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月下的勇者 【第六章】晚会第二天前夕,以及幕后

  晚会第一天的夜里,利欧和美春继续下榻在沙月房间。隔天早晨,由于前天太过操劳,他们较晚起床,悠哉地吃早餐。

  下午时分,因三人早餐吃得晚,他们也推迟了午餐时间。

  「嗯~昨天的疲劳还没有恢复呢。这是我第一次跟那么多人说话,比想像中更累人。你们还好吗?」

  沙月举起双手,轻轻伸个懒腰,询问利欧和美春。

  「我还过得去。」

  利欧爽朗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确实没有显露疲态。另一方面——

  「我也是。」

  尽管美春这么说,她的脸色却看起来有些劳累。

  「不可以逞强喔。善托斯特拉的勇者随时可能出现,虽说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贵久,不过,在他出现前,就悠哉地放松一下吧。啊~说到放松,我还想去春人家玩!」

  沙月察觉美春仍疲惫不堪后,开玩笑地说。

  「虽然频繁地溜出去不太好。但是,下次有机会的话,欢迎你一定要来。」

  利欧噗哧一笑,欢迎沙月。美春也雀跃地笑了笑,尽管略显疲态,但看得出她现在很放松。

  然而,休息的时光眨眼即逝,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前来拜访沙月等人下榻的房间。

  「我在~是谁?我现在有空喔。」

  沙月坐在餐桌前,对着门口呼喊。下一瞬间,门打开,担任传令的女骑士出现——

  「失礼了。善托斯特拉王国的勇者,贵久•千堂大人登门拜访。他正待在会客室,想尽快见到两位。可以请各位和我过去一趟吗?」

  善托斯特拉的勇者千堂贵久已经抵达此地,女骑士这么宣告。

  ◇ ◇ ◇

  十分后,沙月和美春带着利欧匆匆前往贵久等候的会客室。站在房门前的士兵开门后——

  「打扰了。」

  沙月率先走进房里,美春和利欧紧跟在后。卡尔亚克王国的佛兰索和夏洛特坐在下位,一位黑发日本少年和一头闪耀金色长发的美少女,坐在位于房间内侧的上位。三位女骑士站在少年和少女身后,其中一位是未满十五岁的娇小少女。他们见到利欧等人后,微微瞪大眼睛——

  006

  「沙月学姐,还有……!」

  沙月一出现,黑发日本少年马上猛然站起身,看到站在沙月背后的美春后,他露出感慨万千的表情。

  「贵久同学,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呢。」

  沙月噗哧一笑,对黑发日本少年——贵久说道。

  「是、是的!啊,太好了,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很想念你们!」

  贵久用力点了点头,似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走向沙月一行人。

  「哈哈,你很寂寞吗?」

  沙月开玩笑地询问贵久。

  「那当然啰。一想到可能永远回不了家,无法跟大家见面,我就好绝望。」

  贵久极力主张。

  「我能理解。直到与美春重逢前,我也抱持着相同的心情。」

  沙月转过头,让贵久也能看见她身后的美春。

  「贵久同学,好久不见。」

  美春扬起温柔的微笑,跟久未谋面的贵久打招呼。

  「啊,美春,你也到这个世界了啊,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可以更近距离看看你吗?我好想见你,一直很想。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使我后悔至今……」

  贵久面露混杂着欣喜和后悔的复杂笑容,一口气接近美春。

  「好、好的……」

  看到贵久迅速走到面前,美春微微绷紧身子。

  「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在贵久心中激荡的感情似乎爆发开来,他突然抱住美春,让所有在场者目瞪口呆。

  「欸……?」

  贵久的举动也让美春惊慌失措。她全身僵硬,短时间内只能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但过了一会儿,她与站在身旁的利欧视线交错后,瞬间脸色一变——

  「啊、住、住手!」

  美春反射性地推开他,明确表示抗拒并拉开距离。美春平时举止温和,难以想像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

