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幕间 于是我就这样成为被囚之身

  穿过帝释的校门。新生们看来都是径直前往讲堂。

  那么,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现在就先不前往讲堂,到寂静的校舍内探险一番吧。寻找可以偷懒的地方。

  我看着手上的地图,大概掌握了建筑物的位置。冒险者的休息地,适合偷懒的地方是哪里呢。现在还没被分配学生宿舍,就随便到某栋楼找个空教室吧。毕竟现在几乎所有学生都挤在讲堂里。

  校舍似乎被分成五个区域,我先前往中央的楼层,从正面玄关进入里面。校舍内果然是寂静无声的。

  我上到二楼,经过那里的联络通道,往东面的楼层走去。

  来到东面楼层,随便晃了一阵子之后,发现有件疑惑的事情。所有的房间门口都挂着‘赤色’或是‘青色’的帷幕。这些青色和赤色有何不同呢。说来,为何要挂着帷幕呢。

  我试着打开赤色帷幕的房门,探头朝里面望去。

  相当宽阔。似乎是个会议室。白板上写着职务名和学生的名字。在这些名字之中,以特大字体写着的‘大鸟大智’几个字吸引了我的视线。

  “大鸟大智么。”

  就像是为符合这个名字似的才写得这么大。是相当重大的职位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呢,我稍为涌现点兴趣。哎,如果有缘的话,总有一天会遇上的吧。

  我关上房门继续展开探索,忽然间有些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看来应该是翘了入学典礼的学生。到底是打算要干什么呢。说起入学典礼,在学园生活中也是件重大的事情。竟然翘了这样的集会,真想看看他的父母会有怎样的脸色。顺带一说,我的父母都是相貌端庄的人。

  人声是我面对的方向传来的。虽然往右转也没关系,但被不知打哪来的翘课魔阻碍着道路,让人感到不爽。

  选择就只有一个。唯有前进了。

  很快就到达人声之处。

  从体格来推测是数名高年级生将一名低年级生(大概是新生)包围了起来。我虽然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声,但至今仍然没被任何人发觉。

  高年级生1号朝低年级生迫近。

  “知道去年毕业的你那个老哥的事情吗?那家伙是个叛徒。明明是执行局的人,三年级时居然叛逃到公安局。自那以后,他就是执行局的敌人。”

  这时高年级声2号跟着说道。

  “而且公安局那些家伙,也讨厌你的大哥。毕竟是那个嘛,对我们来说背叛是最禁忌的行为。真是个没种的家伙。”

  怎么了,执行局是什么?公安局又是什么?

  这时候快要哭出来的低年级生鼓起勇气说道。“哥哥是想要加入纸牌部,而纸牌部只允许公安局的人加入。所以哥哥才会——”

  “什么烂纸牌。又不是几岁的小鬼。”

  高年级生像是嘲笑地说完之后,抡起了拳头。见此高年级生3号担忧地说道。

  “喂暴力是禁止的。”

  “只要别暴露就行了啊。这里就只有我们而已。而且这家伙一定会识货地闭上嘴巴的喔?我说的对吧?”

  被高年级生1号如此威胁,低年级生缩着身体反射性地点头。

  “就是要这样。”

  高年级生1号欢喜地挥动拳头。

  好了,原来是欺凌现场。我的正义感指标却丁点儿都没动。对那名低年级生也完全涌现不出同情心。

  那么,如果被问到对那些高年级生的行为是否有好感,我的回答是NO。

  这个世界就是以强者掌控弱者的形式而构成的。就这点上,即便抗议也是没用的。不过在生理上对此感到火大也是事实。

  更不用说,那些高年级生根本和‘强者’的定义不符。以数量取胜的‘强者’和猴子没什么两样。那样的杂鱼居然敢在‘弱者’身上榨取利益?

  啊,总觉得让人莫名的火大。

  我快步走过去,以掌底打在高年级生的下巴上。我想并没造成多大伤害,被突然的事态惊吓的高年级生1号却摔了个屁股。

  “哇啊,搞什么!你妹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

  “诶,这种事还要问?当然是从母亲的胯下之间出来的啰。原来您不是的吗?难道是从‘后庭’出来的?从‘后庭’出来的是不是呀?”

  “你问些什么鬼啊!说来‘后庭’不就是那个吗!不就是屁眼吗!”

  “诶诶!难道不是和排便搞混了吗!”

