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列车999号风驰电掣般飞奔着,铁郎说:“梅蒂儿,你不觉得列车的情况有点异常吗?”
“在加挂特别车厢。”梅蒂儿回答。
列车从中间脱成两节,挂上一辆上下左右都安着炮管的装甲车。
“为什么要挂上装甲车呢?梅蒂儿!”
“这一带是海盗出没的地方。”
“海盗?”铁郎大惊失色,说,“如果船长是哈罗库就没关系,要是碰上夏库塔列就糟了……”
“那种人,只能算偷盗,那种二等海盗,是绝对不能靠近银河列车的。”梅蒂儿说,“袭击这种列车的,只有第一流的海盗。所以说是可怕的对手。一旦开始战斗,就非常激烈,稍一软弱,就可能丢命啦!”
看见梅蒂儿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铁郎也惴惴不安。他向车窗外望一望,又问:“听说银河铁道的防卫严密,是绝对安全的吧?”
“宇宙中不存在绝对的事物。”梅蒂儿说。
“过去我妈妈也时常讲,”铁郎将两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勺,靠在座椅上说,“对于任何事情,都不能绝对相信。”
“你的妈妈真伟大!”梅蒂儿肃然起敬。
突然车厢一黑,灯光完全熄灭,铁郎叫道:“啊!停电了。”
“怕被海盗发现,所以关了灯,不是停电。”梅蒂儿解释说。
“如果海盗有雷达,关了灯也没用!”
“总比灯光明亮要好点吧。”
他俩在黑暗中谈话,忽然在车厢那边出现了两点磷火似的亮光,慢慢地飘过来,把铁郎吓得“哇”地叫了一声,仔细一看,原来是车长的眼睛。铁郎忙问:“什么事呀,车长先生?”
“对不起,请把百叶窗放下来。”车长走到跟前说。
放下百叶窗,铁郎觉得气闷,说:“关了灯,又关百叶窗。等于蒙住了眼睛,这才没有趣哟!”
“假使碰上了海盗,那才有趣哩!”梅蒂儿说。
忽听一阵“克哐,克哐,克哐”的响声从车外传来。车长说:“现在,海盗正在列车的下面,向同一方向飞行。”
黑沉沉的宇宙空间,999号列车象一条长龙,飞速地前进。在车身下面,有一团白光闪烁的东西,拖着一道银练似的航迹,好象银白的毛线团拖着一根白线,“克哐克哐”地响着追逐列车。铁郎把小眼睛凑近百叶窗缝,什么也看不见,他着急地说:“唉!我真想看看。”
车长说:“在挂钩处能够看见。”
“我一定要看看,一定要看看。”铁郎被好奇心驱使着,赶忙跑到车厢门口。
梅蒂儿叹息说:“唉!迟早也会看见的。”
铁郎和车长趴在两节车厢连接的过道处,从隙缝中看下去,果然下面有一团火球。车长解释说:“银河列车有一条无形的轨道,四周也有无形的屏障防护,即使有洞也不会漏空气。”
“只看见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铁郎说,“看不清飞船的样子。”
“它离列车约有二十宇宙公里,所以看不清船的形状。”车长说。
“呀!”铁郎失声惊叫,他看见那团火球“嘣”地一声,喷出一团更大的火球,向列车射来。机车头顿时火光四射,开始剧烈地摇摆,发出“哧哧哧”的喘息声,蓦地掉头拐弯了。
梅蒂儿在车厢中跌撞著喊道:“列车突然改变方向啦!”
“不得了啦!”车长说,“海盗袭击机车头的控制系统,没有办法了!”
“哈哈哈!”铁郎却高兴起来,喊道,“瞧,装甲车开火了!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听说装甲车本身就是一个有意识的机器人,能将任何来犯者击毁。他极其兴奋地注视着这一场战斗。列车中段的装甲车,六根炮管转向下方,朝着海盗的飞船一齐开火,“轰轰轰!”巨大的火柱照亮了黑暗的空间,犹如电闪雷鸣,威力很大。可惜炮弹的射程不够,没有击中贼船。
铁郎很是失望。他转回车厢坐下,忽听空中传来声音,是海盗在向机车头喊话——
“停止无用的抵抗吧!如果继续抵抗,我们就要击毁列车了!”
