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昆虫人

  “吱呀——吱呀——”

  正在座椅上打吨的铁郎,猛然惊醒,脑袋象拨浪鼓一般转动,四下张望。

  “什么事,铁郎?”梅蒂儿问道

  “我听见蝉子的叫声。”铁郎睁大了纽扣眼,在车厢里寻找。

  宇宙列车正在飞速行驶,四周是黑沉沉的太空,根本不见蝉子的影儿。可是,铁郎硬说他听见了蝉叫。

  “是不是你在梦中见到了蝉子?大概是梦境跟那个星球偶然相符吧。”梅蒂儿指着车窗外说,“那个星球上,漫漫长夏无尽期,永远是夏天。”

  铁郎凑近玻璃窗,看见前方出现一颗行星,遍体碧绿,非常美丽。车长走来报告:“下一站是‘长夏无尽期’的行星,停车时间三十六小时十六分三十秒。”

  “这样的站名,多么有趣呀!”铁郎笑道。他喜欢夏天,讨厌冬天。梅蒂儿告诉他,这个星球自有史以来,蝉声就不曾中断过,他越发欢喜。

  “吱呀——吱呀——”

  “呜——”列车在聒耳的蝉声中着陆。车站异常简陋,只有两间小小的平房。铁郎和梅蒂儿走出站合,蝉鸣犹如吹奏着千万支笛子,响彻了天空。他抬头一望,呀,仿佛飞过一群蝗虫似的,密密麻麻地遮没了半边天。铁郎惊讶地叫道:“那都是蝉子吗?”

  “是的。”梅蒂儿说。

  “吱呀——吱呀——”

  “简直是蝉声交响曲!”铁郎喜形于色地说,“这里的气温也恰到好处,不象原人大陆那样闷热。”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高大的树木并不多,不象原人大陆有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这莽莽草原,丘陵起伏,野花争艳,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清风过处,吹起蒲公英的花絮,好象飘着满空小降落伞。铁郎的小眼晴笑成弯豆芽,说:“梅蒂儿,这样的地方也许可以称为天国吧?”他回头一看,走在后面的梅蒂儿不见了,忙喊道,“梅蒂儿,梅蒂儿!”

  “铁郎!”梅蒂儿在空中答应。

  蔚蓝色的天空,飞着一只象人一样大的昆虫,遍体是黑黄相间的绒毛,样子象一只胡蜂。它展开翅膀,抓着梅蒂儿凌空飞去,比老鹰抓小鸡还利索。

  铁郎急忙跑回列车,取下枪,然后追出去。

  辽阔的草原不见人烟。那只胡蜂提着梅蒂儿飞去,铁郎拼命飞跑,不知跑了多少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那怪物摄着梅蒂儿越飞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了。铁郎万分焦急,忽然发现草丛中有一顶黑毛帽子,还有一件黑色大衣。他赶忙跑过去,说:“这是梅蒂儿的,她一定就在附近。”当他伸手去拾大衣时,不料一脚踏到空洞中,马上陷落下去了。

  一张猎网挂在洞窟里。铁郎落入网中,敞开了斗篷,象一只落到蜘蛛网里的蝴蝶。他转动小眼珠四下张望,洞里相当宽敝,原来是一间机械化厨房。四壁装置着各种仪表、旋钮和闸门,地上安着一口大锅,热气腾腾的,正烧着滚水。一个机械案板架设在锅旁,案板上摆着正待烹饪的食品,竟是一个人——她身穿游泳衣,一头金色的长发,铁郎见了就大叫:“梅蒂儿!”

  “哦!又有一个食饵送到厨房来啦?哈哈,太好了!食饵越多越好。”一个尖细的嗓子这么说。

  接着“咔嚓”一声响,从头顶上落下一只机械手,抓住铁郎的斗篷,把他象粽子一样倒提出网来。“啊呀!”他惊叫着,这才看见大锅旁边站着一个怪人。

  那怪人身穿黑色披衫,头上长着两根触须,两只复眼跟蝉子一样,两对翅膀收拢来叠在背上。她的身躯很象胡蜂,尾部有一根尖针,四肢跟人相同,而胳膊却象细长的竹笋。铁郎问道:“喂!你想把我怎么办?”

