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8话 戒指

  我在治疗失明小女孩法菈时,对她说了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直到她长大成人之前,不可以被周遭的人得知自己已经看得到了。

  另一个条件,则是绝对不能向任何人说是我治好她的。

  哎,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能否好好遵守也是个未知数,但姑且还是得说一下。

  然而法菝就只是很高兴地说著「真的有好事发生了,哥哥谢谢你!」,连她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讲话都很难说。

  不过她已经看得见,在吃午餐时却还是让苏菲亚女士喂她,看来她好歹还是打算遵守与我说好的条件吧。

  「爱丽丝小妹、四季先生、悠艾儿小妹……真的很谢谢你们过来帮忙。」

  吃完午餐后,苏菲亚女士就很郑重地向我们道谢。

  我记得她说过之后会有人来访,我们只要在这段期间照顾孩子们就好了。

  虽说如此,比较麻烦的小婴儿也只有一个,而且爱丽丝也在,总是会有方法撑过去的吧。

  「再过一会,大主教大人就要来了,在我与大主教大人说完话之前,就再麻烦你们一段时间了。」

  「唔……!您说要与人见面,原来是大主教大人啊。」

  爱丽丝听到对方是大主教后,表情有点扭曲。

  「是的,他说要和我谈谈捐款的事。要是孩子们对大主教大人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就不好了……所以拜托你们啰?我现在就要去大门前等待大主教大人来到。」

  苏菲亚女士说完后,就走到孤儿院外头。

  ……爱丽丝似乎有什么心事纠结,脸色很僵硬。

  哎,她说不定是不太想和对方见面吧。

  毕竟若不是现任大主教的缘故,爱丽丝就不会为金钱所困了。

  而且爱丽丝也说过,孤儿院很仰赖教会的捐款。

  那个大主教会来孤儿院讨论捐款的事,其目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减少捐款。

  或许爱丽丝就是在担心这样的事吧。

  「唔……啊——呜啊——!」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情时,爱丽丝抱著的婴儿突然哭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爱丽丝脸色难看的缘故吧。

  爱丽丝发觉之后,马上将表情切换成温柔的笑容,接著率先检查婴儿的尿布……

  「……看来问题不在这边。」

  她一确认到原因不是出在尿布上后,就慢慢地像在摇著摇篮似地摇起婴儿,并出言安抚。

  感觉她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爱丽丝说她偶尔会来这间孤儿院帮忙,看来是真的。

  但还是很难让婴儿停止哭泣就是了。

  「……是肚子饿了吗?可是刚刚才喂过而已……」

  这么说来在吃午餐时,她好像有用过类似奶瓶的瓶子,将像是牛奶的东西喂给婴儿吃。

  看来也不是因为肚子饿而哭的。

  也是啦,小婴儿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哭出来。

  应该说,就算没发生任何事情也会哭。

  婴儿的脸色也不差,只要随便安抚几下就行了吧。

  ——就在这时,悠艾儿突然开口说道:

  「爱丽丝小姐……您不喂小婴儿喝奶奶吗?」

  爱丽丝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爱丽丝看向悠艾儿的眼睛,像是在说自己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用意。

  喂小婴儿喝奶奶,意思就是让小婴儿喝爱丽丝的母乳吧。

  「……你、你挤得出来吗?」

  当我疑惑地问向爱丽丝……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挤得出来呢!?」

  她就慌忙地否定道。

  ……说得也是,要是挤得出来,也就意味著爱丽丝已经有小孩了。

  如果爱丽丝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怀孕并生下孩子,我八成会大受打击卧病不起。

  我都还没向爱丽丝出手呢。

  ……婴儿看似被爱丽丝大声的回答吓到,哭得更凶了。

  「啊、呃,爱丽丝小姐,对、对不起……」

  悠艾儿大概也以为爱丽丝生气了,她露出震惊的表情并低下了头。

  「……啊,等、等等!……不、不是的,悠艾儿!我、我没有生气。呃,这个……母乳呢……得、得要生过小孩的人才挤得出来哦?并、并不是胸部大就能挤出来的。」

  「……是这样子吗?」

  「就、就是这样,所以我,呃……挤不出母乳的。」

  爱丽丝一面摇著婴儿安抚,一面安慰悠艾儿。她的技巧还真是高超。

  悠艾儿的误会解开了,婴儿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可是该怎么说呢,爱丽丝照顾著婴儿的光景让人感到非常自然……她明明还没结婚呢。

  那个婴儿看起来简直就像爱丽丝的孩子似的。

  为何会如此?因为她是巨乳吗?

