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特别考试通知的第二天,星期五的放学后。
从昨天午休之后就没有全班一起讨论,所以再没有针对考试做出任何行动。
过了一晚,我很期待堀北站在班级领导立场上的战略和想法,虽然详细情况还不清楚,她也没有找我的迹象。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不需要慌张,希望她能静下心来慢慢思考呢。
「绫小路君……那个,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我此时正在一个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小美突然向我搭话。
这个周末惠已经预订和朋友一起玩到晚上了,早就离开了教室。
因此,我现在完全是空闲状态,可以自由分配时间。
「有什么事吗?」
「在教室里有点……可以的话我想换个地方谈」
虽然周围并没有关注我们这边的学生,但小美还是觉得有点拘束。
从她的样子来看是有点深刻的话题。
「好吧,回去的路上谈可以吧」
「当然可以」
我没有留在教室的理由,立刻拿起包开始了移动。
也没必要专门去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吧。
放学后不管是走廊还是门口都有大量的学生,杂音也很多。
「所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这样问道,小美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在安心之后做出了回答。
「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没去上课,你还记得吗?说起来很惭愧,因为平田君的事情……那个……」
那是在满场一致特别考试,栉田曝光小美暗恋对象之后的事情,时间是在九月下旬。
「那个时候的事怎么了吗?」
「在我无法外出的那段期间,一直有人把食物送到门口那件事」
「嗯我记得,是每天都会送到对吧」
回想起小美问是不是我送的时候的场景。
「因为跟绫小路君说过这件事,所以想请你帮一下忙」
「原来如此」
距离那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而现在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也就是说——
「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那个,还不知道。我想,只要去确认……就能知道」
「确认就能知道?」
小美点点头,慢慢说起原因。
小美在鼓起勇气回到教室之后,就一直很在意那个帮助她的人是谁。我本以为她早就放弃了寻找,看来小美想要道谢的心情比我预想中的要强烈。
得到线索的方法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和食物一起放在袋子里、只写着房间号的纸条。
如果是容易让人留下印象的笔迹,就可以成为重要线索,但这次看来并不容易。
小美有把纸条带来,能看出来是故意使用了杂乱无章的笔迹,以防被人认出。
「看来这个学生不是普通人呢」
「确实」
那剩下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已知所有的食物都是从便利店购买的。
小美也把所有收到的东西都做了笔记。
也就是说,只要把笔记交给便利店的店员,核对有没有人买过相同的东西就行了。
问店员可以说是找人的常用手段了。
当然,时间过得越久店员的记忆也会越模糊,所以要问的话就应该趁早。
小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看来是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其实我在回来上课之后,马上就去找店员问了这件事」
结果从店员那里得到的,却不是令人满意的答复。
小美询问的店员是刚被调过来的,谜之人物购买慰问品的时候还没来这里,而之前的店员也正好转到了其他分店。
如果是警察的话就可以调监控了,但很明显我们不是。
「我也问了下住在同一个楼层的女生们,但也没有得到答案,所以我暂时放弃了调查」
没线索的话,普通学生做不到什么。
「也确实只能放弃了呢」
「是啊……」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小美在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份情报。
前几天小美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被店员搭话了。
这名店员偶然有一次机会和已经转走的店员碰面,便帮小美问了一下这件事。本来没有抱多大期待,但也许因为正好是在转走之前发生的事,所以还记得可能就是那个谜之人物的学生。
然后店员就准备把听到的名字告诉小美。
然而——
「我没有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这个话题,我说之后再回来听,然后就逃走了……」
「逃走了吗」
「是、逃走了……」
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会选择逃走,也只有小美自己才知道。
「顺便问一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额,那个……」
小美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暗示着不是一天两天。
「今天,是第六天……」
「逃得挺久啊」
「逃得,是挺久……」
小美害羞的脸红了起来,不、是对没出息的自己感到羞愧吧。