  “我把你丢进清水中煮死,然后熬油”那怪人说。

  “熬油?”铁郎看看下面的大锅,恐怖地惊叫。那满满的一锅开水,“咕噜噜”地响着,腾起白蒙蒙的水汽。

  “是呀。我需要熬动物油来搽抹我的身体,使其闪光发亮”那怪人伸出竹笋一般的胳膊说,“为了润滑这些关节使它灵活,我也必须搽油。”

  “你是机器人吗?”

  “机器人?哼,那种东西算什么!人类仿照我们的身体制造的机器,那是仿制品嘛。”怪人的口气颇为轻视现代化的机器人。

  原来,她是大自然产生的昆虫人。是一只母虫。她的身体结构极其复杂精密,堪称字宙中艺术品的最高杰作。

  “还是先把你煮一下,然后熬油才好。”昆虫人说,“你的油在这里比较起来,质量是很差的。”

  机械手将铁郎一丢,他惊叫一声,便头朝下落到沸水锅里去,“噗嗵!”滚水喷花,他一直沉到锅底。

  梅蒂儿慌忙从案板上支起身来,向锅子投去焦急的日光,尖声惊叫:“铁郎!”这么沸腾的滚水,铁郎落下去,马上就会皮绽肉烂了吧。

  “咕咚,咕咚!”大锅里响着,铁郎的灰色斗篷浮上水面来。“铁郎!”梅蒂儿又喊。

  那昆虫人两手叉腰,注视着锅里,高兴地说:“我要熬油,提取动物油,嘿嘿!”

  “哗啦!哗啦!哗啦!”锅里翻起滚滚热浪,冒出一个黑头发大脑袋来。铁郎的纽扣眼笑合了缝,张大了蛤蟆嘴嚷道:“哈哈哈!虽然我不爱洗澡,可是这热水正合适,洗起来很舒服”

  “那,那是什么道理?”昆虫人惊愕地看着铁郎。

  跪在案板上的梅蒂儿说:“可能是沸点不同吧。”

  “什么?”昆虫人转脸问她。

  “这个星球和地球有些差别,因此水烧开的温度不相同。”梅蒂儿给昆虫人解释,“在这儿无论烧得多么开的水,对于地球上的人来说,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烫。”

  “哈哈!”铁郎乐滋滋地叫道:“这种温热水,洗澡挺舒服!”昆虫人听了这话,马上转身,展翅飞出洞去。铁郎爬到锅子边沿,朝着昆虫人喊道:“喂!你不熬油了吗?”

  “好啦,铁郎!尽管放心洗澡。”梅蒂儿也噗嗵一声跳下锅里来,高兴地说,“我们慢慢地洗完澡,再回列车去。”

  “吱呀——吱呀——”蝉在树上拖长单调的叫声。他俩把大锅当作温泉游泳池洗完了澡,一同钻出洞窟。

  梅蒂儿穿上大衣。铁郎却将斗篷搭在肩头上,打着赤膊。只见日光融融,微风习习,白云冉冉,绿草欣欣。铁郎觉得身心爽快,说:“洗过澡,在草原上散步,好象一切都变得新鲜清洁了”

  “要是住在这样的星球上,说不定铁郎也喜欢洗澡了。”梅蒂儿笑着说。

  “梅蒂儿,多么奇怪!这样好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人类迁来居住呢?”铁郎手搭凉棚,眺望阒无一人的草原。

  “因为这是昆虫人统治的星球,他们是机器文明的伟大榜样。”梅蒂儿回答。

  忽然,他看见车长脸朝下卧倒在野草从中一动也不动。他满心惊疑,连忙跑过去唤道“车长先生!”

  “噢!铁郎君!”车长坐起身子,高兴地说,“好了,你没有被吃掉。”

  梅蒂儿问道:“车长可以离开列车吗?”

