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奈的教室告白事件的隔天。
早上，麻奈没来我家。
「怎么。青梅竹马没来觉得寂寞吗？」
古都子调侃道，但她的声音中也带着些许不满。
「才没那回事。我只是在害怕而已。」
「害怕？」
「都做了那么多却突然停止行动，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啊，原来是这样。」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不对，以麻奈的情况，企图这个词是否正确都是个疑问。
毕竟她并不是想干什么坏事……
「不过，怕也没用。快走吧。」
「……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你早上理所当然待在我家这件事也很可怕。」
「事到如今别说这种话。我们不就像家人一样吗？」
「不要轻描淡写说这种会遭人误会的话。」
身穿制服的我们一边聊着这样的话题，一边走在上学路上。
「对了，你应该有好好念书吧。我可不想期中又得办短期集中讲座。」
「大、大概没问题吧。」
不安啊……
「要是那样，只能再拜托优佳了。」
「你、你是魔鬼吗！」
优佳才是魔鬼吧。
「就算月考没问题，今年也要应考。虽说还得看志愿……」
「清一是要升学吗？」
「是啊。我现在也还没特别想干的事。所以想说去大学比较稳。桐子姐也跟我说过。」
「小谷老师她？」
「她说如果有想做的事，高中毕业后马上就职也是个办法，但想避开风险就去上大学。」
这部分大原老师也说过。升上大学相对安全。
「因为去了大学之后，可能性也会跟着扩展。古都子你才是，打算怎么办？有决定好什么将来的事吗？」
「当清一的老婆吧。」
「这玩笑就免了。」
「什么玩笑。人家明明是认真的……」
「突然就要终生就职是怎样。我是在问你自己想做的事。」
她略显不满地鼓起脸颊后，开始认真思考。
「嗯──现在还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啊……」
「跟我一样啊。那有想过尝试做游戏吗？」
「不可能。我不觉得自己做得出工口游戏。」
「不然，餐厅之类的？」
「嗯──无法想象我的料理能赚钱啊。」
我是觉得她的料理手腕够好了，不过牵扯到钱果然还是不一样吧。
「想做的事吗。好难想啊。」
古都子抱胸苦恼着。
尽管现在没必要急着决定，也有必要将想做的事缩减到某种程度。
这也是为了决定要去的大学。要是等想做的事决定好，大学却没有相应科系，一切就太迟了。
「这么一想，优佳还真厉害。从以前就一心一意、勇往直前。」
「和她相比，谁都会产生危机感吧。」
因为她已经迈入职场在赚钱了。和我的打工性质截然不同。
在我们谈着这样的话题，来到上学路的一半时发现──
「早安，清学长。」
麻奈在转角处等着我们。她提着书包的站姿全然就是女主角。这时就算出现邂逅时的CG也不奇怪。
「喔、早。麻奈？怎么了？站在这种地方。」
「哎嘿嘿。这是第二波青梅竹马攻势。在上学路的途中等待主角。虽然冲击力比早上叫醒主角来得薄弱，但这样不也挺不错的吗？」
倒也不是不懂。前提是工口游戏。
「糟糕……我一直拘泥在早上叫醒这点……」
「哼哼哼。就算没办法亲自叫醒，早上还是有一大堆事件哦，绫女学姐！」
「挺会的嘛。」
她们俩抛下我不管，自顾自地认同起彼此。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走吧，清学长。我可以挽你的右手吗？」
「不行。我说过不干左拥右抱那种事吧。」
「有好好把我们当美少女看待这点也很迷人哦。」
麻奈合起手娇羞说道。
「美少女啊……」
连古都子也这样……！太好搞定了吧！
是说，我有种不管对麻奈说什么，她都会乐观看待的感觉。
虽然说凡事乐观以待是好事。
「那么，因为我现在要昏倒了，请你用公主抱抱我！」
「为啥要做预告！再说我根本没办法公主抱！」
我已经用古都子尝试过了！那是肌肉美男来做才上相的把戏。
「那就再把体重减掉一半……」
「不准，感觉你真的干得出来。就算你瘦得皮包骨，我死也不抱。」
「那样的话，看来只能去学飞行魔法了。」
……要是她哪天真的掌握超能力，我的常识恐怕会应声崩坏。
「结城的攻势不断呢。」
古都子吐露感慨。
「那还用说。因为我比绫女学姐晚了将近一年。就算做同样的事也追不上的。」
或许这就是麻奈的原动力吧。
「我问件事……」
「好的。尽管问！三围的话，由上到下是八──」
「没问你这个！」
为啥男人要问女人的事会最先跑出这个。你当是男校来了女实习教师时问的「有男朋友吗？」「三围是？」「初吻过了吗？」吗。
性骚扰也尽是这套问法。因为是工口游戏的情报，真不知道准不准确。
「那，要问什么呢？不用说，我没男朋友，还是纯洁之身。」
「那情报也不需要……我单纯是要问，假设我和古都子交往的话。」
「咦？我和清一在交往！？」
古都子满脸通红地做出夸张反应。话都说不下去了啊！？
「都说是假设了吧！」
「明明不是假设也可以的说。」
「现在是在做思想实验！OK！？」
「……知、知道啦。我是觉得试着交往看看也行嘛。」
听到这段话后，麻奈的脸色一片苍白。
「清学长和绫女学姐在交往……？」
「假设！是假设！你也是够麻烦的！？」
有没有专门替人吐槽的行业啊？想吐槽却疲惫不堪吗？想吐槽却挪不开手吗？这种时候就让受过训练的专员来替您吐槽！像这样的业者！一大早就好累啊。
「不是古都子也没差啦！我要问的是如果我有交往对象，你会不会放弃。」
「嗯、嗯──说得也是。老实说，那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光是想象一下，感觉就会神智不清、昏迷不醒……」
「你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我真的搞不懂……」
「认真的！像是再会的第一天，我的脑袋就不断迸出不好的妄想哦！像是『学长们进展到哪里』、『要是接过吻该怎么办』、『该不会已经是袒裎相见的关系吧』这样。」
我们没接过吻。倒是差一步就要袒裎相见……
「那、那种事才没做过！」
