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密室射击! 第十七章 最后的解谜

  鹈饲倒数完枪声,进一步补充说明佐野的行动。

  “在飞鱼亭露台,佐野先生把自己的左手臂,叠在神崎隆二的左胸上,开了最后一枪。但是佐野先生不能待在原地,他还有事情要做,首先要做的是把手枪处理了。他预先已把大衣和鞋子放在了海角前端,要是没子弹的手枪在那里被一起找到,看起来就像是无处可逃的凶手,在海角前端扔掉手枪,脱下大衣与鞋子之后跳海。于是,佐野先生忍着左手的痛楚,挥动右手把手枪扔到了海角前端。要是扔太远掉到海里也不好,我想他应该控制力道,扔到环绕飞鱼亭的围篱附近……警部先生,实际情况如何?”

  砂川警部点点头。

  “确实如你所说,我们是在围篱下方发现手枪的。”

  志木回忆案发之后海角前端的状况。大衣与鞋子确实和手枪有段距离,大衣与鞋子在海角最前端的山崖上,手枪则在围篱内侧,当时他就觉得这样不太自然。

  “不过,找到的手枪上没检出佐野的指纹,难道佐野单手残废的状态下,还擦掉了手枪上的指纹?他也没这个时间吧?”

  面对砂川警部的询问,鹈饲已预先准备好了答案。

  “记得佐野先生当时穿的是长袖运动衫吧?他被送上救护车时,警部先生肯定也看到了。”

  “啊,那时候吗?嗯,他确实穿着长袖衫,我记得那件衣服很旧,有点宽松。原来如此!他是把右手的袖口拉长,再握枪。只要用长袖包裹住右手掌再握枪,就不会留下指纹。”

  “我认为应该就是这样,为此,他刻意不穿合身的上衣,而是宽松的旧衣服。”

  看来鹈饲的推理是对的,志木心生佩服,继续聆听他的说明。

  “处理掉手枪之后,佐野肯定想尽量远离尸体,要是神崎中枪的地点,和他自己中枪的地点太近,可能会令人怀疑是其中一人枪击了对方。为了在双方之间制造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佐野先生忍受着左手的痛楚,走到小庭院中央。他的左手当然流出不少血滴落在地面,这样,露台到庭院中间的地面上,必然会残留斑斑血迹。不过这也在佐野先生的计算之中,他在庭院中央静静等待赶来的人,没等多久,手持步枪的十一先生、田野上与流平三人就来了。”

  三人之中的代表——十一先生开口发言。

  “确实,我们抵达飞鱼亭的时候,佐野正按着左臂,跪在庭院的正中央。看到这一幕的我,完全相信佐野是在那里中枪,原来不是这样啊,没想到他是从露台尸体旁边走过来的。”

  “会误会是当然的。接着,佐野先生开始演最后一场戏,以解决血的问题。如同刚才所说,佐野先生从露台走到庭院,在这条路上留下斑斑血迹。而且,佐野先生是用枪同时击中自己的左臂与神崎的左胸,因此神崎的尸体上肯定残留有他的血,尸体与陈尸处周边也会有不少血迹。佐野先生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如何掩饰这些血。首先,他沿着刚才走来的路——或者说沿着地面上留下的血迹——又走回尸体身旁,这样就能掩饰走过来时所留下的血迹。在追过来的三人眼中,佐野先生是在庭院中央中枪,再跑向尸体,那么,他走过的路上当然会留下斑斑血迹。”

  “原来如此。”十一先生再度点头,“换句话说,我们以为是单程留下的血迹,其实是佐野来回留下的。”

  “就是这样。后来佐野先生抢先跑向尸体,并用双手将其抱起,看起来像是忠于职守,不顾自己重伤,急着确认客人的安危,是个称职的家庭随员。但这当然不是真正目的。佐野先生这么做之后,就可以解释神崎尸体与陈尸处周围,为何会有他的血——‘这是我抱起尸体时留在尸体及周围的’,‘我的左手受了重伤,当然会流很多血’,‘所以我和神崎命案无关’,佐野必须备好这些借口。不过实际上,虽然警方在尸体身上与命案现场,发现了佐野先生的血,却没当回事。对吧,警部先生?”

  “是啊,没有视为重要问题,也不可能当回事。哪有人会想到这种……呃,这种荒唐的可能性?”

