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初始的奏鸣曲 【第六章】脱逃

  「小……小瑟!?你怎么会在这里!?」

  瑟莉亚的父亲——罗伦•库列尔,看到瑟莉亚待在自家的秘密地下室后,放声大喊,似乎受到极大的冲击。

  (小瑟?)

  利欧霎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爸,别再叫我小瑟了……」

  瑟莉亚面露苦笑,对罗伦这么说后,罗伦张开双臂,走向瑟莉亚,抱住她。

  「你、你过得还好吗?你在婚礼上遭人掳走后,我在这个地下室发现你的亲笔信,知道你平安无事后喜出望外,但还是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告诉你,恣意做出这种行为……」

  「不,太好了。如果让你嫁给那种烂人,我还宁愿你一辈子单身。」

  罗伦极力主张。看来这位父亲相当溺爱瑟莉亚。罗伦纤痩娇小,却散发出威严与霸气,是一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帅气中年男子。他现在正露出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

  「爸爸,克莉丝汀娜大人他们也在场,请你注意一下言行举止。」

  瑟莉亚皱着脸,告诫父亲。

  「唔,这、这样啊。唔唔,我还有情报要告诉公主殿下……」

  罗伦一脸苦恼。瑟莉亚离开王城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他心中的疑惑一定堆积如山。

  「如果时间真的不够,请你先跟瑟莉亚老师谈一谈。毕竟你好不容易与令嫒重逢。」

  察觉到罗伦的心情,克莉丝汀娜开口。

  「……不,我有事必须先向你禀告。」

  迟疑许久后,罗伦做出决定,似乎相当紧急。察觉到这点,克莉丝汀娜绷紧身子。

  「我知道了。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请说。」

  「是。王都又加派搜索队过来,负责人正是查理•奥波。他是个多疑又不择手段的卑鄙男人。他似乎认定这栋宅邸最可疑,所以雇用了都市中的木匠,打算明天拆了宅邸,检查有没有密室。为了让我不能拒绝,他甚至还谨慎地准备了陛下发布的扣押令。我们没有时间了。」

  罗伦望着瑟莉亚,面有难色地解释。听到查理近在咫尺,瑟莉亚一脸痛苦。

  「……天川阁下,我们今晚有办法逃出去吗?」

  克莉丝汀娜望着利欧,恳切地询问。

  「可以。应该说,今晚是逃走的唯一机会。」

  利欧立刻给出答覆。

  「……公主殿下,这位少年是?」

  罗伦望着利欧,感到疑惑。

  「他是春人•天川阁下,最近刚成为卡尔亚克王国的名誉骑士。」

  「名誉骑士?他明明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卡尔亚克王国的贵族会待在这里?」

  「是他带瑟莉亚老师进来这间地下室。」

  克莉丝汀娜将利欧的身分告诉罗伦。

  「什、什么?他怎么躲过地上的警备……不对,等等,是你带小瑟过来吗?难道……?」

  罗伦错愕地望着利欧的脸。

  「是我在结婚典礼会场掳走了瑟莉亚大人。」

  利欧主动陈述事实。

  「竟、竟然……唔……」

  罗伦紧盯着利欧的脸,喃喃自语。

  「爸爸,我之前留在地下室的信中有提到吧,当初是我决定要逃出那场婚礼。春人只是实现了我的愿望。」

  瑟莉亚表示是自己想要逃出婚礼,强调利欧不需为此负责。

  「……我知道。春人•天川阁下,是你救了小瑟啊。我必须为此跟你道谢。谢谢你。」

  罗伦用右手抵着胸口,恭敬地朝利欧行了一礼。

  「不,当初是我鼓励她,希望她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与对方成婚,推了她一把。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利欧也低头道歉。

  「哎呀,你掳走她后,我真的担心死了。但多亏了你,她才没有跟查理那家伙结婚。那么,我只用一发火球魔法教训你就好。」

  罗伦面露爽朗的笑容,一派轻松地说。

  「爸爸!我说过了吧,请你不要误会。当初是我决定要逃出王城。需要负责的人是我,不是春人。如果你要追究,就责备我吧。做错事的人是我!」

  瑟莉亚不悦地嘟着嘴倾诉。

  「不,小瑟没有错!」

  罗伦马上答覆。

  007

  「那么,春人也没有错吧?」

  「当然啦!」

  瑟莉亚确认后,罗伦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既然洗清了天川阁下的嫌疑,我们开始讨论逃出这里的方法吧。天川阁下,可能要拜托你独自拟定计画了……」

  克莉丝汀娜噗哧一笑,开口提议。

  「我们必须先想办法从地下室走出户外,但最好不要一起出去。由于人数过多,这么做太醒目。先不说这座城市,只要有人看到你出现在宅邸腹地,大家就会知道是库列尔伯爵藏匿你。这下子他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利欧望着罗伦说。

  「嗯……就算只是目击他们出现在这座城市,仍会危及我的立场。然而,比起看到他们出现在宅邸腹地,至少在城市中我还有反驳的余地。」

  罗伦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一来,也能降低形迹败露的风险。可以的话,我不想分批将人带出去。进出的次数过多会增加风险,而且这么做的话,就算在途中被发现时我仍有办法脱逃,但会让我不容易再次潜入宅邸,只能抛弃剩下的人。」

  「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克莉丝汀娜询问。难道有其他办法吗?

