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卷 幕间『女杰与小丑』

  1

  ──神圣佛拉基亚帝国在现任皇帝文森•佛拉基亚的统治下,迎来建国以来前所未见的安宁盛世。

  即便还是有小规模的冲突战争,但要说有几千人交战的规模,记忆中就只有夜鸣•魅时雨掀起的叛乱。

  内乱不用说,与他国的领土纠纷也是,与长年敌视的露格尼卡王国的关系停滞,没有进一步恶化,当然也就没有战乱。

  要说时代站在帝国这边是很简单,但这么一来,维持这个平稳所需的诸多心力劳苦恐怕就没得到相应的评价了。

  首先,只要时代站在帝国这边,就能完成这丰功伟业吗?

  提到这场战争,从不缺战争理由的佛拉基亚帝国看来,自即位后的八年来持续除去名为战争的争端这种事,基本上就是在进行于薄冰上生起篝火的矛盾行为。

  之所以能够办到这点,出于现任皇帝、甚至被人高呼为「和平主义」的文森•佛拉基亚皇帝的手段。

  最重要的──

  「──陛下对于自己被称为『和平主义』一事,想必深感不悦吧?」

  「是那样~吗?姑且不论行为的对错,自己的作为获得评价,感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呀?事实上,国家安定是皇帝陛下的希望吧?」

  「既然如此,『亚人癖好』这称呼,想必您也觉得自豪?」

  「毋庸置疑。真要说的话,这个绰号是我自己散播出去的喔~」

  「真是的,看来举例的对象错了。这阵子,来访我的旧友都是奇怪的人。虽说多亏如此,完全不无聊就是了。」

  说完,拨起遮住额头的浏海,女子让美丽容貌浮现带有野性的笑容,翠绿清澈的双眼映照着罗兹瓦尔。

  此人个头高挑,且身材锻炼有素。

  富含女人味起伏的肉体被包裹在犹如商船船员的服装里,坐着的上等好椅旁边摆着入鞘的弯刀。那并非装饰,而是用于实战的武器──作为这点的佐证,她浑身散发着战士特有的霸气。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女性左脸颊上有一道从眉毛到下腭、又长又大的白色刀疤。

  只要看过一次就会深深烙印在眼底的刀疤,对于被称为「灼热公」的她来说不过是衬托她高尚美貌的装饰品。

  ──「灼热公」瑟莉娜•多拉克罗伊上级伯爵。

  坐在眼前的女杰,有着佛拉基亚帝国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姓氏与头衔。对与她面对面而坐的罗兹瓦尔来说,则是邻国自古以来的朋友。

  「当然,你称我为旧友是否能当真,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没打算用是不是朋友这点来玩无聊的心机游戏。首先,当上了上级伯爵后,不管见谁都是在讨论得失话题。我偶尔也想聊聊有别于这类的奢侈闲话。是我期望太高了?」

  「称不上是期望高,但满怀悲哀的陈诉让我好心痛~喔。」

  轻笑的罗兹瓦尔拿起摆在面前的茶杯,边享受温润香气,边把茶液含入口中。散发高雅香气的温热液体在舌头上舞蹈。──遗憾的是,罗兹瓦尔对食物与饮料无法再获取更多的情报了。

  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是罗兹瓦尔为了抵达今天而支付的代价之一。因此,想听到款待的感谢内容,就只能期待坐在身旁的少女了。

  代替罗兹瓦尔品尝茶汤味道的少女,静静吐出一口气。

  「难得的好茶叶都给糟蹋了。建议您换个负责泡茶的人。」

  眯起锋利无比的红色双眸,以凌驾其上的锐利发言道出品茶感想。

  毫不留情的话语,令罗兹瓦尔不禁手扶额头,瑟莉娜则是愉快发笑。

  「哈!说得真直接。应该要换侍者啰。」

  「是的,免得对茶叶太过失礼。」

  「其实家里的人都很忙,泡这茶的人是我啦。」

  「这样啊。那么,我认为最好永远别再做了。」

  「真是个不懂客气的姑娘,我喜欢。你这不是娶了位好老婆嘛。」

  对于对方紧接着做出的回答露齿一笑,瑟莉娜用恶作剧的眼神看向罗兹瓦尔。

  还是一样,不知该说是度量大,还是对失礼和无礼很宽容的女性。身为大贵族,但个性却并不执着于权威。

  这样的观念和行事风格,打从邂逅开始就没有改变。

  「话虽如此,却不是无法区别无礼与侮辱的人~哟。是因为单纯能明白红线边缘的诙谐,所以发言要谨慎避免冒失喔,拉姆。」

  「明白了,亲爱的。」

  「──。瑟莉娜,我要先订正,她是我的随从,不是妻子喔。」

  「原来如此,不是『亚人癖好』终于被逮着了啊。亏我还在想就算双方国家关系紧张,但没有收到婚礼邀请也太见外了吧。」

  拉姆坦然接纳指摘,并淡淡缩短距离,罗兹瓦尔对此不住叹气。窃笑的瑟莉娜给予的回应,也跟罗兹瓦尔的意图有微妙的偏差。

  不过继续深掘这个话题只会对自己不利,按照这阵子的经验,罗兹瓦尔深知这点,因此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总而言之──

