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阿飞的基地向南走八天左右,就来到了海边。
再沿着海岸线继续南下。
作为目的地的三座连峰,就耸立在港湾的对面。
我赶着路。
头依然疼痛,不过托鼬的眼药水的福,眼睛已经好了不少。除开偶尔眼前会变得一片雪白这点之外。
大概万花筒写轮眼已经要在我的体内生根了吧。
独自前行时,总是不可抑制的想起鼬的事情。
所以,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开始向擦肩而过的行人询问狼哭之里。
果然如我所想。狼哭之里在数年前发表了中立宣言。不仅如此,我所乘坐的渡船上的船夫还这样说道。
「狼哭之里,喏,看啊,前面不是远远得可以看见三座山头吗?那就是被称作三狼的连山,从第一座开始,分别叫狼起山,狼食山……最后那座就是你想去的狼哭之里所在的狼哭山了。那是个遍地绿野的村子。可以采到各种各样的药草。所以也被称为药之国……那里原本是个很小的忍村。村子里有个虎吞一族,虽然不如五大国那样交游广阔,可是也有不少零碎的任务委托,再加上卖药的钱,村里的大家算是过得还不错。」
我向他询问。「为什么全部的山名里都带狼字?」
「因为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有个传说,说是住着一种叫狼咽的怪物。」
老船夫边划桨边告诉我。「身长五丈,背耸银毛。面容如狼,身形似虎。并且这怪物还是直立行走的,从前时常袭击村庄,吞食村民和家畜。是虎吞一族的祖先击退了这怪物。本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可是十多年前……真的出现了。」
「怪物出现了?」
「狼哭之里遭受了很大的损害。那时刚好炼成了青火粉,村民们试图用青火粉击退狼咽,可是毫无作用。结果还是天魔大人……啊,天魔大人是指十年前虎吞家的当家……好像就是虎吞天魔大人,对狼咽使用了催幻术,将它赶走了。」
「好像……?」
「没有人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天魔大人的催幻术不仅对怪物有效,对村民们也起效了……大家清醒过来时,怪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天魔大人也已变得浑身冰凉了。」
「催幻剂是什么?」
「是虎吞一族用催幻术时使用的药。」
「是种使用药物的幻术吗?」
「唔,比起幻术,可能更接近催眠术把。」船夫说道。「幻术不是施术者一死就会解开么?天魔大人的催幻术只要施术者不解开,就很难破解啊。听说因为是使用药物的忍术,所以比普通的催眠术有效很多。」
走下渡船,穿过栈桥,狼哭山已近在眼前。
这是离开阿飞基地之后的第十三天。
「顺着鸟居一直往上爬!这样就能抵达狼哭之里!」
背后传来老船夫的声音,我抬头仰望第一座鸟居。笠木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狼哭八十八门>的字样。
朱红色的鸟居沿着绿色的斜面绵延着。
我穿过鸟居,顺着参道开始攀登。
还未走到第十门,我就明白了船夫的话的确属实。狼哭山上开满了闻所未闻的花草,漫山遍野,缤纷缭乱。
山上因此竞相绽满了各种颜色,姹紫嫣红,如团似锦。
白蝶翩然飞舞在繁花之间。爬满苔藓的大树枝丫上面,隐隐可以看见松鼠窜来窜去。郁郁葱葱的茂林深处,随风传来野兽们的鸣叫。
不仅有药草。连我都能看出,参道两侧盛开的紫色花朵正是名为鸟兜的毒草。
我沿着参道向上爬。
茂密的森林遮去了日光,很快就令人失去了时间感。
鸟居是为区分俗世与圣域的边界而建的。从前,曾在木叶的忍者学校学到这件事。
而现在,鸟居竟有八十八座之多。
从中可以窥见狼哭之里保持中立的决心。到访这座村子的人们每穿过一座鸟居,便要舍弃一次俗世。
鼬也曾穿过这些鸟居吗?
我无法自抑地思考起这种事来。
鼬为什么没能舍弃名为木叶的俗世呢?
这份永远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催促着我的脚步。
促使我一步一步地向前。
不管走得再怎样急,我都绝不可能追上鼬了。
不管手伸得再怎样远,都绝不可能触碰到他。
我所能做的,也只剩下行动而已。
只有这样我才能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我的确是在向前踏步。不然的话,我究竟要怎样才能逃离那场雨——那场落在鼬尸体上的雨呢?
