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到了隔天。

  「……!」

  我打开玄关门迎接来到工作室的小璃,然而小璃却一脸尴尬地马上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打扰了。」

  「喔,嗯,辛苦了……」

  果然,她的态度跟昨天一样冷淡。

  「那、那个,小璃……你还在为昨天那件事生气吗?」

  「……啥?」

  我的疑问,让小璃露出冷笑。

  「我何必为了那种事生气?君岛哥你还真是自我意识过剩呢。真是好笑~」

  她用轻蔑的语气说著并脱下鞋子,目光完全不与我对上。

  脱完鞋之后,她直接穿过困窘的我身旁,快步走向工作房去了。

  在原稿作业中,我们因为确认及作业指示而数度交谈,然而她虽然会和我进行事务性对话,态度却依然冷淡。

  她说没在生气,是真的吗?那么为什么态度还是这么冷淡啊。

  还说我自我意识过剩,但是除了昨天的事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明明已经没有时间,我必须专心在原稿作业上的,然而小璃的态度却让我非常在意。

  此时,电铃响了。

  「泉,去应门。」

  「咦——!」

  「我现在正专注地画底稿不想停下手。」

  「啊——真是的……」

  我无可奈何,只好百般不愿地从椅子上起身,前往玄关。

  「来了……!」

  打开门后让我吓了一跳,眼前出现的是大概一个星期不见的年幼女孩。

  「杏、杏璃小妹!」

  是茉莉那还在读小学的妹妹,杏璃小妹。

  杏璃小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中意我,上一次来到工作室时我受到她热情(?)的示爱,而感到十分困窘。

  「打扰了,大哥哥……好久不见。」

  杏璃小妹面无表情地向我问好。

  「哈哈哈,什么好久不见,也才过大概一个星期而已耶。」

  我笑著答覆她,然而杏璃小妹目光上瞄地一直盯著我看。

  「?总、总之,到你姊姊那里去吧。」

  「杏、杏璃!」

  我带著杏璃小妹回到工作房时,茉莉看到自己的妹妹显得十分惊讶。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月原稿作业会很忙,叫你不要来工作室吗?」

  茉莉露出一脸困窘比生气成分多的表情,出声提醒杏璃小妹。

  是吗,因为茉莉有这样讲过,所以杏璃小妹最近才没有来到工作室。

  「对、对不起……可是,妈妈担心姊姊你们最近会不会都在吃超商便当,所以我把妈妈做的菜拿过来了。」

  杏璃小妹举起手上的塑胶袋说道。

  「咦?这、这样啊?」

  「是的,我可以去厨房准备吗?」

  「杏璃……谢谢你,那就拜托啰。」

  杏璃小妹点点头回应茉莉的话,就这么走出工作房前往厨房了。

  「的、的确,最近吃超商便当都吃腻了,她真是帮了大忙~!」

  我对茉莉与小璃说道。

  「嗯,是啊。」

  小璃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机械式地回应著。呜呜,这还真让人沮丧……

  之后,我们等了大约一小时。

  「久等了,饭已经准备好了。」

  杏璃小妹来到工作房中叫我们。

  只是把现成的菜摆盘,不知为何却异常地花时间。不过杏璃小妹毕竟是小学生,也许只是每一道作业对她来说都很辛苦。

  我们暂时中止作业,走出房间往客餐厅移动。

  「哇~看来很好吃!」

  看到桌上并排的菜肴,我不禁叫出声来。

  姜炒猪肉、马铃薯炖肉、炒蔬菜……

  那一盘盘家常料理,让肚子饿扁的我看得食指大动。

  我在工作室曾经吃过好几次茉莉母亲做好拿过来的菜,每一道菜真的都很好吃。

  我们各自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那么,我开动……!」

  我坐到椅子上之后,杏璃小妹突然坐到我的膝盖上,让我吓了一跳。

  「呃,那个,杏璃小妹?」

  「不好意思,少一个位子。」

  杏璃小妹坐在我的膝盖上,有点害臊地回头对我说。

  原来如此,既然是少一个位子那也没办法……喂!