  「就现在这个状况来说,最好由我先离开宅邸地下室,在外面引发骚动。这么做最能掌控风险。只要引出宅邸内的警备,巡视的人减少后,公主殿下便能趁机从地下室离开。这样可以吗?逃脱时,我会帮各位准备改变发色的魔术道具,请佩戴在身上。」

  利欧提出最妥当的计画。若因为宅邸内的警备人员太多,导致逃脱困难,只要让警备人数减少就好。

  「……这样好吗?会对你造成极大的负担吧。」

  克莉丝汀娜微微屏息,开口确认。考虑到城市现在戒备森严,这根本是自杀行为。

  「不要紧。跟我从贝尔托姆王国王都的婚礼会场带走瑟莉亚大人时相比,没什么大不了的。」

  利欧沉着地回答。

  「哈哈,哎呀,失礼了。公主殿下应该是想叮咛你,那一般是弃卒担任的角色。但你说的话相当有说服力。」

  罗伦愉快地笑道。

  「我很光荣。但这么做,说不定会导致城里的警备人员和房屋受到损伤……」

  「好吧,就算城市受到一些伤害,我也能当作没看见。但尽量不要波及领民。」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不让战斗员之外的居民受害。那么,为了避免临阵磨枪,来讨论一些细节吧。有没有这座城市的地图呢?不用太详细的也无妨。」

  「我的脑中有地图,我画在纸上。」

  罗伦提议。真不愧是领主。

  「拜托你了。」

  利欧开口后——

  (艾西雅,我有事要拜托你。)

  他开始对化为灵体同行的艾西雅说起悄悄话。

  ◇ ◇ ◇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大家拟定逃脱计画后——

  「……爸爸,我陪公主大人一起离开。」

  「好,你要多小心喔。不过,有实力坚强的春人在,我可以不用担心吧。」

  瑟莉亚和罗伦这对父女向彼此告别。

  「是的。离开王城后,多亏了春人,我过着安稳又愉快的时光。但我还是很苦恼。我让你们担心,自己却过得这么幸福,这样真的好吗?为了找出答案,我才会任性地要求春人带我过来。于是,我才会出现在这。没想到我又造成了他的困扰……」

  「这样啊……等熬过这件事后,我想跟你们两个聊聊。有许多事情我必须跟他道谢。」

  看到瑟莉亚内疚地开口,罗伦面露柔和的表情。

  「好的。我趁离开前去跟春人谈一谈。」

  「好,你去吧。」

  罗伦目送瑟莉亚走向利欧。

  「春人。」

  「瑟莉亚大人,怎么了吗?」

  「听到你这样称呼我,我觉得好难为情。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瑟莉亚一脸困扰地说。

  「不,我不该在公开场合对未婚贵族女性这么做。」

  利欧回答。他现在不能称她为老师,只能称她为瑟莉亚大人。

  「……算了。我必须跟你道歉。都是因为我,不知不觉间又造成你的负担。」

  瑟莉亚的表情因内疚而扭曲。

  「没这回事。我是为了对你报恩而自愿这么做。」

  利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很荣幸听到你这么说……然而,就算我真的有为你做了些什么,也很微不足道喔?你帮了我许多忙,我无以回报。我总是对你心怀感激。」

  瑟莉亚内疚地道谢。

  「彼此彼此。」

  利欧对瑟莉亚扬起温柔微笑后——

  (春人,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艾西雅的声音回荡在春人的脑中。

  (我知道了。等这边就绪后,我会跟你联络,你先开始吧。)

  (嗯。)

  利欧简短地对艾西雅下指示后——

  「那么,如果太过悠哉,天很快就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嗯。」

  他们走向通往庭园的通道。除了克莉丝汀娜、姂臬莎和罗伦之外,怜、浩太也待在该处。

  「天川阁下,请多多指教。」

  克莉丝汀娜行了一礼,姂臬莎、怜和浩太也行礼。

  「好的,只要照计画行动,就不会有问题。姂臬莎小姐,麻烦你担任护卫。」

  利欧望向砭臬莎。

  「好,虽然能力比不过你,但我会尽己所能。」

  姂臬莎深深点了点头。

  「天川阁下……不,春人。」

  罗伦一脸严肃地呼唤利欧。

  「是,怎么了吗?」

  利欧回答,身体有些紧绷。

  「我认为你是个可靠的男人……拜托你好好守护小瑟。」

  罗伦朝利欧深深一鞠躬。

  「就算你不吩咐,我也会这么做。」

  利欧微微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对方根本不需要特地拜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听到瑟莉亚的父亲罗伦将她托付给自己,仍让利欧感到由衷的喜悦。

  「……这样啊,那么,请你收下这个。」

  罗伦递出一个沉重的小袋子。

  「这是什么?」

  「里面装了旅费。路途中的开销可能不小吧?多出来的份就当作给你的报酬。尽管这点小钱可能不足支付,剩下的等我们活着重逢后,我再付给你。」

  「不……我不能收。」

  罗伦过意不去似地开口后,利欧一脸困惑,拒绝收下对方的钱。

  「别拒绝我了,收下吧。至少让我负担旅途的费用。」

  罗伦半强迫地将小袋子塞进利欧手中。

  「……我会将剩下的份交给瑟莉亚大人。」

  「呵,你真是个顽固的男人。最近很难得能看到这么有出息的年轻人了。我本来想跟你悠哉地喝一杯,但没有时间了,你走吧。」

  「是,告辞了……先走一步。」

  利欧抛下这句话,爬上通往宅邸庭院的楼梯。他微微打开天花板上隐藏的小门,使用精灵术探索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打开门,迅速跳了出去。

  接下来,他算准在庭园巡视的士兵没注意到的死角,敏捷地迅速移动,宛如杂耍艺人般跳过高耸的宅邸围墙。

  没过几分钟,与库列尔伯爵宅邸隔了一段距离的城市上空,伴随着一阵爆炸声,窜过一道闪光。

  ◇ ◇ ◇

  这里是库列伊亚的某个广场。

  昏暗又人烟稀少的广场上,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下一瞬间,一道闪光发射至广场上空。都市附近变得宛如白昼般明亮。

  十几秒后——

  「怎么搞的!?」

  在都市附近巡逻的国军士兵们冲向广场。

  「有四个人待在那里!」

  「什么?」

  大家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广场中的人影上。由于闪光弹照耀夜空,广场的情况清晰可见。

  士兵们搜寻已久的人物出现在此。也就是两位与克莉丝汀娜和姂臬莎的特徵相似的女性。其他两人用兜帽遮住脸和全身,分辨不出性别——

  「紫色头发……是克莉丝汀娜公主!」

  「另一个人带着剑。是护卫骑士姂臬莎•埃麦尔!」

  士兵们意会过来,大声呐喊。

  「她、她们怎么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种地方……」

  尽管有些人困惑不已——

  「等、等一下!啊、不对、请稍等!」

  四人组挑选一条士兵尚未出现的道路,突然朝广场外冲了出去。尽管士兵大声呼喊,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发射至空中的闪光弹光芒急速减弱消失。夜色再次笼罩着四周。