我穿过一座一座的鸟居,一步一步地沿着参道向上走。
踏着鼬应该也曾走过的路,踏踏实实地爬上去。
终于抵达最后的鸟居时,巨大的夕阳已落在了三狼之尾上。
爬上台阶的尽头,忽地就走出了森林,视界柳暗花明。
参道依然绵延着,一直持续到一扇大门前。其中的村子被高高的墙壁包围着,无论进出都必须通过这扇门。
门上写着大大的文字,即使离得这么远也能一目了然。左门上写着<药>,右门上写着<毒>。
参道的两侧,则摆开了门前市场。
商贩们站在小摊前面,高声吆喝着招揽客人。
「来哟,走一走瞧一瞧,我们店的枸杞子可是兵粮丸的原材料!郁金是砂忍村御用的止血剂哦!」
「我们店的药可是万能的呀!受伤涂一层,小孩感冒吃一小勺,宿醉就吃一大勺!是从妙木山的蛤蟆油里提炼出来的能治百病的好药哟!」
「我们店里驱虫剂呀,是先将各种毒虫放进壶里战斗,用最后活下来的那只虫子煎制而成的哦!请千万不要对人使用哦,这可是无药可治的!」
「喂,卖蛤蟆油的!」一名客人说道。「你去喝喝看这家的驱虫剂吧!要是你的药真的是万能的,就不会有问题吧?」
卖蛤蟆油的人极其无奈地叫嚷着「你饶了我吧。」其他的客人闻声,都哈哈大笑。
每个小摊旁边都挂着旗帜。上面写着的药名我大半都不知道该怎么读。
<水蛭>
<首乌>
<小豆蔻>
<蝉蜕>
<皂荚>
「这位客官你脸色真差呀!」一位小商贩揪着我这样说道。「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是因为胃有问题哦。」
「……」
「我这儿的半夏很管用哦。和冬虫夏草一块儿服用的话很快就会身体倍儿棒了!」
我从怀里掏出鼬的订单,给那男人看。「这家店在哪儿?」
「连翘堂……?」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客官你要去这家店吗?」
Llianqiao……我记下了这个读音。「嗯,这个连翘堂要怎么才能到?」
男人目光游离不定,极其坐立不安的又是抓脑袋又是假咳嗽。接着,他仿佛是为了逃开我一般地去找其他客人了。
「……?」
「客官你脸色真差!」另一个商贩抓住了我的手。这次是个女人。
「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证明你体内积累着毒素哦!」
「我的脸色真的那么差吗?」
「不是一般的差!好像好多年都没睡好过一样!」
「………」
「来买我家的忍冬吧!解毒、散热、利尿效果拔群哦!」
「我想去这家店……」
然而,这个女人也是一样。我刚给她看了鼬的订单,她就忽然变得坐立不安了。
「连、连翘堂……你去哪里……干什么……」
「去取订的药。」
脸涨得通红的女人看上去简直立刻就要冲上来揍我了。她瞪着我,猛地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摊子,在那之后依然一直瞪着我。
在抵达村子大门之前,我又询问了另外三个人连翘堂的地址,可结果还是差不多。
其中的一个人还悄悄的对我说。在这个村子里最好不要提起连翘堂。
「为什么?」
男人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把鼬的订单推回我手上,边说着「拜托不要打扰我卖东西。」边将我赶走了。
大门旁的执勤室里,勤务官对着扩音器叫喊着。
「本村不差别对待任何病人!**可以分给任何病人!然而本村是中立国,因此如果发现不经许可携带武器入境的人或者别有居心企图企图挑起动乱的人,将予以严罚!」
「喂!等等!」我在执勤室被叫住了。「你腰间的那把刀不能带进去。就先交给我们保管吧。」
「我不想给你们保管。」我看了一眼那勤务官。「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就凭实力来抢吧。」
「什么……」 勤务官念叨着。「你想要反抗吗!」
「我只想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而已。不受任何人指挥。而且这种扣留武器的做法根本毫无意义。」
「………」
「如果你们真有实力能从我这里取走这把太刀,那么这把刀就根本不会造成威胁。」我说道。「相反的,如果你们没有实力取走它,那即使没有这把刀,我依然能徒手摧毁这个村子。」
那个勤务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许是自觉耻辱,他咂了咂舌。「你来本村的目的是?」
「来取药剂。」
「停留时间是?」
「两三天。」
「你要去哪儿?」
「连翘堂」
勤务官紧紧地盯着我,从头到脚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你也是吗?」
「……?」
「难怪你不想放下武器啊。因为催幻剂相关的纷争实在很多。」
「我不是为那东西而来的。」
「谁知道呢。我话说在前头,本村一年前就开始禁用催幻剂了……真是的,最近的年轻人呀……都以为**只是玩具吗?」
「我来这里的时候听说了,催幻剂不是一种令幻术效果提高的药物吗?」
「现在这年头谁会用它来施展幻术啊?」
「………」
「催幻剂是种可以扰乱视觉、听觉、半规管的违法药物。至少在本村,它的定位就是这样。升天丸、极乐粉、慈爱丸、摇心丸……它有很多种名字,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小心吸入体内可就见阎王了哦」
原来如此。
这下我也能理解小摊商贩们的奇怪的态度了。他们看见我消瘦的脸,便以为我是来买催幻剂的瘾君子了吧。
「去连翘堂怎么走?」
「听好了,在本村只要持有催幻剂就是死罪。」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取缔连翘堂?」
「因为大多数的卖家都是接受订单之后才开始调配催幻剂的。调配之前的材料都是些随处可见的花草。持有那些花草并不算犯罪。」