  「不过,即使曾经听说,还是很惊讶。罗兹瓦尔大人与多拉克罗伊伯爵,原来关系这么亲昵。」

  「其实早就普通地失联多年的关系,要说是亲昵我是抱持着疑问啦。话是这么说,但情势正慌乱的时候,就突然不请自来找上门……实在太过无礼了,让我很想像对我父亲那样用火烧死呢。」

  「瑟莉娜,这玩笑对帝国以外的人而言很难笑喔。」

  「嗯?是吗。在社交界可是能让大多数的人都笑出来喔。」

  这段连拉姆都不禁感到畏缩的发言,是揶揄瑟莉娜争夺家督之位的玩笑话──源自于她实际上真的烧死了父亲,继而掌握多拉克罗伊家的真实故事。

  脸上的刀疤也是父亲被杀之前所砍出来的,拿这个来当笑话的胆量与一笑置之的帝国风范,令人深思。

  罗兹瓦尔与她相识的契机是在十来岁左右──瑟莉娜因要务而造访露格尼卡王国之际,他尽力解决了当时发生的纷争。

  简洁来说,他救了被刺客暗杀的瑟莉娜,而且还暴露刺客是疏远她的父亲派来的,因此跟多拉克罗伊家缘份意外地深。

  不过,瑟莉娜的为人并没有因为这悲壮的事件而改变。她那宛如刚毅之炎的生存风格,是与生俱来的。

  「想聊聊你在社交界的举止、分享以前的事也是实话……不过正如你所察,毫无联络就突然登门来访是有缘故~的。」

  与旧友的谈笑也颇具魅力,但对罗兹瓦尔来说,重要的只有成就悲愿。

  他的人生全都是为了深埋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愿望而活。──因此不管是来访帝国,还是眨眼或呼吸,都不过是实现悲愿的助力之一罢了。

  (插图007)

  ──现在,罗兹瓦尔与拉姆两人和爱蜜莉雅他们分头行动,造访位在帝国西北部的多拉克罗伊上级伯爵领地,与领主瑟莉娜•多拉克罗伊会面。

  目的不言而明,就是搜索消失在帝国的昴与雷姆──以罗兹瓦尔来说,最优先要确保的是昴的生命,不过他不会笨到说出口。不管怎样,就算想要得到这方面的助力,但在佛拉基亚帝国,情况不会这么简单。

  之所以难以与露格尼卡王国以外的三大国往来,各有各的原因。

  视人脉与金钱为必要的卡拉拉基都市国家还算好应付;古斯提克王国也是,视接触的时期而定,且不要搞错对待信仰的方式的话,还算好懂,位在可以容许的范围吧。

  就这点来看,与王国水火不容的帝国,光是在观念上,难易度就出类拔萃地高。

  从历史来看,两国的关系长久交恶,目前是靠奇迹似缔结的不可侵犯条约维持和平,然而那也是可信度让人怀疑的东西。

  就连缔结的不可侵犯条约,与其说是友好关系的证明或象征,更像是彼此注意力都放在国内,所以警告对方少多管闲事。

  这次国境被封锁,让人觉得和不可侵犯条约这个背景有关。

  或者说──

  「──你的意思是,撼动帝都的这件大事,也是想要废除不可侵犯条约这一派的人的计画?疑心重也要有个限度。真不像是王国的人会有的想法。」

  准确说出罗兹瓦尔内心所想后,瑟莉娜眯起绿色双眼。

  这位女杰待人稳重,虽然泡茶技巧糟糕透顶,但光是能够胜任帝国少数的上级伯爵,就可知其眼力非同一般。

  生存观与王国迥异的帝国主义,只要有能力,便不问年龄与出身。因此这个机制,必然会提供有能力的人往上爬的机会。

  所以,瑟莉娜•多拉克罗伊才能获得上级伯爵的地位,并持续保住位置至今。

  方才她的针砭也是罗兹瓦尔曾想过、留在心头的可能性之一。

  罗兹瓦尔等人进入帝国时,叛乱的火种已经掀起狼烟。以往光是在有火星时就会扑灭的动作,唯独这次没有成功。

  假使演变成全面叛乱的机率很高,那当然得具备正当性。

  也就是──

  「──与露格尼卡王国的领土之战,不就是看准这点吗?」

  面对指责他人疑心病重的瑟莉娜,手放膝盖上的拉姆语气平静地说。

  「文森•佛拉基亚皇帝的治理已受威胁,然后有人不期望治世安宁。既然如此,这些人在破坏安宁后,会想要什么呢?不就是露格尼卡王国吗?会这样想是很自然的。」

  「是吗?单单看不惯有人比自己伟大就叛乱,这种案例也是有的。去年对我刀剑相向的鼠辈头目就是如此。」

  「那种特殊案例就先不提了吧。」

  「也没特殊到哪去,不过确实偏离主题。」

  手指滑过轮廓漂亮的下巴,瑟莉娜吟味拉姆的意见。

  罗兹瓦尔之所以中途没插嘴,在于拉姆的意见中找不到可以订正的地方。虽然没跟她谈过自己这样的悬念,但就算知道她跟自己担心同样的可能性也不觉得惊讶。

  「无论如何,你应该也不期望与露格尼卡王国开战,瑟莉娜。不过,如果对皇帝愤怒到想要谋反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幸运的是,我对采行能力主义的陛下没有任何不满喔。时不时闹脾气的夜鸣一将的行动,对领地跟魔都相距甚远的我来说根本事不关己。不过──」