  「需、需要支援!快跟总部请求支援!还要通报城门的守卫!」

  「是、是的!」

  年长的士兵回过神来,下达指令,其他年轻士兵慌忙展开行动。本来冲出广场外消失无踪的四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房屋屋顶上,望着士兵们。接着——

  (艾西雅,直到我给出信号前,你们先随意现身,将都市中的士兵引导至北区。)

  四人组的其中一人,有着一头紫色发丝的少女脑中回荡起利欧的声音。少女其实是艾西雅,她暂时用精灵术把头发变成淡紫色。

  (知道了。)

  艾西雅用呆板的声音回应后——

  「走吧。」

  她环视另外三人,跳至地面的道路上。

  ◇ ◇ ◇

  过了几分钟后——

  「什么?有人在平民街的广场看到克莉丝汀娜公主!?」

  这里是位在贵族街的库列尔伯爵宅邸。查理睡在腹地内的迎宾馆中,听到意外的通知,他惊醒过来,穿着睡衣听属下报告。

  「是、是的!一颗光球突然照耀夜空后,冲到广场上的士兵们目击到貌似公主一行人的四个人。他们正逃向北门。」

  前来报告的士兵慌乱地说明。

  「库、库列尔伯爵呢?」

  「他在宅邸。他要求我们解释这场骚动。」

  「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

  查理讶异地瞪大眼睛。

  (我本来以为只要强人所难,施加压力,他们就会焦急地展开行动……难道他真的没有把公主等人藏在宅邸里吗?为什么公主会出现在平民街!?)

  既然克莉丝汀娜公主潜伏在平民街,自然无法与目前被软禁在家中的库列尔伯爵联络。不,只要使用通讯用的魔术道具,他们确实可以联络彼此,但是,只要在通讯范围内持有相通魔术道具的人都能接受到情报,所以双方无法秘密联络。

  「怎么办?除了门之外,我们只派了最低限度的人在平民街巡视。对方要求派人支援。」

  前来报告的士兵焦急地请求查理给出指示。

  「唔,她们在北方!动员所有待在宅邸和贵族街的士兵前往平民街!封锁该区域,绝对别让他们跑了!无论如何都要逮到他们!」

  查理怒吼似地下令。只要逮到公主一行人,他就有办法让对方吐出证词。要是被逃之夭夭,就无法获得关键性的证据了。

  「了解!」

  士兵转过身,慌忙离开房间去传达指令。接着,琉衣和艾佛列德刚好与士兵擦肩而过,踏入房间。

  「查理,究竟发生什么事?」

  艾佛列德一开口就要求对方报告。

  「她、她们在北方!克莉丝汀娜公主在北区!有人目击到四个人出现!你们也快过去!千万别让他们逃了!我换好衣服后就率领部下出击!」

  查理命令艾佛列德。

  「我们走吧!」

  琉衣立刻转过身,冲出屋外。艾佛列德叹了口气,马上跟在琉衣身后前往都市北区。

  ◇ ◇ ◇

  另一方面,平民街,强化体能的利欧待在城墙内的北区,正在林立的建筑物上飞檐走壁。

  「动作快!他们一定还跑不远!他们应该打算从北门逃出去!彻底搜索附近!」

  无数士兵慌忙地在街道上东奔西走。他们遭艾西雅等人假扮的诱饵所骗,被诱导至北区。

  利欧发现两人一组展开行动的士兵后,纵身一跃。他巧妙地操踪风之精灵术,静悄悄地落地后,抢在士兵发现前展开攻势。

  「唔啊!」

  「啊!」

  两位士兵瞬间失去意识,倒在道路上。他们身上装备的铁制警棒滚落在一旁。

  利欧发现后,拾起铁棒,握在右手中。他确认铁棒的触感,随意挥一挥,习惯手感。接着,他再次跳了起来,躲藏在屋顶上。

  后来,他使几位一起行动的士兵失去意识,让骚动愈演愈烈后,前往北门——

  (艾西雅,我接下来会打倒守卫,把门打开。我希望你们引人注目地从北门逃出去。这么一来,你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对待在附近的艾西雅下指示。

  (知道了。)

  艾西雅立刻给出回覆。门前果然站着许多士兵看守,在戒备四人从北门逃脱——

  (那么,我要袭击城门了。)

  利欧望着待在门附近的十位士兵,这么宣告后,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右手手指彷佛握着一把手枪。

  下一瞬间,利欧的手指发射出模拟光弹的光之魔力弹。射出的魔力弹彷佛受到士兵们的吸引,袭向他们的身躯。

  「唔啊。」「啊!?」「呃!」「唔……」

  士兵们无法躲过突然从黑暗中飞来的高速光弹,依序发出呻吟,飞了出去。

  「呼、欸、啊……?」

  士兵们一头雾水,惊慌地环顾四周。

  「唔!」「呼……」「啊!」「唔……」「呃……」

  直到最后一人倒下前,利欧总共射出九发光弹。所有光弹皆命中士兵身体,使他们飞了出去。然后——

  「哇!唔……」

  他出现在最后一位士兵面前,一确认到对方的身影,他就挥下警棒。伴随着咚一声,士兵倒向地面。

  (开门装置在守卫室里吧。)

  利欧抛下失去意识的十位士兵,走向设置在门边的守卫室。他像打开自己家的门似地,自然走了进去。

  虽然有一位士兵待在室内,但利欧迅速打倒对方后,操纵开门装置。接着,伴随着巨大声响,北门打了开来。听到开门声,附近瞬间一阵哗然——

  四人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抵达门口。直到门彻底打开前,其他士兵们从他处蜂拥而至。

