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北人的自治区,位于赛夏瓦尔平原时偏远处。

  虽然他们名义上受西方帝国支配,但他们其实拥有自治权。

  虽然自治政府在立场上倾向西方帝国,但激进的独立思想,早已经根植于人民心中。

  简而言之,北人是个自尊心极强的民族。

  因此,他们绝不愿意屈于帝国的支配之¥_

  沙漠的尽头,有座深不见底的溪谷,普菈妮奈被带到溪谷里的洞穴要塞中。

  席拉是要塞的指挥官。

  许多北人的年轻魔法师,在溪谷里练习魔法。

  这里算得上是一个训练重地。

  虽然帝国马上就会派遣军队前来寻找普菈妮蒙,但这个溪谷中的要塞不仅隐密,而且还有席拉用魔法制造出来的暴风,阻止敌人靠近。

  雅里琪拉在帝的命令下,率领军队来到这里,但却无法发现要塞。

  时光荏苒,普菈妮奈在要塞中产下了一名男婴。

  男婴被取名为鲁恩。后来这个词,演变为英语的Moon,与拉丁语的Luna。

  普菈妮奈虽然不爱席拉,但却很疼爱这个小男孩。

  普菈妮奈虽然受到命运操弄,也不懂一般人的爱,但是她的母性却比一般人还要强上一倍。

  凤说得没错,时间真的很不可思议。

  虽然席拉是如此可恨,但只要鲁恩在,普菈妮奈就会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每当席拉也对着普菈妮奈笑时,她总会慌忙板起脸孔,但是几次下来,两人间的气氛慢慢地缓和下来,最后他们就像一般的夫妻一样,自然地谈着关于鲁恩的事。

  普菈妮奈努力不让孩子也遭遇不幸。

  所以她专心于养育小孩,并且尽量不要去想过去的遭遇。

  对普菈妮奈来说,鲁恩就是一切。

  陪鲁恩玩耍,总是令她感到悲从中来。

  鲁恩好几次挽救了她的性命,这孩子平安地一天天长大。

  很快地,他会走路,也会说话了。

  某天,席拉说:「普菈妮奈,我觉得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弟弟或妹妹。」

  普菈妮奈没有理睬他。

  「你这样的态度一天不改,这个孩子就永远不会幸福。孩子大了,我们应该让他看到我们和睦相处的样子。我一直在等待你接受命运,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鲁恩也长大了,让这个孩子更幸福,你也会觉得幸福,不是吗?虽然是我强迫你结婚的,但是你不久后就会像水晶球显示的影像一样接纳我。这一切都是为了鲁恩,你要不要考虑替鲁恩生个伴?替孩子的幸福着想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普菈妮奈普感到迷惘。

  就算再怎么爱鲁恩,她也不愿意跟一个自己不爱,又可恨至极的人生下小孩。

  时间过得很快,鲁恩开始接受父亲的魔法训练了。

  「别教他这些东西!」普菈妮奈抗议。

  但席拉却笑着说:「别担心,你在旁边看就好。这孩子马上就会使用魔法了,我们北人没有力量也没有资源,能和西方帝国对抗的就只有魔术了。

  「这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北人之国的国王,现在我们虽然还受西方王国支配,但总有一天会独立,然后消灭西方帝国,统一全世界。到时鲁恩会成为领导人。」

  普菈妮奈沉默不语。

  「鲁恩继承了月之子民的血统,所以他身上有着月亮的神秘力量,他一定会成为比我更厉害的魔法师,到时他会以北人之王的身分,一步步征服世界。」

  普菈妮奈听完席拉的野心后,流下了眼泪。

  但是她看着一步步学会魔法的鲁恩,她渐渐体悟到,未来有着她非接受不可的命运。

  鲁恩确实是北人的成员。

  证据就是,鲁恩能从口中喷出微弱的火。

  鲁恩可以借由念力让小石头浮在空中。

  鲁恩可以飘浮在离地一公分的地方。

  * * *

  雅里琪拉终于找到了溪谷间的要塞。

  功力高强的雅里琪拉消灭了暴风。

  西方帝国的军队与北人士兵,在溪谷的入口展开了激战。

  一场血腥的战争就此展开。

  * * *

  战场上血流成河。

  普菈妮奈已成为北人的一员。北人的青年战死的消息陆续传来,令普菈妮奈感到万分悲痛。

  一位曾教导鲁恩魔法的善良魔法师战死了。

  一位曾是鲁恩幼时玩伴的年轻士兵也战死了。

  北人激烈地抵抗,他们虽然没有让西方帝国的军队继续接近要塞,但是却牺牲了许多人的性命。

  普菈妮奈明白,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也想到了一直都在挂念她的帝。

  多年来帝一直没有放弃,不断派出军队想救出普菈妮奈,普菈妮奈从帝的这番心意中,感受到了爱。

  普菈妮奈明白,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自己是身处于其中的一方。普菈妮奈来到北人的土地上后,她了解北人过去一直受到西方帝国的压迫。