“好象是个女人的声音,”铁郎向梅蒂儿说,“也许是个性情温和的海盗吧?”
“绿宝石!”梅蒂儿说,“是女海蓝绿宝石呀!”
铁郎一听,吓得跳起来叫道:“是绿宝石?哎呀!听说那是个既没血又没泪的冷酷女人……”
车长在旁边哆哆嗦嗦地说:“可怕呀!真可怕!”
银河列车“嗤嗤嗤嗤”地响着,飞到一个小星球——海盗行星上。
“铁郎,”梅蒂儿说,“你不觉得肚子饿吗?”
“唉!这种时候还说什么饿。”铁郎惊惶不安,毫无食欲。
“现在就要按时吃饭,保持体力。”梅蒂儿一本正经地说,“别轻视‘绿宝石’。丧失了体力,就没有力气战斗,说不定要死人哩!”
两人说着话,走进餐车。梅蒂儿问道:“来点牛排怎样?”
“好,就吃牛排吧。”铁郎苦笑着说。
隔着三张桌子,坐着那个打弗拉娅耳光的萤光人,他独自占着一副座头,在吃东西。梅蒂儿说:“看,那个男人,是从‘真理子之萤’乘车来的。”
铁郎掉头看去,说:“哟!他在发抖哩!”
确实,萤光人抖得“格格”作响。
服务员端来了食物,二人拿起刀又吃牛排。梅蒂儿叉起盘里的肉块,问道,“好吃吗?”
“唉!在这种时候,哪里还尝得出滋味呢!”铁郎想着列车被迫降落在海盗行星上,立刻就会遭到绿宝石杀害,心头好象压着一块千斤大石。
“可是,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嘛!”梅蒂儿垂下眼帘说,“铁郎……同绿宝石战斗,对我们来讲,可真是一场残酷的考验呵!”
“是呀!”铁郎低头看着菜盘子。
梅蒂儿预料她将碰到一个狠毒的女对手。她认为,女人对女人是毫不留情的,斗争必定十分残酷。因此,梅蒂儿打算鼓起铁郎的勇气,同她合力迎击那个冷酷的女人。
前方到达了海盗行星,列车的机器“嗤嗤”作响,开始降落。那颗星球的轨道不明,象谜一样,在宇宙图中没有任何纪录。“呜——”列车吼叫着,“咣铛咣铛”地一阵碰撞,降落在黄沙滚滚的地面上。餐车里的铁郎,身不由主地翻筋斗,好象演杂技,桌上的盘子、叉子和牛排,都一齐跳跃腾空。
列车停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上。梅、铁二人草草地吃罢饭,赶忙返回自己的车厢。
“飞船临近了。”车长说,声音有些颤抖。
“绿宝石的海盗船,叫做‘女王绿宝石号’。”梅蒂儿说。
他们凑近窗子,向空中瞭了望。半天云里传来喊话声:“不要抵抗!抵抗是徒劳的!试试看吧!”
紧接着,一个象大鲸鱼似的黑影,出现在上空,发出“嗤嗤嗤”的响声。银河列车象一条斗败的龙,扭曲着伏在沙丘上,装甲车的六根炮管朝天,对着海盗船,却不敢开火。
当绿宝石号飞船慢慢地降落时,大风呼啸,刮起漫天金色的沙尘,随风传来女王绿宝石的喊叫声,使列车上的旅客们惊恐万状,都说好象是飞天魔女在叫喊。
飞船降到上空一公里处,形状显得一清二楚。列车上的人都把头伸出窗外来观看。铁郎觉得,它象一颗巨型炸弹,悬在人们的头顶上。它的肚腹下装着吊篮似的座舱,从座舱里发出喊声:“乘客及乘务员都从列车上下来!”
“啊!我也要下去吗?列车长哆哆嗦嗦地说,“真可怕!真可怕!”