  「喂、喂!门打开了!」

  「守卫倒在地上。克莉丝汀娜公主就在旁边!」

  士兵们发现四人的身影后,慌忙大喊。此时,北门几乎完全打了开来,四人冲了出去。北门和南门外是一片宽广的谷仓地带,四人就这么在道路上奔驰,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艾西雅,这样就好了,谢谢。我现在前往南门,结束后就联络你。)

  不知不觉间,利欧爬到门上,使用感应术将讯息传送给消失无踪的艾西雅一行人。两位失去意识的士兵躺在他的脚边。接着——

  (嗯,知道了。)

  数百公尺前方的道路上,艾西雅停下脚步,其他人也停止奔跑,伫立在路上。

  「艾西雅大人,结束了吗?」

  腰间配带着剑的女性询问艾西雅。

  「嗯,我们的工作就到此结束。春人会前往南门。」

  艾西雅回答。

  「呼~好紧张喔。」

  其中一位戴着兜帽的人露出脸庞说。她的真实身分是欧妃雅。尽管她使用魔术道具遮掩住高等树精的长耳朵,发色却没有改变。

  「真是惊险。」

  另一位戴着兜帽的人也露出脸蛋。是上古矮人爱尔玛。她与欧妃雅一样,改变了同为种族特徵的耳朵,但发色没有更改。

  「瑟莉亚小姐会从南方逃脱,并假装前往南方,其实会朝东边前进吧?说不定还会有状况,我们去绕整座城市一圈吧?」

  腰间佩剑的女性——假装是姂臬莎的莎拉提议。莎拉没有穿着兜帽,使用魔术道具将银狼兽人的耳朵变成人耳,发色则变得跟姂臬莎一模一样。

  「嗯,就这么办。」

  艾西雅点了点头后,为了以防万一,四人前往南门。

  ◇ ◇ ◇

  有个男人待在都市高空,俯瞰着一连串的行动。男人是列斯。当闪光弹射至高空,在城市中引发骚动后,他一直在观察利欧等人的动静。他的眼眸彷佛能穿透黑暗,正确地找出利欧等人的所在位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假装前往北方的道路,其实打算走守备变得薄弱的南门。真是高招。」

  列斯感慨地自言自语后,俯视着飞越建筑物屋顶,前往南门的利欧。有四个人悄悄地在南门附近移动。是克莉丝汀娜和瑟莉亚等人。

  (嗯~原来是克莉丝汀娜公主逃跑了。如果贝尔托姆王国本国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那就麻烦了。真拿他们没办法。)

  列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下降至地面。他降落在北门附近后,士兵接近而来——

  「不好意思。」

  他开口说。

  「你是什么人!?出现了可疑的家伙!」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盘问列斯。

  「哎呀,因为外面喧嚣不已,吵醒我后,我出来看看状况。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人透过窗户看热闹吧?」

  列斯这么说,环顾周围林立的房屋。他说得没错,确实有不少人隔着窗户眺望室外。

  「……啧,真碍事,你快回家吧。」

  士兵啧了一声,企图赶走列斯。

  「哎呀,别说这种话。我会过来,是因为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

  「什么……?快说。」

  「是。我看到四个可疑人士悄悄朝南方前进。我认为他们说不定跟这起事件有关。」

  列斯扭曲着嘴角,贼贼一笑。

  「……四个人吗?」

  士兵们诧异地脸色一变。

  「是啊。他们走在通往南门的大马路上。那么,我没有其他事了,告辞。」

  列斯抛下这句话,迅速离去。此时有两人冲向北门,与他擦肩而过。是琉衣和艾佛列德。

  「我是贝尔托姆王国近卫骑士团长艾佛列德•埃麦尔。发生什么事了?谁能解释状况?」

  艾佛列德表明身分后,询问在场的士兵。于是,两人直接接获列斯遗留下来的情报。

  ◇ ◇ ◇

  另一方面,当城市中引发大骚动时,瑟莉亚等人溜出库列尔伯爵宅邸的地下室,翻过围墙,成功离开宅邸腹地。

  他们抵达南门附近,躲在阴暗处——

  「南门守卫还是坚守岗位。不过,真是厉害的方法。没想到我们这么简单就来到城门附近……」

  克莉丝汀娜眺望着几位站在南门看守的士兵,讶异地低语。他们从库列尔伯爵宅邸的腹地内前往此处的路途中,几乎没看到士兵的身影。就连不擅长偷偷摸摸展开行动的克莉丝汀娜等人,也能轻松地进行移动。由于状况超乎想像地顺遂,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春人办事很可靠。」

  瑟莉亚骄傲地说。

  「……你很信赖他呢。」

  克莉丝汀娜的话语中充满好奇。

  「我没有不信赖他的理由。」

  瑟莉亚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有些难为情。

  (天川阁下究竟是什么人物?我只知道他最近刚成为卡尔亚克王国的名誉骑士。既然他与瑟莉亚老师相识,代表他本来是贵族……?)

  克莉丝汀娜对春人•天川充满兴趣。她不认为这么有实力的人会一直没没无闻。只要询问瑟莉亚,说不定就能得到答案。但她才刚认识对方没多久,现在的状况危急,不适合探究这种事情。

  踏上旅程后,大家每天都会见面,有许多机会可以交谈。再说,如果当下跟瑟莉亚聊太多,两人的交谈声说不定会害四人暴露行踪,因此她按照计画等待利欧出现——

  「我来迟了。」

  「……!」

  听到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克莉丝汀娜一行人吓得身体一震。他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后,身穿黑色斗篷的利欧站在该处。