  「还挺适合的呢……」

  当我发觉时,就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了。

  爱丽丝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她往我这里瞧了过来。

  ……爱丽丝摇著婴儿的手停了下来,注视著我,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

  ……接著她看向抱在自己怀里的婴儿。

  我看到爱丽丝的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她又看向我,一直看著。

  不对,她是看著我没错,但看起来也像只是在发呆而已。

  她感觉有些心不在焉,是在思考著什么呢?

  「适、适合是什么意思啦……」

  不过爱丽丝立刻慌张地背向我,又开始哄起婴儿。

  哦,这是什么意——

  就在我要开始思索的瞬间……

  「……主人,好像有种奇怪的气息。虽然感受不到敌意,但我还是去外面确认一下。」

  当我才刚听到悠艾儿讲了这句话时,她就不等我的回答,从窗户跳了出去。

  ……奇怪的气息?外面会有什么东西吗?

  我从悠艾儿跳出去的窗户看向外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也没看到悠艾儿的身影,她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大主教大人,这次还劳烦您特地前来这儿,真的是非常感谢。虽然这里不是什么能登大雅之堂的地方,但还请您务必进来坐坐。」

  同一时间,苏菲亚女士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看来大主教已经到了。

  ……什么嘛,原来只是感觉到大主教的气息而已。

  在我对悠艾儿的行动恍然大悟时……

  「好像来了……啊、咦?法菈小妹不见了。」

  爱丽丝如此说道。

  我环顾四周,的确少了一位孩子。

  是法菠,法菈不见了。

  「不、不见了!?」

  「是的,我、我想她刚才还在的说……」

  法菈在爱丽丝安抚著婴儿的时候,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不过呢,这时机真是不凑巧。

  ……我在选美大赛时,曾经亲眼看过那个大主教。

  要是让纯真的孩童撞见那个肥胖的大主教,有可能会对大主教脱口说出「哇——是猪先生耶——!」。

  教会是这间孤儿院的生命线。

  要是让孩子随口胡说,说不定会使教会中止捐款,搞到孤儿院倒闭。

  法菈年纪还小,得快点找到她才行。

  对了,请悠艾儿搜寻她的气息吧。

  啊,不行。

  她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悠艾儿所说的气息,不是大主教的吗?

  真没办法。

  「我去找她,爱丽丝你就看著孩子们吧。」

  哎,法菈为何会跑去别的地方,我心里多少有个底。

  因为她的眼睛才刚好,大概是很想去孤儿院里的四处看看吧。

  「那么,她会在哪里呢?」

  这间孤儿院并不大,应该花个几分钟就能找出来了。

  我先试著去附近的房间找找。

  「……不在。」

  她不在里面,到下间房间找吧。

  「……不,等等。」

  房间里有个衣橱,大小刚好能躲进一个人。

  她或许就躲在里头,为了谨慎起见,打开看看好了。

  「……不在啊。」

  里头就只有几件孩童的衣服而已。

  ……啊,下面还有内衣裤。

  哎,这间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内衣裤引不起我的兴趣就是了。

  而当我要关上衣橱时……

  「真是的,这里的灰尘有够多。」

  「真的很抱歉……请到这间房间来。」

  ——声音就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看来大主教与苏菲亚女士正要进入这间房间。

  不到几秒钟,就响起了门把「咔嚓」的回转声。

  「……嗯?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不,我没有听到……啊,我立刻去泡茶给您。」

  「免了,这种骯脏屋子的茶怎么喝得下去,何况我马上就讲完了。」

  我正处于狭窄又黑暗的空间里。

  只有进入房间的苏菲亚女士的声音,以及大主教不悦的声音传了进来。

  ……之所以会反射性地躲进衣柜,是由于那个啦,所谓的制约反应。

  因为你们想嘛,这里不是有小孩的内衣裤吗?