  贵久眨了眨眼,缓缓后退一两步,茫然望着刚刚抱住美春的双臂,上面仍残留着美春的温度。

  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骚扰对方,再见到美春让他打从心底高兴,情绪高涨,等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自然动作,最后,他发现让美春感到不愉快,受到严重打击。

  「啊、那个,对不起。」

  美春这才回神,察觉自己推开贵久后,内疚地道歉,因感到恐惧想逃避贵久而移开视线。结果和站在前方的利欧四目相交。

  「……」

  利欧的表情带着一抹阴郁,但他似乎担忧着慌乱的美春,脸庞洋溢着温柔的神色。他现在的表情与美春梦中的春人极为相似,使她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刹那间,美春的脑海中闪过某个情景。在艾西雅让她看见的梦境里,春人刚进入高中时,曾经寂寥地凝望着贵久亲昵地与美春攀谈。下一瞬间——

  「不、不是,不是的!」

  美春感觉心脏彷佛差点冻结,慌忙对着利欧嚷嚷。看到美春突然大声呐喊,在场者皆瞠目结舌。

  利欧也吃了一惊,回望着美春。

  「美、美春,怎么了?没事吗?」

  看到美春明显无法镇定,沙月抓住她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美春这才慌忙回过神,眨了眨眼。

  「……啊,是、是的!对不起,我吓到了!」

  美春立刻冷静下来,尴尬地道歉。看到利欧的脸庞后,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身体宛如铅块般沉重。

  「真的吗?」

  沙月紧盯着美春的脸庞。

  「是的。」

  美春怯怯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两人的视线短暂交集。

  「贵久同学,刚刚是你不对。」

  沙月恶狠狠地瞪着贵久,断言说。

  「是、是的!」

  贵久知道自己做错事,脸上充满罪恶感,表情僵硬。

  「我知道你相当重视美春,很高兴能与她重逢,但怎么可以突然抱住女孩子?再说,美春不擅长跟男生相处,你必须更细腻地对待她。」

  沙月对贵久说教。

  「对、对不起,我忍不住受到刚刚的氛围影响,心花怒放,一时冲动就……」

  贵久一脸苍白,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啦……」

  沙月大大叹了口气,彷佛想吐出错愕的感受。

  「那个、美春、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贵久没有进行无谓辩解,朝美春深深行了一礼。

  「没、没关系,我也很抱歉,突然把你推开……会不会痛?」

  美春体贴地望着贵久,观察自己推开他时碰触到的地方。

  「不,一点也不痛。你的力气没有那么大。不说这个了,是我不好,真的很抱歉!」

  贵久用力否认,向美春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

  美春微弱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尴尬。她悄悄观察利欧的神色。尽管利欧察觉到美春的视线,依然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一位红发少女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两人。

  「各位久未谋面,一直站着说话也不好,请坐下吧。沙月大人和美春大人请坐在贵久大人的对面,春人大人,请坐在我旁边。父皇,这样可以吗?」

  卡尔亚克王国第二公主夏洛特似乎打算抹去微妙的空气,发出开朗的声音,提议大家坐下。她决定好座位后,开口向国王佛兰索确认。

  佛兰索肃穆地点了点头,利欧等人面面相觑,前往对方指定的座位。贵久也难为情地迈开步伐,回到金发少女身旁——

  「美春大人,我也要跟你说声抱歉。」

  金发少女向美春道歉。

  「呃,请问您是……?」

  美春询问对方的身分。金发少女的表情温柔稳重,一举一动散发出良好教养,最重要的是,从服装可看出她的地位极高。无奈她尚未自我介绍,所以美春不知道其身分。

  「哎呀,失礼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莉莉安娜•善托斯特拉,善托斯特拉王国的第一公主。」

