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幕后 回归之红

  二〇七一年十一月某日清晨——距离夺取明星事件【七之叛乱】已过了一年左右。

  法国某处•能力变化分类脑科学研究所——

  眼前是一间由玻璃墙组成的实验室,里面有著各种识别记号。房间中央设有高科技座椅,赫奇萨的儿童们就坐在上面。

  来自各个国家,性别也不同的他们,身上都绑著拘束衣。全员的眼睛都被头盔罩住,周围还有两张地图浮在半空中。现场孩童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他们的身体在通电状态下,被迫进行战术模拟演算。

  两名研究员走到附近,观察他们的反应。一位是身穿白袍的法国男子,另一名女研究员则跟在后面。男子面无表情地望著实验室。

  「针对赫奇萨的宣传政策,不觉得这种解决方法太过野蛮吗?『饲料』、『比人类更低等的存在』、『可以歧视他们』……居然给他们贴上这么肤浅的标签。」

  这里是军用设施之一,针对赫奇萨的脑科学研究机构。

  该名男子正是此研究机构的室长。

  「制定法规,制造出可以虐待赫奇萨的气氛。如此一来,人类就得到能够发泄负面情感的专用厕所。当人失去良知的伽锁后,就会变得残虐无道。就连这种非人道实验,也能够轻松取得许可……当真是既随便又没品。」

  他的研究目标,是制作出能够应对大规模作战的【战术预测演算机】。

  「看在任何一名科学家的眼中,赫奇萨都是人类。而且是一种超越名为人类的物种,是得到进化的人类……不过我们口中的真实,是指多数人共有的认知。只要大家都认为『赫奇萨不是人』,这个想法就会化成真实。」

  女性研究员默默聆听室长的论调。

  「当世界是由骗子在运转时,赫奇萨就永无宁日。换言之,从下个月起就不再有钱汇入我的户头。届时,我的女儿就不能上大学了。」

  室长在高谈阔论的同时,慢慢朝著最深处前进。

  抵达另一个区域后,两人来到一间实验室。该实验室内同样传出惨叫声。

  「因此,这位与我女儿年纪相仿的少女,被我如此残酷地对待。」

  房间中央坐著一名黑发少女,她的周围飘著十六个模拟画面。

  少女•九重紫贵持续发出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

  一股更强大的电流施加在紫贵身上,而且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意识等级如何?」

  「已经下降至二级,再继续下去会很危险,室长。」

  室长扭过头来,神情显得有些不悦。

  「你也知道上级在催我吧。想要完成【阿波罗尼亚斯β】,就不得不让她超越极限……我们得赶快交出成果才行。」

  语毕,室长将目光移向紫贵。

  「不愧是曾被尊称为规格外十名数字的【冰之九】样本,她在这里被关了一年,大脑已逐渐进入机械的领域。自从买下你之后,我的研究终于出现一丝曙光。」

  室长将紫贵的叫声当成背景音乐,对著部属下令。

  「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被当成米虫,最后惨遭革职的话,就给我提高电压!」

  女研究员沉默不语,伸手转动实验室控制介面上的电压调节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贵全身上下布满紫色电流……一段时间后,电流地狱才中止。紫贵虚脱地垂下头,一滴泪水从她头盔的缝隙处流下来。

  「救、救救我…………艾伦。」

  深夜,研究所附近的密林地带——

  铁网外有两台负责站哨的战骑装。那是法军第三世代机体,名为【吉尔德莱斯•特鲁瓦】。采用白色涂装,机体坚硕。

  负责站哨的两人,以开放频道在闲话家常。

  『你有听说吗?就是传说中的亡灵……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

  『佩特洛,你这么快就得了老人痴呆症啊……你是指四处破坏赫奇萨人体实验设施,以及非法武装组织的叛乱分子吧?昨天就听你说过这件事了。』

  『这件事还有后续喔,万斯。南西在骇入资料库时发现……亡灵其实就是七之叛乱的主谋,之前报导过的那个日本人喔。而且那家伙还没有印记。』

  万斯听佩特洛说完后,随即压低声音回应。

  『七之叛乱?啊~!是赫奇萨想夺取邻人七号机•明星的叛乱事件吧!就是这个狗屎丑闻导致冰室义塾失势,害我手边的日币价值也直接折半。不过我听说主谋是大和•七扇吧?那个A级国际通缉犯。』

