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十 集训喽!全员集合!

  位于车站旁的公车停靠站,因为现在是大清早的关系,显得相当冷清。

  肩上背着波士顿包的我抵达集合地点时,小北、真里和惠惠都已经到了。

  「早安,里穗学姐。」

  在集合时间前三十分钟就已经这么多人抵达,真是一群优秀的社员。我一边和所有人打招呼,一边在长椅上坐下,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嗯,是个大晴天。

  「现在就只剩下五味了啊……」

  他家离这里最近,差不多该出现了吧。

  在我这么想之后,又过了十五分钟。

  「……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巧,我也是。」

  「学姐,要不要传简讯……不,是打电话给他呢?」

  「社长他们马上就要到喽。」

  小北拿出手机,打给了五味。但是没有人接。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之后,电话才终于接通,并传来了慵懒的『呼啊~~』的声音。

  「你现在人在哪里?」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但小北故意询问他。把耳朵凑到手机旁边的我,在极近的距离下看到了她恐怖的表情。

  『哪里?在家啊。』

  这家伙竟然还在睡。

  因为小北的手机发出好像快被捏碎的声音,所以我急忙代替她接过了电话。

  「五味!再十分钟社长就要来接我们喽!」

  『啊?为什么?』

  「你给我看看时钟!」

  经过数秒的沉默后,电话里爆出了五味的惨叫声。『我马上过去——!』他一说完这句话就挂掉电话,停靠站顿时沉浸在很难想像目前是夏天的冰冻气氛中。

  ☆

  到了我们约好的七点半时,一辆厢型车驶近了停靠站。社长从副驾驶座探出头来,对我们用力挥着手。

  「我们别管五味了。」

  当小北冷酷地说出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话时,我们看见了一个和厢型车并行的影子,便同时站了起来。

  「咦~?难道你就是五味~?我是社长幸子喔~」

  「是这样吗~!初次见面,社长~!」

  一边狂奔一边和社长头一次见面的五味,与厢型车同时抵达了停靠站。竟、竟然赶上了。我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名金发的少女从停止的车上走下来。她笑容满面地冲过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两名一年级女生。

  「好久不见!真里、小惠!」

  「好久不见,社长。」

  「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我已经完全复活了喔!」

  在四月发生事故而入院的社长和一年级交流的时间非常短。五味更是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所以今天的集训除了要庆祝社长出院,也有交流会的意义。

  「五味,虽然有些晚了,但欢迎你加入漫研社!」

  「是!今后也请社长多多指教!」

  社长握住五味的双手用力地甩了甩,接着转头看向了我跟小北。

  「谢谢你们在我不在时守住了社团!」

  她分别紧紧地抱住我们,放开我们的身体后,又害羞地笑了。我则比社长更害羞。因为社长的身体软绵绵的,又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幸子。」

  一道男人的低沉嗓音呼唤了社长的名字。所有人都看向厢型车,只见一名男性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指着手表说道:

  「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五分钟了。」

  站在后方的五味大叫着:「是奥利佛·卡恩!」喂,你闭嘴。

  「一年级生是第一次见到吧?他是我爹地。」

  社长的爸爸威廉·鲁汶先生因为担心参加集训的人全都是孩子,所以自愿带我们前往集训地点。

  他的外表就如同五味所言,跟前德国足球代表队的守护神一模一样。因为长了一张严肃的脸,胆小的惠惠早已怕得不得了。

  「请您多多指教,伯父。」

  去年集训也受到照顾的我和小北向他打招呼,一年级生也跟着点头致意,并向他自我介绍。

  虽然是位身高将近两公尺的高大父亲,但和我们说话时却会弯下腰与我们对视。还帮我们把行李搬上车。

  「走吧。已经晚十分钟了。」

  社长的爸爸驾驶着厢型车出发了。目的地是鲁汶家的别墅。

  ☆

  车子驶过市区,上了国道,最后进入了山里。

  我们花了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在青翠的绿色险道里奔驰,最后看到远处出现了一片平坦的高原。