“没有办法啦!”梅蒂儿对铁郎说。铁郎就披上斗篷,戴上宽边凉帽往外走。梅蒂儿取下挂在壁上的宇宙枪,唤道:“铁郎!你忘了带枪!”
“对的。”铁郎把枪藏在斗篷里面,跟随梅蒂儿下车。
车长也下来了。其他旅客也都下了车,站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上,听候海盗发落。可是海盗又喊道:“下车来的不是全体人员,车上还有一个男人,快下来!”
“是那个发光的男人,”铁郎扭头望着列车的窗子说,“从‘真理子之萤’来的胆小鬼。”
那个身穿夹克、腰悬手枪的青年萤光人,害怕得很,不敢下车来。飞船的吊篮里又发出严厉的喊声:“最后警告!快下来!”萤光人吓得面如土色,披头散发,在车厢里东躲西藏,口里“呼呼呼”地喘着气。
“如果他不下来,绿宝石会怎么办?”铁郎问道。
“也许会把全体人员杀掉吧。”梅蒂儿焦虑地说。
“这个混蛋!”铁郎气愤地向列车跑去,打算把萤光人拖下来。
“已经来不及啦!”梅蒂儿赶忙拉住铁郎。
从吊篮座舱两边的发射器里射出闪电似的白光,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白光击中了列车中段的车厢,顿时黑烟冲天,那个萤光人惨叫一声,同车厢一起炸成了碎块。梅蒂儿、铁郎和车长一齐卧倒在地,不敢动弹。
烟消火灭后,铁郎爬起来看时,又愣住了。飞船的吊篮里落下一个巨大的钢爪,把他和梅蒂儿抓住。他好象变成了笼中之鸟,挤在钢爪中间,无法脱身。钢爪上连着缆绳,就象吊桶打水似的,将他俩提上座舱去。
那飞船悬在半空中,比一架直升飞机还平稳。
“咔啦!咔啦!咔啦……”钢爪响着往上升。车长仰望梅、铁二人接近了飞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恐怖地叫道:“天啦!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飞船吊篮的内部,宛如航海轮船一般,有不少舱房。二人被吊入一间大舱,瞧见四周舱壁上嵌装着锃亮的仪表,各种指示灯闪烁着红的、白的光芒。舱房两边排列着八个蒙面的黑衣人,看那细长的身腰,想象是女性。其中一个招呼说:“二位好哇?”
钢爪将二人扔在甲板上,铁郎跌了一跤,就势坐在地上不起来。
当中站立的一个蒙面黑衣人,胸前缀着骷髅“船徽”。她厉声说:“这里是海盗船女王绿宝石号,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这时,有一个矮小的蒙面黑大人,走过来叫道:“头目。”
“是你叫我头目吗?”缀有“船微”的黑衣人问道。
“是的。”矮小的黑衣人好象是船员。
“哼!你过那边去打扫两年厕所!……记着,要象她们那样叫我船长!”
“嗯,那是……”
“要是不服从,就将受到电击鞭子的惩罚!”自称船长的黑衣人,拿出一根粗大的鞭子来。
矮小的黑衣人慌忙鞠躬到地,诺诺连声说道:“就是,就是,知道了。”然后连忙退去。
梅蒂儿从容地走上前去,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位船长说:“我叫梅蒂儿,他是星野铁郎。”
“哼!”船长冷笑一声。
“我要到能够给我机器身体的星球去。”铁郎鼓起勇气质问道,“我们路过这里,你为啥要阻碍我们呢?”
“这么说,你是想变成机器身体么?”船长问道。
“我想得到长生不死的机器身体,回地球去干些事。”铁郎回答。
蒙面黑衣船长冷笑着说:“看来,你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孩子哩!”她把鞭子“叭哒”一声丢在甲板上,命令铁郎,“把它拾起来!”
铁郎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近去,伸手拾鞭子。“叭”地一声响,电光闪烁,他被击倒在地。
“你不行,你别自大了!”船长说,“象你这种人,还想和大海盗绿宝石较量吗?”