  莉莉安娜自我介绍后,扬起天真烂漫的笑靥。

  「失礼了,我是美春•绫濑。」

  知道对方是第一公主后,美春慌忙自我介绍。

  「不好意思,这么晚跟你打招呼。我是沙月•皇。」

  沙月微微点了点头,跟莉莉安娜打招呼。

  「是的,贵久大人提起妹妹亚纪大人和弟弟雅人大人时,曾把两位的事情一并告诉过我。所以我很清楚。当初也是听说沙月大人将参加卡尔亚克王国的晚宴,所以我们才决定出席。抵达贵国王城后,得知美春大人也在,贵久大人更是喜出望外。因此,他才会激动地失去控制。与你重逢真的让他欣喜若狂,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莉莉安娜为失态的贵久缓颊。

  「你们也不知道亚纪和雅人的去向吧?」

  贵久扬起微弱的笑容,询问沙月和美春。贵久是亚纪等人的亲哥哥,她们必须把两人的所在地告诉他,但佛兰索和莉莉安娜等其他国家的人也在场,她们目前做不到这一点。

  「……是的,还不知道。」

  沙月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贵久遗憾地沉下脸。

  「我稍后再跟你讨论他们的事。首先,可以把你至今的遭遇告诉我们吗?我和美春也会把经历告诉你。」

  沙月挑选了可以在这个场合讨论的话题,询问贵久。

  「好,我刚好也想问你们。」

  贵久转换心情,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于是,双方决定叙述彼此的遭遇。

  先从贵久开始说起。他被召唤到善托斯特拉王国王城后,无法理解自身处境,陷入混乱,听到对方说无法回到地球后,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重要的人,绝望不已,甚至还因此卧病在床……

  「听到无法回地球后,我太过震惊……虽然在城里过得很好,但刚抵达这里的第一个月,我毫无食欲,痩了不少。最后承受不住,贫血晕倒……」

  贵久自嘲地说。

  「贵久大人对于身边的人用情很深。所以才无法忍耐失去重要之人的失落感,卧病在床。」

  莉莉安娜陈述贵久病倒的理由。

  「莉莉片刻不离,照料病倒的我。她当时一直鼓励负面思考的我,听我说话,加以支持。她认为你们可能成了其他国家的勇者,因此和国王交涉,帮我蒐集其他国家的情报。多亏了莉莉,他们明明处于锁国状态,我却能参加这场晚会。」

  贵久极力主张,认为莉莉安娜是最大的功劳者。语气透露出对她深深的信赖。

  「这样啊……贵久同学,你也很辛苦呢。虽然我没有病倒,但有一阵子也把自己关在王城的房间,每天闷闷不乐,无法摆出勇者应有的姿态。」

  沙月沉下脸,紧咬下唇。

  「确实会这样呢。」

  贵久深有同感,微微苦笑。

  「嗯,我最近才开始正面思考喔。刚转换心境没多久,就见到了美春。」

  沙月扬起温柔的笑容,望着身旁的美春。

  「……美春,你没有跟沙月学姐待在一起吗?」

  贵久微微瞪大双眼询问美春。

  「嗯,春人先生收留了我,我们住在一起。」

  美春望着利欧答道。

  「……春人、先生?是他吗?」

  贵久发现美春的视线,便紧盯着利欧的脸庞,跟美春确认。

  「是的,当我闯入这个世界时,春人先生救了我。我被传送到一块渺无人烟的草原地带,迷失方向……」

  为了不让贵久操心,美春慎选词汇,试着说明自己的遭遇——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吗?」

  贵久仓皇失措,要求美春详尽说明。

  「贵久同学,冷静下来,虽然发生了一些骇人的事,但美春最后依然平安无事,现在人也待在这里。你别太过吃惊,好好听她说。」

  沙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贵久。

  「好、好的……」

  贵久无精打采地点头。

  「美春,你告诉他吧。」

  沙月催促美春。

  「我闯入这个世界后,觉得必须先找到人踪,在草原中前进。接着,当我不巧遇到一群恶人时,春人先生刚好现身救了我。他后来也一直照顾我,还带我进王城……」

  美春大致说明了自己的遭遇。

  「一、一群恶人……?」

  贵久咽了口口水。

  「是奴隶商人。他们当时打算绑走仍不清楚状况的美春。」

  沙月叹了口气,代替美春告诉对方。

  「奴、奴隶!?」

  贵久大惊失色。

  「不要这么惊讶……算了,你当然会有这种反应。不要紧,赶在对方危害美春前,春人就出手相救了。放心吧,虽然美春当时一定很害怕,但她很坚强,已经克服了那个恐怖的经历。」