「我也一直对自己说差不多该过去了,但总是会紧张……本来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就结束的事情,在知道后就不能无视了。而且送给我食物的那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那个人可能并不想被人知道吧?」
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期间,小美想要道谢的心情也一直存在吧。
可既然不知道就没办法了,小美想过这样接受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美越会往这个想法靠拢吧。
「嘛,确实如此」
不报出姓名,在暗处帮助小美。
既然没有报出姓名,那有与之相应的缘由并不难想象。
「会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那就有各种各样的了」
从手头的线索来确定那个理由是不可能的。
「首先同班同学肯定是没错的……我的朋友不算多,而且也没有会像那样隐藏起来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来小美认为是自己周围的某人。
也确实如此。一般人都不会觉得,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会送来慰问品。
「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不」
「你想到了什么?请告诉我」
虽然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考虑到可能会对小美的身心造成负担还是没有说出口,但小美很有气势地向我询问。
「请告诉我」
小美又用略为沉重的语气问了一次,我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了。
「很抱歉推翻你的前提,但那个人并不一定就是同班同学。就算无法得知小美没来上学的理由,但光是能得知没来上学并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我和其他班级的学生没什么交集」
「无所谓,并不需要有什么交集,也不一定是女生」
「诶、诶?」
小美的脸上写着“我跟男生就更没有交集了”。
「简单来说,比如有暗恋小美的男生也说不定对吧? 他得知小美没去上学,因为担心就送了一些慰问品之类的」
「诶,诶诶?」
小美一副要摔倒的架势,本来不想引人注目的,这样下去会事与愿违。
注意到这件事后,小美立刻调整呼吸,肩膀还在颤抖。
「那也只是其中一种理由,不需要这么慌张」
并不是说一定会那样,只是举例说明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理由。
「就就就就就就就、就是说嘛!?」
完全冷静不下来的样子。
果然是有点多余的遐想吗。
「有点跑题了,看来还是进入正题比较好」
虽然我已经大概猜到理由了,但还是从小美的嘴里听到答案比较好。
「这么说可能有点迟,不过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我应该去揭晓那个人的身份吗,我应该道谢吗?」
「想停下来的话,确实只有现在了」
小美带着有点没有自信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是绫小路君,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
略微犹豫了一下,这里还是如实回答比较好吧。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作为参考,我的话应该会优先想要得知那个人的身份。知道身份后再考虑要不要进行接触」
「得知身份后,留下不去道谢的可能性是吗」
「对我来说是这样。虽然不一定跟刚才举的例子一样,但如果是完全没有交际的人,果然还是会犹豫吧。而且有可能对方不希望被我们如此打探」
「是啊,确实是这样」
悄悄支援喜欢的人。
如果知道对方从便利店打探到自己,应该会对这样的展开感到震惊。
就算与恋爱无关也是一样的。
「如果被对方知道后还是缄默不言,情况也会很麻烦」
「……是的」
「当然小美在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后能不能保持沉默也另当别论。不过就我的观察,你并不适合这个方法」
「确实,是这样……」
小美知道后大概会藏不住表情吧。
「就此打住也不是什么坏事」
「……确实是这样,可是」
尽管如此,小美还是会对帮助她的那个人心存愧疚。
这次算是重新唤醒了本来已经逐渐消散的感恩之情。
如果在这里选择不听真相,再次打消念头也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一旦打开装着答案的盒子就再也关不上了」
考虑到小美的性格,会选择逃跑也不足为奇。
不如从好的一面去想,幸亏小美没有知道真相。
知道了恩人的身份后,必然会产生变化。
「我——」
小美犹豫了很久,花费不少时间慢慢得出了答案。
「我、我还是、想要知道……」
「就算将来会后悔?」
「——没错」
看来已经有了觉悟,那我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虽然已经那样回答,小美还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
「……」
「……」
气氛有点微妙,不过我明白小美想说什么。
「现在一起去便利店吧?」
「可、可以吗?」
「跟在你身边没问题,这样就能让你鼓起勇气的话,我乐意效劳」
「好、好的!谢谢你绫小路君!」
小美用今天最大的力气点着头,向便利店走去。
1.