  “我有什么办法呢?”车长站起身来,举手一指道,“请看那边。”

  梅铁二人举眼一望,都惊呆了。

  一个象蚕茁似的椭圆形的东西,好象一座山包在草原上突起。三个人走拢去,好比蚂蚁爬到冬瓜前。车长告诉他们,刚才,有翅膀的昆虫人,带着千千万万个同伴,蜂拥而来,作成了这个大茧,把列车封闭在茧内了。“没有办法,”车长摊开双手说,“我好容易挖了一个洞,才逃出来。”

  “向铁道管理局报告了吗?”梅蒂儿问他。

  “报告过了,”车长领着二人钻进大茧上的洞,边走边说,“从这茧里面发出的电讯,不知能不能到达管理局。”

  银河列车999号,被臂膀粗细的丝网缚得牢牢实实、困在大茧里,好似鸡蛋壳里装着一只虾米。铁郎目瞪口呆,骇然地说:“真的,这是毫无办法的了。”

  “现在,茧外面的空间轨道,已经被遮断了。”车长说。

  “不能就这样开车冲出去吗?”铁郎问道。

  “那不行,无法开上宇宙铁轨呀!”车长直摇头。

  这时,梅蒂儿恍然省悟道:“都怪我说慢慢地洗澡,昆虫人恼恨我们用它的锅子作澡盆,就来作茧封车……这好象是我的责任。”

  “她把我丢下锅去,难道我们不可以舒舒服服地洗澡吗?”铁郎说,“噢!这些椭圆形的东西是什么?”

  “好象是昆虫蛋,”车长说。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那是我们的蛋!”

  铁郎吃了一惊,循声仰望,发现昆虫人高高地坐在网络般的丝绳上,架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摇动两只脚。在套住列车的丝绳上,这里那里粘着无数自色的蛋,一个个足有笋瓜大。

  “刚才没有自报姓名,失礼了,”昆虫人说,“我是昆虫人B族的,名叫夏卜索克。”

  “你还想榨我们的油吗?”铁郎问她。

  “不,我不打算榨油了。我要把你和那位小姐转送给孩子”昆虫人说。

  “什么孩子?”铁郎莫名其妙。

  昆虫人举手向虫蛋一指,梅蒂儿看了看那些白色的虫蛋,马上明白了,忙问昆虫人:“你是地球上称为寄生蜂的一种吧?”

  “什么寄生蜂?”昆虫人却不懂。

  出生在地球的铁郎很熟悉寄生蜂。它们把卵产在活着的昆虫身上,出生的幼蜂便吃昆虫的身体长大。因为寄生蜂能消灭害虫,所以对人类有利。铁郎心想:“糟了,把我们当作食饵留给她的孩子吃。”顿时,他急得汗水长淌,慌忙爬进车厢去。

  梅蒂儿和车长也钻进车厢。虽然列车开不走,但是在长途旅行中,他们己习惯了以车为家。梅蒂儿说“把我们当作食饵,养大她的孩子,一切都完了!”

  “不!我的孩子可没完,”昆虫人在车窗外面说,“过一会这个茧毁灭了,列车又能开出。那时,我的孩子们会把车厢挤得满满的,迁到别的星球去蔓延。”

  哦!原来她作茧封车的目的,就是要让即将出世的孩子乘车到外星球去繁殖。

  “车长先生,”昆虫人又说。“请你放心,我的孩子不会吃你,只求你把他们带到别的星球去。请你关照我的孩子们!”昆虫人说完,便展翅飞走了。

  车厢里,三个人面面相觑。铁郎说:“如果等到那些虫蛋孵化,我们要等到哪年哪月呢?”