铁郎羞惭满面,低下头走开。
那位船长从头到脚用黑色的斗蓬遮蔽着,看不见她的面孔表情是喜是怒。她转身问道:“那么,梅蒂儿,就轮到你罗。来,和我决斗,这是海盗的规则。如果你胜了,送你回列车去,如果你输了,我有活问你……”
梅蒂儿睁圆了大眼睛,紧张地盯着蒙面人,等她说下去。
“我要问你乘坐列车的真正目的,”船长说,“懂吗?真正的目的!”
“明白了。”梅蒂儿不愿意让铁郎知道她乘坐列车的真正目的,便说,“不过,我输了与铁郎没有关系,应该让他回列车去!”
“当然有关系哟,梅蒂儿!”船长冷笑道。“哼!来吧!象你这样纤弱的女子,岂有不输的。”她给了梅蒂儿一把长剑,自己握着一把,于是,两人开始决斗。
“梅蒂儿!”铁郎惊惶地大喊。
“嚓——叭!”船长狠狠地一剑击倒梅蒂儿,见她象中弹的鸟儿似的跌出舱门,落下地面去。
站在沙漠上的车长,瞧见梅蒂儿从空中落下来,吓得双膝跪地,喊道:“上帝呀,上帝!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梅蒂儿女士!……”
梅蒂儿仰面躺在沙滩上,双目直瞪,毫无反应。
天空中,铁郎趴在飞船的座舱门口,朝下面大喊:“梅蒂儿!”
“嘿嘿嘿!梅蒂儿哪里是我的对手!这还不算是认真的决斗哩。”船长举起带血的利剑,发出胜利的笑声。
侍立一旁的几个蒙面黑衣人,看着这一场残酷的决斗,似乎都无动于衷。那位船长命令把梅蒂儿的身体吊上来,几个待从又忙开了。马上放下一根缆索,吊着一个老虎钳似的机械手,钳住梅蒂儿的黑色长大衣。车长又吃一惊,眼看着梅蒂儿软绵绵地耷拉着四肢,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拂着,转眼之间又被吊上船舱去了。
铁郎看见梅蒂儿的惨状,悲愤填胸,横下一条心,动手拔枪拼命,却被那位船长喝住了。“铁郎!抵抗是无用的。”要抵抗,下场就和梅蒂儿一样!”她厉声说,“跟我来!我要和你谈话。”
铁郎把脑袋一缩,藏着面孔,仿佛头上的大凉帽就扣在斗篷上。
“梅蒂儿已经死了,”船长一边走一边说,“你老是想着死人也没用。现在尸体已经吊上来,我们还得利用一下。”
听了这话,铁郎的小眼睛又喷出怒火,面孔气得发青。他飞快拨出枪来,瞄准船长的背脊,“哧嘣!哧嘣!”连续射击。奇怪!那船长的身体竟毫无损伤。她依旧背朝铁郎,若无其事,边走边说:“那种东西对我不起作用,还不明白吗?铁郎!如果你不听话,我可以把你的身体弄成碎块!”船长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说:“请进!”
铁郎没奈何,只好收起枪,走进房间。四下一瞧,室内有一张嵌装着机器旋钮的长方形餐桌,靠壁一排玻璃柜,柜里全是书籍,柜上摆着一些酒瓶。怎么?这位杀人不眨眼的船长,还爱读书喝酒吗?
“瞧,绿宝石的兴趣很优雅吧?这女王绿宝石号,就是我的城堡。”船长坐在桌旁的靠背椅子上问道:“喝葡萄酒好吗?来点白的,还是红的?”
铁郎低头坐着,装聋作哑。
“我有件事问问,你想到那个星球去取得机器身体吧?为什么要将有生命的血肉身躯抛弃,却是希望得到机器身体呢?”
“因为我希望长生不死!”铁郎回答,仍然板着面孔,“我的妈妈被机器伯爵害死了。她临终时嘱咐我,要取得机器身体,才能长寿。”
“原来如此,”船长说,“我和你正相反,我正想将机器身体换成有生命的身体哩……哼哼!请放心,对于你的身体,我还不感兴趣。”听到这里,铁郎才知道这伙海盗都是机器人,不由打起抖来,牙齿也“咯咯”地作响。
“我想得到的,”船长继续说,“是梅蒂儿的身体!”