  “怎么可能啊啊啊!”高年级生2号抓住我的衣襟举了起来。“你这货是一年生吧?别以为侮辱了前辈可以那么简单就完事!”

  “抱歉,前辈。我完全没有要侮辱谁的意思耶。我只是想要加入小白脸部而已。”

  “小白脸部是什么!当小白脸吗?有那么奇怪的部门活动吗!?”

  “为了在未来当个小白脸,从现在起就要锻炼了。需要比敌人更快出手的小白脸要有敏捷的身手。就像是这样!”

  咚!我抓住高年级生2号的右臂,压低自己的身体,来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

  高年级生3号怒骂起来。“那是过肩摔!小白脸会用才怪!”

  “对于真小白脸战士来说,柔道啊剑术啊暗杀术啊,都只是基本功夫而已吧?”

  “那不就只是暗杀者养成部吗!”

  这时高年级生1,2,3号都带着险恶的表情,将我包围了起来。虽然怒火中烧,同时也觉得愉快。真是欺凌弱者的家伙常有的表情。

  呀,不过我倒是不弱,是真正的小白脸战士。

  “喂,怎么处置这家伙。”“给他点颜色瞧瞧好了。”“毙掉,毙掉,把他毙掉。”“让他跪地求饶。”

  从高年级生1号开始接着2,3,1地交替着接话。不知为何将身处中心的我凉在一边。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低年级生的身影。落跑的速度有够快的。

  “你这家伙,还真可怜。入学初日就要提出退学申请啰。”

  站在我眼前的高年级生1号贼笑起来。

  我对这些高年级生伸出双手。

  “冷静点。这里可是帝释学园。这里大概存在着严格的规范。我说的对吧?”

  至少这些家伙还有‘暴力是禁止’的强烈意识。先前是因为他们有着打破规范也不会暴露的自信。

  既然如此,如果让他们失去这种自信的话会怎样呢?

  “是这样又如何?”

  “这样好吗,各位前辈。我现在可是带着智能手机——”

  高年级生1号像是藐视地笑道。

  “哈,你是想说已经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录了下来吧?要是我们动用暴力的话,就用那台手机去举报我们,是吗?既然这样,就只能砸烂那台手机啰。”

  “想错了啊,前辈。我可不会采用暗中录下对话这种姑息的手段。只是刚才都在和相识的前辈通话而已。”

  “前辈?”

  “从中学时代起就很受他的关照呢。”

  从先前的对话中,听到这个高年级生提到‘执行局’。

  “他是执行局的人。”

  突然发现。这些高年级生穿的不是帝释的制服。至少和分配给我的帝释标准制服不同。是入学之后自己去买来的吗。也许公安局和执行局的制服是不同的。

  如果是的话,让人在意的是制服的颜色。我的制服是白色的,而他们都是赤色。

  赤色,是吗。

  各个房间入口的帷幕分别是‘赤色’和‘青色’。

  如果‘赤色’是执行局的证明。

  “他的名字叫做大鸟大智。”

  这里就要赌一把了。

  只见高年级生的脸色变得惨白,看来正中红心。果然大鸟大智是个身任要职的人。

  “各位前辈,我是个即使在讲电话,也可以进行小白脸训练的人喔。手机也是保持通话状态就放入衣袋里。现在也是这样的。刚才我们的对话,大鸟前辈是不会听过就算的。”

  我把手指伸入制服的胸前口袋,将手机的顶部拉了出来。

  “不如就尽个礼貌,向大鸟前辈打声招呼如何?在那之前,可以先请教各位前辈的名字吗?”

  “你、你这家伙才是,到底是谁?”

  “我叫山田太郎。诶,像个假名?不不,倒是经常都被人这么说,哎呀,因为就是个假名嘛。”

  “原来真是假名!”

  “当然,我是希望前辈们把真正的名字告诉我——不过嘛,只要将穿着和样貌告诉大鸟前辈,他一下子就会明白的吧。毕竟都是执行局的人嘛?”

  三名高年级生惊慌地往后退。简直就像把我当成炸弹一样的反应。

  “你不要误会啊。我们只是想把迷路的新生带到讲堂而已。”

  “你的厚意心领了。不过,我并没有迷路。比起这个前辈们才是,最好还是赶快去讲堂喔。充满前途的入学典礼已经开始了呢。”

  三个高年级生彼此使了个眼色之后,像是逃命似的跑走了。

  “好了。”

  我回到冒险上,悠哉地在寂静的走廊上行走起来。

  不过,马上又发觉到他人的气息。翘掉入学典礼的家伙真是多到让人困扰。我以右脚为支轴,往后方反转身体。

  面前站着一个适合以眉清目秀四个字来形容的高年级生。

  “呀,同学。刚才还顺利吧?”