  这样子我没办法吃饭吧!

  杏璃小妹的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让我感受到她屁股的柔软触感,但老实说这只让我感到无比困惑。

  要是茉莉或是小璃对我这样做,我可能会心跳加速,不过小学生对我这样做我没什么感觉。

  「我开动了——」

  小璃无视我们,准备开始吃饭。

  另一方面,茉莉则是惊讶地看著我们。

  「等一下杏璃,你在做什么!还有泉,你,让小女孩坐在膝盖上还一脸神魂颠倒……」

  「你是看到哪里去才看成那样!我没办法吃饭很困扰好吗!」

  「没关系的大哥哥,我来喂你吃。」

  「不,不对不对不对……」

  就算杏璃小妹想喂我,在这动作之下也太勉强了吧。

  「啊~真是的,杏璃给我下来!」

  茉莉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站起身,从其他房间拿来了折叠椅,并且放在我的隔壁。

  「来,坐这边。」

  「呜呜……」

  杏璃小妹一脸失落地垂著肩膀,从我的膝盖上跳下来,坐在隔壁的椅子上。

  「……!等、等一下!」

  此时,茉莉突然间好像发现什么似地放下筷子。

  「衣实璃,你有吃什么吗?」

  「咦?不,还没有……」

  「是吗……」

  茉莉转头看向杏璃小妹。

  「杏璃,这真的是妈妈做的菜吗?」

  「……!是、是啊。」

  杏璃小妹不知为何肯定得有点心虚。茉莉她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是吗……那么,泉你吃吃看。」

  「咦!」

  怎、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茉莉的母亲为我们做的菜吗?

  「那么大哥哥,我来喂你。」

  「咦……」

  「来,啊——」

  杏璃小妹用筷子夹了一点马铃薯炖肉,并且移到我的嘴边。

  我倒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张开嘴巴含进口中。

  「……!」

  一咀嚼,我就感受到极为强烈的不协调感。

  「嚼嚼……嚼嚼嚼嚼?」

  这是什么……外表看来只是一般的马铃薯炖肉,却难吃到令人无法相信!不但太咸,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辣,而且洋葱跟马铃薯硬到像是没煮熟。

  我为了缓和在口中扩散的这股恐怖味道,而吃了一口白饭。

  「……!」

  水气太重让饭太软,黏糊糊的。

  「这、这是什么啊——!」

  我不禁大叫出口。

  以前我吃茉莉母亲做的饭时明明就很好吃的,这顿饭实在是差劲到简直像是其他人做的。

  「果然。」

  茉莉看到我的样子叹了口气。

  「杏璃,这是你做的对吧?」

  茉莉的话,让杏璃小妹抖了一下。

  「姊、姊、姊姊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把妈妈做好的菜拿过来……」

  「杏璃,说实话。」

  「……!……是,是我做的。」

  杏璃小妹沮丧地说。

  「咦——!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不好吃吗!

  还有茉莉,你居然拿我来试味道!

  杏璃小妹虽然会念书,但是做菜的程度实在是惨不忍睹。不过,小学生也就是这样吧?

  不对,可是这已经远超过做得不好的水准。那可怕的味道还黏在舌头上,真是吃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强烈味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因为……不只是姊姊,连妈妈都说会妨碍工作不可以来工作室,我想说不这样做的话进不了工作室……」

  杏璃小妹垂头丧气,沮丧地说著。

  「你真是的……我说过这个月的原稿结束之后你要来也没关系,就不能等到那时候吗?」

  「要是这段见不到面的期间,大哥哥跟其他的女生外遇就麻烦了。」

  「噗!」

  杏璃小妹的话,让我喷出气来。外遇……这不是这么小的孩子该说的话吧!