我和小美很快来到便利店前。
正当我准备打头阵进店时,小美拉了拉我的袖子。
「能稍等一下吗……似乎有其他学生,也在」
「想等一个没人的场合是吗」
「虽然我觉得可能性很低,但说不定帮我的那个人会正好在场」
「原来如此」
符合小美细心风格的发言。现在必须听取她的意见。
周末来便利店的学生很多,不过基本逗留时间都很短。
稍等了一会儿后,马上就抓到了店里客人为0的机会。
「走吧?」
「好,好的」
慢悠悠的话很快下一批客人就会到来。
我们快步走进店内。
「欢迎光……咦」
店员是一名20多岁左右的女性,最近经常见到。
她看见小美的脸后稍许有些停顿,马上重新组织起语言。
「欢迎光临」
「下,下午好。那个,前几天我逃走了,非常抱歉!」
小美猛地低下头,女店员温柔地笑了。
「没事没事,我完全没放在心上啦。你对打听这件事感到害怕对吗?」
内心想法被说中的小美连连点头。
「是男朋友在后面推着带你来的吗?」
「诶?」
小美抬起头,表情一片茫然。
「好帅的男朋友呢,真好啊」
「诶,诶,诶?男,男朋友?」
「应该是叫绫小路君,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嘛,便利店付钱时不是要用学生证吗?所以我也就慢慢记住学生的名字了呢」
确实,付钱的时候要用到记录着本人姓名和照片的学生证。
买的次数多了,被记住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经常有另一个孩子挽着你的手,一起来购物的不是吗?前几天也是……咦!?」
「你的反应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过事先申明你的大前提错了。她是我的朋友」
我指着小美回答,小美也配合着重重点头。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俩意外地看起来有戏……」
「没有!!」
小美用前所未有的语气强烈否决。
虽然我对她没有任何恋爱感情,但心里少许有些失落是为什么呢?
嘛,对于喜欢洋介的小美而言,这是绝对不想被误会的事。
「然后,那个,关于我想要寻找的人物……」
「啊。那个,可以告诉你了对吗,没关系吧?」
店员理解小美的心情,温柔地向她确认。
「……对的。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个」
「这样啊。那我就说了哦」
店员小姐道出了小美一直在寻找的人物。
「之前排班的组长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因为是一个特征很明显的孩子,所以组长向我描述后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和你同班的高圆寺……六助君。他买的商品应该和寄给你的东西一样」
「诶……?」
小美一直想知道却查不到的送件人名。
竟然是那个高圆寺?
为什么高圆寺要这么做?
毫无疑问,身旁的小美也非常惊讶。不,甚至应该用哑口无言来形容。
太意外了,意外到极点的名字。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能算意外吧?
虽然高圆寺和小美的组合没有太多接点。但我曾经见到过高圆寺对小美态度比较温厚的一面。
「真,真的是高圆寺君,吗?」
面对小美茫然的提问,店员小姐点头示意没错。
「组长描述的是一位金发飘飘的男子。行为举止非常奇怪,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看到便利店玻璃里的自己会很陶醉,并且经常用小镜子梳理头发的孩子。然后还有……不行,各种特征一一列举就没完没了啦,这就是高圆寺君吧?因为我也经常看到他有这些举动」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高圆寺。
学校里类似的人物,至少现在这个时间点绝不存在。
以后说不定会有。
「似乎……并没有搞错呢」
「是啊。看来送东西的人就是高圆寺。我接受了」
「……嗯」
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情况,但也只能接受了。
我们向店员小姐道谢后,从便利店离开。
出去后,小美一副头昏沉沉的样子。
「是高圆寺君……为什么呀?」
「谁知道呢。完全无法解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最无法理解的对象」
「怎么办呢……」
是在犹豫如何道谢吗,还是说因为对方是高圆寺所以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嘛,是高圆寺的话不用道谢也可以吧?」
「啊,诶!?这,这不行的!」
「不行吗」
「因为……他可是同班同学啊。而且送的东西金额也不小」
虽然高圆寺持有大量个人点数,但他的钱也是钱。
对性格耿直的小美而言,果然无法视而不见吧。
「我想要去买谢礼。和送我的东西差不多金额可以吧?」
「是否有点过头?一半左右足矣」
毕竟对方是善意?的寄送。回礼的心意传达到就行。
「知,知道了。就这么办」
「那么,之后的回礼,你就好好加油吧」
正当我想着“就在这分开吧”,并迈开脚步时。
「能和我……一起去吗?」
「诶?」
「那个,去找高圆寺君」
「反问为什么的话就太不识趣了。不过,有我在一旁会很奇怪的吧」
我也有替不安的小美排忧解难之意,可果然还是不自然。
而且高圆寺送东西的理由也尚未知晓。
「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正确,对方会感到讨厌不是吗?即便我现在和惠在交往,看到喜欢的女孩身边站着其他男人,心里还是会有想法的吧」