  喔,被他偷看到吗。兴趣还挺不错的嘛。

  “是啊。明明就等着你来帮忙,可你却一直都不肯过来。所以我就靠自己解决了啰。”

  试着用讽刺的语气说道,可是对方却面不改容。非但如此,他还愉快地笑了起来。接着以真诚的语气说道。

  “要是真的有危险,我会过去帮忙的。因为根据莫查法则,暴力是被严厉禁止的。”

  “莫查法则?”

  “对。莫查法则正是支配帝释学生的唯一且绝对的枷锁。是从天上监视帝释学生的‘眼睛’。与莫查经济具有相同意义。可以说是——神。如果你也想在帝释社会成为强者,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法则喔。”

  不逊。

  尽管将其称作‘神’,却提出‘要好好利用’这种建议。换句话说就是他经常都在利用‘神’。

  问题是这番发言。单纯只是口直心快吗。还是说,是带有意图而说的呢。如果是后者,是想看我会有何反应么。

  “而且我也算是帮助过你了。”

  “为了我祈祷之类的?”

  “不不,我把名字借给你了吧?”

  对此我哑口无言。

  这个爽朗的高年级生向我伸出右手。

  “请多关照。我是大鸟大智。”

  居然会有这种偶然吗,我握住大鸟的手。

  “你好,我是——”

  在我回答之前,大鸟就愉快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山田太郎君。现在就这样好了——对了,我正任职执行局的局长。”

  局长?那不是君临顶点的人物吗?我借用的居然是这种大人物的名字。

  “我想你也稍微察觉到了,这个帝释学园里存在两大组织。执行局和公安局。让我开门见山地问吧。山田君,要不要加入我们执行局?可以成为我的同伴吗?”

  “同伴吗?为何要找我?”

  “你的头脑很好。能对应事态临机应变,有勇气,更重要的是,拥有正义感。我想要这样的你成为同伴。”

  真是过奖了。

  不过,没有人会讨厌被表扬。而且大鸟将‘同伴’这个词使用了二次。是想要制造出让人难以拒绝的气氛吗。

  而且这个叫大鸟的前辈,似乎有着很强的人格魅力。连我都在不觉间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过要冷静点。尝试以直觉去倾听。

  大鸟所谓的‘同伴’,不就像是艺术家创作杰作所必要的东西吗?那不是‘同伴’,而是‘工具’才对吧。

  不对,等下。就这么认定真的好吗?老实说我不知道。大鸟相当深藏不露。不是马上能作出判断的对手。要花时间才能看出来。

  “现在似乎还没到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前辈。”

  “是执行局,还是公安局。你的意思是难以选择加入哪边吗?”

  “更正确来说,是还没决定要否加入组织。”

  我实话实说。对此大鸟面露惊讶的表情。

  “你的头脑很好吧。应该已经理解帝释社会才对。这里可不是不加入组织就能生存的地方。”

  “即使难以生存,我也不想加入组织啊。这是个人的自由吧?”

  大鸟像是吃着奇异食物似地品味着我的发言。

  “人类要从属组织才能得到安宁。比如说,就像是你从属名为国家的组织,以此享受和平的生活那样。”

  喂,按你这种说法,要是否定组织,就相当于否定国家啰。这什么逻辑替换啊。可以轻易地说出这种话,是因为这个人心术不正吗?

  “用一只手就能数完的程度。”

  “嗯?”

  “能有这么多理解自己的人就行了。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大鸟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嬉笑地说道。

  “原来如此。像你这种思考方式,在帝释可是个异端呢。不过我并不讨厌喔。”

  这可不是真心话吧。

  “那么,我就此告辞。打扰了。”

  我向大鸟深深地低下头。在这瞬间,我终于发觉到。这个人和我是水火不容的吧。我和大鸟,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也就是那个,硬币的正反两面。

  不过,无所谓。不管怎样,大鸟不是敌人。

  至少现在还不是。

  这次才真正重新回到冒险的我,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踏入了某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不知为何有个暖炉,地板的花纹也乱七八糟的。不过,里面还有张似乎很适合睡觉的沙发。