  这句话代表砂川警部,正式宣布在本次案件中败北。

  十几分钟后,十乘寺家的人陆续离去。会客室里,两名刑警依旧表情严肃。案件之谜已经解开,凶手肯定是佐野,砂川警部与志木刑警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愿意正式宣布败北,还是生性不服输,留在会客室的砂川警部跌坐在沙发上,不忘对同样留下来的鹈饲侦探,补充了一番话。

  “我当然早就觉得佐野有嫌疑了,不,我认定他就是凶手之一……”

  只是没想到佐野是单独作案,这是令志木最惊讶的一点。砂川警部恐怕也是。

  “哦,不愧是砂川警部,早就觉得佐野先生有嫌疑了啊。”

  既然有余力称赞职场死对头,这说明侦探果然夺得了胜利。侦探身旁的户村流平与二宫朱美,也莫名地露出胜利的表情。

  志木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砂川警部的腰。

  “警部,这次到此为止了,别太较真比较好吧?”

  “说得也是,但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砂川警部提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看穿这个诡计?肯定是基于某个契机,我想知道原因。”

  “契机啊,没想到警部先生会问这个问题。警部先生,解谜的契机在于您。”

  听到这话的砂川警部惊讶得连忙挺直上半身。

  “我、我做了什么?”

  “您做了一场实验。那是实验吧?不是单纯拿枪乱射吧?”

  “啊,今天下午的那个?是实验,没错,怎么了?”

  志木刑警在飞鱼亭门口开枪的那场实验,效果很好,因为十乘寺庄园的人们听到那个枪声时纷纷呼喊‘飞鱼亭有枪声’、‘飞鱼亭出命案啦’。明明枪声来自飞鱼亭门口,却没有人注意到。在门口开枪,和在飞鱼亭的露台上开枪,枪声自然不同——在主馆人们的耳中,在门口响起的枪声肯定更大更清楚。可是志木刑警今天下午在门口开枪时,主馆的人们都判断枪声来自飞鱼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把门口传来的枪声,误认为是从飞鱼亭里传来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昨晚在飞鱼亭夺走神崎生命的两枪,和志木刑瞥今天下午在门口开的那一枪,听起来很像。所以主馆的人们下意识地,把两件事串联了起来,认定‘飞鱼亭有枪声’、‘飞鱼亭出命案啦’进而惊慌失措。两地响起的枪声听起来明明不一样,为什么大家会觉得一样?想到这里,我就开始怀疑,至今被众人认定来自飞鱼亭的连续两声枪响,或许并非来自飞鱼亭,而是来自门口。那么昨晚谁能在门口连续开两枪?正是佐野先生。再来只要以这两枪为起点,就能自然而然地推出每一枪的去向了。

  “却成为很大的助力。”

  “这样啊,但我完全无法因为帮上忙而高兴。”砂川警部不悦地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反正破案了,之前提到的‘某警局’的‘某警官’肯定也会高兴。嗯,我们立刻联络他吧,志木刑警,你说对吧?”

  “是的,砂川警部,就这么办吧。嗯,他肯定很开心。”

  户村流平立刻对两名刑警这场生硬的互动产生了反应。

  “‘某警局’的‘某警官’?”

  “是谁?”二宫朱美开口询问,“鹈饲先生认识的人?”

  “这是什么话,所有人都认识这个人吧?应该说就在我们面——”

  不过,就在鹈饲即将揭发真相的瞬间……

  “志木刑警!”

  “有,砂川警部!”

  两名刑警如同踹开沙发般猛然起身,打断鹈饲的话。他们果然只有在这种时候默契绝佳。

  “志木刑警,没时间在这种地方摸鱼了,我们立刻前往乌贼川市综合医院,要求佐野主动到案接受侦讯!”

  “当然,砂川警部,立刻出发吧,我来开车!”

  “嗯,交给你了。不,等一下,我来开车,你别开。”

  然后,砂川警部朝着愣住的侦探等人比出胜利手势。

  “那么,我们告辞了,各位,今后有机会再相见吧,感谢解谜!”

  砂川警部留下更像宣言的谢词,带着志木刑警离开了。跑得快或许是他们少有的长处之一。

  目送刑警们如一阵风般退场之后,鹈饲耸了耸肩。

  “哎呀,他们错过最重要的谜底了。唉,无妨,反正凶手肯定是佐野先生,之后佐野先生应该会亲口告诉他们。”

  徒弟们当然没听漏这段话背后暗藏的玄机。

  “怎么回事?”户村流平坐在砂川警部刚才坐的位置上,面对鹈饲发问,“最重要的谜底是?”

  “是啊,别说得这么夸张,你不是刚把案情解释清楚了吗?”朱美也质疑道。

  “唉,对十乘寺家的人的说明已经结束,再来,就看我们是否能接受了。既然你们都没疑问,那就算了。”

  “说得这么拐弯抹角是怎样?侦探都只会用这种说法吗?”