  “不会太久。在这个茧里,孵化的速度很快。”梅蒂儿说。

  “列车出发的时间早就过了,”车长看看表说,“列车不开动,希望铁道管理局发觉了就好了。”

  三个人在车厢里商量,既无法开车,又不能发出电讯,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啪!啪!”车外发出响声,好象放鞭炮。铁郎手搭凉棚,凑近窗子,仔细观看,呀!粘在丝绳上的虫蛋破裂了。

  糟摇!小昆虫人一出世,铁郎和梅蒂儿便将被它们吃掉。如今是有它无我。铁郎抓起枪,飞快地翻出车窗,咬牙切齿地叫嚷着:“打死!一个一个用枪打死!”

  “嘣!”一个蛋壳破裂成碎块,铁郎爬上丝绳交叉处,好象站在树杈上,举枪对准蛋壳里的小东西。不料那小东西竟大哭大喊:“不要打!不要打!求求你!”铁郎凑拢去一看,咦,蛋壳里孵出的是个婴儿,一颗圆圆的大脑袋,两只黑黑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样子十分可爱。他拱着小手作揖,泪珠儿直滚,连声央求说:“求求你,求求你,别打死我!”样子很可怜。铁郎的心软下来,不忍下手,只得拖着枪,打窗口爬回车厢去。

  “怎么啦?”梅蒂儿问他。

  “我看到婴儿的脸那样可怜,就没有开枪,”铁郎回答。

  “可是,”梅蒂儿说,“要保全性命,就得硬着心肠先下手!”

  铁郎不吭气,心头很为难。他明白自己和梅蒂儿将被小昆虫人吃掉,若要保全自己,就得杀掉他们,可是……

  这时候,窗外的丝网上,“噼噼啪啪!”好象大年夜放鞭炮,虫蛋都破裂了。无数婴儿沿着丝绳爬下来,爬向列车刹那间,他们从两边车窗钻进车厢,有的下地板,有的爬座椅。一个个圆头胖脸,头上长着两根触须,赤条条的,四肤短小,可爬动起来却异常灵活迅速。

  “这些家伙生出来是婴儿!虽然有昆虫人的形状,但是,不能杀死婴儿哪!梅蒂儿!”铁郎急得满脸汗珠,实在不忍下手。

  梅蒂儿看到婴儿们,心肠也软了。忽然又听见空中传来震耳的爆裂声:“啪!叭!嘶——”她兴奋地说:“这个大茧也开始破裂了,铁郎!”

  转眼的工夫,车厢就被小昆虫人搞得一塌糊涂。他们把窗框、座椅、地板咬得七穿八孔,把木头和人造革都啃来吞吃。铁郎看着一片狼籍的车厢,骇然叫道:“这些婴儿的牙齿硬得很,把什么都咬得稀巴烂了!”

  “他们没有咬人,就算幸运了!”车长说。

  果然,小昆虫人从梅、铁二人身边经过,却不曾碰他们一下,就全部转移到别的车厢去了。真怪!

  “叭嘣!叭嘣!……”山包一样大的茧子完全碎裂,仿佛爆裂的气球,一霎时,云散烟消,宇宙列车又才重见天日。

  “呜——”汽笛声响彻草原,“咔哒!”列车拉紧挂钩,准备开动了。这时,前面一节车厢里一片喧哗,小昆虫人们大声闹嚷:“哩哩,哇哇!哩哩,哇哇!呱啦呱啦!”

  车长乐滋滋地唤铁郎道:“快来听。哈哈,多么闹热呀!”

  铁郎走近门旁,竖起耳朵,立刻笑逐颜开,觉得象听交响乐一样有趣。

  梅蒂儿对他说:“铁郎,这些婴儿不吃我们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呀!他们咬烂了椅子和地板,可是报本没有理睬我们,就到前面车厢去了。”铁郎也很纳罕。

  列车腾空而起,婴儿们挤在车窗前,一对对黑眼睛望着站在地上的昆虫人妈妈,齐声高呼:“再见!再见!再见!”他们居然认识自己的妈妈。那个昆虫人妈妈也举手挥动,祝福孩子们一路平安。铁郎心想:“这些小昆虫人馋嘴得很,蔓延到别的星球去,会把一切都咬烂吧。”