  谢天谢地。

  我反手把房门关上,往沙发走去。接着转换方向,把背部投入沙发中。噢噢,软硬适中,是张舒服的睡床。这不简直就是张为我提供安稳的午睡,享受舒适生活的沙发吗。

  “神明大人。这张沙发太棒了。那么,晚安。”

  迅速地沉重起来的眼皮,像是品味着一样慢慢垂了下来。就在眼皮终于合上,名为安眠的黑暗即将造访之时——

  “在那里午睡的同学。”

  黑暗突然散去。我慌张地撑起上半身。

  只见沙发旁边正站着一名女学生。是个散发出强烈色香的高年级生。漆黑的长发,通透的白皙肌肤,丰满的胸部,美丽的脸庞,闪耀知性光辉的瞳孔。

  “诶?”

  神秘美女以摇铃般的声音说道。

  “这里是分配局的房间,你为何会来这里呢?”

  用看的就知道了?就是午睡。说来,您刚才不是也这么说过了吗?

  换做平时,我就会这样轻浮地回嘴,但在这名美女面前,却怎么都说不出这种话。一见钟情?不对,才不是这么甜蜜的东西。

  这是被猎食者发现的猎物的心境。要是选择出现些许的错误,就会没命。是本能上领悟到的,纯粹的生物反应。

  我咽了口唾沫。

  “我、只是、那个……我是睡床职人。”

  “睡床职人?”

  “对。就是鉴别睡床啦沙发之类的睡眠舒适度的职人……那样的吧?”

  ……自天地开辟以来,有过哪个人想得出这么拽酷的借口吗?连我自己都想对这么屌的自己给予表扬。说来,句尾竟是“?”,我啊,我啊,我啊……真是犯糊涂了。

  神秘美女嘴角绽放笑容。

  “是吗。所以呢?”

  “诶?”

  “我的沙发躺起来感觉如何?”

  “嗯,太棒了。宛如天国般舒服。还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肯定是主人的余香吧。呃,就是说,是您的……”

  越说越胡言乱语起来,自己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妥,不过这是很少有的经验。

  “那么。”我毫无意义地拍了拍沙发。“这个学园内还有很多正等待我去鉴别的沙发。那么就容我就此告辞了。”

  “请。”

  也许是为了让我通过,神秘美女向旁边退了一步。

  这间房间很宽广。要绕过美女很简单。不过在心理层面上,要是美女没有‘退让一步=允许通过’作出这样的行为,感觉就会让人一直无法动身。

  我从美女身旁走过(而且美女身上还散发香气)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稍等。”

  “是!”

  我站在脚步,身体直立不动。

  “你,名字是?”

  我过头望向美女。

  虽然也可以说个假名忽悠过去,不过看着她那如同会把人吸进去的瞳孔,就会让人失去说谎的想法。

  这可不是觉得恐惧(大概)。而是更加纯粹的,觉得应该要对她真诚以待。

  这是何等狂乱的想法!可是,回过神来时真名已经脱口而出。

  “我叫樱几晃。”

  神秘美女微笑起来。

  “是吗。我叫三岛夏。请多关照,晃君。”

  这就是我和三岛学姐的相遇。

  入学典礼的翌日有新生说明会。

  即便是这时我也应该点燃冒险者之魂才对,不过在这之前却被小唯捕获住了。

  “喂,小唯。听话快放开我。将我释放吧。”

  “晃君,竟然翘掉入学典礼,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脸皮那么厚,难道是蛋糕吗。不可以这样。这样下去以后你连婚礼都有可能会翘掉。”

  “哈?婚礼?”

  这时小唯不知为何脸红到耳根地把头转了过去。

  “人家不想在结婚蛋糕旁边空等一场啦!”

  “诶?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总而言之,要好好出席东方快车喔!”

  “不对,是新生说明会吧。东方快车的话要是发生杀人事件那就麻烦了。”(注:这里是指阿加莎的小说《东方快车谋杀案。オリエント急行(东方快车)与オリエンテーション(新生说明会)音近)

  说完诸如此类的话之后,我们就在陌生的讲堂坐了下来。

  真不愧是学生人数超过五千人的学园,讲堂也非常宽广。而且座位柔软舒适,还有个如巨大圆盘的吊灯,就像是哪里的剧院一样啊。

  不久后来到东方快车即将发车的时刻,司仪站在了舞台上。

  看样子接下来就是执行局·公安局的负责人进行演说。

  在这之前还有关于帝释社会的说明。

  帝释学园有特殊货币莫查子存在,根据莫查子的存量决定学生的价值。价值高的学生,在毕业后也会受其影响,可以获得各种各样的‘特典’。这些信息似乎大部分一年生在入学之前就知道的。

  就连小唯也是。

  “诶,原来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可不记得有把你养育成这样的孩子喔。”

  “晃君,这个应该要知道才对吧。就是你自己报考帝释学园的。再说,学生手册上也有详细的说明呀。”

  “诶,是这样的吗?”