  「我完全没发现你走过来。你的脚步真轻巧。竟然连姂臬莎都没察觉……」

  克莉丝汀娜钦佩地说完后,姂臬莎的表情因悔恨而微微扭曲。

  「我似乎吓到各位了,对不起。」

  利欧尴尬地道歉。

  「不,你真的相当可靠。虽然你才刚到,但我们有办法通过那扇门吗?」

  包围都市的城墙至少有十公尺高。就算使用强化体能魔法,也无法轻松越过城墙。必须穿过那扇门才能前往城外。

  然而,大约有五位士兵看守着门……

  「我们直接突破吧。这里的守卫比北门少,一下就能解决。」

  「……那么,可以拜托你吗?」

  「交给我处理。」

  利欧点头答应,踏着轻快的步伐,彷佛只是要去购物。

  「欸……啊……」

  「春人一定没问题。」

  看到利欧光明正大的态度,克莉丝汀娜没能开口唤住对方。但瑟莉亚马上开口保证,于是她只能紧张地凝望着利欧。

  「唔……」

  利欧接近的同时,手肘立刻击向士兵的心窝。下一瞬间——

  「啊!」「唔!」

  他扭转身体,回旋踢向站在一旁的两人。两人皆被击飞。一转眼就让三位士兵无法作战。

  「你、这家伙,想做什么……!?」

  剩下两位士兵中,其中一位终于察觉到利欧的出现,但利欧的膝盖倏然踹向他的腹部,使他飞至半空中后,失去力气,倒落在地。

  剩下的另一位守卫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幅情景——

  「不、不……啊!」

  抢在他打算喊些什么之前,利欧的掌底就击向他的身体,使他猛然飞了出去。

  最后,不到几秒,五位士兵就不省人事。克莉丝汀娜等人在阴影处看着这样的景象——

  「啊……」

  他们完全说不出话来。

  「好强……」

  「他究竟是什么人……」

  怜和浩太错愕地低语。

  利欧走进守卫室,确认没有其他士兵后,开始操纵开门装置。接着,他马上走出守卫室,挥了挥手,呼唤克莉丝汀娜一行人过去。

  「喂!为什么门开了!?」

  站在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发现门打开后,引发一片骚动。

  趁克莉丝汀娜等人走过来前,利欧轻巧地跳到十公尺高的城墙上,打昏城门上的两位士兵后,才跳至地面上。

  「只要有他在,城里的守卫彷佛都不存在……」

  看到利欧超乎常理的高超能力,克莉丝汀娜面露僵硬的笑容。

  「不到十秒,门就会彻底打开了。请使用魔法或魔术道具强化体能,一接收到我的信号,就立刻卯足全力冲出去。」

  由于开门的巨大声音响彻四周,利欧大声说明。

  「……我知道了。」

  克莉丝汀娜等人用力点头。

  「紧要关头时,请用这把剑保护自己。」

  利欧将守卫腰上的剑连着鞘递给两位黑发日本人。

  「好、好的……」

  少年们大概没杀过人,表情僵硬地接下剑。此时,门终于彻底打开——

  「请向前冲!」

  利欧下达指示后,克莉丝汀娜等人冲了出去。利欧也追赶在后。六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夜晚的谷仓地带。

  该说是时机不对吗?现在已经将近黎明了。东方天空微微露出鱼肚白。棘手的是,南门外是一片麦田,现在这个季节正值播种前夕,四周是一片视野辽阔的平原。若追兵追赶而来,一定能轻易发现他们。

  就算使用魔法和魔术强化体能,仍无法提升体力。除了平时有在锻炼身体的利欧和姂臬莎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开始感到疲倦,气喘吁吁。

  搜索队应该发现南门打开了。晨光破晓后,追兵一定会跟到都市外。天亮后,他们也能使用马和飞行驼兽追捕克莉丝汀娜一行人。

  (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最好拖延一下时间。)

  利欧这么判断后——

  「我会挡下追兵。各位朝南方前进后,我们午后在抵达第一个驿站城市之前会合。届时偏离道路的小路前方应该会有一座泉水。姂臬莎小姐,麻烦你护卫大家。」

  利欧朝克莉丝汀娜等人呐喊。

  「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姂臬莎立刻给出回应。其他四人全神贯注地奔跑,没有余力说话。大概只有克莉丝汀娜比较游刃有余。

  「那么,希望各位平安无事!」

  利欧停下脚步,转过身。

  「春、春人……你、绝对、绝对、要来、会合地点喔!呼、呼……拜托你!否则、呼、我……」

  瑟莉亚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拚命呐喊。

  利欧大力挥舞着右手回应后,没有等待对方答覆,重新走回城市。接着,他看到从南门冲出的骑士们。大约有十多人。

  (是骑士啊。)

  利欧发现全员皆穿着骑士服。追兵似乎都使用魔法和魔术道具强化了体能,他们将经过千锤百炼的肉体能力提升到极致,向前冲刺。

  锻练过体魄的职业军人,与普通人的体能极限势必有差距。若利欧与瑟莉亚等人一起逃跑,可能就会被他们追上了。

  (看来留下来阻挡追兵是正确决定。)

  利欧这么思索,重新深深戴上兜帽。他从时空仓库中取出两只匕首和数支飞刀,装备在身上。此时,骑士们倏然来到利欧面前——

  「停!」

  先锋骑士指示其他骑士们。

  「…………」

  兜帽下的利欧微微瞪大眼睛。先锋骑士竟是查理•奥波。

  「听到南门打开的声音,我才决定来一探究竟。看来身为后发队指挥的我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的运气果然很好。」

  查理面露凶恶的笑容后——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脱下兜帽!」

  他用带威严的声音盘问利欧。

  「……我有义务回答你吗?」

  利欧没有答覆,挑衅地说。

  「你说什么?你想死吗?」

  查理轻蔑地望着利欧。

  「算了,我就让你吃点苦头吧。你最好尽快供出一切。」

  「我跟你无话可说。」

  查理扬起嗜虐的笑容,利欧举起匕首挑衅后,查理皱起眉头——

  「……大家上。」

  他用冷冰冰的声音宣布开战。身后的骑士们同时展开行动。

  利欧也压低姿势,用力踹击地面。他冲向骑士们之际,左手掏出藏在怀中的飞刀,掷了出去。或许是昏暗的视线使骑士们的反应变得迟缓,飞刀精准地刺中最前方骑士的大腿。

  「唔……」

  遭飞刀刺中的骑士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但其他骑士们仍沉着镇定,看来他们多少已经习惯了战斗。利欧冷静地分析。

  「包围他!」

  骑士们遵从着多对一时的必胜战术,准备先散开再包围利欧。但利欧使用变速的方式加快速度,在骑士们散开前就钻出人墙,与站在角落的敌人交手。

  「什……」

  利欧超乎常人的速度让骑士们大惊失色,就连他们也开始感到忐忑不安。利欧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跳跃似地在骑士之间冲刺,宛如杂技表演。