「可对方是那个……高圆寺君啊」
「高圆寺也是普通的男高中生……普通的男高中生……不能算是呢」
万一他真因为我的存在而动摇的话,我到是也想看看那个场景。
「嘛,总之就一起去吧。根据情况我可能会在与高圆寺相遇后就离开,这点请谅解」
必须考虑到他反感我在场的情况。
「明白了。那就拜托了」
小美明白不能继续奢求什么了,爽快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去?」
听罢,小美右手拿起手机,点开日历。
无法冷静的她时不时用左手摸着头绳附近。
「我想要趁早说,明天的早上可以吗?间隔时间长的话我怕自己太在意睡不着觉……」
如果半夜三更躺在床上脑子里都要浮现高圆寺的事,那也太残酷了。
明天和惠的约会从早上就开始了,不过总有办法调整一下的吧。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明天还要继续拜托你,容我先道谢」
说着,小美礼貌地低下头。
她还直言事情顺利解决的话想要送我谢礼,我觉得没必要就拒绝了。
2.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上午11点半前。
跟小美约了在宿舍大厅碰头的我,正在沙发上等她。
星期五晚上偷偷跑来我房间过夜,到早上都跟我一起生活的惠,现在正睡得香饽饽。本来我们打算早上去约会的,但由于改到下午,所以晚上就熬夜了。
电梯显示正在下降,我看到了小美后,把深陷沙发的身体抽了出来。
「早上好」
「早上好,绫小路君」
她手上拿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应该是在昨天买好的礼品。
「接下来呢?和高圆寺约在哪见面?」
「诶?」
「诶?不是,现在不是要去和高圆寺见面吗?」
「是啊」
「所以你和高圆寺约好了吧?」
「……没、去、约……」
小美这样回答后,我们周围的空气凝固了。然后时间在一片沉默中流逝。但总不能一直保持沉默,我先把沉默打破了。
「也就是说高圆寺对今天的事一无所知?」
小美轻轻点了下头,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当、当然的吧。我才是,那什么,紧张之类的,这类事完全没想清楚。高圆寺君的联络方式我也不知道,想着绫小路君,会来安排的,之类的,这样随意的辩解……真的很抱歉!!!!」
小美说着说着忍不住了,哭了出来。
「总之先冷静下来吧。我虽然不是和高圆寺能取得联系的关系,但也不是没有头绪」
「这、这样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确实有高概率的方法可以见到他。
「在这个时间,我想高圆寺大概在健身房里」
「……健身房吗?榉树购物中心二楼那个?」
「对。我也是最近才去的,高圆寺周末上午经常出现在那」
然后到了中午,看到过几次他健身结束后走出去的身影。
看到希望的小美重回了冷静,和我一起走向榉树购物中心。
路上,我又瞟了几眼眼睛还有点红的小美,开始了思考。她学习优秀,性格老实,但另一方面,如果发生超出自身预想的遭遇情况,会让她非常脆弱。
这种类型并不少见,当然也不多,就是一个平凡的女高中生。
先不说喜欢还是讨厌,客观来看小美的外貌在平均水平之上。
是偶然间吻合了高圆寺的喜好,然后被暗送秋波了吗?
但是,完全没有高圆寺面对喜欢的女性还老老实实的印象。
不如说如果班上有意中人的话,他就会积极地去追求。
一个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男人,对喜欢的女性默不作声,毫无疑问是个矛盾点。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高圆寺并没有绝对的自信。
——但话也不能说绝。
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是各种各样的。特意和喜欢的女生保持距离,在远处欣赏就够了,像这种言论,高圆寺也是有可能说的。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思考,但最后好像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想着去解读高圆寺的想法,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只能直接跟他见面,从他本人口中问出他的真实想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们进入了已经开店的榉树购物中心,直奔二楼。
然后让小美在健身房门口等着,我进入健身房内进行确认。
「果然在这里」
正如我所想,高圆寺正在健身。
他正在卧推,这个做完应该就结束了吧。
因为高圆寺一定会在最后做完卧推之后再出健身房。
明明应该已经很累了,但他却汗如雨下地笑着举着200KG的杠铃。
除了他以外,高中二年级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这些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总之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这之后他毫无疑问会洗澡然后出来吧。
之后健身房职员秋山小姐跟我搭话,我打了声招呼以后就离开了健身房。
虽然跟真岛老师在那件事上有约定,但今天先PASS掉吧。
「怎么样?」