原来如此。
「听好了,是死罪哦。可不是非法持有武器那程度的事情。」反复这样提醒着,勤务官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指向了即将沉没的夕阳。「村子的西边有座虎吞神社,连翘堂就在那里面。」
2
村子的中心区也有并排着许多药店。
<地龙屋>
<神麴堂>
<朱砂屋>
当我看到<大黄馆>和<薄荷轩>这些店名时,才意识到这些药店可能是以药草的名字来命名的。就连我也知道,大黄和薄荷是**的名字。
我按照勤务官的说法,追逐着夕阳一个劲往前走。
夜幕降临时,我走到了一条河边。
长满了狗尾巴草的河畔,星星点点的闪烁着萤火虫的微光。
交错飞舞的萤火虫之间,隐隐可以看见提灯的光芒。提灯上似乎还写着什么字,可是直到走近为止,我都没能认出那上面写的是<警务>两字。
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着实不想和警务打交道。
风将警务们的声音沿着河畔送了过来。
「喂,这边也有!」
提灯们忽地聚向了同一个地方,桥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议论纷纷。
「这是第六次了啊。」围观人群唧唧喳喳的说着。「桑原,桑原。」
「我有个做警务的朋友,听说那些被杀的人都变得好像木乃伊一样干瘪瘪的。」
「守备队的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俯视河原。
东边的天空上面,挂着一轮眉月。
普通的眼睛当然不可能看这么远,可是四周这么亮,凭我的眼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堆满碎石的河边,有两具盖着草席的尸体。虽然警务人员还没有察觉,但是河下流的松树旁边,还有另一具尸体。
萤火虫仿佛散发微光的尘埃一般地绕着尸体打转。
尽管只能看见脚,但是提灯照着的那具尸体的确变得如枯枝一般干瘪瘪了。
简直就像查克拉被抽光了一样……我正站在桥墩上打量尸体,人群中忽然有个披着外衣的男子接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是外面的人吧?」这个男子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从右眼一直划到脸颊。「想买催幻剂的话,我这有不错的哦。」
「………」我盯着那家伙。「催幻剂不是被禁止了吗?」
「放心吧。」男子边笑边说。「只要不是做得太嚣张,上头也不会真的来抓人的。这村里头可有三成的人是在靠催幻剂吃饭啊。」
「你这有些什么品种?」
「什么都有哦。」
「最厉害的呢?」
「那就是连翘堂的虎打狼了。」
「连翘堂啊……」
「什么嘛,结果你明明就是冲着催幻剂来的嘛。」男子歪着嘴笑道。「会对连翘堂起反应,看来客官你相当有门路呢。」
我稍微想了下,决定给他下个套。「给我七号药。」
「七号?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总之给我一个。」
脸上带疤的商人将食指和拇指交错。「一千两。」
我按他报的价格付了帐,收下了一个油纸小袋。
「感谢惠顾。」
男子摆了摆手,回到了围观人群之中。他背后的衣服上映着<仙>的大字,十分显眼。
小袋子里面有三颗药丸。
「到底是谁犯下这么残忍的事……明明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事啊。」
围观人群依然十分愉快的聊着杀人事件的话题。
「一定是外面的人干的。绝对是这么回事。」
「不然就是催幻剂商人间的斗殴。」
这些人都是蠢材吗……?
我把小袋纳入怀中。将那些把他人的不幸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高谈阔论的村民们甩在身后,渡过桥,背对着眉月继续向前走。
犯人一定是忍者。
这个村子曾是个忍村,带我来这儿的船夫曾经告诉我。
这种村子某一日忽然宣布了独立。
恐怕是因为即使不从各大国那接任务,光凭卖药的钱,村民们就能确保衣食无忧了吧。
村里的人们再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出任务,再也不必担心被敌人夺去性命。
然而,忍者要怎么办呢?
能编入守备队的人还算好。
可是其他的忍者呢?
没有比失去工作的忍者更麻烦的东西了。
没有发挥力量的地方,也没有赚钱的手段。
在重视商业的这个村里,有钱人为大。忍者被赶到了村子的角落,一边盯着自己为村子而变得污秽的手,一边被村民们当作狗来使唤。最终只得去卖催幻剂。
谁能保证木叶不会也变成这样?
我这样思考着,想法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有朝一日,要是木叶也变成这样就好了。有谁发明了个伟大的发明,又或者有谁挖掘到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资源……
如此一来,现在这个以忍者为重的社会很快就会崩坏吧。村子的守护神也会从火影变成钱。像鸣人那种家伙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搭理,碌碌终生吧。
没有任何人理睬的鸣人……这挺有趣的。我笑了起来。忍者这玩意,本来也就只有这么点价值而已。
正好附近没有任何人,我就笑出了声。也许是被这笑声吓到了,不知是哪儿的狗吠叫了起来。
只要忍界还在持续,就会有第二、第三个鼬的诞生吧。在守护村庄这句光辉的标语之下,不断有人被迫做出牺牲。
说到头来,木叶的做法和阿飞的做法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到底打算要去哪儿呢?