  沙月对贵久阐述。

  「……不要紧吗?」

  贵久小心翼翼地端详美春的神色。

  「嗯,我只有刚来这个世界时比较害怕,后来发生许多让人开心的事,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美春阐述,露出柔和的表情。

  「这样啊……」

  看到美春这副模样,贵久莫名感到胸口紧得难受,心跳加速,负面思考陆续涌现。

  (太好了,美春没有沦落为奴隶!她绝对不能成为奴隶,这样违反人权!我的、我的、美春……!)

  贵久内心气愤不已。奴隶制度把人类当作物品一样随便使唤,无视他人的意愿。这种原始又野蛮的制度与贵久的正义感背道而驰。

  若美春成为奴隶,她现在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呢?想到这里,贵久便毛骨悚然、面色铁青。

  「……」

  贵久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

  「贵久大人,不要紧吗?」

  莉莉安娜一脸忧心忡忡,关心着坐在身旁的贵久。

  「是的,我无法容忍那些奴隶商人。不对,我无法容许奴隶制度……无视他人的意志,恣意命令他人,绝对不可饶恕。」

  贵久深深叹了口气,忿忿不平地说。

  「……是啊,真让人不满呢。」

  莉莉安娜一脸阴郁,同意对方。

  「太好了,美春,你平安无事。你没有成为奴隶,真是太好了……」

  贵久直视着美春,打从心底这么说。

  「……贵久同学,谢谢你。多亏春人先生我才能平安无事,你不需要这么钻牛角尖。」

  美春道谢,神情一脸复杂。

  「……春人先生,谢谢你救了美春。」

  贵久也勾起有些复杂的笑容,向利欧道谢。贵久确实由衷感谢利欧,但他希望当初英雄救美的人是自己,为此感到懊悔不已。一想到美春和利欧背地里变得亲近,他就觉得自己彷佛成了局外人,莫名惶惶不安,他恐惧于不了解美春的一切。

  「不,这是我该做的。」

  利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贵久望着利欧的脸——

  「春人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贵久觉得自己好渺小,莫名感到焦躁。他用尽全力镇定情绪,勉强挤出这句话。

  「是啊,春人相当善良,我才认识他两天,却觉得我们彷佛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呢。」

  沙月笑着同意,望向利欧。佛兰索至今一直暗自观察状况,但他似乎注意到了沙月这句话,兴致勃勃地沉吟。坐在佛兰索身旁的夏洛特清楚看见了父亲的反应。

  「很荣幸听你这么说。」

  利欧微微一笑,轻轻耸了耸肩——

  「我也莫名地觉得春人大人很好亲近呢,虽然跟米歇尔哥哥的感觉不太一样,但他也好像我的亲哥哥喔。」

  夏洛特突然开口。

  「喔?哈哈哈,夏洛特竟然会夸奖你到这种地步啊。春人,你可以为此感到骄傲。」

  佛兰索立刻放声大笑,对利欧说道。

  「……是,我不胜喜悦。」

  听到两人突然这么说,利欧有些困惑,但他依然毕恭毕敬地表现欢欣。

  「我和沙月大人曾经讨论过,想让春人大人在晚会第二天或第三天陪我们进场。」

  夏洛特清楚记得昨晚说的话。

  「等一下,小夏。我、我们确实提过啦,但那只是顺着话题随口说说……」

  沙月羞红了脸。是的,她当时只是顺势开玩笑罢了。她确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莫名地感到难为情,不敢坦承心意。