  要是被人看到我打开衣橱的样子,搞不好会被人误以为是变态萝莉控呢。

  「我就直接把事情说一说吧,这间孤儿院的捐款额度将会增加。」

  「会、会增加吗!?」

  「没错,关于这间孤儿院以往的调查内容……似乎并不周全。」

  ……可是呢,我得躲多久啊?

  大主教说他马上就会讲完,大概不会花太多时间吧。

  要是现在跑出去外面,就完全成了个可疑分子。

  「非、非常感谢您,大主教大人!真的太谢谢您了!」

  反正无聊,就打算来听听他们在讲什么时,苏菲亚女士高兴的道谢声就传到了耳里。

  ……话说回来,是增加捐款额度啊。

  爱丽丝曾说过现任大主教是个很爱污钱的人,但或许并非如此?

  「我的部下们现在正在调查这间孤儿院的孤儿人数,以及建筑物的老旧程度,具体的增额金额便视其调查结果而定。还有,你在这文件上签名吧,算是我亲自精查过这间孤儿院的状态之证明。」

  ……不对,光听大主教的声音,就可以明白他很不情愿。

  应该说,这个大主教刚刚居然还很明显地发出咂嘴声。捐款增额大概并非出自于他的意愿吧。

  ——这么说来,在那场选美大赛时,圣女好像有说过要和领主商量捐款事宜。

  也许是圣女和领主之后就此事进行讨论,结果就制止了大主教从捐款中抽取利益。

  我隐约可以明白了。于是大主教才找藉口说孤儿院的实态调查不周全,肯定是这样没错。

  我就觉得奇怪,为何大主教这种职位的人会直接来到这种破旧的孤儿院,这大概也是为了做样子给领主看的吧。

  原来那位领主大叔也有在好好工作啊。

  就在我想著这些事情时,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接著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似乎又有人进来房间里了。

  「大主教大人,有件紧急的事……」

  「什么事?」

  八成是大主教刚才所说部下里的其中一名吧。

  感觉得到他们在交谈,但内容就听不到了。是在小声地咬耳朵吗?

  「真、真的吗!?」

  一会儿后,大主教兴奋地大叫道。

  「真的找到了吗!?不、不会有错吧!?」

  大主教继续大声地说道。

  怎么了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点好奇呢。

  我稍微看了一下,便在衣橱中发现了一处有些微光线照射进来的地方。

  大概是为了用以防止衣服发霉的通气孔吧。

  我决定用这通气孔来窥视。

  「是的,自然不会有错……不过大主教大人,还请您音量放低一点。」

  「哦,好……圣女……持有……而是还是个女人吧?」

  一窥视出去,就看到大主教与部下在交谈的样子。

  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声,只听得到只言片语。

  但有听到圣女和女人这几个词汇。

  可是呢……那个大主教真的有够胖的耶,尤其是肚子附近。

  神官服被里头的肥肉挤压,感觉都快被撑破了。

  而且不知为何手上还叮叮当当地戴著一大堆戒指,让他从衣袖里露出的手指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条条的火腿。不但不适合他,甚至还有些难看。

  「是的,我一开始也以为听错了,但这是正确无误的情报。」

  部下如此说道。

  不过,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是项会使人怀疑听错的情报,而大主教又说与圣女和女人有关……?

  一瞬间还以为是不是我施展究极疗愈的事情被发现了,但「女人」就令人费解了,感觉也和我没关系。

  法菈还是个小孩,应该不会用「女人」来称呼。

  ……是说,我有点好奇大主教所戴的戒指,试著鉴定看看之后,就发现是提升魔力量的魔道具,而且他手指上叮叮当当的那一堆全部都是。

  还真猛啊喂,难怪大主教能够施展究极疗愈。要凑到那么多个,到底得花上多少钱啊?

