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巩固防御啊,魔王大人! 幕间5「路易丝的危机」

  我理应将阁下的行动视为前往诸小国进行敌后破坏,不,应该是消灭诸小国。

  毕竟都市国家都各自派出军队,编组成足以跟王国或帝国正面对抗的战力,而阁下曾经表示会瓦解这支诸小国引以为傲的联军。这点除非是消灭诸小国,否则应该很难办到。

  居然打算独自一人缔造如此丰功伟业。原本以为阁下欠缺身为魔王的自觉,只能说阁下并非一般的魔王。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

  ……应该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情况。阁下的行动总是颠覆我的预期,这次也是如此吧。

  叽……是门扉开启的声音,不过我不再惊慌失措。阁下不在时,宝座后面就是属于我的地盘,这是我学到的道理。

  另外,我也学到闲着没事做、变化成人类的模样时,除非确定周遭环境绝对安全,否则躲在宝座后是非常重要的道理。如果艾莉丝、依芙莉娜或赛米娜突然变节,对阁下产生敌意,她们不会直接加害阁下,而是选择对我下手。阁下曾与剑圣战成平手,与其跟阁下为敌,袭击战力薄弱的我反而比较实际。

  当初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遇见依芙莉娜及赛米娜时,我甚至觉悟到自己难逃一死,也在内心第一次向阁下致歉。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替阁下添了麻烦。

  身为迷宫的核心,却擅自行动遭受攻击。万一因此造成迷宫瓦解,导致阁下步上灭亡的道路,真的是万死也不足惜。

  即使如此,我依然具备自己的意志。而且阁下实在太没出息,当初我才会变化成人形开始行动。如今已体会到走来走去四处逛逛的乐趣,更是耐不住无聊。

  如果我依然只是一本书,就可以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书。

  稍微从宝座探出头看了看,艾莉丝与赛米娜一同进入阁下的私人房间。自从依芙莉娜来到这里,不,应该还要更早一点。从被布伊当成新鲜食物后,赛米娜就变得比较放得开,跟艾莉丝的交情也相当不错,两人经常同进同出。至于都在做些什么,应该不难想像。

  然而依芙莉娜并不在场,这倒是相当稀奇。依芙莉娜总是跟赛米娜一起行动。应该说没有赛米娜陪在身边,还有谁可以阻止失控的依芙莉娜?

  心生好奇的我决定透过『动手建造迷宫吧』的力量深入观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拿来打发时间。

  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某个地方。

  「你这个笨女人!谁叫你把东西烤焦啦?我已经说过了,把水分烘乾就好!」

  咒骂的怒吼传遍迷宫每个角落,音量相当吓人。我移动到传出声音的地点一看。

  「我又不会调整火力!直接烧光不就好了吗?」

  依芙莉娜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地点是迷宫入口附近,预定建造土墙和护城河的地方。负责监工的多敦不知道正在跟依芙莉娜吵些什么。