古都子匆忙否定。
麻奈继续说。
「一思考起那些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好可怕。」
「你那只是睡着吧。」
「不对，是昏倒。」
真坚持啊……
「因此，不到那时候不会知道，所以我也无法断言。」
「喔、喔……」
「我想我会尽全力祝福你们吧。大概！只要清学长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至于我会不会放弃……感觉很难，或者说不可能。」
如果她这句话是真的，这不就表示她这一辈子都会追着我的背影跑？
「但是，你知道吗？清学长。」
「知道什么？」
「我只要能像这样待在你身边就很幸福啰。」
麻奈露出灿烂的笑容。
心脏为之怦然一跳。
彷佛真的被女主角投以微笑般，本该对现实没兴趣的内心受到剧烈动摇。
仔细一想，过去也有好几次因古都子动摇过。
我的心似乎变得十分脆弱。又或者是内心的门卫不务正事？不要那么轻易让怦然心动的感情攻入心房啊……
「清一。你的人中拉得很长哦？」
「才、才没有。再说只要嘴唇向下人中就会拉长，所以就表达来说我认为是错的。」
「……真会辩啊。」
古都子追问的眼神十分严厉。
露出那种凶狠眼神又会有新谣言的，求你快住手。
「午安！」
休息时间，麻奈再次来到教室。
「结城妹妹！欢迎！」「来得好呀！」「要吃糖吗？」
马上的马、内多、境井他们做出反应欢迎她。
俨然就是在逗孙女的祖父母。
接着，麻奈在三人的带领下来到我面前。
「清学长！四个小时不见。我好想你。」
「不过就四小时，说啥啊。」
「这什么话。光是四个小时没待在清学长身边，我就会窒息哦。」
「当我空气吗！」
不如说，我想变成空气。
好想避开教室内的视线。大家为啥这么兴致盎然？不要顾着管别人的事，再多为自己而活好吗！
「多亏手机里有清学长的照片，我才得以平安无事。」
「唉……」
她炫耀般地把手机屏幕朝向这里。
上面清楚映着我。
这种照片是哪时拍的啊。我完全没印象。
「上课时也一直在看哦。」
「请你专心听课。」
「不要紧。有好几次被老师点到，但我都完美回答出来了。」
她是天才吗？虽说她现在或许是我们高中IQ最高的学生没错啦。
原本我以为考试全对的事只是的马在吹嘘。
『真的。她是以全科满分入学的。甚至还跑来办公室指出问题的疏漏过。』
问了桐子姐才知道此言不虚。
真希望她把那头脑用在更有意义的事上。
「先不管这个。结城，你每天来我们教室，朋友那边没问题吗？」
古都子担心问道。或许是因为她原本是只身一人度过，所以才会在意这点吧。明明互为情敌，心胸真宽广……
「没问题。不如说她们还送我过来。『路上小心──』这样。」
看来她的交际能力也万无一失。
小学时虽然遭人欺负，但她为了解决这点确实付了不少努力。
尽管我为了防止麻奈被欺负而介入，但也不过如此。
麻奈却自己更进一步，跟对方说『我们当朋友吧』。
我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但当时也为这样的展开感到佩服。心里想着她真了不起啊。
「这全都是为了成为清学长的女主角。」
……然而我作梦也没想到她会化身为了攻陷我而一往无前的女主角。
「呀──」欢声尖叫响起。肯定是把女主角理解成恋人之类的意思吧。除了知情者外，估计没人想得到是在讲工口游戏女主角。
听见这句话，的马他们个个恨得牙痒痒的。
实在是令人胃痛的状况。
「我和绫女学姐一样，为了当上清学长的女主角正在努力，请各位多指导鞭策！请将清学长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哦。既然是这样，叔叔什么都跟你说。文化祭的事怎么样～？」
「运动会的事要不要听？」
「第二学期期末的事如何？」
「我要听我要听！」
「烦死了！快住嘴！」
三笨蛋们不停调侃着。
我用视线示意三贺本帮忙劝阻，他却耸了耸肩。意思是袖手旁观吗……！
就这样，怒涛般的午休结束了。好累……
简直就像我和古都子被传出谣言的某段时期。
随着钟声响起，麻奈回到了自己的教室，但亲眼见识到麻奈心意的同班同学的眼神无比苛刻。
「新宫你对结城妹妹有什么不满！」
「就是啊！耍任性小心遭天谴喔！」
「嗯，上天终将降下神罚！」
的马、内多和境井几个毫不客气地开口责备。
我被他们逼到了教室角落。
「喂，三贺本。你想想办法啊。」
「……你也该下定决心了。好吗？」
谁跟你『好吗？』！
该死，他是对我在修学旅行时逼他去细绘那边的事怀恨在心吗？
都成功了有什么关系……！我觉得那就是成功！以工口游戏的基准来看！
「不过，你看起来真的是个优柔寡断的主角啊……」
外崎竟然说出这种话。太奇怪了吧。
「我确实拒绝过了啊？为啥非得被人说优柔寡断不可？」
古都子一开始就拒绝，优佳也拒绝，天女也拒绝，麻奈也在昨天拒绝了。
「可是，所有人都没放弃不是吗？」
「那你说怎样她们才肯放弃。」
「再对她们冷漠一点。你就是因为办不到这点，才会人说优柔寡断。」
「那也没必要骂得这么过分吧。」
只要她们愿意放弃就天下太平。
「喂，新宫！看这边。看着我的眼睛！说真的，你到底对结城妹妹哪里不满！？」
「身材也很好吧？根据的马的情报，她在家政课做的料理好像也很美味。」
「可爱程度自不用说，头脑清晰、运动神经非凡，却不会因此骄傲。根本是完美的女人不是吗？搞不好连女神也得甘拜下风喔？」
听他们这样一一列举，事情确实如此。
接着的马正声厉色，露出颇为认真的神情。
「实际上，结城妹妹在一年级里人气爆棚。一年级男生全数沦陷。那份魅力也波及到了二年级，三年级是迟早的问题。」
「的马，你就是首位受害者吧」
「我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哪怕是被她打，我也会说『谢谢你的赏赐！』。真奇怪啊。我明明不是M……」
你变态吗！那种被打还要道谢的鬼事我可不懂！
「然后，面对不断甩掉她的新宫，众人的怨恨正持续飙升中。」
「蛮不讲理啊……」
「不管你有多挑长相，你的名声都在下降。到时有可能会被男的宰啦。」
「比被女生捅还惨，根本是最惨的结局……」
「总之，再这样下去会开始传出不好的谣言。你小心点吧。」
不管怎么努力，谣言实在无可奈何。