  席拉对北人而言,是英雄中的英雄,他是北人的骄傲。

  普菈妮奈内心极不平静。

  每晚普菈妮奈在哄鲁恩上床后,总会暗自哭泣。

  她会来到洞口,对着月亮哭泣。

  她合掌,祈求月亮为她指引一条明路,美丽的月亮在沙漠上绽放光芒。

  普菈妮奈站在月光下,想着关于月亮的传说。

  如果雅里琪拉说的是真的,那么月亮上也一样曾发生过战争。

  普菈妮奈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弭平这场战争,普菈妮奈的泪水洗净了月亮的光芒。

  * * *

  不久后,帝得知帝国的军队,已将席拉所率领的人马,逼到了溪谷中。

  帝召集了数十万名士兵,并亲率大军,前去迎接普菈妮奈。

  席拉再厉害,也不可能与帝国所有的军队抗衡,溪谷渐渐被包围住,尸体也慢慢堆满溪谷,虽然席拉再度用魔法制造出暴风,但雅里琪拉依然将其破解。

  席拉已经快无计可施了。

  席拉对普菈妮奈说:「我们牺牲了很多人,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如果投降了,以后北人一定会过着比现在还要凄惨的生活,我们已经没有谷物和金钱献给帝国了。」

  席拉抓住普菈妮奈的肩膀说:「能不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你继承了月之子民的血统,身上一定藏着无法估计的力量,我有办法把你体内的力量激发出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守护这座溪谷,守护这块土地?」

  普菈妮奈摇头,说:「我身上没有你说的那种力量,你高估了我了,我从来不认为我是月之子民的子孙,而且西方帝国的皇帝对我有恩,而你是个坏人,因为你把我抢走,还把我抓到这里来。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站在同一边的。」

  席拉叫醒沉睡中的鲁恩,然后把他抱了起来。

  「你看清楚这个孩子!」

  普菈妮奈大惊失色,

  「这孩子的身体里流着北人的血。不管你怎么想,鲁恩还是北人,将来这个孩子会成为北人的英雄、北人的国王,西方帝国的皇帝是个杀人凶手。难道你要站在他那边,给这个孩子带来不幸吗?你要这个孩子的未来,就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快做出决定吧!」

  普菈妮奈看着鲁恩幸福的表情,不禁潸然泪下,她用力地摇摇头。

  「你的要求我办不到,我不会站在任何一边。」普菈妮奈明白地拒绝了席拉。

  席拉闭上了双眼。

  * * *

  当西方帝国的皇帝来到前线时,洞窟要塞已经快被攻陷了。

  西方帝国的大军,在洞窟要塞正对面的断崖上布阵。

  手持弓箭的士兵,马上塡满了整个断崖。

  帝则是站在士兵的中间。

  存活下来时北人士兵全部聚集在洞窟中,并且彼此紧靠。

  普菈妮奈和鲁恩当然也在其中。

  席拉说:「普菈妮奈你听好。我待会儿就要去做最后一搏,如果我被杀,那你就自由了,但是鲁恩到帝国后必死无疑,他们一定会杀死鲁恩,这样你还要回西方帝国吗?」

  普菈妮奈大感惊讶。

  「帝真的会杀死我的孩子吗?」

  「虽然鲁恩是你的孩子,但身上有着北人的血统。就算皇帝不杀他,他的家臣也一定会设法暗杀鲁恩。战士的世界是残酷的,鲁恩对西方帝国来说是个隐忧,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鲁恩,换做是我们,我们也会这样做。」

  席拉依然望着普菈妮奈。

  「只要鲁恩还留着,北人的复兴就有希望,我们绝对不能让希望破灭。」

  席拉把部下叫到跟前。

  「这个洞窟里有条秘密通道可以直达地上,你跟着他们从通道逃走。他们会把你和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普菈妮奈问道。