  「不过?」

  「不期望与王国开战,是基于何种思维得出的意见?假使有人说我们的坏话,我心中也是会刮起风的喔。」

  瑟莉娜浅浅一笑看过来的视线,混杂着刺人的紧张感。

  这是她针对罗兹瓦尔的话,表达出她个人的矜持。被称为「灼热公」,靠实力守住上级伯爵地位的她,不容他人轻侮。

  跟拉姆针对泡茶的谴责,比较的根基天差地远。

  因为,瑟莉娜没有投注心血在泡茶上,不过一直都尽心维护着自己的姓氏。

  「怎么样?罗兹瓦尔。是我误会了?还是你说错了?」

  「呼嗯……」

  瑟莉娜的追问不给退路,罗兹瓦尔思索。

  回答错误,让她生气的话,问题可就大了。罗兹瓦尔一行人将失去理应可以得到的支援与助力,不只身份曝光,行动更是会大幅受限。

  为了防范这点而毁掉友谊根本是本末倒置,可以的话想避免这种结果。

  「这个嘛,抱歉让你误会。容我订正。──要是演变成与王国开战的话,将会流淌大量没必要的鲜血。这点帝国也相同。因此我不推荐。」

  「哦~?」

  罗兹瓦尔淡淡回答,瑟莉娜挑起眉毛。

  她脸上的白色刀疤微微一震,瞳孔略略缩小。虽然感情尚未产生剧烈变化,但会根据接下来的话有所改变。

  不过,接下去的话早已决定。此行并不打算对她说谎或耍花招。

  首先,根本没那必要。

  「毕竟,王国有『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跨越国境的帝国士兵将接连构成鲜血大河。」

  「喂喂,那是禁招!」

  「就算说是禁招,只要存在,就会被拿上议事堂讨论~吧?如你所说,是有破坏议事堂的暗招啦。只不过~」

  「只不过?」

  「会在一开始就被毫不犹豫地用掉。」

  本来王牌或底牌这种东西,可以的话想尽量保留,但那是「剑圣」的话可就不限于此了。一开始便使出来是最有效的,回报也最大。

  最重要的是,当事人也会开心地接受那个任务。

  「哎呀,竟然连思考实验都不给做,真是让军事策略家伤心啊。」

  方才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瑟莉娜用力往椅背一躺,接着就像个小孩一样嘟嘴闹别扭。

  「我人在帝国,顶多只能听传闻知道评价……不过就连由你来看,『剑圣』都是个超出规格的怪物吗?」

  「直到前任为止的『剑圣』还算是有可爱之处啦~但是当代『剑圣』可谓完全符合那样的描述。话是这么说,没见过真货,也就没法涌现真实感吧。」

  「讲得活像至今为止的所有『剑圣』你全都看过。可是,这样啊……」

  听了罗兹瓦尔的回覆后苦笑之余,瑟莉娜皱起眉头。

  这种情况下,罗兹瓦尔信口开河有违常理,长年的往来让瑟莉娜相信他,并认真考虑起来。

  但是除了她以外的帝国人,并非全都这么明理。

  「不管是不是过度相信母国的力量,只要稍加轻忽『剑圣』的力量,悲剧就绝对不可避免。因此,我就刻意在你心中刮起逆风吧。就是不应该战斗~啦。」

  「──」

  「还有呢,假使战争吹向王国,届时我也会成为对手。要见识看看吗?从众人无能为力的高度毫不留情地发动魔法攻击。」

  虽然耸了耸肩故作幽默,但罗兹瓦尔在战略上确实是了不起的战力。

  就算不如「剑圣」,光是能够腾空使用魔法,就能封杀数千杂兵。要是选对战场,甚至可以一个人压制战线。

  「关于这点我无条件信服。毕竟,我曾亲眼惊鸿一瞥。」

  「现在的话,可以看到比起当时还要纯熟的魔法~哟。」

  「深不可测的家伙。话虽如此,突出的能力伴随着相对应的枷锁。你在帝国没法自由施展,也是这个原因吧。」

  「答得漂亮。」

  这次被彻底玩弄了,罗兹瓦尔不得不摊开双手。

  其实,罗兹瓦尔一个人就能止住以千人为单位的帝国兵。但是能够用魔法办到这点的,当今天下就只有他一人。

  要是揭开罗兹瓦尔的身份,就意味着王国与帝国即刻摩擦生火。

  当然,在别处分头行动的爱蜜莉雅也被课以相同条件。──相信爱蜜莉雅在奥托或佩特拉巧妙的控制牵引下,不会失控。

  「找东西……不,找人啊。看来是对你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用手指摩擦脸颊上的刀疤,瑟莉娜深深切入主题。还不想交出主导权,罗兹瓦尔也端正姿势闭上一只眼睛,只用黄色单眼看人。