我朝着虎吞神社前进。
途中与一对母女擦肩而过。
牵着母亲的手的女孩子指着我说道。
「呐,妈妈,那位哥哥好像很痛苦诶……是哪里痛吗?」
刚瞥了我一眼,母亲就立刻拉起女儿的手,仿佛害怕一般的快步离开了。
痛苦……?
我吗?
我明明幻想着怎样摧毁木叶,明明如此高兴啊?
停下脚步,吹拂着秋季的晚风,我俯视着落在黄土路上的自己的影子。静静凝视了一会儿,我忽的觉得我便是影子,影子便是我。
刚才那个女孩,也许是个恶魔吧。
那孩子其实是想要告诉我。还不够,完全还不够——我对木叶的恨意。
3
自古守护着这个村子的虎吞一族。
原应供奉着本族氏神的虎吞神社,现在却遍目荒芜寂寥。
只有院内生长着的巨大的水青冈仍旧郁郁葱葱,证明着它曾经的繁华。
穿过被白蚁蛀蚀得摇摇欲坠的鸟居,便会看到一座没了半边屋顶的小小的拜殿。
堆满了泥土与落叶的御手洗。
明显被火烧过,已变得焦黑的塞钱箱。
墙上尽是各种涂鸦。
绕到拜殿后面,有一道石阶,下面可以看见房子的屋顶。虽然没有点灯,我还是走下了台阶,来到了那间房子门前。
十年前应该还相当气派的大门斜斜的歪着,仿佛随时可能被风吹倒。
门上的看板破损严重,上面写得字也快要看不清了,不过我还是认出了<连翘堂>这三个字。
通过观察月亮的位置,我看出现在快到午夜了。
方才没有注意到,原来拜殿的旁边还建了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一个<祀>字以及两匹正在战斗的野兽。一匹是狼,另一匹的脸虽然相当模糊了,但能从身体的花纹看出来是老虎。两匹野兽都严重风化,狼的背上雕着<封>字,老虎背上也写着什么字,然而实在看不清了。
这座石碑应该是在表现虎吞一族与狼咽战斗的历史吧,并不怎么美观,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真无聊……」
我踹开拜殿的大门,走进里面。
破破烂烂的地板上落着浅色的月影。
我在地板上翻了个身。
我枕着自己的双手,透过破了个洞的天花板仰望着彼方闪着柔光的眉月。
空中悠悠地浮着萤火虫的光点,一只,两只。
不,那不可能是萤火虫。
为什么至今为止一直没察觉到呢……已经是秋天了啊。
萤火虫的季节早就结束了。
然而,那些闪着绿色微光的虫子们依然不断冒失地从天花板的破洞飞进拜殿,接着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感到杀气,立刻跳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白色的小蛇正悄悄从墙上的破洞爬进来。
神经有些过于紧绷了呢。
我边这么想着,边再次仰躺在地板上。
————想要杀了我的话,就憎恨吧!痛恨吧!然后就丑陋的苟且偷生吧……不断逃避着拼命活下去吧……
我盲信了鼬的话。
没能察觉言语背后鼬的痛苦。这仿佛可以将人活活逼死一般的,深埋胸口的痛苦。
——记住吧,宇智波佐助。我们的目的并无矛盾。我们已来到了正义无法触及的地方。所以,我们不会再陷入名为正义的幻术了。
然后,我现在又要不长记性地继续盲信阿飞的话了吗?
擦亮眼睛吧,宇智波佐助。我告诫着自己。不要被言语欺骗了,别看错那藏在背后的真实。
再次将我从浅浅的睡意中拉出来的,依然是些微的杀气。
这次不是蛇。
从天花板的破洞望去,已经看不见月亮了。
「!」
因为三道人影从夜空跃了进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在心中数了三下,然后伸直了腿,以肩施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
我从天花板的破洞跳到外面,躲在房顶上屏气凝声。
天明前的森森寒意将我带着睡意的细胞全数唤醒了。
我寻望四周,只见人影无声无息地蹬了一下树枝借力,在空中掉转方向,好像三道流星一般往拜殿的背面坠过去了。
大风呼啸而过,吹得院内的水青冈唦唦作响。
云流瞬息万变。
漫天的星辰将我包围,闪烁着冷冽的幽光。
忽然间,闪光乍现,爆炸声响彻夜空。
嗙!
「!」
紧接着又是一发。
嗙!