  “是的。帝释会向学生发放学生手册喔。要是想知道莫查子法则,就打开学生手册。”

  我试着取出学生手册翻开。正巧在打开的页面上,就印着莫查子法则的详细说明。

  莫查子每年都会发行,数量由两大组织的局长商量来决定。

  莫查子的发行量需要谨慎。例如说,如果超过必要以上的发行量,就会引起通货膨胀。这样就会导致莫查子经济崩坏。

  毕业生在毕业之时必须要处理储存的莫查子。虽然就读期间允许,但毕业时不能将其赠予在校生。莫查子上面都印有发行年度,若是新版出台,可以旧版作出交换。

  另外还有好几条有意思的法则。比如说,这个——若被发现盗窃莫查子,就会受到惩罚。

  这样简直就像在说只要不被发现地巧妙盗取就没问题。

  这么想来,莫查子经济中有赞扬欺诈的倾向。在这个学园里,‘利用他人’为善,‘被他人利用’为恶。

  也就是说,在帝释里‘被骗的一方为恶’。

  不过即使同样是欺骗,也有抓住他人的弱点(是我是我欺诈就是典型吧),以及利用他人的欲望两种类型。就我而言,也肯定不会否定后者的欺诈。我觉得那里面存在一种公平的游戏性。

  司仪的开场白结束,大鸟前辈站到舞台上。

  他高谈着执行局的伟大。

  当然,并不是‘执行局是伟大的’这么直接说出口,不过大鸟前辈的演说结束后,大部分学生都会漠然地被烙印上‘执行局是伟大的’深刻印象吧。

  不过,公安局的局长也作出了与大鸟前辈不相上下的热情演说。反正他们两人的根本思想都是相同的。

  通过莫查子经济,实现作为人类的成长——以这样的名分,扩大组织的支配领域,排除帝释气质薄弱的学生,彻底贯彻这两点。

  “晃君,你觉得哪边的制服更可爱?”

  小唯突然问道。

  两个组织的制服不同。执行局的制服是以赤色,公安局的制服是以青色为基调。总之就是所属的颜色。形状也有差异,唯一相同的是从肩膀到袖口上的线条。

  “怎样都无所谓,我又没打算要加入组织。”

  “晃君,无所属的学生在帝释是不存在的喔。即使是有,也待不过三天。会被抹杀的喔。”

  “又小题大做了。”

  “这是小题大做吗。无所属的学生会立刻被夺走莫查子。晃君,莫查子对帝释学生来说是什么呢?你已经很清楚的吧?”

  富裕的证明。而且,“还是帝释学生的证明。换句话说,就是在这个学园的‘人权’么。”

  小唯点了点头。“在这里被夺走莫查子,相当于被剥夺了人权。你觉得没有人权的学生,可以过完三年学园生活吗?”

  真是何等严厉的‘游戏’呢。

  “那么说来,分配局怎样?”

  “唔?”小唯一副愣住的表情转过头望着我。

  “分配局啊。有的吧。”

  我想起昨天遇到的名为三岛夏的美女。如果是她的话,与公安局和执行局的局长都能对等竞争吧。

  “才没有什么分配局喔。”

  小唯打断了我的思考。

  “没有?可我实际上就去过那里啊。这个学园有公安局和执行局,还有分配局才对。”

  “晃君,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要说几次才——”

  “接下来,由分配局的局长,三岛夏同学作致辞。”

  掩盖住了小唯的声音,司仪作出如此宣告。

  “诶诶!真的有吗?分配局什么的?——哎呀,是那位学姐。”

  小唯杏眼圆睁。

  “就是有啊,分配局。”

  我让身体深陷入坐席上,交叉双脚。证实小唯是错误的,让我感到愉快。我带着平常心,眺望着站在台上的三岛学姐。

  果然是个美女啊。

  她和我的人生已经不会再有交点了吧。我怀着如此的确信,以一种旁观的心态,定眼地凝视着三岛学姐。

  三岛学姐手拿麦克风,以充满清凉感的声音开始说话。

  “请问一年B班的樱几晃在哪里呢?肯定是在的吧?要是不在的话,可不会有好下场的喔。当然我是以你在场为前提才下命令的,请你站起来。”

  啊咧,是我听错了吗。好像被再也不会与其打交道的人指名道姓了?而且还是在讲堂,还当着众人的面?