  他不让敌人有机会包围。一旦与敌方擦肩而过,便挥舞四肢精准地击向敌人。骑士们也开始挥剑攻击,但他们的剑划过的轨迹却无法击中利欧。

  「可恶,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好、好强!」

  利欧使用宛如特技表演般的动作,将骑士们玩弄在股掌间。他能感受到骑士开始慌了手脚。光是与利欧擦肩而过,有的骑士就遭匕首砍伤、或是被踹飞出去,包括查理在内,现在只剩下半数的骑士能继续战斗。利欧与剩下的骑士展开对峙时,突然毫无预警地横向一跳。

  「怎、怎么了?」

  看到利欧彷佛瞬间消失无踪,查理等人的反应慢了一拍。下一秒,消失的利欧从侧边冲向骑士们。他纵身一跳,钻过两位并肩的骑士,整个人悬倒在空中,击中两人的膝盖,使他们无法继续战斗。

  「别、别小看我们!」

  其他骑士瞄准利欧落地的时机,挥下剑。

  但利欧轻巧地用手压着地面,扭转身体,使落地地点稍微偏移,躲过攻击。他利用扭转身体后的劲势,在空中挥舞匕首,在转回身体的同时砍向敌人。

  这下子只剩下三位骑士了。分别是拉开距离观战的查理和两位队员。

  「喂!快点解决掉这家伙!」

  查理惊慌失措地呐喊。他的命令内容已经从「让他吃点苦头」变成「解决掉他」了。骑士的战力傲人,一支分队就能轻松击溃一支步兵中队。但利欧却能在转瞬间将骑士们打得落花流水,从这点来看,查理确实做出了妥当的判断。

  但剩下的两位骑士是否能解决掉利欧?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哇啊啊啊!」

  接获命令的其中一位骑士大声呐喊,砍向利欧。

  利欧挥舞下用左手反手握住的匕首,并用精灵术强化腕力,将骑士手中的剑弹飞出去。骑士感受到一股宛如砍向铜墙铁壁的剧烈反作用力,手麻和钝痛使他表情扭曲。利欧走向全身僵硬的骑士,将左手中的匕首从下往上一挥,刀柄击中对方的心窝。

  「唔……」

  最后一位队员无奈地挥起剑。利欧压低身体,躲过攻击后,直接用脚扫向对方,使其摔落在地。接着,他立刻站起身,踩踏对方的腹部,让他失去意识。

  「……开、开、开什么玩笑!还不快站起来!你们到底在干嘛!?」

  查理瞠目结舌地看着骄傲的部下们手足无措地倒地,他似乎无法接受只剩自己能够战斗的现实,歇斯底里地大喊。

  「唔、唔唔……」

  幸好截至目前仍无人丧命。但有些骑士遭到砍伤,若放着不管,可能会失血而死。在这样的状况下——

  「唔……」

  查理突然冲回来时路,逃之夭夭。看到同伴们瞬间全军覆没,他似乎判断自己没有胜算。

  (他竟然这么快就决定舍弃同伴。)

  利欧讶异地眨了眨眼,凝望着查理的背影。他现在可以轻易追上对方。

  (我是否该随便给他们一些假情报,扰乱他们追踪呢?)

  若从库列伊亚出发,不管使用东、北、南的道路都可以抵达罗达尼亚。既然南北两方都有人逃跑,查理势必要派追兵分别前往两个方向进行搜索。

  利欧已经极度混淆对方了。不过,他也可以提供更混乱的情报。考虑到这一点,利欧打算从后方接近查理。然而——

  「嗯!?」

  一支雷击之箭从城市南门的方向飞了过来。利欧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攻击。接着,他使用强化体能加强视力,目不转睛地盯着箭射出的方向。箭是从南门城墙上方发射而来。距离自己大约六百公尺。城墙上的人是——

  「重仓琉衣……先生?」

  对方是利欧前几天在晚会上认识的勇者。琉衣正拉着弓瞄准利欧。现在雷击朝自己迎面而来——

  (就算距离遥远,他仍能精准地射中我吗?)

  为了不让昏厥的同伴们受到攻击,他连续射出雷击之箭牵制利欧,使利欧与负伤同伴拉开距离。

  008

  对方优秀的狙击能力让利欧敬佩不已时——

  「艾佛列德!你太慢了!」

  卯足全力逃跑的查理突然大声咆哮。他究竟在对谁大吼大叫?那个人就是——

  「蠢才,如果我告诉你援军要来,我就无法展开奇袭了。」

  为了不让利欧发现,艾佛列德弯下身子,以急如闪电的速度冲了过来。由于查理开口呼唤他的名字,使利欧能尽早察觉到他的存在。

  (当我从瑟莉亚老师的婚礼上逃脱时,曾与那个人战斗过……他就是王之剑。)

  利欧回忆当时的状况。这个人武艺高强,确实配得上他的称号。擅长近距离战斗的艾佛列德,以及擅长远距离狙击的琉衣。若要同时对付两人,确实有些麻烦。因此——

  (……时候差不多了。)

  利欧做出判断,转身奔跑。他回头瞄了一眼,艾佛列德似乎无意追赶,选择先治疗同伴。

  另一方面,琉衣仍继续举着弓。下一瞬间,他莫名朝天空射出一个特别大的雷击炮弹。

  (他在狙击哪里?不,他一定有什么企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利欧望着对方发动攻势后,巨大的雷击之箭突然分裂成数支箭,改变轨道,射向地面。此时,利欧才发现对方的企图。

  (虽然速度比刚才更慢……)

  但箭仍快过利欧奔跑的速度。不仅如此,它似乎具备诱导能力,不停追逐着利欧,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箭的速度极快,我有办法盯着它闪避吗?为了不让我躲过攻击,着弹点的攻击范围一定相当宽广。既然如此——)

  利欧这么思索时,仍不断向前冲,尽量拉开距离后,他突然转过身,面对着雷击之雨。接着,等箭差一点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前——