人言难防。
第五节结束，我趁着休息时间去厕所。上课中途就想上得不得了。
当我想早点解放而快步走着时，看见风神村上从对向走了过来。
虽然和他有过不少因缘，但他应该不会没事来找碴……我边这么想边和他擦肩而过时──
「等下。新宫。」
被叫住了。从一开始就是暴怒模式。完全舍弃掉温顺的面具。明明他没生气时会做做表面功夫装恭敬。
不管如何，我可是什么都还没做……最重要的是我想去厕所。
「什、什么事。可以等等再说吗？」
「很快就结束。」
「可是我想去厕所。」
「想用这理由溜掉吗？」
看样子说啥都没用。
只是，村上不知为何却愁眉苦脸的。到底是怎样，我想快点去厕所。
「你这家伙认识结城麻奈对吧？」
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名字。
「……我认识，有问题吗？」
她来我们教室是种问题行为……不太可能是这理由。怎样都好，快让我去厕所。
「她真的是位优秀的学生。可说是本校创校以来的才女。我们校长也相当看重她……」
「……听传言说她好像考了满分。」
「亏你知道啊。那，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
大致上明白。就是句废话。
「小心不要做出贬低她品行的行为。」
我这么说完后，村上好似想讲的话被讲走，表情不悦地扭曲着。
「没错。听说她进了你所属的社团。」
因为桐子姐给了同意。
「要是发生什么会毁掉她大好前途的事，你懂吧？」
啊啊，真够麻烦的。
「大人们还得顾全面子，真辛苦呢。」
情不自禁就讲了真心话。都怪我太想去厕所，脑袋才会不受控制。
「你、你这小子……！？」
「她的将来属于她自己，不是什么老师的功劳。如果您为了自己的名誉而想束缚她的行动，请您至少当着她本人的面说。」
村上的嘴巴像只金鱼开开合合。诠释出张口结舌的字面意思。
「我可没说错什么喔。如果您要说的只有这件事，那我先告辞了。」
我穿过呆若木鸡的村上旁边，一溜烟地奔向厕所。
说不定又会被村上盯上，管他的。现在我只想飞奔到厕所。跟我说那种事也不管。
千钧一发。要是再晚个一秒，事情就惨不忍睹了。
不是漏一点就能了事的……居然在奇怪的时间点叫住我，混蛋村上。好歹也观察下这边是什么状况吧。
当我走出厕所时──
「学长，赏个脸吧。」
被低年级们所包围。总共，七个人左右吗。
怎么回事。看起来不是很和气啊，这几个人。而且态度逞凶斗狠。是在繁华街上见到会想积极避开的人种。
在我思考起对方为何找我时，
「你认识结城麻奈吧？」
麻奈的名字再度出现。人气爆棚啊。
虽说我从气氛和表情就察觉得到内情……还是先听他们说说吧。
「……那有什么问题吗？」
「没啥啊？就是稍微？听说你？在玩弄她的感情。」
他们边恐吓边逼近。
这要是以前的我或许已经开始全身颤抖。
但是，承受过古都子和她姐德子老师瞪视的经验化作我的粮食。完全不恐怖。老虎和夜叉相比，简直就像只小猫在嬉闹。
……这种成长实在不值得高兴。
「我没玩弄她的感情。你是凭什么说这句话的。」
「那，为啥结城会去像学长这种普通人的身边？很奇怪吧。」
这种货色真够烦的。
「我就直说了，连真假都不确认就来挑衅的人才奇怪。」
「啥？挑衅？说啥啊。我这叫商量。」
「一群人围着我要商量吗？还真是新颖。」
「挺顽强的嘛。要是发生什么我可不管喔？」
「这是在威胁吗？」
「不是威胁喔。你在说啥啊。」
「我没问你的主观认知。周围学生看到，他们会怎么想。」
远处有几个人正偷偷望着这边。
「……只要没被听到声音就没事啦。」
「哦──可是这年头的手机要录音还是干嘛都很方便耶？」
他们脸色大变。
看样子他们终于明白到现在的状况很不利。
这段期间，第六节预备铃响起。
如此一来，他们应该就会收手……没想到。
「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啊。」
「就是说！」「反正是唬人的啦！」「搞清楚状况啊！」「把结城还来。」
周围的跟班也齐声开始叫嚣。
嫉妒到这程度也算是种病了吧。我是不认为全一年级都这副德行，剩下的人得和这种货色共学也够叫人同情的。
唉──讨厌讨厌。
「预备铃响了，快回去。我也想回教室了。」
第六节可是那个田所。光是得忍耐睡意就够我受了。
但是，将我的话视作挑衅的他们揪住我的前襟。
「混账，不发飙当人是病猫！我国中可是在道上混过啊。」
哇。逊毙了。没想到真的有人会说这句台词，反倒让人感动。有点想稍微膜拜一下。
「这年代还说啥混过。你的脑袋是留级三十年吗？再说，那啥混过道上的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孩迷住……」
「吵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动拳头了。
当我事不关己想着『啊，这一下会中』时──
「到此为止。」
古都子抓住拳头制止他。
时机抓得恰到好处，拳头正好停在我面前。
「你、你这家伙干啥！不就是个女的！」
「啊？真是没教养的狗。你们是讨打吗？」
古都子恶狠狠地瞪向低年级们。
光这一下，那群低年级就吓得缩成一团。这是什么战斗技能吗。
「古都子。别摆出那张表情。」
「不、那个。可、可是他们好像要对清一动手……」
听我劝阻后，她连忙变回原样。
没想到，到现在还会发生让她露出那副模样的事态。
「咦……古都子。该不会是，那个绫女古都子！？」「喂、喂。怎么，很有名吗？」「她、她在我们学校是传说……据说她同时把五个人送进医院过……」「啊，我在我们学校也听过那件事！」「听说是什么黑道的女儿……」
「我、我才没送人进医院过！也不是黑道的女儿！」
「咿！」「快逃！都怪你啦！」「要、要被杀了！」「遭、遭报应了！」
丢下这些话后，低年级们开始四处逃窜。
「啊，喂站住！先给我跟清一道歉！」
不过，没人听到站住就会乖乖站住。他们不一会儿工夫便作鸟兽散。
「呿。干脆追上去好了。」
「就叫你住手。话说，为啥你在这。」
「呃，因为预备铃响你还没回来，我就想说事情不对。而且再来是田所老师的课。」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下堂是老好人河田老师的课，她有可能还一副懒散样。某种意义上得向田所道声谢。