  「是牛耶!学姐,有牛耶!」

  我们行经牧场旁时,五味一直兴奋地叫个不停。嗯,可以看到活生生的牛的机会的确是不多,但你稍微冷静一点啦。

  我们侧眼眺望着高原,又往前行驶了三十分钟。车子进入森林,在没有铺设柏油的道路上颠簸前进。据说途中隐约可窥见的建筑物全都是别墅。

  「可以看到我们的目的地喽。」

  那是一栋隐蔵在树林间的小木屋。一年级生的脸都兴奋地闪闪发光。看到他们露出像在说「我们要住在那里吗?」的期待眼神,让我也高兴了起来。

  车子停妥在铺着砂石的停车场上后,五味率先冲出了车子。喂,别忘了跟社长的爸爸说谢谢。

  「好棒喔~!」

  鲁汶家的别墅周遭都是翠绿的树木,充满彷佛置身于童话故事里的氛围。

  「看他们那么高兴的样子,这栋小木屋也算是盖得很值得了呢,爹地。」

  社长的爸爸沉默地点点头。

  一年级生惊讶的样子跟去年的我和小北一样。没错,这栋小木屋是社长的爸爸跟妈妈花了三年自己盖的别墅。

  「夏天的景色很不错,但秋天时更漂亮。红色和黄色的落叶会跟地毯一样铺满地面喔。」

  真里和惠惠大概是想像了那副情景,都露出陶醉的表情。五味则一如往常地跟小狗一样到处乱跑。

  进入小木屋之后,一年级生们更感动了。一楼的客厅采用挑高设计,被圆木包围的内部飘着一股木头的香味。五味听到这里的桌椅也是自制的之后,便一直以尊敬的眼神看着社长的爸爸。

  「时间还有点早,但要不要先吃饭呢?吃完之后就去牧场吧。有地方可以骑马喔。」

  听到社长的提议,一年级生纷纷高兴地大叫。我也是第一次骑马呢。

  ☆

  绵延不绝的树木、辽阔的天空和悠哉漫步的牛或马,在我们的眼里看来是无比新鲜。虽然居住的地区算不上大都会,但肯定跟这种山野地方相差甚远。触目所及全是没看过的新东西,一年级生们相当雀跃,社长也很有精神,看到他们让我觉得举办集训果然是对的。

  我们在下午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美好,到了太阳下山时就回到别墅,和中午一样所有人一起做了晚餐。

  该说果然是德国人吗?餐桌上出现了好大的香肠。社长的爸爸一边享受着德国红酒,一边以温柔的眼神望着吵闹地吃晚餐的我们。

  我们聊的话题是在牧场骑马时发生的小插曲。虽然只是个客人坐在马上,让工作人员牵着缰绳的简单体验活动,但不幸却莫名地降临在我身上。

  「里穗学姐的马冲出去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

  甩开工作人员奔驰起来的是有着栗色毛皮的蓝波。它的名字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危险了,实际上也不负其名地展现了它不受控制的一面。

  「如果不是社长救了我,我已经被它甩下去了。」

  虽然我勉强抓住了蓝波,但才支撑几分钟就到极限了。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掉下去的瞬间,骑着白马的社长追上来安抚蓝波,让它停了下来。看到不是白马王子,而是白马公主登场的我,差点就要开启危险的门,觉得就算同性也无所谓了。

  吃完晚餐后,我们依序洗了澡,然后在女生的卧房集合。夜晚还长得很呢。

  「说到集训绝对不能少了这个!来聊聊恋爱话题吧!」

  「好——!」

  很有精神地大声附和的人只有五味一个。

  等一下,为什么你也在女生房间啊?