仿佛在耳旁响了一个焦雷,铁郎的头“轰”地一声,纽扣眼睛鼓得象杏核,紧盯着船长。他想:“哦,这个可恶的机器人要换梅蒂儿的身体。现在梅蒂儿怎样了?”
“请看这个,”船长伸手转动桌边的旋钮,“咔”地一声,壁上的荧光屏上刻显现出梅蒂儿的形象。船长说,“现在梅蒂儿躺在手术台上,过一会见,我就要把我的心移植到她的身体内。船长说的“心”,就是她的电脑。
荧光屏上,梅蒂儿被脱了衣服,躺在布满机械的手术台上,双目紧闭。好象睡着了。铁郎焦灼地大喊“梅蒂儿!”扑向屏幕。蓦地眼前一黑,屏幕上的影象不见了。他回头一看,黑衣船长也不见了。他心慌意乱,失声惊叫:“糟啦!绿宝石到哪里去了?她去解剖梅蒂儿了吗?这个坏蛋!”铁郎不肯甘休,他想赶到手术室去援救梅蒂儿,不料房门被锁死了,无法打开。好象热锅上的蚂蚁,他急得团团转,汗水和泪水一齐流,哭丧着脸喊叫:“梅蒂儿!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在房间里东扑西窜,一心想寻到出路。他按开一幅遮住墙壁的帷幕,发现一扇门,门上雕刻着骷髅的装饰,就象那位船长胸前的“船徽”一样。这道门却没有上锁。他抓住门上骷髅的鼻梁骨一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邻室的光线十分阴暗,四壁全是机器装置,各种仪表的玻璃闪着光,五颜六色的指示灯时明时灭。铁郎以为这是控制飞船机器的总指挥室,可是走进房间去一瞧,便惊得瞠目结舌,呆如木鸡。黑魆魆的的屋子当中,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床头和被子上,都有骷髅“船徽”的装饰。那女子的金黄色头发,在白色枕头上十分显眼,她盖着被子,闭着眼睛。乍一见,铁郎以为她是梅蒂儿,及至看清了她的脸颊上有一条伤痕,才晓得不是。
“少年!”那女子睁开眼睛说,“进了女人的房间,要脱帽,把背后的门关上。”
“是。”铁郎连忙关上房门,揭下宽边大凉帽,恭敬地捧在胸前,说,“我叫星野铁郎,你是谁?”
“船长绿宝石,这只飞船的主人。”那女子用平静的声音说。
“叫绿宝石?”铁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惊疑的小眼睛,叫道,“什么?你,你就是绿宝石?”
“为什么这样大惊小怪?”绿宝石说。
“那……那个蒙面的黑衣绿宝石是谁?”铁郎问道。
“那是我的代理机器人。”
“代理机器人?哦!就是说,那是个代你管理飞船的机器人吗?”
“是的。除了大脑外,整个身体都是用人造的零件装配成的。”
“因此,你的代理人就想要梅蒂儿的身体罗!”
“什么?绿宝石连忙坐起身来,惊讶地说,“梅蒂儿来到这只船上了吗?”
“是呀……”铁郎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这位真正的船长绿宝石,穿着翻领黑大衣,金色短发披在脑后,脸上虽然带有伤疤,但是眼睛却炯炯有神。她说,“是呵!我知道代理人的打算了。”
“既然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铁郎质问她。
绿宝石赶忙下床,伸手按一下床边一块琴键般的电钮,说:“到手术室去的门打开了,快去吧!”
“知道了!”铁郎转身就跑。果然重重房门都已打开,现出一条走道。门外象白天一样明亮,铁郎沿着走道飞跑,跑得斗篷象旗子一般在背后飘摇。跑进手术室,不禁惊叫一声,“哎呀!梅蒂儿!”