「不想正座就赶快回去吧。」
「是啊，说得对。」
话是这么说。
的马的担忧早早得到了应验。
该不会，我现在的立场相当危急吧……
「呼……」
「学、学长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见我趴在书桌上，才谷一脸担心地从旁搭话。
今天优佳有工作，社团活动中止，就我一个人来到图书馆。
「今天就学长一个人呢。」
「偶尔我也想自己待着嘛。」
歪头疑惑的才谷。好可爱。
看着才谷就受到治愈。正因为图书馆有存在本身能使人恢复精神疲劳的才谷这位补师，我才选择造访此处。
再说图书馆很安静。周围只听得到翻书声和图书委员们的走动声。
「学长好像不是来看书的……」
「抱歉，等我心有余力就读。」
「没关系。图书馆也是供人使用的公共场所。」
真是个好孩子……不禁让人想摸摸他的头，还是克制吧。
「那个，可以的话，请不要理所当然地摸我的头……」
没克制住。对不起。
「我听圣美说过事情原委了。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结城同学，是这名字对吧。」
「是个好人。无从挑剔的那种。」
「哦──那还真厉害。新宫学长好受欢迎呀。」
还受欢迎。这用词有点过时了。虽然这种地方也有才谷的风格。非常可爱。
「很伤脑筋啊……」
「感觉你不怎么开心……听说她长得很可爱，为什么要伤脑筋？」
「嗯……如果才谷你突然被班上第一美少──女告白的话会接受吗？在没有前后脉络，不知道她为何喜欢自己的情况下。」
真想夸奖刚才没有说出美少年的我。
才谷的表情略带难色。还是装没看见吧。
才谷微微抬头思考着。
「如果说班上第一美少女，那会是圣美耶。」
「什么！？」
不好，大声喧哗NG，NG。得小心点……
「话说，你们这两年都同班。她没添什么麻烦吧？」
「哈哈。跟平常一样唷。」
意思是跟平常一样添了很多麻烦是吧。不好意思。
「不过，那家伙是美少女啊……班上第一的？」
「对呀。还很有人气。」
以世人眼光来看，她的长相算漂亮吗？嗯……
不，还是别说坏话好。要是这时贬低她，我给圣美的印象或许又要降低。就算只是心里话也节制点吧。
只不过，对象如果是圣美，事情就复杂了。
「那不然，你往偶像那方面想吧。」
「嗯……突然被告白而且不知道为何喜欢的话，我会很犹豫呢。或许会对她有所防备……虽然要实际遇到才知道，但我想我会对她说先当朋友看看。」
无可挑剔的答案。不过，那样才正常吧。
「假设我有正常的思维也会立刻那么做。」
这是假设以我现在的性格但没沉迷工口游戏的思想实验。
「只不过，就算以朋友的身份来往、清楚彼此的事后，我想我也会退缩。哪怕她和我交往，我也会因为配不上她而心怀愧疚。」
「嗯──是那样吗？这只是学长你的自我评价太低吧」
「是很低啊。我对自己的评价。」
「可是你不是做了很多事吗？不只文化祭，归根究柢，绫女学姐能重新做人也是……明明读书和运动都不差，却把自己评得一文不值的理由我无法理解。新宫学长在我眼里是非常厉害的人唷。」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但这问题跟读书、运动无关。单纯是我认为不管累积再多善行、达成再多伟业也无法提升自我评价。」
「为什么？我有点搞不懂……」
「以现实来想，例如有人叫我在女友和自己的兴趣中选一个，我大概会选择兴趣。感觉就算交到女友，我也不会主动想让她幸福。」
才谷歪头纳闷。感觉像是无法理解我的话。
「各方面来说还真极端……」
这点先前好像也听德子老师说过。
「那我问个极端的例子。在古都子学姐性命垂危，不舍弃兴趣就无法救活她的场合下，新宫学长依旧会选择兴趣吗？」
「这未免也太极端……」
「因为新宫学长的说法本身就很极端嘛。就算互相喜欢，我想还是会有彼此不容妥协的点。所以学长会怎么选？」
嗯──牵扯到性命的话，前提也不同啊。
「我再怎么无情，在那情况下还是会选择救古都子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烦恼了。」
「嗯──可是，感觉刚才的选项也有顾虑世间的眼光、不想被认为自己见死不救的意涵在……」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
才谷面露无奈说。嗯──果然是那样吗。
无论自己多拘泥于奇怪的点，终究还是明白的。
「我希望新宫学长对自己的评价能再高一点。」
「为啥？」
「因为你是我尊敬的人。」
哦哦。多么地感人肺腑。刚才这句让我的好感度突破了极限。
话说回来，重新认真端详，才谷真的好可爱啊。第一次见面时，我把他误认为女主角也情有可原。我的眼睛是绝不会出差错的……！如果他是女的，我说不定会当场坠入爱河。
「嗯，才谷。我们交往吧。」
「你、你在说什么呀！」
才谷不自觉地大声喊完，立刻又捂住自己的嘴。好可爱。
接着他受到旁人注目后，害羞地缩起身体。好可爱。
「真是的。我们都是男的，不可以说那种话。」
他鼓起脸颊，闹别扭似地小声对我说教。非常疗愈。我现在有股想高喊「谢谢你的赏赐！」的冲动。难道这就是被赏巴掌却向对方道谢的心境吗。
「而、而且，即便我是女孩子，因为新宫学长已经有绫女学姐，所以也不能和你交往唷。」
如果才谷是女孩子吗？这妄想颇有意思的。感觉每天睡前想也不会腻。
但，遗憾的是我被甩了。
「果然这时会跑出古都子啊。」
「之前也说过，我是真的觉得新宫学长跟绫女学姐很般配。」
「的确听你说过。是哪里般配？」
「该说是两人的步调还是氛围。就是拼图完美嵌合的感觉。」
真的假的。看起来是那种感觉吗。我都不知道。
不过，因为是才谷的视角。听个一半吧。
当我们这样悠哉度过时，馆内响起轻微的开门声。
一抬起头，眼熟的缎带和马尾便飞入我的视野。
那双手搬着小小的纸箱。她将纸箱交给柜台后喘了口气。
接着开始动着鼻子嗅闻某物。等等，不会吧……
她轻巧转身，朝向这边。真假。
就那样不发一语朝这走近。幸好她没喊我的名字。
「你在这里呀。清学长。」
「我以为你回去了。」
「今天陪朋友稍微待了一下。想说差不多该回去的时候，被老师交代了事情。」
「然后就来了图书馆。」