  「我去叫社长的爸爸喔。外面有把柴刀,我也把它拿进来好了。」

  真里好可怕。

  呃,我觉得我们也有错啦。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五味在场这件事感觉到任何异样。

  「好了好了,让五味一个人待在房间也满可怜的嘛。你要去找我爹地也可以,但他大概会教一整晚格斗术喔。」

  「真的吗!」

  小北被吸引了。她双眼闪闪发光,一直在意房间外的动静。

  「他本来就是对日本的武术有兴趣才来留学的。爹地是在他固定前往的合气道道馆认识我妈咪的喔。」

  据说他现在还在同一间道馆负责指导学生。社长的爸爸除了合气道之外,还精通数种武术,比外表看起来还强悍。

  「我也想见见社长的妈妈呢。」

  一听到五味的话,我和小北顿时僵住了。笨、笨蛋!不可以提这个啊。

  「我没办法让你见我妈咪,因为她现在在很遥远的地方……」

  看到露出寂寞表情的社长,真里和惠惠好像都察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拼命地想说些什么来改变话题,但这种时候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令人焦急。

  「她去了别的地方吗?」

  就算白目也要有个限度。小北像是要劝诫五味的粗线条举止般地往前探出身子——

  「是啊,她现在好像在中国。」

  然后身体顿时歪斜了一下。

  「她在我的生日贺卡上写着『我一定要学会螳螂拳』,在那之前好像是在巴西学卡波耶拉的样子。」

  「她还活着吗!」

  「那还用说。大家怎么啦,为什么都一脸惊讶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她已经过世了耶!因为去年我问了同样的事情,结果她回答「我十岁的时候,妈咪就到远方旅行了……」谁都会以为她妈妈是去了一个没办法回来的地方吧!

  「我妈咪比爹地更迷恋格斗术,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说『我要去和更强的家伙战斗』,然后消失了。」

  她是孙悟空吗?

  而他的爸爸则出乎意料地扮演了琪琪的角色。总觉得自己都有点搞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难道你十岁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对。虽然她每年都会寄生日贺卡给我。」

  社长若无其事地回答后,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相框。

  「这就是我妈咪。」

  所有人看向照片,照片里的妈妈正一边对身材高大的爸爸施展寝技,一边带着满脸笑容看向照相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跟社长不太像。

  「不要跟爹地提起妈咪的事喔。」

  社长把照片放回原位,说道:

  「爹地一直觉得是自己输给妈咪她才会不见。如果自己是世界上最强的男人,妈咪就会待在自己身边了。」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纷纷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幸子社长刻意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不好意思喔,说了有点奇怪的话。好了,我们来聊恋爱话题吧,恋爱话题!那就先从我开始喽。」

  社长的脸颊有些害羞地浮上红晕,说起了同一所高中的心上人的事情。虽然很在意社长家的事情,但这并非局外人的我们能介入的。当社长真的聊起恋爱话题时,所有人都表现出已经忘记刚才聊的事情的态度,专心地聆听社长说的话。

  「我从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他了。虽然想在毕业前告白,但一直提不起勇气。」

  「社长要是告白的话,应该会一次OK,或者是一次KO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请朋友帮我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结果他说他喜欢乖巧的女生。我的个性不能算是乖巧吧?」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或许这时应该要回答「才没那回事呢~」,但一听就会知道是假的。

  「反正我会想办法的。一定要在今年内KO他。」

  社长一边做出左右挥拳的动作,一边充满斗志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男生能拒绝她的告白就是了。

  「那接下来换里穗了!」

  「我吗?这个嘛,目前最让我心动的,是在出初式中看到的穿制服的大叔吧。」

  今年一月的时候,我为了帮忙消耗大量年糕而被找去北川家,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出初式。看到这场充满了制服、制服跟制服的大游行,我忍不住停下脚踏车,着迷地观赏了将近一小时。

  平常我肯定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大叔们,光是穿着制服就足以简单地掳获我的心。就算他们交谈的内容是「穿着不习惯的制服真痛苦~」或「好想快点回家钻进暖炉~」,只要穿着制服就是正义!会让我觉得「好帅气!」、「拥抱我吧,大叔!」。