  「这种问法以我跟你的交情而言,很难点头~耶。」

  「但是,你们的行动证明了吧。不然的话,就不会刻意穿过被封锁的国境,进入佛拉基亚了。──除非是天命。」

  微微眯起双眼的瑟莉娜语气平静地低语。

  后面那句话让人摸不着脑袋,不对劲到令罗兹瓦尔皱眉。可是在质问话中真意之前,拉姆先点头抢答。

  「是的。是说什么都想带回去的人。对拉姆来说,等同性命。」

  「拉姆。」

  「掩饰和隐瞒,对这位大人不管用吧。」

  爽快抖出可能会成为弱点的情报,罗兹瓦尔不禁谴责拉姆,但她用浅红双眼看回去,这样回嘴。

  「话虽如此,要展示弱点,也该用对方法吧。」

  「别这样谴责拉姆。她很勇敢不是吗?比起这个,我更讶异的是,你为了她重要的人而乱来。这代表你非常看中她。」

  「是的,因为拉姆是无可取代的。」

  「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但有点在意你的说法~喔。」

  在想要带回的对象这方面,罗兹瓦尔和拉姆想的是不同人。但是不知道详情的瑟莉娜因此产生了误解。

  既然想得到助力,那接下来就得共享关于要找的人的详细情报。

  「──不管怎样,你警告不该开战的理由我知道了。」

  话题回到更早之前,甚至回到罗兹瓦尔的警告,瑟莉娜绷紧表情。她盯着紧张的情绪自然而然高涨的两人,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愿意倾听你的忠告,但是其他帝国子民的态度我可不能保证。就算听到有人说与『剑圣』开战也毫无胜算,大部分的人也只会血气上涌。」

  「关于这点,跟没必要说明『剑圣』实力的王国,大有不同~呢。」

  「是啊。在王国,若是有机会能够见一眼『剑圣』莱因哈鲁特的话,也就没必要多做说明了。」

  四大国之间互有缔约,因此其他国家的人几乎没机会见到被禁止离开露格尼卡的莱因哈鲁特。

  假如有这个机会的话,就没必要刻意这么迂回说服了。

  ──只稍看过「剑圣」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一眼,任谁都能立刻感受到与之为敌是多么愚蠢的事。

  会不知道这点的,只有生活在偏离正道之世的凶人们而已。

  「这样深刻一聊,我只能寄望陛下能够顺利平定叛乱,或是希望叛乱方能有一定的理性。」

  已经在发生的叛变,其目的为何,正是这场对话的开端。

  反叛方有明确的想法,没有与王国开战这种无谓野心的话,罗兹瓦尔所说的两国之战以及大量流血,都可以避免。

  当然,皇帝那边要是能顺利平乱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端看这场内乱会赢来怎样的结局,要是之后矛头对准露格尼卡可就伤脑筋了。与帝国的纷争,不在我预定的事项之中。」

  ──罗兹瓦尔的行动,全都是通往必须实现的悲愿之路。

  而他该走的路上不包含王国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在执行「亲龙仪式」,王国与龙更新盟约之日到来之前,都不能有任何妨碍。

  容易妨碍王选的要素,全部都要摘除──

  「──希望皇帝陛下能早早镇压叛乱,以确保佛拉基亚帝国建国以来首次的安宁能够长治久安,喏。」

  「呼嗯~?那张坏人脸,好久没看到啰。有奸诈诡计哟?」

  听了罗兹瓦尔的话,瑟莉娜喜上眉梢。

  对于她说的坏人脸没有自觉,不过她这样讲,自己应该就是露出了这种表情吧。话虽如此,身为帝国贵族,又是皇帝派这边的人,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坏事。

  「多拉克罗伊伯爵,可以打扰一下吗?」

  就在罗兹瓦尔摸自己的脸时,身旁的拉姆叫唤瑟莉娜。

  被叫到的瑟莉娜瞥了一下她,说:

  「嗯,可以。是说,别讲什么多拉克罗伊伯爵这种名称。我只是想跟知己聊八卦……麻烦称我瑟莉娜就好。」

  「那么,就称您瑟莉娜大人。──您跟罗兹瓦尔大人,真的很亲昵呢。」

  「嗯~?」

  拉姆改变对她的称呼,瑟莉娜讶异睁眼。罗兹瓦尔也很诧异拉姆说的话,不过马上就对瑟莉娜的表情变化有不好的预感。

  瑟莉娜笑得贼兮兮的,不住点头道。

  「这样啊、这样啊。很在意我跟这男的怎么认识的喔。在我看来,你们似乎也熟识很久了……」

  「即将迈入第十一年。」

  「那么,我跟他认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拉姆,能喝酒吗?」

  「是不到茶叶那般精通,但也很挑喔。」

  「那就来吧。」

  瑟莉娜手拍大腿朝着拉姆笑,一脸正合我意的样子。

  看样子即将进入拿回忆当菜肴,进入饮酒谈心的阶段。而且说到刚邂逅瑟莉娜的时候,罗兹瓦尔也有些许年少轻狂的事迹。

  「瑟莉娜,感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们有急事在身。关于这件事──」

  「所以说,想借用我的力量吧?既然如此,就不该败我兴致了。久久见一次,好歹要有酒作陪吧。」

  「……拉姆。」

  瑟莉娜没打算听从,放弃说服她的罗兹瓦尔看向拉姆。

  跟想要带昴回国的罗兹瓦尔一样,拉姆也是为了带相当于半个自己的雷姆回去才来到帝国的。假如她拼命恳求,或许可以打动瑟莉娜。

  但是──

  「姑且不论毛,为了雷姆着想,拒绝瑟莉娜大人的邀约并非上策。」

  「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然,因为还能听到遇见拉姆之前的罗兹瓦尔大人的事迹,可说是一箭双雕的上策。」