  席拉微笑着说:「我要和他们战到精疲力竭为止,你就趁这个机会逃走吧!」

  席拉抓住普菈妮奈的肩膀,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普菈妮奈无法拒绝他,她的双唇还留着他的余温。

  席拉再度化身为巨龙,帝国的士兵,一起朝从溪谷出现的巨龙射出弓箭。凶猛的巨龙将帝国的士兵一个个打倒,但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消灭数十万名士兵。

  席拉的部下一边哭泣,一边抓住普菈妮奈的手,催促她快走。

  但是普菈妮奈站在原地不动,她看着席拉在孤独地战斗着。

  虽然普菈妮奈一直视席拉为敌人,她到今天才知道席拉是为了土地而战,普菈妮奈看到这一幕,不禁流下了眼泪。

  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带着鲁恩离开吧!」普菈妮奈对年轻的士兵说。

  席拉的心腹说:「我不能这样做。」

  普菈妮奈坚决地说:「我是他的妻子,我必须看他战斗到最后。」

  席拉的心腹被这番话所折服了。

  「带鲁恩逃得愈远愈好,快,带他到最遥远的国度,不要被追兵抓到了,拜托你们了,这孩子的未来,就托付在你们手上了。」

  普菈妮奈抱住鲁恩,用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擦他的脸颊。

  完全不知情的鲁恩依然微笑着。

  普菈妮奈把鲁恩交给了席拉的心腹,然后便独自走出洞窟。

  太阳开始西沉。

  席拉所变成的巨龙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雅里琪拉放射出了火焰,数十万名士兵先后把油倒进谷中。

  谷底形成了一片火海。

  巨龙发出的悲鸣响彻了溪谷。

  巨龙全身都被火焰所包覆。

  月亮出现在开始变暗的西方天空中。

  普菈妮奈凝望着月亮,然后爬上了断崖。

  西方帝国的士兵看见崖上有个人影,便以箭射向普菈妮奈。

  普菈妮奈一边躲避飞来的箭,一边爬上危险的断崖。

  帝发现了普菈妮奈,因此大叫:「住手,那是普菈妮奈!」

  普菈妮奈爬上了断崖,站在断崖的最前端。

  月亮就在她的上方。

  普菈妮奈深呼吸,环顾四周。

  数十万士兵在对面的断崖上待命。帝站在中央,溪谷间横躺着无数尸体,其中有不少年轻的士兵。

  已面目全非的席拉在谷底打滚。

  「请各位停止战争。」普菈妮奈朝溪谷大吼。

  她用力地挥手,向帝大叫:「请不要再用血洗血了。」

  这时一枝箭朝普菈妮奈飞去,刺进她的胸口。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帝与雅里琪拉完全来不及阻挡那枝箭。

  「不要把箭拔出来!」雅里琪拉如此大叫道,但为时已晚。

  「我要回到那里去了。」普菈妮奈转向浮在天空中的月亮,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月亮祈求道:「请您赋予这片土地和平。」

  普菈妮奈抓着箭的根部,摇摇摆摆地在断崖上走着。

  箭贯穿了她的胸部。

  「普菈妮奈!」帝隔着峡谷呼喊普菈妮奈的名字。

  「请您为这片土地带来和平。」普菈妮奈留下这句话后,就纵身跳入溪谷。

  帝大惊,无法言语。

  普菈妮奈的身体,在士兵的面前,掉入了正在燃烧的谷底。

  月亮的光线,让溪谷看来就像是个耀眼的光之泉。

  此时,几个光球从月球降下,包围住坠入谷中的普菈妮奈。

  光球的光芒就像萤光一样忽明忽暗,在普菈妮奈的身边绕行。

  接着,光球和普菈妮奈融为一体,原本往下坠的普菈妮奈静止于空中,接着开始缓缓向上浮起,最后普菈妮奈化为一颗光球。

  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光球,光球慢慢从士兵面前通过,然后朝天空升去。

  此时刮起了一阵强风,使众人站不稳。

  帝的马开始骚动。

  雅里琪拉双手掩面叫道:「月之公主回月亮了。」

  普菈妮奈慢慢远离地面,她像是不忍道别似地,缓缓朝月球上升。

  生于月亮碎片的普菈妮奈,为了回归月亮,而飞往天界。

  帝伫立在断崖上,目送普菈妮奈离开,帝感叹普菈妮奈的离去,悲伤地说:

  「当我看见月亮,一定会想起你。」

  化为光的普菈妮奈最后被满月所呑蚀,与月亮合而为一,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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