「我想他还有2、30分钟左右出来。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等吧」
「是、是!」
然后我们坐在健身房入口附近的椅子上等待。
「…………」
「…………」
并没有什么对话,只是倾听着榉树购物中心里播放的音乐。
「稍微有点紧张了」
随着时间推移,有种“终于到了这个时候”的实感了吧。
「我完全想象不到等会高圆寺会怎么回应」
「我也是」
「顺便问问,你买了什么礼物?」
「啊、呃,纠结了很多,最后买了毛巾和手帕」
「这个……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确实可能会这样觉得,但我认为这是我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东西。我看到高圆寺君平日两者都有使用」
「这样吗?我知道他用手镜,其他不知道」
「是的。我想着高级有机毛巾的话,他会不会接受之类的。啊……」
「预算很高吧」
我提出的便宜点就行这个建议,看来并没有被小美采纳。
「嗯……对、对的。对不起……」
「花了多少?」
「那个……12000日元左右」
是和收到物资的总额相同或者稍微高出一点吗。
虽然没有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但从小美的性格上来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也可以吧。能让高圆寺开心就行了」
「是的。对于接受的帮助,必须去好好地回礼才行」
昨天和今天都只是在紧张和动摇的小美,强力地回答道。
从结果上来看,可能就算超出预算也要选择能让他接受的礼物,才是正解。
比预想稍微等得久了点,近40分钟后,高圆寺从健身房里走了出来。
「出、出来了~」
从他的视线可以看出来,高圆寺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但并没有表情变化,也没有跟我们打招呼,直接从面前横穿了过去。一副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半点喜欢小美的样子,连从暗中给小美送东西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但是从便利店店员的证言来看,99%是高圆寺。
那么,实际怎么样只能向本人求证了。
小美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追上高圆寺。
「那、那个,高圆寺君!可以稍微打扰一下吗!」
听到背后传来这样的叫喊声,高圆寺停下脚步,优雅地转过身来。
「找我有什么事呢?王girl」
「诶?王,王girl?」
大概是取自小美的本名王美雨中的王,然后再加上girl,整出来的称呼。这个世界上只有高圆寺会用这种称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正常。
小美像是还没有理解一样,但还是清了清喉咙,把心情调整了过来。
小美紧紧握着纸袋的抓手,将双手举到身前。
「实际上我有话想对你说。能稍微占用一点时间吗?」
对着这样的高圆寺,虽然声音不大,但感觉到这礼貌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决心。
高圆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但马上举起了手,回过头去。
「不好意思,现在有急事啊。以后再说吧。哈哈哈」
对我们这样笑着回答后,再次转身走了出去。
「啊,啊哇哇……」
对一切事物都用常理看待的小美,此时完全没想到高圆寺会拒绝她,明显动摇了起来。我也该觉得震惊还是什么呢。
「该该该、改怎么办才好啊……?」
「再来一次?」
「呜呜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再来一次可能就绷不住了」
确实,让小美再和高圆寺遭遇这样的场景的话,似乎对小美来说难度太高。这样的话,今天就必须做些什么了。
「那就只能跟在高圆寺后面了」
「但这样不会非常给他添麻烦吗……」
「一般是这样。但无法再来一次的话,就算给他添麻烦也只能去了不是吗?」
对方如果是一个披着“让人困惑”的外皮走来走去的人,我觉得可以不用在意。
「要怎么样?如果跟丢的话就只能放弃了」
「怎、怎么办……」
她似乎一直犹豫不决,迈出一步之后又马上缩回来,反反复复。
看她的样子,她想去的想法明显是更胜一筹的,那这里就跟以前一样,由我来主导更好吧。
「跟在后面,被注意到的话责任算在我的头上。走吧」
「是,好的。这是跟踪吧!」
因此,我们跟在了高圆寺的身后。而且还是跟踪。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去躲躲藏藏地,但小美想这样做,我也不多说什么。
确认了高圆寺走下自动扶梯后行进的方向,我跟身后的小美走楼梯,不慌不忙地走了下去。在这期间高圆寺也迈着大步往购物中心的深处前进。
「不用着急跟上去吗?可能会跟丢的」
「这是可以刚好跟上的」
榉树购物中心是平时谁都会的场所。大部分学生早已把地图刻在了脑子里。
高圆寺要去的目的地虽然有很多家店,但无论哪家店都没有太深,只要从外面看一眼就马上能确定店里的客人了。而且走廊尽头是一家咖啡厅,不使用中途的几个出口的话,就不用担心跟丢。
就算是有出口,要回去的话从反方向走原路回来更快。
必须走特定出口的情况,从概率上来说并不高。
一走下楼梯,就看到了高圆寺那变小的背影。
「看来目的地好像是咖啡厅。这么好懂也算是帮了我们」
「是,是的呢」