  担任翻译的莱尔、前来帮忙的阿秀和其他哥布林也在旁边。

  「不是烧光,而是烤乾!你到底会不会用火啊?」

  「我就是想烧光嘛!」

  多敦的嗓门大,吵起架来比较有利。

  至于谁比较有理,应该也是多敦,可是我依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吵什么。

  原因大概出在两人面前堆积如山的焦炭,那是做什么的?不对,那不是焦炭,而是被火烧过的泥土。

  「那个,一般的泥土不行吗?」

  负责将挖掘护城河清出来的泥土搬运到多敦身后的阿秀,介入两人的争执。护城河还没完工,可是清出来的泥土非常惊人,已经足够将依芙莉娜整个人埋起来。

  「嗯,他说什么?……哦,这里的土质富含水分又很松软。或许相当适合拿来耕种,不过用来建造土墙的话,质地显然不够坚固。莱尔!」

  莱尔先表示他会好好翻译、用不着大吼大叫后,便将多敦刚刚那句话转告阿秀。看来似乎被当成了血汗翻译,不过人族本来就应该被操使。

  阿秀握了一把被运送过来的泥土,夹在手掌间搓了搓,泥土立刻变成小小颗粒,从掌中掉落地面。原来如此,这里的土质比较接近沙子。

  「看吧。所以建造土墙的泥土要不是特别沉重,就是乾燥后不容易损坏的黏质土,最理想的是类似黏土的土质。不过这一带好像找不到……莱尔!」

  「我知道啦!」

  呵呵呵,人族就要像这样受到不合理的对待。多敦虽然也是人族中的矮人,但念在他替迷宫效力的份上,就姑且放他一马吧。

  「既然如此,根本没有烘乾或火烤泥土的必要嘛!」

  「我没要你火烤好吗?真是的!找不到适合的泥土,就只能自行制造。细节的部分我不太清楚,但只要改变成分的比例,应该就可以搞定……吧?」

  这种说法真靠不住,该不会是听来的吧?不过居然打算玩泥巴,真是奇怪的想法。

  然而,就现状而言,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若阁下在场,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知识。

  「那就把赛米娜找来吧,她不是可以加点水冷却吗?」

  「昨天已经试过好几次,所以赛米娜才会要我们今天找你过来。」

  「赛米娜!」

  竟敢背叛我!怒气勃发的依芙莉娜四处寻找赛米娜。

  「这里的工作比较重要吧!」

  结果没多久就被多敦逮住。多敦的力气显然比较大,依芙莉娜拼命挣扎,依然无法挣脱。

  「烧死你喔!」

  「尽管来吧!矮人才不怕火呢!」

  ……赛米娜不在身边,依芙莉娜还真的不停失控。我是透过『动手建造迷宫吧』从远处观看,人在现场的阿秀及莱尔,早就躲得远远地专注于护城河的挖掘工作。继续待在依芙莉娜身边,恐怕不是轻微烧烫伤就可了事。

  「呜、呜、呜、呜嘎!」

  持续失控的结果,终于让魔法爆炸了吗?原本以为是这样,没想到依芙莉娜大叫一声后,居然平静了下来。

  「好吧,快点结束工作。」

  哦哦!赛米娜不在现场,依芙莉娜居然也肯听话!或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依芙莉娜的火爆脾气似乎收敛了许多。

  就像是火焰燃烧殆尽后自动熄灭。

  「哦哦,真的吗?那就先将那边的几堆泥土全部烘乾,变成沙子吧。」

  说完,多敦指向不远处的小土丘。

  「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差别。」

  「从最靠近这边的土堆算起,分别是混合木屑、混合碎骨及混合乾草的土堆,全都不太一样。其中当然有些土堆容易燃烧、有些不易燃烧,在调整火力时必须特别留意。」

  大概有五十座小山丘。

  「鬼才办得到!」

  啊,又烧起来了。

  距离依芙莉娜失控后熄火、熄火后又再度燃烧,同样的情况重复多次后又过了好几天。由于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观察第一层迷宫的状况。

  不过,这次谒见厅没有半个人,我也知道没有人预定来访。依芙莉娜和赛米娜迄今依然在建造土墙,艾莉丝也忙着训练蜥蜴人。

  所以这次不必躲在宝座后,可以正大光明偷窥。

  第一层迷宫现在的情况如何?

  应该不太可能发生戏剧性的转变吧。

  于是我开始观察……

  「……唔!」

  真的出现了戏剧性的转变。

  地点跟先前一样,都是迷宫的入口附近。土墙尚未开始兴建,护城河也跟上次观察时看起来差不多,可是……

  劳动人口却出现了变化。

  首先是多敦不见了,阿秀和哥布林也不在。取代他们的是狗头人和猪人,由阿海负责指挥。

  正在进行的工作是护城河的挖掘,就跟哥布林先前的工作一样。由于只是在指定地点挖掘壕沟堆积土山,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程序。

  戏剧性的转变发生在其他地方,依芙莉娜和赛米娜在之前就存在的小山丘前默默工作。

  赛米娜倒是不难理解。只要专心工作,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问题在于依芙莉娜。依照她的个性来判断,不太可能因为赛米娜在身边就静静工作。在工作的时候,应该会抱怨几句。

  总觉得她一副眼神死的模样,但火力的调整倒是进步许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罢,确实烤乾泥土就够了。不对,现在还在烤乾泥土,进度会不会太慢啦?