  兼具目的与实际利益,拉姆面不改色地说出内心所想。

  而对罗兹瓦尔来说最痛恨的,就是拉姆跟瑟莉娜相当合得来。一旦喝起酒聊起天,想必会意气相投吧。──光想就头痛。

  「你们刚好跟前一个客人擦身而过。对方喜欢热闹,所以对方走了之后,才正觉得寂寞呢。」

  「因为跟那些客人也很亲昵?」

  「严格来说,我比较熟的是该名客人的丈夫,不过,是呢。不久应该就会回来,到时再介绍给你们吧。现在先不管那个──」

  瑟莉娜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柜子。打开柜门,里头放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瓶,从中可窥见她八卦的一面。

  从中挑出一瓶酒,同时拿了三个玻璃杯回来。

  「我会遇见罗兹瓦尔,是以使节身份代理父亲出任务的时候。在王国那边遇到刺客伏击……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不过我获救了。」

  「原来如此。请继续。」

  就这样,瑟莉娜朝桌上的酒杯倒酒,开始讲起过往。

  兴致勃勃的拉姆,以及爱嚼舌根的瑟莉娜聊得雀跃,罗兹瓦尔虽然感到局促不安,但也就接受了这是一段必要的时间。

  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悲愿,以及取回为此所需的必要棋子──

  但是就在那两天后,罗兹瓦尔的坚定心愿却完全扑空。

  带领反叛军的「黑发少女」夏美•舒瓦兹──这个名字传到多拉克罗伊伯爵馆邸后,拉姆就出手擒服了瑟莉娜•多拉克罗伊。

  2

  「──最终是要擒获我,好封锁多拉克罗伊领地的动作吗?你果然娶了个好老婆呢,罗兹瓦尔。」

  「……要细数订正的次数也很麻烦,不过拉姆是我的随从~哟。」

  考虑到置身的状况,瑟莉娜的发言可说是异常大胆。罗兹瓦尔也怀着想抱头苦恼的心情苦涩回答。

  「拉姆,我好歹先问一下,为何做出这等暴行……」

  「──因为夏美•舒瓦兹。」

  「我想也~是呢。」

  拉姆的嘴唇吐出的发音,对罗兹瓦尔来说意味着难以忽视的名字。

  那是飞到帝国、陷入孤立无援处境的菜月•昴发送给懂这名字意思的人的求救讯号──罗兹瓦尔跟拉姆立刻理解了其意图。

  表示自己在这里,昴这判断力难得值得称赞。没错,这样的行动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要说问题在哪,在于该求救讯息是从升起狼烟的「对面」发出来的。

