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2天前。
回到开始下起暴雨的时间——
正好,是艾尔玛和马克在桥上相遇的那个时候。
也是年轻的新闻记者莱斯特,听从上司的安排准备去采访聚集在城里的不良少年们的时候。
看到突然下起的大雨,莱斯特一咋舌在昏暗的小巷中跑了起来。
——离小鬼们的聚集场所还有段路啊……而且这么大的雨,就算到了那儿,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朝着目的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即将跑到下一个转角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
接着——等发现那个人影是自己的老相识后,他放慢了脚步跟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丽修雅……”
被这么称呼的人影——一看上去就是一副野妓打扮的女人,用她那有着深深黑眼圈的双眼呆滞看向莱斯特,过了一会儿,才浮现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
“……哎呀……哎呀……这不是莱斯特吗……真巧呀……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嘻嘻。”
她应该还不满三十岁。至少在莱斯特的记忆中应该是这样。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样貌还算年轻,但眼睛下面深深的黑眼圈、惨白的肤色以及毫无生气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二十岁。
“……你还没戒掉毒品吗?”
“哎呀,正相反,相反哦,喏,你看,从大约半年前开始,喏,你看……鲁诺拉塔的那些人啊,突然就不来了嘛。古斯塔沃老板的部下啊,喏,你知道的,给了我们很多药的人,他们啊,你看,不是不来了吗……所以呢……喏……你也知道吧?我就用其他的……药啊,用它们……来替代……不过啊,你看吧,其他的药没什么效果呢,还容易搞垮身体,真是的……是吧?所以啊,已经准备戒掉了,把药。”
“啊,我明白了。不管戒不戒,你都已经完蛋了。再见。”
莱斯特判断她已经快要完全丧失神智,再聊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便准备离开。
这时——丽修雅拉住了他的手。
“喂,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你这种瘾君子身——”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
因为女人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碎冰锥。
莱斯特感到自己全身僵硬,背后渗出了大量的冷汗。
“丽、丽修雅?!你、你……”
看着慌忙飞身退后的莱斯特,丽修雅嘻嘻笑着回答道:
“讨厌啦,怎么了嘛,别这么慌……嘛。难道你以为我是‘碎冰锥•汤普森’吗?”
“……”
“现在……我在买碎冰锥哦?卖给那些小孩子哦。虽然对死者家属有些不敬,但现在可是小小的碎冰锥热呢……你瞧。”
丽修雅浮现出病态的笑容,玩弄着手中的碎冰锥。妖艳的女子玩弄碎冰锥的画面本应极具挑逗性,可慌张的莱斯特已经无法感受到这一点了。
“……别开这么低级的玩笑。”
“呵呵呵,你担心吗?是不是假装不知道呢?被杀的人们的共通点……你明明就知道的吧?想到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很害怕?很害怕吗……”
“不是叫你闭嘴了吗!”
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的碎冰锥,莱斯特焦躁地吼着。
看着这样的年轻记者,丽修雅那始终无法聚焦的眼睛一歪——笑了。
“嘻嘻……嘻嘻嘻……好奇怪哦。你居然会怕碎冰锥。”
“……”
“我可听说以前,你曾非常愉快地握着它呢?”
“……住口。”
全身覆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莱斯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种扭曲的感情。
没发觉对方明显不愿听到后续的话——就快失去理智的丽修雅非常愉快地非常快乐地用妖冶的声音说道:
“其他人告诉我了哦。拷问并杀死波拉姐的时候——你也拿着用火烤得通红的碎冰锥高兴地笑着呢!”
“住口!”
吱呀一声,莱斯特听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发出的响声。
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的存在本身都在否定丽修雅的话——以及自己的过去。
然而,丽修雅并没有住口。
“哎呀,有什么嘛。谁都没听到啦……下雨时,没什么人会走在这种小巷里的。因为大家……大家都怕‘碎冰锥•汤普森’嘛……”
“……”
“好奇怪哦……居然会怕那么,你瞧,怕那么……可爱的孩子,是吧?”