  结果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很久才抵达的我,便被小北施以年初的第一记眼镜蛇缠身固定,还被她爷爷用卷成一束的报纸朝脸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总之,我想表达的就是制服有多么令人无法抗拒。

  「好棒喔,制服!不对!我想问的是发生在你身上的恋爱话题啦!」

  看来我跟社长最近可以来深入讨论制服了。还有,我身上没有任何恋爱话题可以分享。

  「那你喜欢的类型是?男生的什么动作会让你心跳加速?想要在什么情况下被告白?」

  跟娱乐记者一样直接!周围的其他人都一脸有趣地看着语无伦次的我。坐在我旁边的真里顶了顶我的肩膀,问道:

  「里穗学姐跟岩迫学长很熟对吧?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心动之类的吗?」

  「对岩迫同学心动……」

  我试着在脑中回想这位在第一学期时突然和我走得很近的同班同学。我们一起念书,还有过小争执,他是个很受女生欢迎的男生。

  他跟之前我交过的男生朋友的不同之处,是他会很认真地把我当成一个女生看待。不仅会帮我拿重物,还会在我遇到困难时帮助我。这应该不是对待那种极度类似男生的女生的态度吧。这一点的确可说是分数很高。

  「因为他很绅士嘛。如果他的态度变得更温柔的话,这个嘛,或许的确挺让人心动的吧。」

  但是这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还不习惯跟男生相处,也有一部分是单纯因为他长得很帅。就算没有恋爱的感情,人还是会觉得心动。而要分辨这是不是恋爱,关键大概是在于能不能从中找到意义吧。虽然我觉得这跟真里想追求的心动不一样,但我刚才的答案好像已经满足她了,所以决定保持沉默。

  「阿迫学长才没有帅到让大家为他疯狂呢!那个人打喷嚏的时候可是会发出『哈噗!』的声音喔!」

  「你为什么要对他产生竞争意识啊?五味你自己在一年级女生之间可是被当成『可惜的帅哥』耶。」

  「我哪里可惜了啊?」

  「是指你跟找你出去告白的女生说『我想去Animate,你可以快一点吗?』吧。」

  插图149

  因为五味是个大方的御宅族,而不是个大方的色胚,所以会说这种话很正常。那个女生应该很困扰吧。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有一天突然觉得对方不错,这种发展也挺常见的呢。」

  「小北希望我变成那样吗?」

  「岩迫同学的话,感觉不太可靠吧。」

  那指的究竟是精神方面还是臂力方面呢?万一我哪天真的跟谁谈恋爱,感觉小北会找对方比臂力,好可怕。

  「但是就算现在没有感觉,还是有可能某天突然发生在你身上,这就是恋爱喔。」

  社长抱着胳臂,以莫名陶醉的表情说道。因为她现在就在单恋别人,所以很有说服力。

  「经常有人使用『陷入恋情』来形容恋爱嘛。」

  「没错没错。当你心想『这个洞是什么啊?』并探头偷看时,丘比特就会突然从后面『碰!』地撞你一下,把你推进洞里喔!」

  大概是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了吧,社长害羞地扭着身子说道。虽然她的形容有点奇怪,但那个瞬间对她来说似乎是个美好的经历。

  「喂,惠惠你呢?」

  「我、我吗!」

  原本一直很安分的惠惠,在突然被点到名之后,显得相当动摇。顺便一提,社长从刚才开始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不来了,所以放置她。

  「我们之前在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实际上究竟是怎样呢?」

  「我、我没有!我、不可能、会有男朋友!」

  虽然她拼命地否定,但因为太拼命了,反而显得很可疑。这其中应该有鬼。

  因为继续追问的话感觉很可怜,所以我装作没注意到地说:「什么嘛,原来没有啊。」只有五味一个人还想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真里便拿着枕头一直狂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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