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一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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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岛春子不断思考着九十九机关的事情。

  †

  九十九机关是守护世界的组织。

  至少在『这个社会上』是这样的形象。当然,这个组织不会浮上台面,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对于知道其存在的人来说,他们就是「守护世界的组织」。

  这一点无庸置疑。

  应该没有什么争议才对。

  春子一直是这么认为,检验了好几次也都得到同样的结论。

  「嗯嗯,无论怎么想,结论都是一样。」

  但是她直觉这样的结论里有一个细微的破绽。

  因为真的很奇怪吧?

  九十九机关的每个成员都是独立行动,但又能够在统一的意识下完成巧妙细致的合作,也就是像阿米巴原虫或者黏菌般的组织。而它同时也是没有实体的组织,因此才能保持特异性与独立性。连组织中的上位者都没有人知道组织的全貌,甚至是那个千代也无法掌握一切。

  ……事情就是这样。

  道理春子也懂。

  也认为理论上的确有这种可能。

  不过真的可能吗?

  这样的组织真的可能存在吗?

  虽然是类似阿米巴原虫或者黏菌的组织,但怎么说都只是类似,并非和生物的免疫机能完全一样。不论受到何种洗脑或者强迫,由一个个人类构成的组织,真的可能宛如机械一般持续精密地执行某个目的吗?

  「不可能吧?」

  春子只能如此断言。

  可以确定九十九机关确实存在。因为春子的哥哥·桐岛佑树正是其中的一员。而天敌小岩井来海也以该组织成员的身分进行活动。当然那个讨厌的女仆也是一样。哥哥年纪还小时,前来招聘的男人也是九十九机关的基层人员。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量组织成员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他们真的存在吗?

  能够确实看见身影的就只有哥哥、小岩井来海以及千代三个人。带着明确意图来采取行动的也只有这三个人。

  当然,只要调查的话,就能找到隶属于九十九机关的成员。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人生、家人以及朋友,带着喜怒哀乐等情感活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地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

  「但是,该怎么说呢?」

  就连敏锐的春子都无法顺利把这种感觉用言语表达出来。

  用非常概略的说法,那种感觉应该就像是被什么给骗了,或者是迷惑了,也像是被巧妙地错开了注意力一样。

  说得更极端一点的话。

  就是这个世界太浅陋了。

  「只有我有这种想法吗?」

  但是她对己身的想法有自信。她是连桐岛佑树都表示『宛如武则天转世』的妹妹。这一点绝对不会错……春子挺起胸膛骄傲地这么想着。

  「其他还有很多呢。」

  春子指的是引起她兴趣的事情。因为她正尝试着要解析出世界的构造。所以当然有许多可以探讨的题目。

  比如说……

  『说起来,究竟是谁创造了九十九机关?』

  这就是其中一个问题。

  †

  醒过来之后,熟悉的光景就出现在眼前。

  「早安。」

  露出灿烂笑容的千代。

  熟悉的灰泥天花板与墙壁。紧贴背部的沙发触感。

  「您还好吧?」

  「……不怎么好。」

  「我想也是,因为您昨天喝得比平常还要多。」

  千代冲泡的花草茶,香味充满整个房间。

  那是有点苦又有点酸的不可思议香气。感觉光是闻到,身体内的有毒成分就被排出体外了。

  「好像魔法哦。」

  「什么魔法?」

  「千代小姐帮我泡的茶啊。光是香气钻进鼻子里,就有种体力逐渐恢复的感觉。我一直都觉得这种茶真是太厉害了。」  「多谢夸奖。」

  灿笑。

  千代以亲切但一板一眼的态度道谢,佑树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也有些佩服。过去从未见过能够随时自然露出微笑,而且脸上只有这种表情的人。

  (真是个怪物。)

  佑树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当然,这是在她身为人类的前提之下。只不过佑树确信这个女仆不是人类。

  「佑树大人,您真是豁出去了呢。」

  坐到佑树对面的千代这么表示。

  「面不改色地把求婚对象推落地狱,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只能说真不愧是佑树大人。」

  「多谢夸奖。」

  灿笑。

  虽然试着露出最为亲切的笑容,却因为宿醉而无法顺利完成。佑树也想成为随时都可以把讽刺当成耳边风的人。

  「但是千代小姐,我觉得你才真的是厉害呢。」

  「哪个部分呢?」

  「你知道得真是清楚。」

  佑树把神鸣泽世界推入『那个房间』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之后就陪结束工作的神明喝酒。到刚才醒过来为止,应该都没跟千代碰过面才对。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从神明那里听说的吗?」