眼前的景象使他感到怵目惊心。梅蒂儿和那个蒙面黑衣的代理人,各执一把长剑,面对面地站着,正要开始决斗。梅蒂儿头戴黑皮帽子,身上黑大衣的纽扣还未扣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敌手,口里说:“铁郎,往后靠!我不要紧!”
原来初次决斗时,梅蒂儿并没有死,机器人把她放上手术台,正要解剖,她便跳起来抵抗。这时,铁郎赶紧拨出枪来助战,瞄准代理人的胸脯,对着那个骷髅标记,咬牙切齿地说:“见你的鬼去吧!”枪口“哧哧”作响,射出一道火光,击中了它的胸脯,可是仍然毫无伤损。天呀!这家伙是什么造成的?为什么打不穿?铁郎膛目张嘴,望着她发怔。
“哼!”代理人冷笑道,“我是钢铁身体打不死的!”随即,挥剑砍击梅蒂儿。
梅蒂儿举剑还击。“铛!铛!”长剑相碰,火花逬射,手术室里剑光闪炼。梅蒂儿步步退让,代理人步步进逼。
“梅蒂儿!”代理人喊道,“开初比赛时,为什么你要故意输给我?”
“我故意输给你,是为了区分真、假绿宝石。如果是真的绿宝石,她一定不会杀我!”梅蒂儿高声回答。“原来你是假的绿宝石,才想要我的身体!”
“唿”地一声响,梅蒂儿用剑挑去了代理人身上的黑色斗篷,使这位船长原形毕露。铁郎看见她的本相。不禁惊愕地大叫:“哎呀!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位代理船长,躯干和四肢是用钢圈儿凑成的骨骼,样子就象人的骨骼架子,难看极了!
“不要看!”代理人厉声吆喝,“混蛋!不许看我!”
“哦!是这样的东西!”铁郎恍然大悟,“怪不得无论怎么射击,也只能在她的黑斗篷上添个洞!”
机器人的额头上有个小孔,象算盘珠大,铁郎知道那小孔里面是电脑。于是举枪瞄准,一枪射击,能源弹五中小孔,把算盘珠钻成杏子一样大。“哎呀!”机器人大叫一声,顿时发生一连串爆炸,手术室内腾起一阵烟火。机器人慢慢地跪下地,“咕咚”一声躺倒了。
梅蒂儿刚扔了剑,突然有人喊话:“梅蒂儿!铁郎!飞船降落到沙漠上,吊篮接触地面后,请下飞船去。”
铁郎四下观看,不见有人。梅蒂儿说:“这是绿宝石的声音。”
“嗤——”飞船迅速落到沙漠上,吓得车长赶忙卧倒,却见梅、铁二人从吊蓝座舱里安然下来。然后。飞船又升上天空,好象一条鲸鱼游向大海。从座舱里又发出船长绿宝石的喊话声:“再见了,梅蒂儿!也许我们还能在宇宙中什么地方再会。祝你身体健康!”
梅、铁二人走回到车去。铁郎问道:“既然你们认识,为什么不见见面呢?”
“她同我是敌对的竞争者,铁郎。竞争者是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憔悴样子的。或者,她纵容代理机器人在绿宝石号飞船上胡作非为,也感到害羞吧。”梅蒂儿目送着空中的飞船,它愈飞愈远,渐渐地变得象蜜蜂一样小,终于不见了。
她继续说,“不过,要是绿宝石健康的话,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尽管如此,我还是祝愿她早日恢复健康。铁郎,正因为有竞争者存在,这个世界才有所发展,显得生机蓬勃,使人感到生存的乐趣。”
他俩登上列车,坐在车窗前,梅蒂儿叹息说:“绿宝石因为病魔缠身,残年也不多了……但是她比我幸福,她把宇宙当作海洋,能够自由地旅行。我呢,却只是限定在银河铁道的轨道上,所以,我暂时不会死……”
听了这些话,铁郎心中纳闷,目光呆滞,默不作声。他明白,姿容美丽或者才艺出众的人,早晚也会衰老去世的。只有梅蒂儿了解绿宝石,那位船长虽然余年有限了,但是,她会竭力和病魔作斗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