机”

  “……?那是什么意思?”

  “人造魔法少女蜂蜜歌尔德总共有七台。我是仍然在活动的最后一台,负责俄罗斯区域的V号机。所以,我的名字才叫‘V’!

  还有,白衣妖精莉尔珂,我要最后一次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毁了你的计划”

  ——轰隆

  随着沉闷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

  知道这个声响意味着什么的,恐怕只有Viy和理事长两人而已。

  这是理事长的计划崩塌毁灭的声音——即“位于二十米下方的秘密地下室被炸毁的声音”。

  只有理事长【莉尔珂】听到了地下深处传来的逝者的些微叫声。那或许是借由超级听力听到的人造规模的濒死之声,或者是因受到冲击而产生了幻听——她的计划死去时发出的悲鸣。

  “……这是!?……发生了什么?”

  “呵呵,我猜是——‘喜欢制造定时炸弹的研究员’搞了一个恶作剧吧?好了,我已经办完了事情,再见(Adios)”

  Viy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她的身体再次被炫目的光芒包围。魔法的闪光覆盖了魔法少女的视野。

  “……想逃吗,Viy!你以为干了这些事之后还跑得掉吗!?”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儿童节目里坏蛋才会说的台词呢?如果是换成爱出风头的I号机,或许还会在这里亮出真身大秀一场吧。不过我是很怕羞的,那种事情还是交给别的孩子做好了。——打倒坏蛋的头目,是那个孩子的事情。拯救危机中的少女,面对接下来的问题,也都是那个孩子的任务”

  下一瞬,Viy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天花板猛烈晃动。

  然后,崩塌了。

  不,是被击穿了。

  从地面上一口气击穿了厚达十八米的地层,闯入这个“零食要塞”里。

  出现的,是穿着百褶裙的魔法少女。

  “————褶皱满满 梦想满满 女孩子就是要早熟!

  梦幻的潇洒天使Sweet*贝莉!”

  来者正是佐仓慎一——潇洒天使Sweet*贝莉。

  也是现在的奈奈最不愿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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