我立刻从拜殿的屋顶上跳起来,往爆炸声的方向赶过去。
飞快地跳下台阶。
还没有着陆,我就听到怒骂声。
未隔须臾,连翘堂便燃起了火光。
火焰吞噬了门扉,狂风助长火势,火舌很快就蔓延到了主屋。
我在石阶上蹬了一脚,再次跃到空中。
从上空可以看见两道人影在连翘堂的院子里东奔西跑。是在用盆打水,试图扑灭大火。
然而大火却好像嘲笑他们一般,径自越烧越旺。
「怎么回事……」
我不知为何有些生气。
简直就像鼬的意志被毫无感恩之意地无情背叛了一般。
回过神来,我的手已经在放电了。滋啦滋啦滋啦——用眼角捉住那三道往北边逃去的人影,我放出了忍术。
「千鸟!」
忍术砸中了庭院的地面。
哐——!!
地面一阵摇晃,剧烈的爆风将包围门与主屋的火焰瞬间吹散。
被吹走的不止是火。
正在灭火的两人也被吹走,撞上了墙壁。
主屋的玻璃窗无一幸免,全部被吹得粉碎。
大门则更严重,整个都陷入了地面。
庭院被爆烟和沙尘完全遮住了。
被千鸟砸中的那块地面陷下去了一大片。
感到背后传来杀气,我侧开身体,躲过了攻击。
「你也是仙道一家的人吗!」
「………」
群萤乱舞之中,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孩子持着苦无重新摆好了架势。他的头发硬邦邦地竖着,笔直而坚定的目光让我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的鸣人。他的头后面似乎还挂着什么面具。
「你是来偷虎打狼的吧!」
他边鲁莽地乱扔着苦无,边朝我冲过来。攻击方式也很像从前的鸣人,笔直且单调,蠢材般的只懂得一招。
因此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可恶……别逃啊!」
「放火的人不是我。」我边躲开苦无的锋芒边说。「我只是帮你们灭火而已。」
「骗人!」男孩弓着腰,以仿佛要切开我的身体一般的气势冲过来。
「你们是不可能会知道虎打狼的所在的!」
我闪过一发攻击,飞冲到男孩面前,用手指在他青筋暴露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咚!
「好痛!」
「所以啊,我都说了不是我了!」
冲过头的男孩擦着自己的额头,却仍气势不减地瞪着我。就连这种地方都跟那个吊车尾一模一样。
「住手,贵奈。」旁边忽然传来声音。「那个人跟仙道地龙没关系。」
一个束着长辫的男子站在那里。他松松散散地穿着件藤色的和服。
「你怎么知道!?」被称作贵奈的男孩吼叫着。「让我抓住他,好叫他坦白!」
「你没看见他背后的图案吗?」
「图案……?」
「那是宇智波一族的家纹。」
「真的吗?」男孩瞪圆了眼。「那你是鼬先生的弟弟吗?」
「!」
「请原谅舍弟方才的无礼。」长发男子对我说道。「我名叫虎吞零志,是连翘堂的主人。」
我盯着自称叫零志的男子。「你认识……鼬吗?」
「当然认识。」他点点头。「非常遗憾,这几年来店里像样的客人也就只有鼬先生了。」
4
通宵处理完火灾的残局之后,贵奈就去准备早餐了。他的脑袋后面挂着个面具,现在穿着浅黄色的工作服。
「你在看这个?」贵奈注意到我的视线,把面具摘了下来。「这是父亲的遗物。」
「……!」
那是个鹰形的面具。
「怎么了?」
「不……」我别开了眼。「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面具。」
「诶?在哪儿?」
我再次打量起鹰脸面具。
绝对没错,我的确曾经见过。
可是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一考虑起这个问题,我的脑海就仿佛被浓雾遮住了一般,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答案。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因此,我为了摆脱痛苦这样说道。「这是什么面具?」
「是以前这个村子里的暗部用的面具。」贵奈很自豪地挺起胸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哦。面具额头上的伤痕是给手里剑刺中的。很厉害吧。」
「好了,先别聊天了。」零志说。「趁饭还没凉,赶紧吃了吧。」
早餐是一菜一汤再加上饭团。相当简单,可是看起来非常诱人食欲。
我把头扭向一旁。「我肚子不饿。」
「我们这虽然是药店,不过饭里可没下毒哦。」
「别小瞧我了。」我斜着眼睛瞄着零志。「你以为我会像狗一样去吃素不相识的人给的食物吗?」
「忍者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就别吃。」贵奈冷冷地说道。「难得我做了鼬先生喜欢吃的东西……如果你觉得我是会在饭里下毒的人,那你根本不是什么厉害的忍者。」
「………」
「因为你完全没有看人的眼光。」完全不在乎旁边欲言又止的零志,贵奈理直气壮地断言。「真亏你能活到今天啊。」
「……我没有说不吃。」
「你不是肚子不饿吗?」他用鼻子哼着。「我们可不想勉强你吃东西啊。」
「虽然我不饿。」我用意志控制住快要咕咕叫起的肚子。「但是有东西吃时就必须要吃,这也是忍者的工作。」
我以连自己都忍不住侧目的粗暴举动将筷子伸进了早餐。