「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清学长，这根本是命运吧？」
「顶多只称得上偶然。」
「不对不对，清学长。世界可是有所谓的吸引力法则，只要用心祈愿就会实现哦。」
「也太可疑。这跟占卜没两样吧……」
偶然啦，偶然。我是听过只有自己想过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法则，不过仍然有人遭遇从未想过的交通事故，况且婴儿生病之类的事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别人的想法相反的情况呢？
怎么想都很奇怪。感觉就只是为相信而相信。
「话说回来，我看你刚才在闻味道，你该不会认得出我的味道吧……」
「哼哼哼。我的鼻子可是特制的，凡是清学长的味道都追踪得到哦。」
……在现实碰上这种事，实在无言以对。
那种小狗般的嗅觉有点让人退避三舍啊。
「开玩笑的。其实我进图书馆时就看到清学长。只是稍微演了一下。要是学长没看到，我会很糗呢。」
「原、原来。」
安心了。要是平常就一直被闻味道也太可怕。
此时，麻奈忽然将脸凑近我。
近距离来看，她长得真的像人偶，让人不禁心跳不已。镇静啊心脏！
然而她开始抽动鼻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干嘛？」
「我想先记住清学长的味道。」
又干这种意义不明的举动……
我应该没体味才对。过去我曾做好觉悟，和外崎确确实实地互闻过了！
「清学长的味道，我很喜欢哦。」
寒毛直竖的感觉从腰间窜到头顶。不妙不妙。
「你有点可怕啊。」
「咦──」
于是，至今观望发展的才谷终于在嘴唇前竖起手指「嘘──」的一声。
「两位，图书馆内请保持安静。」
「抱歉……」
「对不起……」
虽然我有打算压低音量，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渐渐变大。
接着，麻奈开始端详起才谷。
并顺势把嘴巴凑近对我耳语。
「清学长。这个长得很可爱的人为什么穿男生制服？被欺负了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
「或许你听到会很惊讶，他自称是男的。」
「咦！！」
麻奈瞬间捂住嘴巴。俨然就是什么『不能大声说话的图书馆』搞笑节目的模样。
她就那样按着嘴巴朝四周低头道歉。
话虽如此，周围的人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估计是因为他们也从状况推测到她叫出声的理由。
「不是自称，就是男的……」
然后，才谷也察觉到了状况。亏我刻意不想让他听到……耳朵真尖。
尽管如此，麻奈似乎依然无法相信，开始从三百六十度观察起才谷。她时而走动，时而蹲下，时而俯视，好不忙碌。
「生命的奥妙呀。」
「对吧？」
「……我要生气啰。」
才谷表情严肃地酝酿宁静的怒火。就此作罢吧。
「不过，现实的伪娘吗？真的存在在这世上呀。我还以为只是童话故事。」
「网上偶尔也会流传。类似『这是男的？』的文。」
虽然那些照片或多或少都有修过，但外表看起来像女性还是蛮厉害的。
「自我介绍得有点迟，还请你多多指教。我是新生的结城麻奈。」
「啊，我才该请你多多指教。我叫才谷龙马，很常受新宫学长照顾。」
两人面对面正式做了次自我介绍。
像这样，看着外表如同女主角的两人站在一起，心里有种像是在看工口游戏包装的视觉享受。
希望她们能就这样握着彼此的手正面这边。如此一来，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百合游戏。
幸好学生会长已经毕业。否则我猜她可能会全力扑上去。
「我是清学长未来的女朋友。」
「那不可能。你就只是个学妹。」
她说这句话是打算实践刚才说过的吸引力法则吧。
虽然我不相信，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啊……
如此这般，我们一起放了学。
事到如今分开回家也很不自然，加上天色有点暗，我不好意思让她自己回去。
「哎嘿嘿。和清学长～一起～放学～」
麻奈开心唱着歌。脚步也十分轻快。
「有那么开心吗？」
「很开心哦。要一起唱吗？」
「不了……」
虽说周围没有人，终究还是太羞耻了。我也没有在浴室哼歌的兴趣。虽然偶尔兴致一来会不小心哼起工口游戏的歌。
「不然来唱像是『不畏风寒』或『心之形』之类的歌嘛。」
「不不不。那些确实是名曲，要唱的话还是……」
我唱不了卡啦OK也没有的歌。更何况我根本不去卡啦OK。就算去了要我唱阿卡贝拉也有点……
就这样我们一面闲聊，来到了岔路。从这开始，麻奈的家和我家是反方向。
「那，回去时小心点。」
之后的路上有很多路灯，大概没问题。
「清学长……」
此时，麻奈停住脚步热情地看着我。
简直就像是要告白的气氛……
「人家，还不想回去。」
她如此说着轻轻捏住我手肘的衣服。
「我说你啊……不要学『漫画派对』。」
那是部以Comic Market为舞台的工口游戏。年代相当久远……
「哎嘿嘿。被发现啦。」
「根本一清二楚。」
不过，我确实惊了一下。破坏力不是盖的。这感觉就跟那张CG出现时一模一样。
我的心竟然会在现实被撼动到这程度……！
「那……我家今天，没有人在。」
「……我不会去的。」
「呜──一个人在家很可怕嘛──。」
「跟我讲也没用。叫你朋友去。」
「呜哇──」
麻奈开始假哭起来。
「不要用那种方式诱惑男人喔。」
「这种事我不会对清学长以外的人做……心动了吗？」
「谁对你心动啊！」
啊啊，心好累。
「那就这样。」
说完这句后，我逃也似地背过身。
突然间，我被她从后方紧紧抱住。
「喂、喂？」
背上传来微微的暖意。大概是她紧贴着的关系，我隔着衣服感受到了柔软的身体。
「一下就好，让我就这样抱着。」
「不不，又不是工口游戏……」
「我一直很憧憬这样的场景。从我追着清学长，开始玩工口游戏后，一直都想这么做……才会看到清学长的背影后按捺不住。」
「就是道随处可见的背影吧」
「不一样哦。」
在我开始因旁人眼光而羞耻的瞬间，麻奈离开了我。
「多谢招待！那么，今天也辛苦你了！」