  “拐弯抹角真抱歉。”鹈饲的语气变得有点粗鲁,“那我简单说吧,你们似乎没想过,金藏为何在马背海岸遇害,与这部分没关系吗?没有任何疑问?”

  “疑问吗……”户村流平回答,“没什么疑问,我觉得知道凶手是谁就好。”

  “是啊,难道你认为杀害金藏先生的,不是佐野先生?”

  “不,杀害金藏先生的肯定是佐野先生,凶器也一样。但我一直觉得奇怪,金藏为什么非死不可?我实在搞不懂原因,反过来说,佐野先生为什么要杀金藏?动机何在?”

  “我认为金藏先生是佐野先生捡到枪之后的试射对象,不是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鹈饲平淡地说,“不过仔细想想,这样解释太随便了,如果只是想确认手枪的杀伤力,没必要拿真人当靶子,找个水泥墙试射就好,这样就足以确认手枪的性能了,对吧?但凶手真的拿人试射,凶手是只想对人开枪的嗜血杀人魔吗?也不是。说佐野先生是杀人魔,还不如说是复仇魔。他下定决心,赌上自己的人生,以偶然拾到的手枪进行报复,并为此拟定缜密的计划。这样的他不可能临时起意,犯下无意义的杀人罪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宫朱美出言催促,“别卖关子,快说。”

  “那我说了,金藏确实是佐野先生的试射对象。”

  “什么嘛,果然是试射……”

  “对,但是这次试射,并非单纯确认手枪的真假,佐野想确认的,是自己构思的手法是否可行。换句话说,他想确认这把捡到的手枪,是否能一枪贯穿自己的左臂与另一个人的左胸。他会这么想也理所当然,真正执行这个手法时,才发现子弹只破坏了自己的手臂,没贯穿犯罪目标的心脏,到那时可是想哭都哭不出来。然而,这种事得实际试过才知道,因此流浪汉金藏就成了实验用的白老鼠。此外,这场实验还需要用到左臂,但他不可能真的伸出自己的左臂去做实验。所以,他用动物的腿代替自己的手臂。”

  “啊!我、我懂了!”户村流平放声大喊,“肉,是那块肉吧!”

  “肉?啊啊,那个在海岸上捡到的玩意?咦,难道那是…”

  两个“徒弟”露出惊恐的表情,等待“师父”的下段说明。

  “正是如此。”鹈饲进行最后的解谜,“埋在海滩上的带骨肉,就是佐野使用的左臂代替品。他把那块球棒粗的肉当成自己的左臂,枪击金藏的左胸。佐野先生真是个准备周到的人!不过做到这种地步,也太不正常了,报复心真强……”

  至于为什么报复,即便侦探,终究也猜不出个中隐情。

  整起案件的真相,最后在侦讯室里完全明朗化。佐野一开始一口否认,在砂川警部亲口说出诡计全貌之后,他立刻放弃狡辩,低头认罪。鹈饲侦探的推理完全正确。

  不过,侦探的推理中,还有一部分没有涉及,必须在此做个补充说明。佐野在行凶之前,必须先让神崎隆二暂时睡在飞鱼亭,问题在于使用何种方法。侦探推测是下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我是这么做的。”佐野说着,用右臂缠绕自己的脖子,“很简单,就像这样,夹住对方的颈动脉,如果对象是普通人,可以造成好几秒的昏迷,练过业余摔角的都会这招。”

  “锁颈固定技!”此手法出乎意料,但看看凶手的经历也合情合理,砂川警部难掩惊讶,“这么说来,受害者颈部有压迫痕迹,原来是因为这个……居然有这种做法啊……”

  接着,砂川警部提出另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选侦探来的那天晚上行凶?肯定能挑另一个晚上,为何单单挑那天?有什么理由吗?”

  佐野给出的理由如下。

  “我得知有个似乎是侦探的人在会客室时,也想过要延期,但那天晚上有个适合行凶的条件,要是错过当晚,不晓得要等到何时才有下一个机会。想到这里,我认为还是无视侦探,果断执行计划。”

  “你所谓的适合行凶的条件是什么?”

  “重点是风。”

  “风?”

  “是的,当晚的风比平常大,之前那几天都没有风,不适合行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砂川警部只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假设在无风的夜晚进行这个计划,十一先生、田野上和户村,就会在门口闻到不应该出现的火药味,相反,进入飞鱼亭后反而闻不到。他们可能会因此起疑,如果是风大的夜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对吧?”