吃掉一口凉拌野菜,将汤汁送进口中吸尽。然后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碗。听说鼬很喜欢的这种料理虽然很朴素,可是却好吃得令人出奇。
「一般般吧。」我说。「以小孩做的料理来说还算不错。」
很久没吃过温暖的饭菜了。
我们坐在地板中间,围着炉子,面对面吃着饭。
我将饭团塞进嘴里。
看着因为海带馅而瞪圆了眼的我,贵奈偷笑起来。
「鼬先生说他很喜欢海带饭团。」他说道。「你也喜欢吗?」
「哎,贵奈。」零志训着他。「你这是在怎么说话。」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我……」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的动摇,我低头咀嚼着饭团。「还是更喜欢干木鱼。」
零志点点头,贵奈则笑了。
真的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如此,如此温暖的饭菜。
零志挺直背脊,端正地跪坐着静静地用餐。他那感恩知足——感激现有的一切,绝不奢求再多——的态度从全身散发了出来。
另一边,贵奈则盘着腿坐着,边吸着汤汁边发出滋滋的声音。零志一训他,他就闹脾气般的故意弄出更大的声音。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懂,贵奈。」零志说道。「别人会从你的一举一动来判断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才不管这村子里的人怎么看我呢。」
零志对贵奈露出生气的表情,然后望着我一脸无奈的微笑着。「请原谅舍弟的无礼。」
我点了点头。
「好吃吗?鼬先生的弟弟?」贵奈问。「这个海带可是我亲自煮的哦。」
「……我叫佐助。」
「啊?」
「我的名字叫宇智波佐助。」我再一次,更正式地报上了名字。「饭团的味道……还行吧。」
我喝了口汤,用筷子夹起带着淡淡咸味的野菜,和饭团一起塞进嘴里。
贵奈的热情凝固在饭团里,一起注入我的心中。这孩子特地为我做了海带饭团。
看着这对兄弟,我就会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和鼬。天真浪漫崇拜着哥哥的弟弟,以及长兄如父的哥哥。他们充满了自信,深信无论世界多么残酷,都定能两人一起渡过难关。
因此,我才会如此挂意。
「我来这里的路上……」我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油纸小袋。「拿到了这种东西。」
我感到空气忽然冻结了。
贵奈脸上那粘人的笑容消失了。他咬紧牙关瞪着我。零志则无声地盯着自己的饭菜。
「商贩说这是最管用的催幻剂。」我说道。「好像是连翘堂的虎打狼。」
砰!
贵奈把筷子摔在地上,愤然起身,从我手里抢走小袋,扔在地上用力的践踏着。
「这种东西才不是虎打狼!」他踹翻了我的饭菜。碗和盘子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也是为催幻剂而来的吗!?」
「………」
「住手,贵奈。」零志安抚着他。「佐助先生只是来替鼬先生取药的。」
「虽然我觉得鼬先生是个好人,可说不定他其实也是冲着虎打狼才来我们店的呢!?」贵奈的怒火无法收束。「因为鼬先生的药里面,也掺有虎打狼啊!」
「鼬先生不是那种人。」
「哥哥你太天真了!所以才会被村里那些人小瞧!」
零志的目光闪烁。
「喂,给我老实交代,你根本就是冲着虎打狼来的吧!」贵奈对我挥出拳头。「是不是你哥哥叫你来偷的?哼,不过很遗憾。虎打狼只能在哥哥的身体里炼成。根本不可能偷出去的!」
「鼬……」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贵奈。「死了。」
「!」
仿佛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空气忽然静了下来。
贵奈仍然握着拳头站着。
朝阳透过窗口照屋子,晨光之间闪烁着亮晶晶的尘埃。
被打翻的饭菜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哀伤。
「对不起……佐助先生。」打破沉默的人是零志。「贵奈他没有恶意……」
「我知道。」
「………」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事,但是贵奈怀疑我是理所当然的。」我说道。「我对虎打狼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之所以从商贩那里买下它,也是因为他说这药丸是这家店的东西。我想要知道鼬常用的药物的评价如何,仅仅是如此而已。」
「这个虎打狼是假货。」零志拾起里面已经碎成粉末了的小袋。「真正的处方是写在我们一族的血液里的。」
「是血继限界吗……?」
「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东西……原料都能在三狼采集到,只是些随处可见的植物而已。将它们吸入体内,进行炼成。因此根本无法偷走。它既不是锭剂,也不生长在任何地方。虽然不知道那些小偷们都是听到了什么传闻跑到这儿来的,不过那还真是无根无据啊,哈哈哈!」
「………」
刚才他在说什么?