  「啥……?杏璃,你在说什么!」

  连茉莉也惊讶地看著杏璃小妹。

  「姊姊房间里的漫画就有这种内容。跟女主角没有见面的短暂期间,男主角就跟其他的女人外遇了。」

  「啥、啥……?啊啊~真是的!是我藏的太差了吗?」

  又是情色漫画吗……茉莉,你要藏就藏隐密一点……

  「不过,今天的晚餐该怎么办啊。看来又只能去超商买便当了。」

  茉莉看著桌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因为会浪费食物,所以在家里还禁止杏璃自己做菜呢。」

  这句话,让杏璃小妹更加沮丧了。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不过,也没有到不能吃啦!这样实在太可惜了,还是吃一吃吧!」

  回过神时,我不禁脱口说出这种话。

  「像这个马铃薯炖肉,外表看来非常好吃,说不定也有煮熟的地方!」

  我再次把筷子伸向马铃薯炖肉,并夹到分餐盘上试著吃看看。

  只看外表的话,看起来真的好像很好吃。

  「……!」

  吃了一口,我一瞬间想起刚才的恶梦。

  还是不行,这实在太难吃了,根本不是能吃的东西。我怎么会忘记这可怕的味道啊!

  不过这时候,我发现杏璃小妹正一脸不安地看著我的眼睛。

  「唔、嗯,意外地可以吃喔!」

  面对这样的杏璃小妹,我实在没办法说出「真难吃!」这种话,于是便这样把马铃薯炖肉咀嚼吞了下去。

  我马上喝口茶清清口腔。

  「泉,你这样……」

  茉莉担心地看著我的样子。

  之后,在大家的注目下,我硬是把每道菜各吃了几口。很神奇的是,马铃薯炖肉跟姜炒猪肉还有炒蔬菜全部是同样的味道,不但太咸还很辣,而且每一道都没煮熟。

  我吃了几口,感觉到再吃下去会有生命危险,而放下了筷子。

  「杏、杏璃小妹……抱歉,我有点饱,吃不下了、呢……」

  「大、大哥哥……」

  杏璃小妹双眼闪闪发亮地看著我。

  「我在家里做时,都没有人要吃我的菜……你却吃了这么多。」

  「!」

  下一瞬间,杏璃小妹用力地抱住我。

  「果然,大哥哥是我理想中的人!」

  「杏、杏璃小妹……」

  被杏璃小妹抱住的同时,我倒是心不在焉地想著……蔬菜就算了,肉没有煮熟就吃下肚可能不太妙。

  之后茉莉叫拉面外送。虽然有问需不需要叫我的分,不过刚刚才对杏璃小妹说过「我吃饱了」的我,实在点不下去。

  「泉,真的不用点你的分喔?」

  「唔、嗯……没问题。」

  茉莉一脸担心地这么问,而我哭丧著脸这么答。

  就在大家吃著美味的拉面时,我只能乾瞪著眼,一边后悔地想著还是应该请她点自己的分。只吃了几口菜,完全填不饱肚子。

  「泉……我的分你要不要吃一点?」

  茉莉对我搭腔。

  「咦?」

  「没有,那个,我已经饱了。」

  「真的吗?我可以吃吗!」

  真是太令人感激了。不过茉莉她总是一下子就可以吃光一人分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讲起来,她从刚才就好像很担心我。莫非是在意我会不会还没吃饱?

  「那么,我就不客气……」

  就在我想吃第一口茉莉的拉面时,我停住了一瞬间。

  这个……算是间接接吻吗?

  不对,我饿得要死其实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但是一但想到了就不禁会在意。

  「你、你啊,干嘛停著不动?」

  茉莉对我开口。她的脸好像也有点红红的。莫非茉莉她也意识到间接接吻而在害臊……?