  他使用风之精灵术让微风的结界缠绕自己身体,并准备一条电流通道,使箭失去诱导能力。接着,他再趁隙主动跳入雷击之雨,扭转身体,优美地钻过所有雷击。

  「怎么、可能!?」

  查理远远地看到利欧躲过雷击之雨,忍不住痛苦地大吼。利欧此时已经着地,确认对方没有继续追击后,向前冲刺,彷佛在表示已经没有事情要处理了。另一方面——

  「……哈哈哈。」

  琉衣看到利欧用宛如杂耍般的动作躲过雷击雨后,扬起赞赏般的笑容。

  ◇ ◇ ◇

  此时,克莉丝汀娜和瑟莉亚等人穿过麦田,冲向通往森林的道路。

  「呼、呼、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

  日本人少年浩太气喘吁吁地询问。

  「还不能停!天川阁下帮我们争取了这些时间,一秒都不能浪费!」

  姂臬莎跑在最前方,大声呐喊。

  「咿欸欸欸……」

  浩太的学长怜发出让人怜悯的呻吟。

  另一方面,瑟莉亚和克莉丝汀娜的体力差不多也来到极限了。但她们的心情与姂臬莎相同,继续拚命向前跑。

  过了十几秒,先锋姂臬莎的视野突然暗了下来。

  「……怎么了?」

  姂臬莎感到不可思议,仰望天空后——

  「哞————!」

  伴随着咚一声巨响,漆黑的牛头魔人从天而降。不仅如此——

  「哞————!」

  咚咚!背后又出现一只牛头魔人。

  「什么……」

  不知不觉间,众人停下脚步,呆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

  怜询问,表情僵硬。

  「这是学院进行户外演习时……」

  克莉丝汀娜回想起在学院时代进行演习时遭遇牛头魔人的情景,表情扭曲。然后——

  「这、这是牛头魔人!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瑟莉亚亲眼目睹过这种生物,慌忙大喊。

  「哞!」「呼呼呼!」

  牛头魔人们愉快地笑了,表情扭曲。

  「旁、旁边的森林……也有……」

  姂臬莎本来想指挥大家逃进一旁的森林,但伴随着树叶的婆娑声,半兽猪人从两侧的森林出现,众人陷入四面楚歌的状态。

  所有人都不得动弹,伫立在原地。接着,站在身后的牛头魔人看到克莉丝汀娜后,伸出左手,准备抓住她。然而——

  「哞!?」

  漆黑的庞大身体没有抓住克莉丝汀娜,却猛然被击向一旁,重重摔落地上,还波及了满布森林的半兽猪人们。此时,爱尔玛出现在牛头魔人刚刚头部所在的位置。

  「爱、爱尔玛?」

  瑟莉亚错愕地喊着对方的名字,爱尔玛刚才似乎用手中的钉头槌从背后大力殴打牛头魔人的头部,现在以使出全力挥击后的姿势着地。

  「咕……咕咕……」

  遭受攻击的牛头魔人无力地企图站起身,却站不起来。

  「我来掩护!请大家退到后方!」

  再次传来瑟莉亚熟悉的声音。下一瞬间,一道银色光芒冲过她的身旁。是银狼兽人莎拉。

  莎拉接近企图起身的牛头魔人后,不给对方反应的余地,迅速斩断它的脖子。

  「咕……」

  倒地的牛头魔人就此丧命,化成灰后消失无踪。尽管如此,四周仍有无数被压扁的半兽猪人。莎拉迅速后退一步,与剩下的半兽猪人们保持距离。

  此时,无数光箭飞了过来,逐一贯穿聚集而来的半兽猪人们。展开攻击的人是与瑟莉亚等人隔了十公尺左右,站在后方举起弓箭的高等树精欧妃雅。

  「你、你们、怎么在这……」

  瑟莉亚错愕地询问莎拉、欧妃雅和爱尔玛三人。尽管三人皆使用变装的魔术道具,将代表种族特徵的耳朵变成人耳,但瑟莉亚仍认了出来。没想到对方可以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们来帮忙。你们该不会可以自己处理吧?」

  莎拉有些难为情地笑道。

  「不、你们帮了一个大忙……」

  「战斗还没结束。我们来处理剩下那只庞然大物,以及旁边森林中的半兽猪人吧。」

  爱尔玛举起手中的钉头槌。

  「瑟莉亚小姐,请你们退到欧妃雅的所在位置。」

  莎拉瞪着站在眼前的牛头魔人,指示瑟莉亚。

  「瑟、瑟莉亚老师,她们是……?」

  看到状况出现巨大转变,克莉丝汀娜似乎困惑不已,她充满疑惑地询问瑟莉亚。

  「这三位是春人的伙伴。这边请!你们也一起过来!」

  瑟莉亚简洁地回答,拉着克莉丝汀娜的手臂。然后,她指示呆站在一旁的怜和浩太。另一方面,姂臬莎不愧是优秀的骑士,她已经举起剑牵制着旁边森林的半兽猪人。

  「好、好的……」

  尽管克莉丝汀娜全身僵硬,她仍在瑟莉亚的诱导下后退。然后——

  「哞————!」

  剩下的牛头魔人大声咆哮,威吓企图逃走的克莉丝汀娜等人,朝高空纵身一跳。

  「就凭这点雕虫小技,你觉得我们会害怕吗?」

  爱尔玛错愕地望着跳起来的牛头魔人。

  「它太小看我们了。欧妃雅,把它打回去!」

  莎拉用锐利的眼神瞪着牛头魔人,指示背后的欧妃雅。

  「嗯!」

  点头之际,欧妃雅迅速射出光之箭。巨大的光之炮击笔直逼近空中的巨大牛头魔人——

  「咕啊!?」

  牛头魔人迅速举起手中的岩石大剑挡下炮击,但冲击太过剧烈,它被打退到后方。

  「……」

  克莉丝汀娜瞪大眼睛,凝望着眼前的景象。刚刚那一击蕴藏的威力,在中级魔法中可以说是高阶等级了。但对方却花不到一秒就构筑并使用魔术。在修托莱地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

  (那把弓箭是古代魔术道具等级的神兵吗?)