  「哎呀,我是认真的喔。比起不认识的男士,沙月大人也比较希望春人大人陪伴自己吧?你第一天和父亲大人一起入场,第二天开始最好携伴入场喔?」

  「说、说得也是。春人确实比陌生人好……」

  沙月腼腆地承认。

  「父亲大人,第二天的晚会,请让我和沙月大人陪同春人大人进场吧?」

  夏洛特扬起恶作剧般的笑容,请求佛兰索许可。

  「无所谓。只要沙月大人同意就好。春人,你也不介意吧?」

  佛兰索欣然一笑,乾脆地给出许可后,望向利欧。

  「……是,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样好吗?」

  尽管利欧点了点头,但他无法读出佛兰索的心思,遂开口试探他的真意。

  「你立下莫大功绩,朕对你的评价极高。因此,朕特地授与你荣誉,让你护卫我国勇者阁下和第二公主。虽然现在提这件事还过早,但这是朕给你的报酬之一。再说,我方也不易挑出能与沙月阁下参与晚会的人选,这样安排正合朕意。」

  佛罗索大方地阐述他点头答应的理由后,宣告:「这是一个重大使命,你试看看吧。」

  「我很乐意……」

  利欧点头。他本来就没有立场选择舞伴。

  「可是,美春该怎么办?不可以让她跟陌生人搭档吧?」

  沙月望着美春,询问她要与谁入场——

  「哎呀,不是有贵久大人吗?他跟美春大人久别重逢,似乎喜出望外,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他们填补两人之间的距离。莉莉安娜大人,你当然也会跟两位一起入场。」

  夏洛特清晰地陈述想法,望着贵久和莉莉安娜。

  「真棒的主意。我当然不介意,我好想跟美春大人聊聊天。」

  莉莉安娜一口答应。

  「我也不介意!不,请安排让她跟我一起入场!」

  贵久激动地自告奋勇。

  「……那么,就这么决定。可是,如果美春大人不愿意,那就别无他法了……」

  夏洛特巧笑倩兮地做结后,试探美春的意愿。

  「……我也没问题。我也有些话想跟贵久同学谈谈。」

  美春迟疑许久后,缓缓点头答应。

  「那么,我们还必须带领贵久大人和莉莉安娜大人前往客房,换装的时间也快到了,父亲大人,差不多该解散了吧?」

  夏洛特望着房内的时钟,将话题抛给佛兰索。

  「嗯。不能让主要宾客久等。等晚会结束后或明天,朕再安排一个场合让大家聊聊。」

  佛兰索大力点了点头,迅速站起身。他望向候在房里的贴身女佣,用视线催促她们为贵久和莉莉安娜,以及利欧带路。

  「春人大人,稍后的晚会就请你多多指教了。沙月大人、美春大人,这边请,我带两位去服装室。」

  夏洛特在离去前对利欧打声招呼,邀沙月和美春前往服装室。

  「说得也是,我们走吧。」

  沙月说道。尽管她现在一身轻便,但礼服已经寄放在王城的服装室,不需要刻意回房。

  于是,大家暂且就地解散。

  「春人,待会儿见啰。」

  沙月与春人道别后,夏洛特带着她和美春离开房间。佛兰索也同时走出房门外。

  「我带各位前往客房,两位这边请。」

  接获佛兰索的指示后,一位贴身女佣带领贵久和莉莉安娜前往房间。另一位也来到利欧身旁,带领他前往男性用的服装室——

  「……春人先生,不好意思。」

  确认美春和沙月先行离开后,贵久站在门前,呼唤走在身后的利欧。跟他待在一起的莉莉安娜、担任护卫的女性骑士们也停下脚步。

  「是。」

  利欧停下步伐,回应贵久。

  「真的很谢谢你救了美春。」

  贵久朝利欧深深一鞠躬。

  「我也要向你道谢。这么一来,贵久大人就不用继续忧心了。尽管国内也有些反对的声浪,然而,我认为参加这场晚会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莉莉安娜扬起无邪的笑容,向利欧道谢。

  「不,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利欧一脸沉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下次再好好聊一聊。今晚我将陪伴美春进场,沙月小姐就拜托你了。」