  「大主教大人,您怎么了?」

  苏菲亚女士大概是看大主教的样子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不,没事。不过可能要稍微忙起来了,我现在就回去。」

  大主教说完后就迅速地站了起来。

  孤儿院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吗?看起来不像说。

  「不、不好意思,大主教大人,文件还没……」

  「呼哈哈哈哈……已经不需要那种玩意儿了!」

  与慌张的苏菲亚女士相反,大主教喜出望外地走出了房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苏菲亚女士还拿著文件僵在原地。

  我本来以为那大概是要交给领主的重要文件,难道不是吗?

  「……」

  话说回来,苏非亚女士能不能也快点离开房间呢?

  有点想去上厕所了。

  ……我也差不多希望从衣橱里出来了。

  照顾完孩子们后,我们离开孤儿院,踏上了归程。

  我、爱丽丝与悠艾儿三人走在回到治疗院的路上。

  离开那个衣橱之后,我立刻就明白了大主教与部下的话中含意。

  法菈所持有的戒指——她说是圣女给自己的——似乎被大主教的部下抢走了。

  「居然抢小孩子的东西,怎么这么过分……」

  爱丽丝显露怒色如此说道。

  她似乎在大主教一干人离去之后,才发觉法菈的戒指被抢走,无法去要回来。

  不过从我所偷听到的大主教等人的对话来看,那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物品。

  就算去要,他们应该也不会归还吧。

  「就是啊。」

  哎,被抢走戒指的法菈虽然很可怜,不过我也帮不上忙。

  虽然是个很高贵的戒指,但毕竟只是个戒指罢了。

  我不想为了区区戒指就和权力者起冲突,风险太高了。

  法菠本人则是完全不在意,还说「已经发生了好事,所以没关系」。

  想必也是因为她不明白戒指的价值吧。

  爱丽丝大概也没直接看过那枚戒指。

  她虽然有点生气,但就只是「有点」而已。

  爱丽丝可能以为被拿走的戒指,是小孩子玩扮家家酒用的玩具。

  如果我说出那是圣女施舍给她的金戒指,她八成会勃然大怒。

  爱丽丝要是真的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

  若是我不小心说溜嘴,她很可能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杀到大主教那里去。

  换个话题好了。

  「吶,悠艾儿,你不是说过感觉到奇怪的气息吗?」

  我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大主教来到孤儿院的同时,悠艾儿跳出窗外,跑到了别的地方去。

  当我从衣橱里出来与爱丽丝会合时,悠艾儿也已经回来了。

  法菈就算了,但悠艾儿到底是去做了什么呢?

  「呃,有位兽人女孩在孤儿院的屋顶上。」

  「兽人女孩?」

  「是的,她长著一双像是犬耳的耳朵,年纪和我差不多。她好像是在观察孤儿院的状况。」

  为何兽人女孩会跑到孤儿院的屋顶上去呀?

  我一瞬之间想到会不会是圣女派来监视我的人,但她已经回王都去了。

  再说悠艾儿感觉到气息,是来到孤儿院之后的事。

  要是真的有人在监视我,那我待在治疗院的期间,或是离开治疗院出门的瞬间,都会被悠艾儿察觉吧。

  ……莫非是住在附近的小孩,想要和孤儿院的孩子们玩耍吗?若是如此,就觉得自然多了。

  「然后怎么样了?」

  「我一追过去,她就逃走了。」

  我想像了悠艾儿小姐像个猎人般,拿著小刀追著野兽到处跑的样子,但实际情况恐怕不是这样。

  应该是悠艾儿想要上前攀谈,对方就逃走了吧。既然是个小孩,说不定会怕生。

  就在我与悠艾儿说著这些事情时,爱丽丝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大主教大人回去时与我擦身而过,当时他用一副非常猥亵的眼神看著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她不喜欢被猥亵的目光盯著啊。

  哎,若是个男人,目光会不小心被爱丽丝带有肉感的曲线与那对巨乳吸引过去,也是难免的吧

  ……我也注意一下好了。

  不过爱丽丝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立刻转换了表情。

  「话说回来,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呢,他们还说想要再叫大哥哥来教摺纸。」

  爱丽丝大概是察觉到说著自己被性骚扰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就转换了话题。

  看来孩子们有好好地向爱丽丝传达我是多么努力地干活。

  这样一来,今天的目的就达成了。

  「而且……你治好了法菈小妹的眼睛对吧?」

  哎呀,爱丽丝小姐,你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呢?