  不过,我这时特地说「我去拿筷子!」反而也很奇怪。

  「……!」

  这时我发现,小璃正看著我。

  一和我目光相对,小璃就别过头继续吃著拉面。

  「……呜!」

  这时我感觉到下腹部开始疼痛。

  我马上站起身,跑了出去。

  「喂、泉!」

  「肚子痛……」

  我就这样跑进厕所。

  看来是刚才没煮熟的肉让我吃坏肚子了。

  之后我感觉腹部的疼痛消失,可以离开厕所时,又感觉到疼痛而跑进厕所,这样的流程重覆了好几次。虽然茉莉有给我肠胃药吃,但是疼痛仍然没有舒解。

  不久后吃完拉面的小璃回家了,我也趁著痛楚缓和的时候回家。

  「那、那么,明天见。」

  「泉,你真的不要紧吧?」

  「嗯,药有生效,现在好多了。」

  「大、大哥哥,你果然是吃了我做的饭菜吃坏肚子的吧……」

  茉莉与杏璃小妹一脸担心地看著在玄关穿鞋的我,此时杏璃小妹充满歉疚地说出这些话。

  「杏璃,事到如今你还在讲什么!当然就……唔!」

  在茉莉把话说完前,我连忙用手摀住茉莉的嘴巴。

  「你在说什么,才不是啦!其实是我今天一早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啦!」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有种谎言就要讲到底才算是温柔的感觉,而不禁对杏璃小妹这么说道。

  毕竟让她对我吃坏肚子有责任感,以后放弃做菜也不是好事嘛……不对,为她身边的人著想的话,说不定这样会比较好?

  「泉,你这人……」

  不知为何连茉莉都一脸歉疚地看著我了。

  莫非是她对妹妹做出的事感到自己有责任吗?她从刚才一直在替我担心。看来茉莉也算是有身为人类的心思。

  「这、这样啊……然而还勉强吃我做的菜……」

  杏璃小妹用湿润的眼眸看著我。

  「大哥哥……可以蹲下来一下吗?」

  「咦?」

  我没搞清楚状况,但是总之照著杏璃小妹所说的在原地蹲低身子。

  「……!」

  下一瞬间,我的右脸颊被某样东西轻轻地碰触。

  而杏璃小妹害羞的脸孔就近在身边。

  看来是她对我的脸颊亲了一下。

  「呃,这个……这是会让腹痛变好的小法术。」

  「杏璃小妹……」

  杏璃小妹这份为我担心的心意,让我相当开心。虽然我不是萝莉控,但也让我感觉到小孩子真是可爱。

  「慢著!杏、杏璃,你在做什么啊!」

  不知为何杏璃小妹这样令人会心一笑的行动,反而让茉莉产生动摇。

  我没理会茉莉,将手掌放在杏璃小妹的头上。

  「……!大、大哥哥……」

  「杏璃小妹,谢谢你,让我感觉肚子舒服多了。」

  「大哥哥……!」

  我露出笑容道谢后,杏璃小妹一脸感动地叫著我。

  「哼……你果然有恋童癖好吧。」

  「咦!你、你胡说什么!」

  看到我这样子,茉莉一脸嘲讽地说著。

  是怎么样啦?对小孩子温柔是好事吧,更别说她可是茉莉的妹妹。

  之后我离开工作室,总算是平安到家了。

  不过……小璃她那种态度,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只有那一天生气的话也就算了,要是她一直摆出那种态度,那坦白说我会很累。

  意外地她对茉莉的态度挺正常的,那果然是在生我的气吧?

  这样下去实在很尴尬,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希望她可以直说。

  想到这里,我回到家后传了LINE讯息给小璃。

  「今天辛苦了。小璃,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或怨言,希望你说出来。」

  讯息马上就显示已读了却一直没有回覆,不过到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手机时,她回讯息了。

  「我并没有生气。」

  她传了段冷冷的短文回来。

  她还是坚持自己没有生气吗。那么她最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觉得你的态度跟往常不一样……」

  「那是我自己的问题。君岛哥你并没有错。」

  咦……?是小璃的问题?我没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显示已读,不过传了这则LINE讯息之后她就没有回应了。

  没有生气?还说是她自己的问题是怎么回事?我愈来愈搞不懂了。

  我们俩去过新宿之后,她向我报告自己在学校也能展现自我那时,还会对我道谢,而且时常找我说话,感觉好像对我敞开心胸的说。

  之后的态度却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让我实在无法理解小璃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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