  所以说,拉姆才会使出可谓奇袭或暴行的手段。

  结果就是,被她拿杖指着的瑟莉娜被迫坐在沙发上。可是,也不能责备拉姆这样的行为。

  「──也就是说,站在叛乱份子那边,传闻中的『黑发少女』就是你们在找的人啰。」

  「严格来说,那对拉姆来说只是顺便。」

  「但是,对罗兹瓦尔就不是了。而且,对罗兹瓦尔来说不是顺便这点,对你来说应该格外重要。」

  被杖控制行动的瑟莉娜说,拉姆听了闭上嘴巴。

  即便生命受威胁,瑟莉娜的脑袋依旧灵活。在这种状况也不减从容的她,大致掌握了对方的事态。

  但对罗兹瓦尔他们来说,她所掌握的事态是在预想之外。

  「怎么会是在反叛军那边……」

  即便了解使用假名的意图,却没想到他会站在升起狼烟的那边。

  本来就很棘手了。偷渡进帝国的时候发生的叛乱是烦恼的种子,现在别说发芽,说是开出了毒花也不为过。

  先不管好坏,不按照己方的计画进行,正是昴的风格所在。

  「拉姆,你不会也受到昴的坏影响了~吧?」

  「很遗憾。拉姆的行动,完全没有受到毛的一丝影响。」

  「追根究柢,这个状况不就是受他行动所影响吗?」

  「罗兹瓦尔大人,请跟瑟莉娜大人对话。」

  一旦情况对自己不利就立刻改变话题,还把主导权硬是推出去。

  对拉姆大胆的话术闭上一只眼的罗兹瓦尔,重新面向瑟莉娜。

  目前三人在瑟莉娜的办公室,亲口听她提起「黑发少女」这个话题。因为有谈到在找的昴跟雷姆的特征,因此瑟莉娜只是注意到「黑发」并拿来消遣而已吧。

  只是那个「假名」,对罗兹瓦尔他们来说具有不会听漏的意思。

  「面对城郭都市所发生的问题,身为上级伯爵的我也必须表明立场。」正当瑟莉娜这么主张的瞬间──拉姆就压制住她了。

  豪迈胆大的瑟莉娜,没有在办公室配备护卫算是帮了大忙。

  私人士兵在房间外头的走廊待机,丝毫不察室内的紧张。当然,只要瑟莉娜一出声,大批人员会立刻涌入办公室吧。

  「到时,就将瑟莉娜大人大卸八块。」

  「哦哦,好可怕。我知道你不是威胁而是认真这么说,我喜欢。罗兹瓦尔,你──」

  「不是伴侣,是随从……这话题可以打住了吧。比起这个,我们三人的关系不变,还在努力想要回到和平关系的时候~哟。」

  「我们,这种说法真是高尚呢。觉得任何事都事不关己的你,竟然会把问题当成自己的事去关照,多么新鲜啊。」

  瑟莉娜话中带笑,闭着一只眼睛的罗兹瓦尔叹气。

  拉姆的行动确实操之过急,但同时也可以说是崇尚速战速决才有的暴举。毕竟,要是拉姆没有控制住瑟莉娜的人身自由的话──

  「你所自豪的『飞龙队』,会在顷刻之间烧光叛乱份子吧。」

  「──」

  罗兹瓦尔的话,让瑟莉娜•多拉克罗伊微微眯起眼睛。

  多拉克罗伊伯爵辖下的「飞龙队」──是让栖息在佛拉基亚帝国的多数飞龙顺从己意,四处巡绕的帝国最顶级攻击部队。

  本来飞龙不亲人,但发挥令飞龙服从的「操飞龙」技术,就能让飞龙骑乘者驰骋战场,发挥压倒性的战斗力。自己也能飞行,能够完封大部分对手的罗兹瓦尔很清楚──制空权是压制战况的终极招式。

  因此,在佛拉基亚帝国拥有优秀飞龙骑师的家族,很容易就能做出战果。

  多拉克罗伊家在前任家督以前就长于这方面,到了瑟莉娜•多拉克罗伊这一代后被誉为拥有最强的「飞龙队」。

  只要她认真调动「飞龙队」,大部分的叛乱根本不构成威胁。

  「并未预期找的人在叛军里头的你们,也难怪会怕我调动军队造成麻烦。不过,我们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要怎么让我顺从?」

  「瑟莉娜大人,您有家人吗?」

  「要找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没有意义。我被罗兹瓦尔甩了以后就不曾觅得良缘。」

  「罗兹瓦尔大人?」

  「不要把玩笑当真。基本上,王国与帝国的大贵族之间不可能发展出那种关系的~吧。瑟莉娜,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就算撇开罗兹瓦尔与瑟莉娜的关系不看,现在的拉姆称不上是有耐心。

  乍看之下难以理解,不过拉姆对于普莱迪斯监视塔发生的事非常后悔。丢失了昴跟雷姆,还跟他们分隔两地,让她一直责备自己的疏失。

  这次采取极端行为的背后,也是因为有这层焦虑。

  「不要无意义地刺激拉姆,应该要寻找一个彼此都能妥协的共识吧。」

  「彼此都能妥协的共识吗?那么具体来说,你们期望什么?」

  「──」

  「没有人笨到没有目的地就要飞龙起飞。一方面没有效益,再者,飞龙骑师也很宝贵。假如要说无意义的话,那才叫无意义喔。你们也懂我的辛苦吧,呐?」

  一手支着脸颊的瑟莉娜采取挑衅态度,罗兹瓦尔平静地凝视她。

  只要有这个意思,是可以杀害瑟莉娜然后趁乱脱离领地。

  可是那就等于放弃当初的目的,平白树敌的愚蠢行为。就算是在以力服人的帝国,士兵们也没笨到会为主人被偷袭而感到高兴。想声讨杀害主人之敌的领地士兵,会抱持着烧毁一切的觉悟吧。