“……?”
吱呀一声,这次是脊椎发出了响声。
“……什么?”
女子茫然地看着远处,回应着莱斯特的低语。
“大家啊……根本没必要害怕的嘛,你瞧……马克要杀的明明只有你们而已嘛。”
“你说……马克?”
他一瞬间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然而——等他拼命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名叫马克的相关人士后——
想起了一个叫做马克•威尔门斯的人。
“难道是……波拉的儿子吗?”
淋着雨他这么问道,而同样衣服被淋湿的女人则变成一副挑逗的模样——目光空洞地说道:
“嗯,就是哦,那孩子,你瞧,不是跟波拉姐一模一样吗……特别是眼睛什么的,是吧。你也知道吧?那孩子,在姐姐被你们杀死之前就知道我也是妓女了哟,所以啊,你瞧,我有时候啊,就偷偷地,给他做做饭什么的。”
“……喂,我可没听说有这回事。”
“哎呀……哎呀呀,你这话可真奇怪……因为告诉你们的话会被反对的吧?”
女人嘻嘻笑着说个不停。
从她说出原本绝不能说出口的话这点来看,虽然表面上她说话有条有理,但内心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
毫不考虑之后自己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丽修雅继续说着。
愉快地、高兴地说着:
“你瞧……那孩子,不是继承了一大笔波拉姐的遗产吗。只要呢……对他温柔一点,他就会给我钱哦,所以……你知道,我就可以用那笔钱,再买新的药了……不过那孩子啊,像个大人一样说什么‘把麻药戒了吧’,不肯再给我钱了呢,所以我啊,这么跟他说了哦……”
“……”
“只要你给我钱,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秘密哦。”
“喂……不会是……”
在脸色发青的莱斯特面前,丽修雅仰望着下着雨的天空,说出了给他最后一击的话语:
“就告诉你杀死你母亲的人的事哦!”
吱呀一声——
这次到底是什么地方发出的响声呢,莱斯特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呢,你瞧,我也想呢,所以,你瞧,也想跟你借呢,钱。要不然,我用身体来还也可以哦……是吧?不是,不是哟?这次啊,这次真的不是麻药哦……是为了戒掉麻药啊……想要钱呢,要去看医生哦?戒掉麻药,这次一定,这次一定要飞到最高哦……是吧。一直到天堂,所以啊,想要你……借我钱哦……是吧?”
丽修雅已经连自己所说的话也无法理解了。
她脑中的东西是莱斯特绝对无法见到的东西。
那里甚至不存在对自己生命的挂念——
“……你这么想飞的话,我就让你飞吧。”
而代价则变为直接的暴力朝她劈头袭去。
“直到你上天堂为止。”
碎冰锥一下子插入了滥用药物导致全身痛觉消失的女子的脖颈——
在拔出的同时,再一次朝着她的身体挥下。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噗嗤
就连这种细微单调的破坏音,也平等地消失在雨声中。
天空对地上的惨剧简直不屑一顾,只是淡淡地降下雨点。
血也好尸体散发出的恶臭也罢都只平等被雨水冲走。
只有一样——只除外扭曲的杀人狂脸上浮现出的,满脸笑容。
莱斯特最初是带着怒气挥下碎冰锥的,但听到从女子肺中漏出的如同呻吟一般的声音后,过去的记忆慢慢在他脑中苏醒。
看到光彩从眼睛里消失的样子,过去的快乐复苏了。
明知自己的行为极为异常——莱斯特却笑了。
等女人的身体上全是鲜血和小孔之后。
接着——他把碎冰锥浸在路上的水坑里,用自己的衣服擦去上面的血和指纹,像没发生任何事一般走到小巷入口,把它扔进了路过的卡车的货厢里。
他的心一直保持着冷静。
莱斯特的衣服上沾满了溅回的鲜血,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倒在血泊里的丽修雅,高声喊道:
“有人吗!快来人啊!医生、快叫医生!”