  没展现出丝毫动摇的小唯摇晃着我的手臂。

  “晃君,快起来。快点,起立。”

  “起、起立什么啊,可是,为何——诶诶?”

  “来,赶快站起来。难道你打算让‘那位学姐’蒙羞吗?”

  “可是你这样,太过突然了啊。就像是说着‘足球是朋友’地踢着足球,作为朋友的足球就不会突然背叛,你才不是什么朋友,是朋友就不会突然背叛,也不会这样冷不防地——”

  这时,我总算是发觉到。

  “刚、刚才你说‘那位学姐’,难、难道说,你——”

  这时小唯吐了吐舌头,从衣袋里取出如死神之影一样漆黑的臂章。

  “因为分配局穿的是标准制服,所以就要戴上这个臂章。”

  “什、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我被‘那位学姐’——呃,就是被三岛学姐叫住了喔。三岛学姐对我这么说了。”

  “她说了什么?”

  “‘你拥有出色的可能性。足以让所有柏饼武装起义的,那么大的可能性。所以加入我局吧。让我们一起发展那种可能性’,就这样。”

  “发展不了啊!你的可能性发展不了!柏饼会武装起义什么的,真是莫名其妙!”

  “柏饼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孩子。而且,从今天起我就追随三岛学姐了!”

  小唯将漆黑的臂章戴在左臂上。难道说,从刚才起就一直欺骗我吗?我是被小唯欺骗了吗?难以置信。偏偏是被小唯?

  小唯撒谎的时候是不敢和我对视的才对。可是,从刚才起她可是一直都盯着我的眼睛啊。

  难道说手芭唯在不觉间进化了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我重新思考小唯的言行。这丫头真的把我骗了吗?不对,等下喔,不是这样的。那是——

  “唯,刚才看到三岛学姐时,你瞪大了眼睛吧?那么,今早那个人,没说自己叫三岛吗?”

  “是的!今早她说自己叫三田的呢!”

  “那么,也没说过分配局吧?”

  “她说的是司法局呢。三岛学姐是犯糊涂了吧。”

  “那,你也被嘱咐过自己被物色的事要保密对吧?”

  “是的。三岛学姐说要亲口告诉晃君给你个惊喜。”

  三岛学姐为了在这个场合打我个措手不及,将假面和假局名告诉了小唯,确实要是‘三田’和‘司法局’,即使小唯面对我也能隐瞒得住。

  因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啊,那种东西。

  我盯视着站在台上的三岛学姐。欺骗我的人不是小唯。

  而是那个美女——三岛夏。

  “晃君,再给你五秒。数完之前请站起来。一、二、三。”

  三岛学姐的声音有着让人无法违逆的力量。我受生存本能驱动,立刻站起了身。

  三岛学姐看到了我,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子你满意了吗?

  “昨日,你非法入侵了分配局对吧?按照莫查子法则,这是重大的罪状。要说有多大,就是在某个绘本中登场的‘大萝卜’那么大吧。”

  “那是爷爷和奶奶和孙女,狗和猫和老鼠一起合力才总算拨出来那么的大喔,晃君!你犯的罪就是这种程度!”

  “才没有那么大的罪吧。只是就算不用那样总动员,就靠奶奶都能拔出来的罪吧。是腰不好的奶奶都能轻松拨出来的罪吧!”(注:出自某本叫《拔萝卜》的绘本。可能会有人看过吧……)

  若说到三岛学姐,她还在继续我行我素。

  “要撤销这个罪状,就只有一个方法。即是说,由你成为分配局的成员。若是这样就不属于非法入侵。若问为何——”

  三岛学姐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抓住虚空。

  不,是抓住我‘热爱自由的灵魂’。

  “因为你已经成为分配局的一员。”

  我茫然若失地瘫坐下来。

  于是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三岛学姐优雅地从台上走下来。

  这么说,她就是仅为这个目的而来的吗。

  “这下子晃君,”

  小唯抓起我的手臂,将臂章套了进去。

  “也是分配局的同伴了。”

  于是就这样,我沦为分配局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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