  「不,怎么可能呢。」

  千代摇了摇头。

  「对现在的那位小姐来说,我可是敌人。而且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不可能和解的敌人。她不可能跟我说任何关于个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

  这个叫千代的女仆只是道具。

  不但是为了维持整个世界而冷酷无情地持续运转的齿轮,也是比任何人都更残酷地压榨神鸣泽世界的人物。除了照顾起居之外,她和神明之间不会有对话。但是她依然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

  亦即桐岛佑树与神鸣泽世界,互相确认过双方立场绝对无法相容一事。

  这也就表示在这栋仙居,也就是神明居住的宅邸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女仆的掌控之中。由于她能洞悉所有事情,因此想隐瞒只是在痴人说梦。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佑树站在同样的立场也会这么做。只不过,不知道该说她是手段高超,还是准备周到呢?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千代自己也享受着花草茶并且这么问道。

  「虽然顺利获得了神明的信任,但现在一切又回归原点了。佑树大人今后有什么样的方针呢?」

  「哪还有什么方针。」

  佑树以苦涩的表情这么回答。

  「我的方针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应该说从投身于九十九机关以来就一直没有改变。也就是保持这个世界的存在优先于一切。就算是求婚的对象,我也不惜推她去当活祭品。」

  「不愧是佑树大人,真是了不起。」

  「我本来就有所觉悟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坚持这种邪魔歪道的人生直到最后一刻。」

  「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到我丧命为止,我没有自己轻松过生活的打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仆露出灿烂的微笑。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以完美微笑为卖点的女仆,这时候似乎稍微透露出其他情感。也就是苦笑,或者是失笑的含意。

  「因为整个世界会比佑树大人的生命还要快结束吧。佑树大人表示要以邪魔歪道的身分过完的人生,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完成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家主人虽然没有说,但是这个世界的构造也差不多快到界限了。」

  「快到界限?咦……?」

  「我们家主人净化这个世界污秽的力量马上就要用尽。当然也有可能在那之前,我们家主人就先一命呜呼。因为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硬撑,其实能撑这么久已经算很不错了。」

  「…………」

  也不能责怪佑树会出现茫然僵在现场的反应吧。

  这等于他所做的一切都遭到了否定。他为了守护世界而放弃一切,而神鸣泽世界则是他不顾立场藩篱也想与之结合的对象。现在他将一次失去这两者。

  「真的吗……」

  一会儿后佑树用双手覆盖脸庞。

  对方随口说出的事实,反而造成更加强烈的冲击。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或者开玩笑。她的口气让人自然就认为是事实,所有的点也因此连成了线,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何况直觉也告诉自己,女仆所说的是事实。

  整个世界要毁灭了。

  神鸣泽世界也会死亡,而且是在不久的将来。

  ——沉默的时光流动着。

  佑树持续地思考。

  千代则静静啜着花草茶。

  「你……」

  一阵子后佑树才沉重地开口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呢,千代小姐?世界毁灭的话,你也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吧?不对,应该说你自己也会跟着消失。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问我有没有关系也没用啊,我已经可以看见世界终结的结果了。那不是凭我个人意志就能改变的未来。」

  「会不会太快放弃了?用尽所有手段来保护世界,应该是我们九十九机关的任务吧?」

  「您这么说有点不对。我只是因为利害关系一致才会跟你们一起行动,所以立场有点不太一样。」

  佑树在搔头的同时也叹了口气。

  女仆的主张一点都没错。她本来就是这种特异的存在。以人类的常识来跟她谈话根本没有意义。

  「我会完成自己的职务。」

  千代这么表示。

  她的微笑变得更加清澈与完美。

  「我们家主人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想守护这个世界。我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忠实地让她持续自己的工作。在世界终结之前,我都会为了她的志愿而奉献。当世界终结,或者我们家主人生命到了尽头,那个时候就是我的终点。这样我也就满足了。」

  「这样就满足?你真的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吗?这样根本没有人能得到幸福嘛。」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在这个世界,我不会有任何动摇。我会遵守我们家主人订下的规则,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道具。」