真够我行我素的。
「别随便做这种轻率的举动。回家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好──！」
麻奈大大挥手告别。马尾和缎带左右摇晃，渐行渐远。
……她真的明白我想说的话吗。
以前的她明明很内向腼腆，没现在这么积极。
五年的思念似乎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但我不是很明白……
虽然也是可以就这样回家，但我绕个弯到了繁华街。
为了找那家伙商量，我和对方约好先在快餐店前碰面。
麻奈在的话我放松不下，古都子也不行。这种事还是得指望男的。
「然后，又来找我是吗？」
「……没办法吧。体谅一下。」
等待片刻后，我呼叫的外崎终于来了。天色也蛮晚的，真庆幸他愿意来。
我们在柜台下单取完餐后，走上三楼禁烟区，找到空的两人桌坐了进去。
「很久没来这了。以前要和你去买游戏之前常在这闲聊啊。」
「确实有过啊。也会在这谈事情。真怀念……」
上次来是我收到优佳的假告白那天。就如外崎所说，明明以前偶尔会利用这个空间，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回想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话说，你说要商量是要商量什么事。我个人是蛮想和你交换啦。」
外崎不爽地吸着香草奶昔说。
「是吗？那要不要互撞脑袋看看？还是说，某天突然交换身体之类的。」
「现实哪办得到。」
回答得真认真。毕竟这建议一点建设性也没有。
「所以，你想问啥？」
「也不能算问吧。我是不觉得你知道……总之就是我不懂麻奈的思维。」
「这我哪可能知道。是说你干嘛问我一个男的。这问题该找绫女她们吧。她算是绫女的亚种不是吗？」
「我也想过，但……」
就算得到我无法理解的答案也没有意义。
况且，即使我能理解也未必能接受。
「不只古都子是那样，优佳、天女都是，明明我已经拒绝过，为什么她们不肯放弃啊。」
此时，外崎眼神冷漠地叹了口长气。
「又在放闪吗。」
「谁在放闪！」
「那不然炫耀。阶级社会的差距不断在扩大。有的人越拿越多，没有的人不断被剥夺。世态炎凉啊。」
「我也没在炫耀！」
听我这么说后，外崎耸了耸肩，嗤之以鼻。
我可是认真的啊。
接着，似乎是察觉我的心情，他稍稍收敛表情严肃起来。
「你啊，是真的没喜欢过人？。」
「……怎么突然讲这种青春的话。」
「别管了快回答。没有对吧？」
「那自然是，没有……」
被人如此断言感觉像被瞧不起一样，实在让人火大，但因为是事实也无可奈何。
天女不算数。小学生怀抱的情感怎么想都很暧昧。
「既然如此，你也没告白过吧？也就是说，没有真的被人甩过的经验。」
「是那样，没错……」
前去赴约却被人置之不理，在论及什么甩不甩之前，受骗的印象更为强烈。
「向人告白后被甩的事实，到头来还是没办法那么轻易接受。」
「是那样吗？」
「在戏剧和工口游戏里，告完白就从此撇清。没有任何留恋……剧中人物虽然这么说，但老实说我觉得那不过是种理想。」
「你有告白的经验吗？」
「都说这么多了我就老实说吧，有……跟人讲这种事还真羞耻。」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过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外崎就那样继续述说。
「对方不坏，就是个性格有点恶劣、八面玲珑的女人。她对不少人都很好。现在来想，她大概是渴望被人认同吧。」
「那不就是个废材吗？」
「男人就是受不了那种女人啊。再说，刚才我说她渴望认同也是在正常范围内，不是什么认同感怪物。性格恶劣也是有点而已。」
单从他的话来判断，对方似乎也没那么废材。
「我从二年级就单恋那女的一年。虽然知道对方高不可攀，还是放不下这份情而向她告白。可是，她却跟我道歉说：『我不太能和外崎同学交往』。」
「嗯……」
「虽然我原本就没想过能和她交往，但没听到理由还是很难接受，而且『不太能』这个词让我在意得不得了。如果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有打算改进。身材不行我能练，喜欢聪明的人我也愿意用功读书。可是她却告诉我说：『那你告白前就该那么做』。」
太青春了。酸甜苦涩的回忆啊。
「最后，不管我怎么追求都没用，而且不行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在其他学校有男朋友。知道这点后，我才终于死了这条心。」
「既然有男朋友，那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她本来就喜欢被人吹捧。当时也有好几个跟我一样向她告白的男生。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装单身吧。毕竟知道有男友后，就不会有人告白。」
「……」
「但，就算死了心也不代表能接受。当喜欢到无法自拔时，就会陷入怎么办才能和她交往的思考。像是让她和她男友分手的方法之类的。虽然我完全没想到方法，就算想到也没打算实行就是。」
「无法理解……」
「所以才说你没喜欢过人。不懂绫女和结城学妹也是当然的。因为你自己跟那两人不一样，没有喜欢过谁。」
「唔……」
我除了边喝乌龙茶边叹气别无他法。
确实如他所言。
现在的我不可能理解那两人的思维。想去理解才是在强人所难。
「最近的工口女主角开始不以属性为卖点，相对地增加了角色个人的内涵，但这样也不可能描绘出跟现实人类同等的内涵和不讲理。想透过工口游戏女主角了解人的思维是不可能的。」
「……人的世界太过复杂麻烦了。」
「是啊。麻烦到不行。而你却一直逃避麻烦、悠哉活到现在。」
虽然刺耳，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无从反驳。
「……那，要让麻奈放弃至少得说我已经有恋人是吗？」
「差不多吧。虽然她可能像刚才我说的，无法心服。」
说起来，麻奈曾经说过。