「不,所以说……虎打狼根本不生长在这世上,我的意思是小偷们的情报毫无任何根据……」看见摸不着头脑的我,零志再次进行说明。「毫无根据的传言,所以是无根无据…」
「别让人笑话了,哥哥。」
零志的嘴有些颤抖。
「对初次见面的客人来说,哥哥的冷笑话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啊,原来是冷笑话啊。
「咳咳……总、总而言之,这个虎打狼是假货。」
我点了点头。「难怪刚才贵奈说小偷们不可能明白虎打狼的所在。」
「你是昨天夜里从商贩那里买的东西吧?」
「嗯。是来这里的路上的那座大桥边上买的。」
「吸葛桥啊。」零志从和服袖口里取出笔,在小袋上写了些什么。「发现了假货就要像这样记下日期和入手地点。为了方便之后交给警务。」
「鼬的药里面也调配了这种虎打狼吗?」
「虎打狼虽是催幻剂,可是和其他的药材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强力的镇痛剂。虽然这村子里的药店使用的药材全都是些能在三狼采集到的东西,可是通过各家的独自调配,能做出三百多种药来。」
我从怀中掏出了鼬的订单。「这上面写着的记号和罗列的数字是?」
「是**号码。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所以有个规定,不能直接写药的名字。」
「下面写着的<下品>是什么意思?」
「读作geban。代表副作用的程度。上品是虽然药力较弱,但是没有副作用的药。中品是短时间服用就不会有毒性的药。下品则是,药性很强,同时副作用也非常强的药。」
「有什么副作用?」
「为鼬先生调配的药有带来暂时失明的危险性。」
「原来如此。」这下我的视线忽然变白的谜题得到解答了。我将订单翻到背面。
「你知道这个<七>字是什么意思吗?应该是鼬写的字吧……」
「!」零志的目光忽然逃开了。「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男人因什么这么动摇,但似乎换个话题比较好。「能告诉我关于鼬的事吗?」
还没等零志开口,贵奈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继续坐着,抬头看着贵奈。
「刚才真是对不住……」
「我不介意。」
「我并不是想说鼬先生的坏话……」他鼓起勇气说道。「只不过那些家伙个个都是冲着虎打狼来的。」
「你没有做错。」
「……?」
「不要原谅欺辱自己家人的人。」我对他说道。「由你来保护这家店。」
贵奈用力点了点头。
我重新转向了零志。
「虽然你问起鼬先生的事……可他也只是一年来个一两次买药而已。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零志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他曾说过……如果他的弟弟来访这家店……那时,他多半已经不在世上了。」
「………」
「他希望我能让他再多活一点时间。因为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只要能完成那件事,他不介意自己会变得怎样……所以,我使用了下品中的下品……以灼烧肺叶的代价换取痛楚暂缓,以腐蚀血液为代价换取心脏暂跳……这样的**,我调配了好多次。」
真是鼬的作风……我心中这样想道。百般完美、千般周全、却是——万般的可悲。
「请问……鼬先生走得痛苦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那时候……我回想起须佐能乎发动时的光景。那时候,鼬有一瞬很痛苦地按住了胸口,然后吐了血。那时候他已经——
「鼬的身体……已经没救了吗?」
零志垂下了眼帘。「……非常抱歉。」
「不……」我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道歉。」
「鼬先生总是很安静,很平和……」这次换贵奈开口了,他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可是却非常强……仙道一家的人来找茬时,他总是出手相助。有时候他会在后面的神社里过夜,等待**做好。我时常会送海带饭团给鼬先生当慰问品。刚开始时不管我问什么他都默不作声。不过,后来他就慢慢地变得肯开口说话了。所以我也知道鼬先生有个弟弟。有次我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鼬先生很开心地笑了。」
「………」
「‘怎么说呢’,他望着远方说道。‘和贵奈你一样是个诚恳的孩子,可是却非常不擅长表现出自己的坦诚来’。然后他还说‘所以我必须得好好守着他才行’……你在哭吗,佐助先生?」
「不…只是眼睛……」我别开了脸。勉强转移话题。「仙道一家……是什么人?」
「是群废忍。」贵奈厌恶地说道。「是这村里的催幻剂的始作俑者。」
「自从村子发表独立宣言以来,失去工作的忍者们就拉帮结队地开始干坏事。」零志接过了话头。「以仙道地龙这个忍者为首,开始暗中贩卖劣质催幻剂。」
「那些人瞄准了这里的虎打狼吗?」
「虎打狼是父亲为赶走狼咽而使用的催幻剂。仙道地龙盯上了它强大的催幻作用,企图拿它来赚大钱。村里还有许多忍者,至今仍然不习惯中立国。他们为了逃避苛刻的现实,就会使用催幻剂。」
「鬼才要管这种村子变成什么样啊!」贵奈啪的一下拍响了手掌。「村里那些人,父亲刚一死,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恶,给我等着瞧……」
「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说是父亲操纵狼咽袭击了村子……」