  只能说是平行线。

  对方根本听不进去自己所说的话。

  「请您放心吧。」

  女仆不知道是如何解读佑树的表情。

  她点点头,像是要表示「我能够了解」一般……

  「只要不抵触我的规则,我就不会出手妨碍您想做的事情。请您去做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吧,我认为那就是我们该前进的道路。」

  「你不会妨碍我?」

  「是的。只要不抵触保护这个世界的目的。」

  「原来如此,那真是谢谢你了。能像这样明确地开示规则,我也比较好办事。」

  「不,这没什么好道谢的。这点小事情我很愿意帮忙,因为我也很中意佑树大人啊。」

  「哈哈,那是在对我表白吗?」

  佑树原本打算开个玩笑。在这种心情沉闷的情况下,这几乎是无意识中的发言。

  因此佑树听见回答之后顿时说不出话来。

  「嗯嗯,您可以这么认为。」

  「…………」

  真的是哑口无言。

  想不出接下去该说些什么。这时如果要笑他还是青涩的毛头小子,又有点太残忍了。

  「请您放心吧。」

  另一方面,千代还是维持着完美的微笑。这边则无疑是情场老手的反应。

  「虽说是这样,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再重复一次,对我而言那唯一的规则就是一切。讲极端一点,除此之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啊。我知道了。」

  「其实只要随便把事情带过就好了啊。」

  呵呵。

  千代发出微笑。

  这种情形应该相当罕见吧。女仆竟然露出不符合她形象,可以说满是破绽的微笑。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妙龄女子。

  「佑树大人,您的修行还不够唷。照刚才的模样看起来,今后真是令人担心。」

  反而被对方调侃了。

  只不过话里没有恶意。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吧。」

  在佑树想到该如何帅气地回答对方之前,女仆就恢复成平常的微笑。佑树也就顺势听她继续把话说完。

  「佑树大人今后有什么样的方针?您有何想法,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在世界即将终结,我们家主人也将丧生的现在,这让我相当感兴趣。」

  †

  佑树瞬间从宿醉中醒过来。

  这已经可以说是世界上的重大事件了吧。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加紧急的事态。

  很遗憾的是,这也是佑树无法单独处理的事态。

  在这种非常时期,最值得信赖的就是千代了,但她已经表明自己旁观者的立场,所以应该无法请她提供助力。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选择……

  「那当然是我啦。」

  正是小岩井来海。

  「不过真的很让人头痛,好像没办法做些什么耶。」

  而她立刻就举手投降了。

  私立丛云学园高中部,二年A班教室。放学之后。

  两名班代一边分类上课用的讲义,一边检讨着今后的对策。

  「这样啊,世界要毁灭了吗?也难怪啦,神明一直在硬撑啊。」

  「现在不是觉得可以理解状况的时候吧。」

  佑树以受不了对方的口气继续说:

  「世界要毁灭了唷?我想应该是货真价实的消息。我和小岩井同学在不久之后也会消失唷,现在已经是刻不容缓的状况了。」

  「那要不要先检讨一下,世界将会灭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来海灵巧地使用着钉书机并且这么表示。

  她看起来相当轻松。不过这时候她要是陷入混乱当中也会让人很困扰,这样的态度只能说真不愧是九十九机关的一员,也不愧是佑树的上司……

  「从结论来说,我也认为是真的。」

  她还是以轻松的口气这么说着。

  「当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唷。因为净化污秽的工作是属于神明的专利,而且也没有什么资料可以解析整个结构。真要说的话,整个世界的政情其实颇为安定,也看不到气候或地壳有什么致命性的变化。」

  九十九机关是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

  当然会敏锐地掌握世界上的任何动向。只要有什么明确的征兆,佑树也能够获得情报。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世界这阵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我想不论哪个学者或政治家都会说出同样的答案。我想他们反而会生气地大吼唷?像是『这种状况下还说世界会毁灭,根本是疯了,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之类的。」

  喀嚓喀嚓喀嚓。

  来海以熟练的动作把讲义订起来。简直就像数十年来,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从事相同的工作一样。

  「但我们可是九十九机关,果然还是会有所感应吧。怎么说都会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就是会觉得情况好像不对劲。嗯,几乎是本能上察觉到。」

  来海还是一脸淡然的表情。

  佑树对她这样的表现感到震惊。她的声音本身很活泼,但是这名上司所说的话,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沉稳呢?简直就像是哲学家或者宗教家在开示世上的真理一样。

  「所以呢,对我个人来说,早就觉得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都不奇怪了。实际上佑树同学和千代小姐也是这么认为吧。」

  喂,一年级的!大声一点!