『我想我会尽全力祝福你们吧。大概！只要清学长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至于我会不会放弃……感觉很难，或者说不可能。』
那就是爱的沉重吗。
「一个个都这样，我到底哪里吸引她们。」
「不是外表的话，就是内在跟实际成果吧。抱有好感的对象为了自己尽心尽力这点影响可大的。有时候，光是看到自己不以为然的人为了自己行动就会为之心动。结城学妹是因为你小学时期的照顾，绫女是因为扑灭谣言等等成果。我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就算这样，一般会持续五年这么久吗？」
「这点因人而异。毕竟也有小学时期的青梅竹马结婚的案例，而且你帮人的方式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不是吗？特别是从欺凌救出对方，效果非同凡响。绫女的谣言不也是，讲白点就跟欺凌没两样。」
「我是不觉得有那么伟大。」
「这是认知的差别吧。就算对你而言很简单，拯救受欺负的人也不是寻常事。在文化祭闯入舞台这种事也不是谁都办得到。」
「别说那件事啊……」
我现在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会闯进去。虽说按照当时的发展，古都子的确是会受伤。
接着，外崎抱着胳膊继续说。
「虽然是能用极端的方式做见解啦。」
「比如？」
「工口游戏里不是偶尔会出现吗？不知道为啥喜欢主角的女主角。」
「我觉得是为了故事方便或剧作家的描写不足，又或者是我们的阅读理解能力有问题……」
「会不会有结城学妹将这部分也包含在内，正在模拟情境的可能性？毕竟她都说了要成为工口游戏女主角这种话。说难听的，就像是为爱而爱或是自我沉迷。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姑且也算是一种见解。」
「……不好说啊。」
只是，我不想用那种眼光看待那家伙。
这种想法是在侮辱麻奈付出的五年光阴，将她的努力一概否定。
当然，也有些事只有她本人才清楚。
「我先说，这终归是男人的意见，我的个人见解。建议你也问下女性会比较好。尽量找那种能客观看待的人问。」
我也没打算听一个人的意见就囫囵吞枣，不过要说能提出客观意见的女性的话，人选相当有限。
该怎么办好……
◇ ◇ ◇
隔天麻奈也在十字路口等我们，从中途一起上学。
「古都子，这样好吗？」
「我不是没意见，不过立场好歹相同。」
意思是，古都子似乎不打算强制排除麻奈。
哎，我倒也不是要古都子替我应付的意思……
午休来教室，再次告白，跟我们吃完饭后回去。
这样不应该，尽管不应该……
「哪怕会伤她的心，也该阻止她吗……？」
五、六节间的休息时间，听见我的喃喃自语后，古都子有所反应。
「你觉得应该那么做就那么做。」
「……话是这么说没错。」
「就我的立场，当然希望能少个情敌，但麻奈本身没有错。如果你觉得她可能成为你的理想，那维持现状也没差。要是不可能的话，就是硬来也该阻止她。」
「……那家伙变成我的理想啊。」
「归根究柢，我输她也是部分起因……」
「不，我不是想把责任都推给你。」
久违重逢时，我确实心动过。
虽然发型不是双马尾，但我不是双马尾至上主义。马尾我也喜欢。内心会受到想拉看看的冲动所驱使。
她很接近我的理想。
只是，接近归接近，不代表成为理想。
而且我有种……近在咫尺却远如天边的感觉。
明明人在身旁，却背对彼此……
难以言喻的心情。
「试着两人单独谈谈如何？反正今天社团也休息。」
「……我试试。」
毕竟优佳今天也不参加社团。
于是，就我和麻奈两人走向社团活动室。
「哎嘿嘿。没想到能和清学长两人独处，有点紧张。」
「……没必要紧张吧。」
「因为人家有很多不安嘛。像是现在穿的内裤清学长会喜欢吗，或是我能顺利有感觉吗，之类的。」
「谁要干那种事！两人独处不等于那种事啊！？」
「欸嘿。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也太难懂……」
进入活动室，坐上座位。
「……你的位子在那。」
为什么要并肩坐啊。
「坐旁边才能感受彼此的温暖嘛。」
「占着四人桌却刻意坐在一起亲热的情侣，我可不喜欢。」
「咦，我和清学长是情侣？」
「只是比喻！」
话题毫无进展。
总而言之，先和她面对面，单刀直入询问。
「怎么样你才肯放弃？」
「绝不放弃。」
立马遭到回击。
「清学长，你现在没和谁交往吧？既然如此，我绝对不会放弃成为你的恋人。我的每个第一次都属于清学长。」
被她断言到这地步，虽然心情不差，但也认知到自己是多么颓废的一个人。
麻奈的思维相当贴近病娇。
只不过，世人俗称的病娇十分具攻击性，有事没事就会束缚、伤害对方的身体。
虽然有所差异，不过她的专情近似病娇。
就像是从病娇剥除强烈的嫉妒心和异常的思考，仅将一心一意为对方付出这类病娇的优点提取而出……
「我成为不了清学长的理想吗？不对，就算你说不可能，我也不死心。哪怕是要整型，我也……」
「五年。那个……我对很抱歉让你因为我的误会而被束缚……」
接着，麻奈奋力摇摇头。
「不必在意！」
她的语气十分激昂。
「这五年来，在我思念清学长的同时，改变自己、玩工口游戏、自己逐渐成为女主角的事实也让我非常开心。我不认为这是在白费光阴。因为我也有确实的成长。」
麻奈继续说。
「如果我纠缠不休造成你的困扰，那我会收手。即便如此，我现在光是能待在清学长身边就很幸福了。仅仅像这样面对面交谈，内心就暖洋洋的。」
「……麻奈。」
「我不会做学长讨厌的事。只会做你喜欢的事。不管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无论何时我都会表现得像个女主角给你看。虽然我是处女，但如果是清学长，即使身体交合的瞬间会有些疼痛，也一定马上就会舒服的。我有确实保养身体也除完毛了。就跟小孩一样光溜溜的哦。」
「你、你……」
「想看的话，随时都能给你看。你希望在教室玩公开羞耻Play的话，我也做好了觉悟。」
「假设真的交往，谁会让你干那种事啊！」