「!」
我产生了既视感。操纵九尾袭击木叶的宇智波斑。被尾兽肆虐蹂躏的村子浮现在我的眼前。
「贵奈!」零志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对无关人士说这么多。」
贵奈咬着嘴唇,瞪着哥哥。
「佐助先生。」零志说道。「难得你来远道而来,可是非常抱歉,因为昨晚的骚动,药壶全都打碎了。」
「………」
「制作药物需要时间。」零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声音冷冰冰的。
「希望你能改日再来,如此我们会感激不尽。」
「我会等。」
「药无法立刻做好。采集药草之后,还需晒干、洗净、过火,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使成分发生变化。」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过……」
「贵奈。」
「什么?」
「饭团要再多加些盐。」
「………」
「要是有什么事……」我站起身,在走出连翘堂之前又补上了一句。「我就在后面的神社里。」
5
贵奈来找我时,已经到了这天傍晚。
我坐在院内的台阶上,沐浴着黄昏的微风,眺望着草丛间一只又一只翩然起舞的萤火虫。
「那才不是萤火虫。」贵奈告诉我。「那是将军庶虫啦。」
「将军庶虫吗……第一次听说呢。」
「只有三狼才有这种虫子,一年四季都有。」
我点了点头。
「这些几乎都是雄性。因为雌性都被村里的药商抓住了。」
「用来做药吗?」
「我也不是太懂,不过听说雌性将军庶虫散发的味道,人类的男性也会喜欢。所以女人们都想用来做香水。这是哥哥告诉我的。」
草丛间悠悠飞来一只将军庶虫,停在了贵奈脸上——贵奈那戴着面具的脸上。一只、接着又是一只。
「你今天为什么戴着面具?」
贵奈没有回答我,我感到他似乎稍微低下了头。
我伸出手,掀开他的面具。
「……!」
贵奈的脸明显被谁揍了。脸颊上带着擦伤,嘴角也裂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贵奈只是把装着饭团的小包递给了我。「里面没下毒哦。」
「………」
我们在台阶上并排坐下,一起吃着干木鱼饭团。
「是被村里的人打的。」
「这样啊。」
我们一起沐浴着微风,一起寻找夜空最初升起的星辰,一起眺望火烧云,一起赶走恼人地围着我们打转的将军庶虫。
「你不问我理由吗?」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贵奈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贵奈垂下眼睑。「以前鼬先生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这样啊。」
「这个村子里以前住着一种叫狼咽的怪物。」
我想起了那个船夫的话。
「狼咽是种活了千年,身怀妖力的巨大银狼。据说它为了获取无限的生命,必须得一直吸取人类的查克拉。十年前……我还是婴儿时,父亲和母亲为了赶走狼咽被杀死了……自那以后一直是哥哥在抚养我。」
「你几岁了?」
「十一。」
「这样啊。」
「昨天哥哥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因为我说了村子的坏话……」
「然后呢?」我试图诱出他的下言。「你为什么讨厌村子?」
开口之前,贵奈盯着虚无的某处看了好一会儿。
风吹过,吹动院内的水青冈树,树叶唰唰飘下。
「村里那些人认为是父亲故意解开了狼咽的封印。」贵奈压低了声音。「哥哥跟我说过,那时候村子正好处在是否要成为中立国的分歧点上。炼成了青火粉的虎胆一族是赞成中立派,而我家则是反对派。就在这时候,狼咽出现了。熊胆一族的大筒小筒完全派不上用场。」
「那是什么东西?」
「小筒是种改良了吹箭的武器。青火粉触水便会爆炸。把它装进小筒里,人喷出的气息里含着的水分会使它爆炸,从筒口飞出碎石来。听说它的威力有吹箭的两百倍呢。大筒则是小筒的大号版。不用人吹气,筒里面就有水流。」
「对狼咽不起作用吗?」
「所以父亲才赌上性命赶走了狼咽……可是村里那些人却……」
「说你父亲是为了抹黑赞成派的人,故意解放了狼咽吗?」
「这是熊胆一族放出的谎言!」
「然后呢,这个熊胆一族现在怎样了?」
「靠着卖青火粉赚的钱,早就离开这个村子了。狼哭之里已经是中立国了,现在不靠忍者,而是用青火粉来进行自卫。按规定,不管熊胆一族的人身在何处,都能拿到钱。」
「原来如此。」
「不过,终于有挽回名誉的机会了。」贵奈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继续说道「最近村里接连不断的发生奇怪的杀人事件。」
「是死人都变得像木乃伊一样的那案子?」
「要是我抓到了凶手,村里的人也好,虎吞一族的人也好,肯定都会对我们刮目相看的。」 「所以呢?」我瞄着贵奈。「你是来拜托我帮忙的吗?」
「不行吗……」
「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我只是来买药而已。」
小鬼深受打击,垂头丧气。
「我是忍者。如果非要我帮忙的话,就准备相应的报酬吧。」
「报……报酬……」
「这样好了……」我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要给我送干木鱼的饭团。」
真是的……看着高兴得蹦蹦跳跳的贵奈,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家伙是个笨蛋。如果他真心以为我会去调查犯人的话,那就是个鸣人级的大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