从远处确认到高圆寺点完单,手上拿着杯子后,走近一点又看到了坐在双人桌的高圆寺,以及一个女生。
「那个……她是谁啊?」
「3年B班的榎岛翠子吧」
「你认识她吗?」
「只在OAA上见过而已。好,再靠近一点吧」
「但是再这样会进入高圆寺君的视线的哦?」
「比起这些,姑且来说,这种跟踪一样的行为本身就没有必要吧?」
在近处等待高圆寺完事,现在这种是刚刚好的。
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很明显会留下更差的印象。
我也对他说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想稍微了解下高圆寺君平常都在说什么」
但在这时,小美似乎是打开了一个奇怪的开关,不想被发现了。
「去偷听?」
「我、我想这是不好的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坦白为什么给我送东西,可能可以听到什么提示呢」
不是,和毫无关系的榎岛的对话,是不会有什么提示的吧……。
「跟踪,继续吧」
「小美同意的话我也没异议。就去那边吧」
高圆寺正在和榎岛谈笑风生,可能不会注意周围,但不能绝对说就一定没被他看到。我和小美先从侧面的出口走出购物中心,再准备从另一边进店。
绕一圈需要花几分钟,考虑到高圆寺是刚买的饮料,应该会在此处停留一会。
但在这时——
绕了一圈回到购物中心内的咖啡厅后,高圆寺不见了。
榎岛一个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接着留在那。
「去厕所了吗?」
「……不对。高圆寺的饮料没了,应该不是那样吧。可能是在短时间内就和榎岛说完事然后离开了」
「怎么这样……那今天就见不到了吗?」
「我一瞬之间是这样觉得的,但好像没有必要着急了」
我们看到高圆寺堂堂正正地从原路返回。
「高圆寺君!」
「哦呀?王Girl和绫小路boy。又追着我来了呢?真是的,人气王也挺辛苦的。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盛大的误会,但不管怎么说高圆寺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吧。
「能打扰你一下吗」
由于匆忙追赶的原因,小美连支支吾吾的时间都没有,顺利地切入主题。
对方手上没有杯子,是因为早早喝完了吗。
「无所谓哟。我的私事出乎意料地提早结束了呢」
他只和高年级的榎岛聊了几分钟而已,难以想象是什么话题。
「我请假时把便利店买的东西放在我门口的,是高圆寺君,对吧……?」
一直寻找的援助者。想要确认其理由。高圆寺会坦率地承认吗,又或是否……
「我就是送东西的人哟。不过这怎么了吗?」
踌躇,谎言,一点这样的影子都看不到。高圆寺承认了。
不愧是意外性拉满的男子该有的态度。
「那,那个,就是,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帮助困难的人啊,你不也是这类人吗?」
「诶……?」
听到这番话,小美一时语塞。
「对于我的回答感到满意了的话,我可以回去了吧?」
小美似乎无言以对。
「等一下。虽然我这个无关人士开口会显得奇怪,但有些在意的点。确实扶危救困是人的自然本能。可说难听点,通过平日的观察,高圆寺并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呢。这样的你唯独帮助了小美。要说一时兴起那也不止一次了。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用委婉的表述方式进行试探。
「符合你风格的发言呢,绫小路boy。特地挑选了词汇,不直言任性。嘛,我帮助王girl的确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我讨厌伪善,但并不轻视道义。如果收到了不假的恩情,当然会想要报答。仅此而已」
说辞非常帅气。
当然,小美似乎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仍然是宕机状态。
可有一点可以确定,果然不是因为恋爱情感什么的呢。
「问完了吧?」
高圆寺如此发问,宕机的小美又重新启动了。
「……我,不记得自己对高圆寺君有恩……但按照刚才的说法,可以理解为我以前帮助过高圆寺君……的样子」
明白了高圆寺话里的含义,小美带着歉意询问。
高圆寺不紧不慢地拢了拢头发。
「呵呵呵」
然后,他愉悦地笑了。
「正因如此,那才不是伪善,是真正的善。不过是无须回忆起的琐事罢了」
简而言之,高圆寺以前受到过小美的帮助。而且不是伪善,是善意的帮助。所以高圆寺平时才会一反常态,对小美照顾有加。上学期小美不来上学时对她的帮助,就是回报以前的善意。
「我完全没有印象……总,总之请收下这个」
说着,小美递过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作为礼物的毛巾套装。
「这就不必了。不是什么需要你回礼的事情呢」
「呜……你不喜欢的话,不收下也没关系。可若是如此,至少让我用金钱偿还好吗?送来的东西也不便宜」
「不巧呢,我不缺钱。不需要」
这句话让人感觉有些违和感。
一般的学生听了,确实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普遍的认知里,通过无人岛考试大赚特赚的高圆寺一定很有钱。
不过,高圆寺给在我印象里是个挥霍无度的人。
他曾经亲口说过自己是能用就用主义。
如果说现在变节约了也就罢了,但考虑到前阵子我目睹了他买了台大电视机。那么他极有可能还在挥霍。
单纯为了不从小美那收钱而编造的谎言,权宜之计吗?