  “呜——”列车在茫茫无际的太空中飞驰。车长忽然跑来招呼铁郎道:“快去看。”

  “什么事?”铁郎跟随他跑到前面车厢的门口,发觉里面异常寂静。

  “不吵闹了”车长紧张地说。

  二人冒着被吃的危脸,打开过道门,进入前面一节车厢。“啊呀!”他俩齐声惊叫,引得梅蒂儿也跑过来看。原来,挤满车厢的小昆虫人都死了。地板上和椅子上,东一堆西一团,没有一个活的。那些座椅,有的啃缺了靠背,有的咬断了扶手,地板则咬得大眼小洞。这一节车厢,破坏得很厉害。

  “昆虫人身体的构造比机器还精密,这种精巧的身体,对于环境的微小变化也非常敏感。”梅蒂儿审视着死去的小昆虫人说,“他们一旦失去平衡就死了。”

  “这样看来,他们是不宜从‘长夏无尽期’的星球迁出去的。”车长说。

  “多么可怜的孩子!他们的妈妈很希望送他们出去呢。”铁郎说,“昆虫人想到别的星球去,只靠自然生成的身体不行,也许要靠机器身体才行。”

  小昆虫人的尸体,用白布裹起来,好象“蚕茧”一样,都投到黑沉沉的太空去。梅、铁二人望着飘浮而去的“蚕茧”默哀。车长想起昆虫人妈妈的托付,不免内疚于心,怏怏不乐地走开了。

  少时,他又奔进车厢来,异常兴奋,喊道:“还有一个活的!”

  “在哪里?”梅、铁二人齐声问。

  “在机车室里。”车长回答。

  三人立刻奔去,跑得象小鸡展开翅膀飞,一直跑进机车室。果然,一个胖脸蛋、黑眼睛、头上两根毛的小昆虫人,躺在地板上。车长连忙抱起来,递给梅蒂儿。

  “不要紧吗?”铁郎问道。

  这个婴儿睁着眼,不叫也不动,已经命在旦夕。梅蒂儿说:“要是列车能马上转回那个星球去的话……

  车长听了,立刻向机车电脑喊道:“机车头,转回去!给我转回‘长夏无尽期’行星去!”

  三个人的心头象猫抓,都想救活剩下的一个小昆虫人。可是机车头竟一口回绝,说:“银河铁道规则第13条:不能服从回车的命令!”

  “不管怎样一定要开回去!”

  “你那命令是违法的!强迫回车,我就要向铁道管理局报告。”

  “随你干什么都可以,只要给我开回去!”

  车长和机车头争吵起来。这机车头虽然是个善于开车的机器人,可是没有同情心,只能算个机械傀儡。

  “车长先生,算了吧,”梅蒂儿说,“已经晚了。”

  车长和铁郎赶紧过去看,那个婴儿闭上了黑眼睛,已经死在梅蒂儿的怀抱中。他们相对无言,只有叹息。车长忽然走近电脑跟前,趴在机器上,低头躬腰,好象检查什么。

  “车长先生,你怎么啦?”铁郎愕然地问他。

  “机车头的电脑还保留着信息。”车长说,“昆虫人的妈妈和婴儿用脑波交换信息,就象传递思想感情那样的通讯,内容都被这电脑记录下来了。那些婴儿没有吃我们,是因为铁郎君没有开枪打他们。他们用脑波告诉妈妈,妈妈就教育孩子:这些人是不能吃的……所以婴儿们全跑到别的车厢去啃木头。”

  梅蒂儿抱着小昆虫人的尸体,掉下泪来说:“连昆虫也能理解人的好心肠,……铁郎的和善心肠,也许将来会使他自己吃苦头,不过,现在他的善心算是最强大的武器,保护了我们。”

  “这就叫作善有善报吧。”车长说。

  这个小昆虫人的尸体,依旧用白布裹成“蚕茧”的样子,梅蒂儿还特意给它套上一圈花环,然后投出窗外,让它跟着同伴们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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