像这样,特地确认过她是否已经死亡的男人,用一眼就能看穿的——却也非常逼真的演技叫喊着。
畏惧死亡的记者在这一瞬间——遇到了杀人狂。
更准确地说——
作为塞拉德•奎兹的心腹的心腹的这个年轻新闻记者,与封印在自己心中的对杀人的渴望再会了。
然后——几十个小时过去了。
◇
爵士舞台“coraggioso”的地下
在给史密斯杀人的委托的数小时后。
想着现在说不定“工作”已经完成了,莱斯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这里是甘道尔家族根据地的事务所。
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们包围着——莱斯特静静地等待着。
——不过,波拉也好丽修雅也罢,都是些蠢女人啊。
——我……我只是不想死而已。为什么要妨碍我。
——波拉那家伙也是……早点把“那个”……
——把巴恩斯老头寄放在她那儿的“半成品”交出来不就好了。
回想起过去,莱斯特静静地长叹一声。
——不过,没想到波拉自己竟然没喝。
——不管是塞拉德老头还是巴恩斯老头,现在已经没必要遵守跟他们的约定了吧。
——为什么会放过成为不死之身的机会呢——无法理解。
想到这儿,事务所最里面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让你久等了,莱斯特先生。”
“没有没有,我才是……本来想要早点拜访,但苦于难以摆脱警察的监视。”
“抱歉啊……一直以来多亏你传递了不少有利的情报给我们,也希望今后我们的友谊能够长存。”
“哪有,我才是一直多受卡塞提老爷的照顾。”
“叫我尼柯就好。”
莱斯特这么说着对来人露出满脸笑容,对方是甘道尔家族的干部,大名鼎鼎的武斗派首领。
尼柯拉•卡塞提。通称尼柯。
在去年年末与鲁诺拉塔家族的纷争之际,他在十挺轻机关枪的扫射下存活下来,而且在被枪击中的情况下还将一名敌人抓回了事务所。
“我们也自行去警察那里打探了情报……”
眼里的锐气不减,尼柯静静地说着:
“他们说也许杀死第五个的那个女人的家伙,和之前的不是一个犯人。”
“……”
“听说之前的四个人,最初都是从下往上被刺中的……只有最后这个女人是被人从上往下刺中脖子的。”
他的声音没有包含任何感情。
即使被对方压倒性的气势压倒,莱斯特也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道:
“这倒也是呢。”
“……什么?”
“因为这是多人犯罪啊。”
“怎么回事?”
看对方上了钩,莱斯特在心中咧嘴一笑——说了一句话。
说出了以这几天获得的情报为基础,花了半天时间编造出的剧本。
“犯人是……名为拉兹•史密斯的杀手。他雇佣城里的小混混们,杀害与甘道尔家族有关系的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拉兹•史密斯?”
“对,是一个在夏天还穿着长外套的高个子男人。”
“那个杀手为什么要对我们……”
“谁知道呢……毕竟这种私人恩怨我是无法得知的……”
——“只要足以杀个小孩就行。介绍一个可以用完就扔的杀手给我。”
这就是莱斯特拜托鲁诺拉塔家族的条件。
本来他只想拖延一下时间——没想到却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个奇怪的舞女从尼柯背后突然现出身影:
“拉兹•史密斯就是那家伙吧,amigo。被贝尔加打烂脸住院了的那个!”
帮莱斯特说出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
“……那就没错了。”
尼柯用沉重的语气说着,静静地站了起来。
“尼柯大哥,要动手吗?”
“放心吧。老板们现在不在。我不会随便乱来的。”
在平淡地进行外出准备的过程中,尼柯眯起的眼睛显现出令人惊异的锐利色彩:
“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他而已。”
“什么什么?要打架的话我也要去哦,amigo!”