  是————!

  窗外传来运动社团的喊叫声。冬天将至,三年级生即将引退的这个时期,留下来的学弟妹们才正要开始活跃。

  「那么,佑树同学有什么打算呢?」

  来海一脸兴致勃勃地望向佑树,不过使用钉书机的手还是没有停止动作。

  「我才想问小岩井同学有什么打算呢。」

  佑树以苦涩的表情继续表示:

  「说起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找你商量。小岩井同学也是九十九机关的人,还是我的上司,总得给我一个行事方针吧。」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啦。」

  来海很轻易就举白旗投降了。

  「不只是我,连九十九机关都没办法处理吧。至今为止想尽办法讨神明欢心,用尽各种手段让世界的秩序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最重要的神明要是损毁了,那就束手无策啦。只能举双手投降。」

  「……不能这么轻易就举手投降吧?」

  「也是啦。这样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我不知道。」

  「很简单唷,就是交给佑树同学来处理。」

  她爽快地这么表示。

  佑树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

  「这样不会太倚赖别人了吗?」

  「嗯。但是呢,似乎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了。」

  来海耸耸肩……

  「因为我是佑树同学的上司,所以立场上接受了你许多报告。佑树同学和神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部知道。应该是这样才对啦,佑树同学的报告没有作假吧?」

  「没有唷,我也了解自己的立场。」

  「这样的话,嗯,我的结论就还是没变。全交给佑树同学了。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也只能这么做。」

  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像是要表示「也只能笑了」一样。

  「不过呢,佑树同学真的很让人敬佩耶,竟然拒绝了神明的邀请。她的邀请说起来就是那个吧?『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成为新世界的神』之类的?」

  「嗯,应该算吧。」

  「哎呀,太了不起了。我就无法拒绝。如果是讨厌的人也就算了,这还是来自心仪对象的邀约。如果是我的话,马上就会说OK了。而且会跪下来膜拜她,然后说着『太感谢了,请务必这么做』。」

  嘴里如此说着的来海,做出了伏地与合掌的姿势。只见她除了夸张的动作之外,甚至还发出「遵命」的声音。

  她接着忽然又一脸严肃地说:

  「不过神明真的很厉害耶。竟然能够重新创造整个世界?哎呀,果然是神明啊。」

  「真的是这样——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你似乎话中有话唷?」

  「没错。实际上我确实是话中有话。」

  来海一边说着,一边把双肘靠在桌上,然后将下巴放到手背上方,咧嘴笑了起来。

  这是让人不知如何判断的动作。不知道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模式,又或者两者皆是呢?

  「她真的可以重新创造新的世界吗?」

  「…………」

  「神鸣泽世界拥有强大的力量。从她可以独自持续保持这个世界的型态就能证明这一点。但至今为止,从未接到过报告说她有除此之外的强大力量。」

  「…………」

  「当然也得把状况特殊这一点考虑进去。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对象又是佑树这个对她来说相当特别的人。说起来呢,神明的存在本身就充满许多谜团。」

  「…………」

  「但是即使把这所有的事情考虑进去,最先浮现的还是『这只是幌子』的可能性吧?反而是『只是为了拿来当成交涉的筹码才会这么说』的想法还比较有真实感。」

  「…………」

  「别忘了,对神明来说佑树可是敌人唷。就算是结婚了,也有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合,也无法交合的某种因素唷。」

  看来她是处于认真模式。

  佑树无法立刻反应。一阵子之后,才好不容易能发出「……我知道」的声音。

  「还有呢,我也想到有点恐怖的可能性。」

  竟然还有啊。

  压抑下内心感到有些厌烦的心情,佑树以沉默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当然也有神鸣泽世界这么说并不是幌子,而是真正拥有强大力量的可能性。但也不见得就是足以重新创造出整个世界的力量。因为她毕竟是神明,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总而言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不太愿意这么想……」

  来海回到钉书机作业上。

  这名观察力敏锐的上司,依然用平淡的声音说:

  「我是想到,如果不是『世界即将毁灭』,而是『世界即将被毁灭』的话呢?神明拥有这样的力量也一点都不奇怪吧。我也不由得想到这种可能性。」

  喂,一年级的,快点出声啊!

  是————!

  佑树就这样僵在现场且无法做出任何回答,放学后的教室里就只有运动社团的喊叫声与钉书机发出的清脆声音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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