  当然,如果这是为了悲愿所必须的牺牲,那罗兹瓦尔会毫不犹豫地了结瑟莉娜的性命。

  但假如是用不着支付的牺牲,就不觉得有必要刻意为之。

  因此,在这边,罗兹瓦尔对瑟莉娜说出口的是──

  「──你能否在这里,跟我们一同投向反叛军那边呢?」

  「哈!」

  「这样一来,你跟我们之间的摩擦就会消失吧。既然目的相同,那拉姆也就没有对你举杖相向的理由了。彼此都能圆满收场。」

  双手在胸前合十的罗兹瓦尔这么说,瑟莉娜听得是目瞪口呆。

  掠过眼中的是惊讶和傻眼,以及些许好奇心。在有勾起她兴趣这层意义上,不能说这番话完全没击中目的,牵动了可能性。

  「你说圆满收场,但终究只是在这讲妥吧?你这邀请的后头就是邀请我加入内乱。我的领地可是得到皇帝陛下的认可钦赐,白白引发麻烦有什么好处可──」

  「──对皇帝陛下没有不满,这是真的吗?」

  瑟莉娜思路清晰地讲述自己的立足地有多安稳,却被罗兹瓦尔打断,并直视她的瞳孔。

  毕竟身为帝国上级伯爵,看起来豪放磊落的她也很擅长隐瞒真实想法。正因如此,讲这话的时候必须牢牢看着她的眼睛。

  「跟人说话的时候,要好好看着对方的脸再说!」

  这句话突然掠过罗兹瓦尔脑内。

  忍不住就被这句话给推了一把──

  「这两天,我并不是好整以暇地在这儿过日子~喔。你在忙碌的期间,我都尽可能竖起耳朵呢。」

  「不陪我喝酒到天明,反而用心在偷听啊。」

  「面对你的工作量,我建议改变每天喝到早上的生活方式喔。」

  虽然没有刻意说出口,但彼此都不年轻了。希望她克制饮酒,是跟她有老交情的自己的殷切愿望。不管怎样,撇开对她的肝脏的担忧,罗兹瓦尔展露他偷听的成果。

  「──我听说前年的暗杀未遂,据说有『九神将』牵涉其中,而且还留下了相当长远的影响。」

  「──」

  「该暗杀事件的犯人,同时也是死去的『九神将』,是飞龙骑师……听说那是你底下的人,名叫……」

  「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

  以低沉平静的声音这么说,瑟莉娜打断了罗兹瓦尔。

  她依然拄着脸颊,但眼中的热度已然改变。原本乐在享受现状的神色消失,平静得宛如无风湖面。

  就着这平静无波的视线,她看向罗兹瓦尔斜后方的拉姆。

  「放下杖吧,拉姆。用不着那样我也会说。」

  「可是……」

  「拉姆,照她说的做。瑟莉娜不失言的。」

  罗兹瓦尔出手制止,拉姆不情不愿地放下杖。

  当然,她维持随时都可以出招的姿势,不过瑟莉娜也不怪她这么警戒,反而把脸望向窗户,看外头的景色──不,是仰望天空。

  让飞龙鼓动翅膀自由飞翔的天空。

  「你认为自由吗?这片天空。」

  「……从你的口气听来,似乎不认为自由~呢。」

  「在帝国,无论水土空气,乃至人的血肉都是皇帝陛下的所有物。就连天空也不例外。──是谁说溜嘴的?」

  「要限定是谁会不会太困难~了呢。毕竟,大家都这么想。」

  罗兹瓦尔耸肩,瑟莉娜简短回答:「这样啊。」

  她刚刚说的名字──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是前「九神将」之一,去年在帝都暗杀皇帝未遂的犯人。

  他原本是瑟莉娜在多拉克罗伊领地重用的人材,以非凡实力和卓越的飞龙骑师技术往上爬升到一将,可说前途无可限量。

  当然,在巴尔罗伊行刺皇帝未遂后,推举他的瑟莉娜立场也变得尴尬。

  虽然没被摘去上级伯爵的地位,但给帝都的观感变糟,也不再对她所拥有的飞龙队有任何期待,更毫无挽回观感的一丁点机会。

  而表现得最极致的,就是取代巴尔罗伊成为「九神将」的人材──

  「──『飞龙将』玛德琳•恩夏尔德,这人选根本是刻意针对~呢。」

  「没有从军经验,仅凭宰相推荐就跃升为一将的存在,其身份竟然是龙人。选了一个不需要『操飞龙』的秘术就能操控飞龙的龙人,简直是绕个弯子说用不着刻意花时间培育骑师。」

  佛拉基亚的秘传招式「操飞龙」──驱使性格凶暴不亲人的飞龙之技术,其详情连罗兹瓦尔都无从掌握。不过有听说,要让一头飞龙听话,就需要有才能的飞龙骑师一直陪伴在身旁。

  也就是说,要骑乘飞龙,必须是一头飞龙对一名飞龙骑师。

  相较之下,不需要花时间就能让无数飞龙听命的「飞龙将」,根本就是以飞龙队为强项的瑟莉娜的天敌,更是眼中钉肉中刺吧。

  「巴尔罗伊待在我这儿很久,是我的心腹。而他忤逆陛下,甚至举枪动杀意,那罪责下达我身可谓必然。但是──」

  「是否要忍受这屈辱,又是另当别论?」

  「──。你一直探我内心话呢。」

  「万分抱歉。」

  话音平板的拉姆鞠躬。她说的话让瑟莉娜深深吐气。

  罗兹瓦尔和拉姆的针砭,用不同的话音进行追究。瑟莉娜没有否定。在她要拉姆放下杖的那一刻,她就已做好某种觉悟了。

  不是在威胁下坦白实情,而是表现出以平等地位对话的态度。

  也就是说──

  「──纵使如此,我在你们在的期间,也没打算掀起风波喔?」

  说完,瑟莉娜•多拉克罗伊触碰脸上的白色刀疤,狰狞一笑。

  野性十足的笑容,就跟罗兹瓦尔年轻时邂逅她的时候一样,是从父亲手中抢走家督之位前就展露的野心象征。

  但是,她这次的笑容对准的不是目光混浊、被女儿抢走家臣信赖的父亲,而是统治这广大帝国、应该要敬畏的存在──

  「──这样啊,瑟莉娜,你……」

  看到这笑容,罗兹瓦尔慢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的推断失准。

  为了避免拉姆的独断行为导致状况恶化,所以才想借由明确多拉克罗伊领地的立场来诱导瑟莉娜的想法,但错了。

  根本用不着诱导她依附叛乱方。

  有「黑发少女」领头的叛乱军崛起,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个契机罢了。瑟莉娜早已决定要站的位置,并用她的方式来体贴罗兹瓦尔等人。