  贵久凝望着利欧的脸庞,强调「我」和「美春」这两个词汇。这大概是他展现竞争意识的方式——

  「好的,请多多指教。」

  利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

  看到利欧游刃有余的态度,贵久心底有些骚动不安。一想到美春至今都跟利欧待在一起,那抹不安便在心中逐渐膨胀。

  「那么,待会儿见。不能因为我而让两位迟到。」

  不知利欧是否察觉到贵久的心境,他肃穆地低下头,当场结束话题。

  ◇ ◇ ◇

  接下来,过了一个钟头。

  这里是与卡尔亚克王国王城相邻的社交馆。在其中一间等候室——

  现在,位于卡尔亚克王国北方的其中一个小国,露比雅王国的公主——西尔薇•露比雅在等待晚会开始的同时,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两位男人密谈。

  「查理大人,克莉丝汀娜公主殿下是否会照计画出席今晚的晚会?」

  一位男人——骨痩如柴、脸色不佳的壮年男性,正开口询问贝尔托姆本国派来参加这场晚会的查理。

  「我当然带她过来了。列斯阁下,为什么露比雅王国的公主也在场?」

  查理回答问题的同时,望着一脸不悦的西尔薇,开口询问壮年男性——列斯。

  「查理大人,这可不行。按照设定,我今晚的名字是强•佩鲁纳尔。我是露比雅王国佩鲁纳尔伯爵家的次男,也是这次伴随西尔薇公主前来的亲善大使。」

  列斯笑容可掬地摇了摇头,订正自己的名字。

  「……失礼了,佩鲁纳尔卿。不过,就算我们交情甚笃,我还是希望你能详细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查理发现情势不对,改口用佩鲁纳尔来称呼列斯后,他望着一脸不悦的西尔薇公主,用视线问列斯这个女人是否值得信赖。

  「那是当然。你知道北方小国地带是一块群雄割据之地吧?露比雅王国本来是与卡尔亚克王国关系友好的同盟国,最近他们正暗中接近我国。」

  说完后,列斯别有居心地窃笑。

  「……我倒不知道敝国有接触你的祖国。」

  西尔薇皱起脸,打断两人对话。

  「你大可放心。为证明两国情谊,该国把她妹妹交到我们手上,她没有办法背叛我们。」

  列斯无奈地耸了耸肩,对查理说道。

  「我当然清楚。可是,可憎的攸格诺公爵派企图利用这场晚会耍威风,你却试探我、克莉丝汀娜公主和勇者阁下是否要出席,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查理望着西尔薇冷笑一声后,紧盯着列斯,进入正题。

  「不不不,怎么可能怀有任何企图呢。我事先就把理由告诉过你了。多数勇者聚集的这场晚会,是我国不能忽视的场合。我会找各位参加,是为了动摇攸格诺公爵派的地位,我自己则是想来勘查敌情。仅止于此。」

  「真让我意外。看到西尔薇公主待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怀着其他企图……」

  「我今晚是隶属于露比雅王国的强•佩鲁纳尔,所以西尔薇公主才会待在这里。我姑且稍微变装了,而且目的是侦察敌情,不能做出太醒目的举动。我跟你的交情已久,所以想先打声招呼,免得你在会场见到我时受到惊吓。再说,我日后会跟露比雅王国筑起长远的关系,所以也想让你和西尔薇公主见见面。」

  列斯这么说后,从怀里取出单片眼镜,戴在脸上。

  「呼、哈哈,我没看过你戴单片眼镜,很适合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看来我疑心病太重了。」

  查理愉快地高声说道,笑了出声。

  「对你来说,今晚的晚会一定相当有意义。你已经耳闻雷斯托拉希翁成立一事吧?你可以趁机蒐集情报,活用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列斯说道。

  「我清楚。」

  听到雷斯托拉希翁一词,查理隐约露出一抹不悦,但他立刻换上无畏的表情,微微一笑。

  (我也会好好利用今晚的晚会。当我随同西尔薇公主潜入这里时,一半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但仍不能掉以轻心。让我尽情享受一番吧。)

  列斯也跟着查理露出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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