  ……至少护城河的工程顺利进行。

  但多敦和阿秀跑哪了?土墙的兴建是阁下指派给所有人的工作,可不能偷懒。而且这件事攸关迷宫的防御能力。

  不在哥布林的住家。可是哥布林的数量明显减少,可以确定一定到哪去了。

  找啊找的,很快就找到了。

  这里是帝国皇帝带在身边的魔法使‧佛伦与依芙莉娜大打出手的地方。多敦和阿秀正带领哥布林砍树,莱尔及兰负责集中砍下来的木材。慢着,兰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们在做什么?……我懂了,也得同时兴建住家。

  所以他们正在取得建材顺便整地。

  住家完工后,艾莉丝及其他留在私人房间的人将会搬迁出去。如此一来,他们出现在谒见厅的理由就会减少许多,我的人身安全也获得保障。

  太完美了,真希望多兴建一些住家。

  不过,我也看到阁下躲在私人房间不肯出来的未来。到时候也只能由我来想办法努力了。

  他们打算建造怎样的住家?我可不想见到哥布林建造的鸽笼式住家快速增加,实在有损迷宫内部美观。

  过了一段时间,多敦在四个边上拉线,大概是建材已经囤够了。那里就是预定地吗?

  清除边线以内的石头和杂草,以大型木槌敲打地面。这是在整地吗?

  接下来就是盖房子吗?内心虽然相当期待,却只见多敦轻敲原木的同时,跟哥布林说了些什么。负责翻译的人当然是莱尔。

  大概是加工之类的程序问题……看来今天的进度大概就是这样。

  叽,开门声突然传来。并非来自我正在观看的『动手建造迷宫吧』,不是第一层迷宫的声音。

  要躲到宝座后吗?不,来不及了。开门的速度比较快。

  我做好心理准备,战战竞竞地等待门外的人走进来。

  「食物!」

  结果进入谒见厅的是布伊和其他史莱姆。布伊径自往大浴场移动,完全没注意到我。

  「……呼。」

  今天差不多该休息了。

  过了几天,伊芙莉娜与赛米娜神采奕奕地进入私人房间。两人又吵又闹,完全不像工作的时候那么安静。

  大概是烘乾泥土的工作成功了吧?只有这个可能。

  我很想立刻看个究竟,可是伊芙莉那和赛米娜正在私人房间。可能是努力得到了成果,也有可能是,单调乏味的工作完成后的解脱感令两人忍不住想大肆庆祝,总之完全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当然也有突然现身的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还是躲在宝座后偷窥吧。宝座后面十分安全,就是狭窄了点。情况允许的话,我还是比较想出去。

  如果阁下在场,我就不必躲躲藏藏。

  期望阁下早日归来的同时,我透过『动手建造迷宫吧』观察第一层迷宫的情况。

  「栅栏必须斜斜地两两相对,不够的部分当场制作。这是土墙的根基,应该是这样没错。你们都想在魔王回来前完工吧?那就给我加快速度。莱──」

  「我知道啦。」

  不等多敦开口,莱尔立刻有所动作,应该已经习惯了。

  在多敦的激励下,阿秀和其他哥布林动得飞快。他们似乎相当熟练制作栅栏的工作,只见栅栏依序完工,当成土墙的根基设置在指定地点。

  等土墙预定地差不多一半左右的区域都设置完栅栏,多敦将所有人分成栅栏设置组以及土墙建造组。

  话虽如此,土墙的建造并非特殊作业。就只是将乾燥后的泥土铺在栅栏上,从下至上层层堆叠。

  那些泥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既然是建造土墙专用的泥土,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从外表却真的看不出来。只能勉强看出里面夹杂了一些白色的小东西。