「欸嘿嘿。那我安心了。不过，因为这是我为了清学长打理的身体，如果你能稍微品尝、夸奖我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是要品尝啥啦……」
「因为我是作为清学长期望的女主角出生的。」
「这世上不存在那种人。」
我原以为这家伙没有个人意志，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尽管集中在「为了我」这一点上，依旧和她自身的欲求有所关连。
只是，她的所有愿望都与我的欲求相连……
「……现在，最接近我理想的是古都子。」
总之，先把真心话告诉她。这无疑是我的真心。
坦白说，她从容貌、性格到措词用字都与我的理想相差甚远，即便如此，她身上仍有某种吸引我的事物。
虽然不像麻奈和才谷那样有足以点缀工口游戏包装的潜力，我的目光却莫名离不开她。
虽然对此我没有半点头绪。
「我隐约有察觉到。」
「你知道啊。」
「不能小看女人的眼睛哦，清学长。对女人而言，男人的好感度如数字般清楚可见。」
骗人。要是有那种方便的技能，女人哪会受骗上当。
「总而言之，连古都子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目前是真的还在摸索中。」
「……意思是现在想专注在古都子学姐身上吗？」
「就是这样。」
毕竟看上去也不体面。
即使我和古都子看起来像在交往是无可奈何的事，被人误会我在开后宫也不容苟同。
「顺便问下，清学长有开后宫的愿望吗？」
「工口游戏有，现实没有。」
这点我和古都子的想法相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法律有明文规定吧。」
「那，如果修订法律变成一夫多妻制，我也能被接受吗？」
「不不不，没到当下我哪知道。再说，这已经形成一种道德规范，就算现在变成一夫多妻，多数人还是会以一人为主吧。我自己也不会改变这想法。」
更何况，开了后宫后，每位女主角的时间会变得不公平。
要是公平分配时间就会变短。这点可不好。
「可是，我……不想放弃清学长。」
「你就不能懂事点吗？」
「只要不是生理上厌恶或是前世仇人这种程度的理由，我就……不想和清学长分开。」
麻奈的眼角噙着些许泪水。
挑她毛病、伤她心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但，就算我刻意伤害她，也无法推翻麻奈的心意。
要让她死心还需要某样不同的事物，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实际体认到。
现在的我还奈何不了麻奈。
放学回家后，为了转换心情，我暂时启动了工口游戏。
由于新学年出现种种状况，应付大小事的期间怠慢了这方面。这趋势不好。
而且说不定也能从游戏获得某种启发。我的人生导师就是工口游戏。
因此，我买了新的工口游戏回来。
是款名叫『英雄与邪神的餐馆』，提供玩家温馨奇幻风料理的工口游戏。
不只绘图十分精致，PV也引人入胜。
女主角邪神可爱得让我迫不及待想快点攻略。
安装结束。
「好。开玩吧。」
欣赏完开场动画，进入标题画面，点下开始游戏。
绮丽的奇幻背景和女主角陆续登场，游戏持续进行。
故事随着轻松的文句展开。
「哈！？」
猛然清醒。
在我眼前的是屏幕，并且画面停留在显示美丽绝伦的CG的状态。
不明所以然。
难道说，我睡着了？
确认下时钟，晚上十一点。因为我是在晚上八点玩的，所以……
不会吧？至今为止，我一次也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失神过啊。
玩游戏前不觉得困，身体状况也没有异样。没吃安眠药。反而还喝了咖啡，准备万无一失才对。
平常就算熬夜熬到极限，也是我决定要睡才睡得着。然而，我却自然而然睡着了……
哎，确实在我推游戏的过程中，莫名有种文本冗长、人设不一致之类的感觉……
许多展开都感觉在哪看过，搞不好是玩腻了。
「偶尔会有啊……」
暂时先关掉游戏。
可能是这款不适合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也说不定。放一段时间再重新开始，大概就会觉得有趣了。
没办法，只好拿出我买的另一款不同类型游戏进行安装。
校园纯爱恋爱喜剧。名为『樱花步道』的王道游戏。老牌厂商的游戏，这部的话应该不会出问题。(NETA：Clannad，应该不用多介绍了吧？)
标题画面出现，按下开始游戏，影片伴随轻快的BGM开始播放。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影片结束，一上来就是上学场景。故事似乎是从开学典礼开始，画面中樱花纷飞。不错不错。
女主角出现，故事随着文字进行。
「……嗯。」
猛然清醒。
在我眼前的是屏幕。画面上显示着女主角绽放笑容的立绘，在她下方则显示着文字框。
我又，不小心睡着了……
连续两次？骗人的吧。
因为睡过一次，照理来说比刚才还清醒才对……
确实这款的进展也莫名缓慢，女主角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怎么样也提不起兴致。
虽然理由和刚才稍微不同，但原因似乎出在女主角们身上……
剎那间──
女主角的立绘变成了麻奈。
「！？」
我揉了揉眼，重新看向屏幕。
是游戏的女主角。不可能会是麻奈。
又不是恐怖电影，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只是，将这几天麻奈的作为也包含在内，有许多事是我在现实体验过的。
女主角们的行动每个都和麻奈重迭。
和古都子的行为也是。
思考片刻后，讨厌的想法一闪而过。
「……二次元变无聊了？」
感觉我百般否定的三次元正在侵蚀我的二次元。
女主角们彷佛都在装腔作势。
要是这位女主角出现在现实，或许就跟麻奈一样……都怪这道想法，害我完全醒了过来。
「我开始觉得工口游戏无聊了吗……？」
久违的工口游戏似乎为我带来了最糟的展开。
从我身上夺走工口游戏，我到底还剩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