  「……是法菈这么说的吗?」

  「法菈小妹都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我当然会知道啰。我不是说过我偶尔会去那间孤儿院吗?」

  我一瞬间怀疑起法菈,但看来并非如此。

  ……也是啦,既然爱丽丝说自己偶尔会去孤儿院,那大概就察觉得到其中的差异吧。

  「你好像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你在治愈魔法上的实力,所以至今为止我都没请你去治好她……我以前总是很担心那孩子。」

  爱丽丝以安详的表情如此游说。

  ……爱丽丝其实一直在「四季想要隐瞒治愈魔法」,以及「希望四季治好法菈」这两种想法之间烦恼著吗?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所花费的劳力来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要是究极疗愈的事情被人知道就麻烦了,不过对象若是爱丽丝就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爱丽丝却从正面直直地凝视著我的眼睛,彷佛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谢谢你治好了法菈小妹。」

  接著她露出温柔的微笑,并这般说道。

  「唔……哦、喔。」

  可能是因为我不太常被爱丽丝投以这般纯真的微笑,她这个动作让我心动了一下。

  不妙,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脸颊却有点热。

  总觉得无法直视爱丽丝的眼睛,我转移了视线。

  「主人?」

  悠艾儿大概是对我这副样子感到疑惑,就往我的脸窥视过来。

  ……危险、危险。

  可不能让悠艾儿发觉爱丽丝的笑容让我感到些许心动。

  纵使不晓得她会不会哭出来,但肯定不会有好的影响。

  我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将表情恢复过来。

  「没事,快点回去吧。」

  接著我为了把场面带过去,轻轻地抚摸悠艾儿的头。

  悠艾儿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我又摸了一次她的头后,她就开心地磨蹭起我的手。

  「好的,主人。」

  不知为何,悠艾儿高亢的嗓音响彻在我一片空白的脑袋里。

  从孤儿院归来的当天深夜,治疗院的敲门声让我醒了过来。

  房间一片漆黑,从外头的月亮来看,时间大概还只是半夜两点吧。有客人在这种时间过来啊。

  「嗯……也许是需要紧急治疗的客人,我去看看。」

  「好。」

  爱丽丝似乎也和我一样醒了过来,她披著上衣走出房间。

  不过居然会有人在这种时间前来治疗啊。我想起以前露露卡来请我治疗法兰等人的事。该不会又是露露卡吧?

  ……不对,我记得露露卡目前住在领主的公馆。

  即使不特地来拜托我,那里应该也会有一、二位优秀的治愈魔法师才是。

  敲门声停下来了。

  大概是爱丽丝开始接应客人了吧。

  ……我也过去好了。

  若是感冒或小伤,爱丽丝还有办法应付,但既然会特地在这种深夜过来,说不定是什么重病或断手断脚的重伤。

  抱著我的悠艾儿睡得正熟,我小心地不吵醒她,轻轻地将她挪离我的身体后,就走下楼梯去。

  「咦,爱丽丝……在哪?」

  然而治疗室里却不见爱丽丝的人影,甚至连灯都没开。

  她平时总是在这里听伤患与病人说明症状,并施予治愈魔法的……

  不在走廊,也不在玄关。

  接著我就发觉了。

  ……不知为何,玄关的门是开著的。

  「爱丽丝?」

  在外面吗?可是为何要到外面去?

  莫非有伤患被担架抬了过来,才到外面去治疗的吗?

  呃,不过如果是受了需要担架搬运的重伤,她应该会先来叫我才对。

  我从玄关往外瞧,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爱丽丝到底跑到哪去啦?」

  我走到巷子,巡视周遭。

  于是就看到了,但不是爱丽丝。

  由于视野很暗,又有一段距离而瞧不清楚——但还是看到了大约有五个人影,朝暗巷跑了进去。

  ……爱丽丝不在治疗院里。

  玄关的门敞开著。

  奔跑离去的集团暗影。

  即使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在我看到那奔跑离去的集团时,全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有种讨厌的预感,应该八九不离十。

  爱丽丝……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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