听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天真声音,尼柯面无表情地低声答道:
“……随便你。”
背后跟着不合时宜的舞女以及几个同伴——尼柯静静地登上台阶。
临走前——对房间角落的切克留下一句话:
“尽量把剪刀……弄脏点。”
“这样在剪的时候,才能尽可能地折磨对方。”
“……卡塞提老爷到底怎么了?”
“……啊,这话我可只告诉您啊。最后被杀的那个叫做丽修雅的女人啊……尼柯老爷从前就对她有意思。好像两人还挺相亲相爱的。可老爷坚持她不戒掉毒品就再也不跟她见面……所以好像她也在努力停药,不过没想到还没停药心脏却先停了。”
“哦……”
凝视着尼柯已经消失的台阶——莱斯特仅在心中微笑着。
是因为事情按自己预想的顺利进行而高兴吗——
或是正在想象切克的剪刀刻上史密斯他们身上的场景吗——
或是听了刚才的话,回想起杀死丽修雅时的事了吗。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莱斯特只在心里不停大笑。
不停地、不停地。
像是要让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哄笑声与外面下着的雨声共鸣一般——
◇
史密斯打开门走出去,刚好撞上了蓝色的人影。
“咦?史密斯老爷?为什么在这里?”
“……你们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新闻社查到马克的住址,格拉罕、艾尔玛和夏夫特三人为了再见少年一次来到了他家门口——没想到居然与几个小时前才刚分开的男人重逢了,三人都惊讶地瞪圆了眼。
“是这样的,我们找住在这里的叫马克的家伙有点事……”
夏夫特作为代表正准备说明他们的来意时——史密斯轻叹一声,冷冷地摇了摇头: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已经死了。”
“咦?”
“马克•威尔门斯——就在刚才,被我杀死了。”
过于轻描淡写的自白。
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史密斯只冷冷地说道:
“接下来我要去见雇主——想跟来的话随便你们。”
◇
大雨仍下个不停。
响彻纽约街头的激烈雨声,像是在咏唱杀人者们的结局一般。
永不停息的雨把杀人者们藏进黑暗——
就像是,在准备冲走即将流出的大量鲜血一般。
幕间
那个男人畏惧着死亡。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过于怕死的秉性,并把偶尔表现出来的异常行为也归结于此。
——因为,不是没办法吗。
咧嘴一笑,男人静静地抬起头。
——因为谁都不想死啊。
他在嘴上说出自己最为畏惧的事。
不想死。
说这种想法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还说因此,只要是为了活下去,无论做出什么事都能被原谅。
——幸福不跟大家分享可不行。
男人笑着。
——对吧?波拉?
男人笑着、笑着,把手中的碎冰锥插进了烧烫的石块中。
渐渐染上热度的铁芯。
自己的手也暴露在高温下,可男人根本对此毫不顾虑——
将手中的闪着红色光辉的铁针,动作娴熟地伸向面前坐着的女人。
不过,准确地说,她并非主动坐着,而是强行按坐在哪儿而已。
不知她还有没有意识,女人一直无力地垂着头,看着她,男人静静地摇摇头。
仍然带着笑容。
——恨我的话,可就搞错对象了哦,波拉。
手持碎冰锥的男人的低语,并不是对面前的女人所说,而是在替自己辩解。
他的确很怕死。
然而——那种想法与现在的所为是两码事,但男人却把它们混为一谈。
——我不过是不想死而已。
——谁都如此啊,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独占呢?
——好了……你把“半成品”的酒放哪儿了?
男人明明在“提问”,可还没听到答案他就直接——把闪着红色光辉的铁针插进了女人的身体。
被迫压抑住的惨叫声在喉咙里化成痛苦的呻吟,男人听了之后加深了微笑。
然后,岁月流逝——
渴望死亡和复仇的少年,遇上一个奇怪的杀手——
而畏惧死亡的新闻记者则与潜伏在自己心中的杀人狂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