  看到欧妃雅手中的优美弓弩,克莉丝汀娜立刻这么判断。当她这么思索时,她发现爱尔玛和莎拉突然不见踪影。

  「爱尔玛,把它摔向地面!我来给它致命一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莎拉在地面上狂奔,追逐被击飞的牛头魔人,爱尔玛则挥起钉头槌,在空中高高一跃。两人的动作都远远超过人类体能的极限。

  「哞!?」

  娇小的爱尔玛将钉头槌挥向巨大身体,牛头魔人突然改变角度,摔在地上。

  莎拉纵身一跃,当她的身体弹跳至空中的那一瞬间,追赶上牛头魔人,砍向它的脖子。漆黑巨躯摔落地面的那一瞬间开始化为灰烬。

  接下来,就剩下待在森林中的半兽猪人了。

  009

  「咕、咕……」

  尽管半兽猪人性情凶暴,看到牛头魔人们单方面地遭到击溃后,它们难掩畏惧——

  「咕啊!?」「嘎!?」

  欧妃雅一口气射出好几支光箭,瞬间歼灭半兽猪人。每一根箭都准确射中目标,没有失手。

  最后,不到十几秒,半兽猪人就彻底消失无踪了。

  「……没有其他动静。」

  「看来我们彻底歼灭魔物了。」

  莎拉和爱尔玛望着周遭的森林,走向瑟莉亚等人。

  「两位辛苦了。」

  欧妃雅欣然一笑,呼唤莎拉和爱尔玛。然而——

  「!?」

  三人突然面对森林深处摆出战斗的姿势。下一瞬间,一道黑色闪光从树木的隙缝间窜了出来。他的目标不是莎拉、欧妃雅和爱尔玛等三人,也不是瑟莉亚。黑影的目标是——

  「什么?」

  是克莉丝汀娜。当克莉丝汀娜回过神时,一道超高速闪光已经逼近眼前,她全身僵硬,不得动弹,对方彻底消除气场,进行这场奇袭。在场者的反应全慢了一拍。

  正当克莉丝汀娜觉得自己已无法躲过时,另一道黑影挡在她的眼前。这道黑影是——

  「……春、春人!」

  是利欧。瑟莉亚看到对方的身影后,眼神熠熠生辉。利欧手持爱剑,从正面挡下黑色闪光。下一瞬间,他挥下剑,闪光消失无踪。

  此时,森林深处传来一阵拍手声。拍手的声音逐渐接近,大家立刻发现拍手者的身影。

  「哎呀,太精彩了。看到各位遇到出乎意料的魔物,似乎相当困扰,我本来想出手相救,没想到有人以惊人的速度打倒了魔物们。」

  列斯拍着手,从森林深处现身后,称赞利欧等人。

  「……你是——」

  利欧眯起双眼。他记得这张脸。阿曼多遭受魔物袭击时,这个人带走了差点遭利欧杀害的路西乌斯。

  「看来你记得我,我相当光荣。我是隶属于飞天狮子团的列斯。」

  列斯表示自己是隶属于飞天狮子团的佣兵,而不是以普罗奇夏帝国的大使自称。

  「阿曼多上次遭受魔物袭击时你也在场,是你在操纵这些魔物吗?」

  利欧询问。

  「怎么可能,我不会操纵魔物。我说了吧,是想伸出援手。」

  列斯耸肩,夸张地装傻。

  「既然如此,你最后为什么要攻击克莉丝汀娜公主?」

  「哎呀,你认为是我下的手吗?」

  「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这里说不定潜伏着别的敌人喔?」

  列斯勾起笑容。

  「你就是我们的敌人。」

  利欧狐疑地瞪着列斯,其他在场者亦是如此。

  「不,我无意在这里与你们战斗。我只是恰巧造访库列伊亚,偶然遇见你,想跟你打声招呼罢了。但你似乎有些状况,所以我很苦恼,不知道该何时跟你打招呼。」

  列斯流畅地答覆。然后——

  「对了,之前跟你有过节的人现在相当有精神喔。」

  列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愉快的声音补了一句。

  「……路西乌斯在哪里?」

  利欧冷冰冰地询问。

  待在利欧身旁的瑟莉亚等人一头雾水,静静地听着两人交谈。察觉到利欧散发的氛围明显变得严肃后,他们屏住气息。

  「他似乎相当怨恨你,你迟早会跟他见面吧。复仇者成为被复仇者。被复仇者成为复仇者。人与人之间的业障真是棘手。你不觉得吗?」

  「…………」

  列斯挑衅似地窃笑,但利欧仍面不改色。不过——

  「利欧先生,我说得对吧?」

  「……」

  列斯窃笑似地说出利欧的名字后,并非当事人的瑟莉亚、莎拉、欧妃雅、爱尔玛皆讶异地屏息。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利欧的名字?另一方面——

  (……利欧?……!?)

  克莉丝汀娜瞠目结舌,望着刚才救了自己的利欧的背影。她本来一直对春人•天川感到疑惑,现在这一瞬间,彷佛像是拼上最后一块拼图似地,使她忍不住吃了一惊。

  尽管她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个人。但她心中不断涌出这样的可能性。然而……

  「…………」

  利欧举起手中的剑,眼神锐利,彷佛现在就要砍向列斯。

  「哎呀,我差不多该告辞了,请收起那把骇人的剑。」

  列斯将双手伸向前方,夸张地表示无意战斗。

  「…………」

  利欧面不改色地瞪着列斯。

  「如果你真的想比划,我是可以陪你交手。不过,你继续在这里耗时间,追兵很快就过来了。你似乎带着好几个庞大的绊脚石,你跟我比划时,我会先狙击他们。这样的话,你有办法守护他们所有人吗?你不清楚我有多少实力吧?」

  你还是想试看看吗?列斯笑着询问。

  「……趁我还没打消念头前,快滚。」

  「哎呀,真是可怕。那么,我就告辞了。」

  列斯抛下这句话,返回森林中。利欧一脸严肃,凝望着列斯的背影。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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