  佐野默默点头。此时,负责记录的志木刑警忽然缩起脖子。案发当晚,他在强风之中前往山崖前端拿回大衣与鞋子,当时的恐怖记忆,如今在脑中复苏。那天晚上确实刮着强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话说回来,关于犯罪动机,户村流平的推理也几乎命中红心。

  佐野在大学时代,是被喻为“近畿业余摔角界无人不知的明日之星”,十乘寺食品看好他的前程而聘用他,让他任职于乌贼川工厂总务课。每天在摔角社勤于练习的他,无疑是奥运会的好种子,将来不是进入职业摔角界就是成为教练。至少在十年前,也就是二十三岁的秋天之前,他都是货真价实的摔角英才。十年前的秋天,神崎隆二断了他的英才之路。会有人对此有疑问吧。

  “十年前,神崎隆二才十五岁,这样一个小孩子,有能耐折断你这壮汉的左手?”

  佐野冷静地回答砂川警部的疑问。

  “不是折断,是刺伤了我的手。”

  当天深夜,佐野外出进行路跑训练,经过自己任职的工厂前面时,发现有三个不良少年在工厂中庭饮酒作乐。他原本想通知警卫,但由于对自己的身体过度自信,认为喝醉的三个少年不足为惧,于是他单独进入厂区,准备孤身驱逐三名少年。佐野只想驱逐他们,并不想把他们扭送警局,但是对方不这么认为,害怕到表情扭曲的三个人,一起攻击佐野。虽然佐野觉得使用暴力不合适,还是不得已用左手抓住一个少年的右手,往上一扭。这名少年呻吟着跪到地上,另外两人见状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估计觉得一人被抓的时候,正是逃跑的时机吧。佐野左手还抓着少年,眼睛凝视着越跑越远的两个人,不禁咂嘴,心想他们真卑鄙。这时他看向被抓的少年,这瞬间,他感到左手传来一阵剧痛。

  “在我分心的时候,这名少年拿出暗藏的刀子,狠狠地一剌。亲眼目睹那瞬间的我,即便过了十年依旧忘不了那副光景。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左臂上,刀尖深及骨头。与其说疼痛,那感觉更像麻痹,而且现在还是麻的。十年来,我一直憎恨这条麻痹的手臂及上面的伤痕。这就是我的动机。”

  遇刺之后,佐野呻吟着蹲下来,拔出刀子,喷出的鲜血使他意识模糊,少年趁机逃走。佐野再厉害也终究没力气去追,在不知少年身份与去向的状况下,度过了十年。

  佐野不得不放弃摔角之路,这么一来,他待在十乘寺食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辞了职,流落街头,之后十乘寺家雇用他担任管家兼随员。他隐瞒了左手臂麻痹的事实,假装自己摔角功力依然高超。这么做一半是基于面子,一半是害怕事情败露将失去随员这份工作。

  然而,讽刺的是,这名少年在今年成为十乘寺樱的夫婿候选人,再度出现在佐野面前。这个人就是神崎隆二。神崎隆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恶行,再三造访十乘寺庄园,对十三先生、十一先生与樱,宣称自己是多么优秀,这样的举止使佐野的复仇之火更加旺盛。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你憎恨他的心情。”砂川警部表达认同之意,然后率直地提出疑问,“但你是怎么认出十年前刺伤你的少年,就是神崎隆二的?现在的神崎隆二看到你,已经毫无反应了吧?”

  “那张脸我想忘也忘不了。”

  “但是相隔十年,十五岁的脸与二十五岁的脸,想必应该会改变,你没想过可能是认错了吗?”

  “即使长相改变,但伤痕不会改变。当年我制住少年右手时,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背上有个很特别的烧伤痕迹。二十五岁的神崎隆二的右手也有相同的伤痕,肯定没错。”

  “啊啊,对哦,我也见过那伤痕,记得很像地图,确实很特别。对了,说到伤痕,你十年前挨的刀伤,方便让我看……”

  砂川警部说到这里忽然住口,面有难色,片刻之后,像是终于理解般频频点头。

  “这样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砂川警部看向佐野绑着绷带的左臂,“警方想请你展示杀害神崎隆二的动机证据,也就是十年前遇刺留下的伤痕,但你应该没办法展示给我们看了。界线就在……那天晚上。”

  “是的,再也没办法展示给您看了。”佐野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容,缓缓摇头,“因为不存在了。”

  “果然如此。”砂川警部呻吟着说,“那天晚上,你把枪口抵在左手十年前的伤痕上开枪,连同十年前的伤痕一起,枪杀了神崎隆二……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是的。”佐野坚定地点头,“这也是动机之一。”

  他真正想用拾到的手枪射穿的东西,或许是十年前的记忆,与这十年来的痛苦。负责记录的志木刑警有这样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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