「这,这样的话我很困扰!那个……愧疚之情无法抹灭……至少请告诉我,以前我帮助过高圆寺君什么了」
「呀嘞呀嘞。真是麻烦的性格呢。都说了,是不需要想起来的琐事了,仅此而已」
小美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话术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向高圆寺低头感谢。
「差不多可以放我自由了吧」
「好,好的」
「抱歉,我还有些个人想打听的东西」
「我不想受男生欢迎,不过你也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呢」
「是重要的话题。如果让你感受到了恩义,今后你也有协助班级的可能吗?」
「无稽之谈呢,绫小路boy。班级胜利需要我,所以对我施加善意。这毫无疑问是伪善。你明白的吧?」
追求回报的行为,无法被称为真正的善意。这是当然的。
「生活在这所学校的规则之下,注定无法产生善意。不是吗?」
「可能吧」
「你应该知道的才对。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让我变成同伴」
「确实,至今为止摸索了很多次,也没想出让你合作的办法」
「正是如此呢。我到毕业为止都不会变,甚至毕业后也是。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打动我。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如果这次特别考试,堀北选择不保护你的方针呢?打破约定的可能性并不是0。事后再怎么叫唤,都避免不了被退学哦」
可以施加威胁,强迫对方改变方针来帮忙,这也是一种办法吧。
「一句话。能保护我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也就是说即便不守护高圆寺,他也有自信能顺利通过。
「那就好说了。我会传达给堀北,没必要守护你」
班里每有一个不需要守护的学生,都会带来优势。
不过堀北是不会作出这种背叛信赖的事吧。
「随你喜欢。不管怎样,那种卖给我的恩情,是不会得到回报的哟」
无论再怎么折腾,高圆寺都已经变成了个没用的摆设。
那我可以控场将高圆寺除掉了吗?
高圆寺拥有出色的能力,可他的存在本身是一把双刃剑。
根据特别考试的内容而定,今后恐怕有拖堀北后腿的可能。
如果我是班级领袖,说白了高圆寺的存在就是多余的。
无人岛的约定是和他和堀北之间的,与第三者无关。
那么作为随手礼,趁现在将他除掉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但是啊」
高圆寺一转刚才轻浮的态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有人”策划着将我排除掉,那他就要做好觉悟了呢」
读取了我的思维。
不,这是野性的直觉吗。
「觉悟吗。你会如何应对呢」
「这就是打开瓶盖后的惊喜了」
对某个特定的人发动攻击……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视作会动摇班级地位的行为比较好。
「试着打开瓶盖的,会是你吗?理所当然,届时我会纠正你对自身的过剩评价呢」
「真不巧班级领导人是堀北,我没这想法」
「是吗。我之后还有dates,差不多该回去了呢」
特意将date变为dates的说法意义不明。不过也没有要继续和他聊的了。
和高圆寺在一个班呆了那么长时间,真心觉得他是个怪人了呢。
虽然这是一个考验,但必须要在不拥有这个男人的前提下取得胜利这件事,也是事实。
「那,那个……绫小路君」
「抱歉,从高圆寺那听了一些稀奇的事,就想着多打听一些」
我向被放置在一旁的小美轻轻道歉。
「这倒是没关系……那个……」
「怎么了?」
「啊,不,果然还是……没什么」
对高圆寺说的那些半威胁的话语,或许让小美有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