  不要牵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找人的旧友。这是她的体贴。

  可是,罗兹瓦尔他们却直接穿着鞋子踩进对方的阵地。丝毫不觉魔石已点火,还做出朝里头注入玛那的行为。

  「我可是尽量小心谨慎了。只有这次,你可以尽情痛恨你娶了个机灵的老婆。抑或是绕上一大圈,痛恨你当时拒绝我的求婚。」

  「瑟莉娜。」

  「放心吧。只要揭发你的身份,我就会被怀疑与王国串谋。届时可得两面作战,谁会去做那种不正常的事?既然要做,当然是要打有胜算的仗。」

  话语主导权被夺,形式被瑟莉娜逆转。

  既然立场重叠了,罗兹瓦尔他们便没有理由加害瑟莉娜。然而反过来看,瑟莉娜却可以随意处置有要务在身的两人。

  「罗兹瓦尔大人,莫非……」

  「嗯,我们踩进野兽的猎场了~呢。──瑟莉娜,假如我们没有提出要求的话……」

  「届时就会随意款待数日,在内乱变严重之前让你们逃到外头。但是,被旧友邀请一起作战,可就没道理拒绝了吧。」

  「真虚伪……」

  是打算呼应这次的叛乱,或是用其他借口发起某种行动不得而知,不过瑟莉娜已经决定要起兵对抗。

  是气皇帝对自己的冷酷制裁吗,还是跟她的心腹殒命有关?究竟是何者,无从得知。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文森•佛拉基亚皇帝陛下,为了其太平的治世而累积不满的状况格外之多。只要火苗一旺盛燃烧起来,就会一口气蔓延。」

  「……火苗的推力,你内心有底~啰。」

  「谁知道呢。你不也内心有底吗?」

  含笑的瑟莉娜,似乎还有罗兹瓦尔不知道的底牌。

  而另一方面,罗兹瓦尔对那个不清楚在这陌生的土地上能发挥多大的力量,但是袖手旁观的话事情想必不会简单落幕的特异点还算有头绪。

  如果是他,不管陷入何等险境都能想办法穿越。再来就是等他在那险境中与谁相遇,想尽办法拯救他人于水火,并将影响蔓延开来。

  「──又或者,会让火烧遍帝国全境呢?昴。」

  假如情况真的变成那样,罗兹瓦尔该如何行动呢?

  当然,也为了必须实现的悲愿,他必须让所有成员一个不缺回到王国。就算不是那样,他也跟昴约好了。

  虽然是单方面的约定,但昴不会违背。因为未来不管少了谁,决心要捡起一切的他都无法接受。

  就算没有跟罗兹瓦尔约定,他也会伸长手死命挣扎吧。

  既然如此,罗兹瓦尔至少要做出减少尝试次数的行动。

  只要不让昴意识到情况变成自己不期望的形式就好了。

  「好啦,多亏拉姆危害我的性命,结果就是疙瘩消失了。今天就忘了工作,来开庆祝酒会吧。」

  「拿杖对准您的拉姆虽然没资格这么说,但这样好吗?」

  「双方目标一致,就必须培养更坚强的团结力。所以说,就一起喝酒加深交流。考量到要挑战的对手,这是非常自然的行为吧?」

  表情完全忘了对方方才的暴举,瑟莉娜态度平常地劝酒。

  彻底推心置腹,没必要对两人有任何隐瞒的瑟莉娜看起来神清气爽。这等特质难得令拉姆不知所措。

  话虽如此,又不认为瑟莉娜利用口才欺骗罗兹瓦尔等人,犯下陷害两人的肤浅行为。

  因为,要是做了那种事,就是拿罗兹瓦尔在帝国的自由做交换,这样瑟莉娜不只会折损实现目的的战力,甚至会危及自身的性命。

  「所以,你在等火势变强?还是要成为火舌?」

  「自己的位置我好歹有把握好。用不着担心,不远了。──还是说,你有头绪的对象是很安分老实的?」

  「……这倒没有。」

  「对吧?我也是。」

  双方想到的「火舌」虽然不同,但对于符合的人选似乎有相近的感觉。

  保留这项事实,罗兹瓦尔怀抱胸膛思索。旁边的瑟莉娜则是坦然地走向自己的柜子,开始挑选要开胃的酒。

  「罗兹瓦尔大人,关于城郭都市。」

  「依位置来看,从东部进攻的爱蜜莉雅大人那边比较近。相同传闻也会传进他们耳里,能够会合的话就应该会合。当然,你会感到焦急吧。」

  「……不。」

  拉姆摇头,按捺内心的焦急这么说。

  其实希望能快点跟雷姆见面,哪怕只是多快片刻。既然昴的传闻是从城郭都市传开,那雷姆在那儿的可能性也最高。

  再者,就算用上罗兹瓦尔的飞行魔法却还是扑空,随之而来的打击也会更巨大。

  要在宽广的帝国寻人,就必须扼杀心灵到某种程度,追求合理性。

  「正因如此,就等吧。等她说的火势变强。」

  「──是。」

  品味着些许犹豫踌躇,拉姆坚强地点头。

  ──几天后,瑟莉娜•多拉克罗伊所说的「火舌」烧起来了。

  以皇帝文森•佛拉基亚之子为首脑的叛军,势头一举烧遍整个帝国,传播给各地的叛乱份子。

  而在这当中,最早宣布要跟叛军合作的正是多拉克罗伊上级伯爵。勇猛的女领主身旁,据说随侍着没见过的美青年和楚楚可怜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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