  『才怪,其实主谋另有其人。』

  佩特洛机面向万斯机。

  『似乎是个希望解放赫奇萨,脑袋有问题的家伙。相传这名士兵在战场上总是一身红色,头发也染成红色,不过实力非比寻常……他使用的机体为了象徵自身,也涂成鲜红色喔。』

  『应该是犯人想恶作剧吧?要不然就是叛军里常见的标志,或是想求个吉利——』

  万斯机忽然将手上的机关枪对准森林。

  『你、你在干么!?别吓人啦,万斯。』

  『……刚才森林里有一道光。』

  『不错喔~你很会制造气氛嘛……就连身经百战的本大爷,一瞬间都被你吓得绷紧全身。』

  佩特洛机发出笑声,朝著森林走去。当万斯机喊了一声『喂!』时,佩特洛机回过头来。

  『你别吓人啦,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佩特洛!』

  『啥?』——与此同时,树丛间伸出一只钢铁之手。

  火花四散,佩特洛机的头部被一把抓住,转眼间就消失在森林里,随即传来惨叫声与枪声。

  『喂!佩特洛!』

  万斯机启动巨型轮胎……迅速冲进森林里。

  一台吉尔德莱斯掀起落叶与尘土,穿梭于树木之间。

  接著……万斯机在充满雾气的树林里发现目标。

  『佩、佩特洛!』

  万斯机捕捉到的画面,是垂挂在半空中的佩特洛机。

  单手抓起吉尔德莱斯的钢铁巨人——是万斯至今未曾见过的机体。

  对方的肩膀上披著如同斗篷般的纤维装甲。依照其表面能与周围景物同化的功能来看,万斯直觉认为那是某种光学迷彩科技。该机体的头部搭载著两颗眼部摄影机,额头上有一根巨大的天线。乍看之下,不禁令人联想到独角仙。

  至于机身的涂装——是耀眼夺目的鲜红色。

  佩特洛机的头部被神秘机体一把捏烂,化成四散的铁屑与机油。

  『鲜红色的……战骑装!?』

  扩音器里传出万斯的惊呼声,同时它手上的机关枪也喷出火光。

  鲜红战骑装将佩特洛机的残骸当成挡箭牌。

  万斯机射出的子弹,把佩特洛机背部的驾驶舱轰成蜂窝。鲜红色影子侧身一闪,同时扔出吉尔德莱斯的残骸,当场发生爆炸。

  万斯机转身背对火光,开始逃跑。

  『资料库有吻合的机体!Iz-42【ICHIJIKU】……日本制!这明明是在天皇军的评选竞赛中淘汰,从未采用过的第二世代机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红色影子在迷雾森林中来回穿梭,它的机动力远在吉尔德莱斯之上。

  『phantom……亡灵!?而且还是鲜红色的涂装!』

  万斯机迅速转身,以倒退的姿势继续奔走。

  接著它架起机关枪,朝著逐渐逼近的战骑装——【鲜红无花果】开枪扫射。

  『你就是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吗——————!』

  红色的残像忽左忽右闪动……穿过所有子弹,最终无花果与吉尔德莱斯展开肉搏战。

  前行的无花果,有如拉弓般举起右手。前臂上的装甲出现反应,喷出火花让拳击铁甲装配在拳头上,其背部的推进器也开始加速。

  刚拳炸裂————吉尔德莱斯的胸部装甲被彻底打碎。

  无花果屈身落地,钢铁之腿掀起一阵尘土。

  背后发生爆炸,无花果的斗篷随一阵强风大幅飘动著。

  无花果起身面向前方,将眼部摄影机对准研究所。

  研究所内接连发生爆炸,冲击波将玻璃碎片与瓦砾全数吹飞。

  ——奇……怪?

  意识朦胧的紫贵,隐约听见爆炸声。

  ——发生什么事了?

  她那模糊的视野,看见正面的玻璃墙已经碎裂,从中走出一名男子。

  男子抬起脚上的铁靴,踏过遍地的碎玻璃。其身上的黑色外套,随步伐摇曳著。

  他穿著紧贴身体曲线的护具,里面是一件黑红相间的战斗服。

  脸上戴著一张遮住容貌的鲜红色全罩面具。

  头戴面具的神秘男子【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替紫贵解开束缚。

  紫贵反射性想站起来,只是经历接二连三近乎拷问的实验,令她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紫贵即将跌倒时,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扶住她的身体。

  「九重……抱歉我来迟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与日文——紫贵感到心脏用力一颤。她拚死让模糊的意识恢复清醒,然后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声音。」

  紫贵的眼中满是泪水,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臂,绕过男子的颈部。

  「我始终相信……你还活著……而且…………一定会来救我。」

  紫贵以蚊蚋般的声音低语著。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搂住紫贵,并用另一只手摸著她的头。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

  再次传来的声音,更加坚定了紫贵的信心,进而让她感到浑身放松,最终任凭自己的意识没入黑暗之中,于是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将睡著的紫贵抱在怀里。

  事后,法国陆军才发现能力变化分类脑科学研究所已被摧毁。所内收容的四百一十三名赫奇萨全数逃亡,其中有两百三十三名在周围的区域内寻获,并加以逮捕。余下的一百七十九名赫奇萨,目前仍在搜捕中。

  另外在研究所遗址里,找到一具疑似是规格外十名数字•九重紫贵被烧毁的遗体。

  不久之后,神秘的叛乱分子•鲜红亡灵(Crimson Phantom)的传闻,快速传遍各国军方。

  只是在自卫队相关人士之间,流传著这么一个谣言。

  那个男人————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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