  但如此一来,土墙的建造终于有了眉目。新住家的建设工程也开始了。尽管不知道能不能在阁下回来前完工,可是至少迷宫的强化指日可待。

  只是我有点担心多敦。平常不管做出什么指示都大吼大叫,今天却格外平静,总觉得他的身体和手臂似乎还瘦弱了些。

  生病了吗?还是受伤?只要睡上一觉理应可以痊愈,这可是迷宫的特殊效果。

  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先确认一下吧。

  插图p222

  透过『动手建造迷宫吧』的功能做完确认,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异常状态,应该会显示在名字下方。

  那是瘦了吗?不可能。跟锻冶的工作比起来,现在的工作应该轻松许多,更何况多敦还是『高等锻冶师』。虽然领域相异,可是跟艾莉丝和依芙莉娜等级相同的职业,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工作就瘦下来。

  这里的饮食不合口味吗?但他会吃狗头人或蜥蜴人猎捕回来的魔物,看起来并未特别抗拒。睡得也很不错,不太可能是身体不适。

  ……也罢。

  如果是魔族或阁下,稍微关心一下倒也无妨,不过多敦只是个小小人族。建造土墙的重要阶段已结束,只要阿秀学会住家的兴建方式,根本用不着多敦。

  锻冶师的一身本事却相当可惜。若能利用那种技术替阁下的部下制造武器,周围的人族根本不足为惧。

  只是这么一来就需要锻冶场。若问起迷宫里是否能建造锻冶场,事情可就棘手了。阁下应该会马上想出什么好点子,我的脑袋只能想到袭击人族的城镇,将锻冶场里所有东西全都抢回来的方法。

  ……锻冶场可以顺利运作吗?事实上,之所以需要多敦的武器,就是为了攻击人族城镇,如今攻击城镇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兴建锻冶场?嗯嗯嗯……

  为了强化迷宫,往后到底需要什么?一旦开始思考就停不下来。

  我乾脆放弃偷窥,恢复成书本的模样埋头苦思。

  为了迷宫的防御需要什么呢?

  不,还是该在受到攻击前先下手为强?然而,一旦先下手为强,迷宫的防御势必会转为薄弱,被敌人趁虚而入可就麻烦了。

  注重这边,另一边就不足。放眼望去,真的是要什么没什么?阁下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应付自如,这点着实令人钦佩。

  ……对了,就是阁下。我太不应该了。身为魔王,经营迷宫是阁下的职责,不是我能置喙的。我只要好好监视身为魔王的阁下是否确实履行职责即可。

  当初是因为独自一人待在谒见厅里观察迷宫的情况,才产生了误会。

  全部都交给阁下即可,这是阁下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现在就等阁下回来吧。

  这样就够了吧?在阁下回来前,甚至连等待期间的无所事事都是一种乐趣。

  多敦昏倒了。

  之后现场起了一阵骚动,阿秀他们陷入混乱。

  我是透过『动手建造迷宫吧』观看一切,才不至于跟现场的人一样慌了手脚,得以冷静观察。事实上就只是一个人族昏倒,倒也不需要这么紧张。

  根据我多次观察的结果,多敦的身体十分健康。虽然瘦了点,但看起来不像生病,也不像阳寿已尽。

  因此,看到阿秀他们口中嚷着「多敦死了」、「多敦受到不知来自何处的攻击」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不禁觉得相当有趣。

  可以的话,眼前这么有趣的画面真想一直看到最后。

  惊慌失措的阿秀等人勉强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先把多敦抬进谒见厅再说。

  遇到麻烦时,总是习惯寻求阁下协助。阁下一定有什么好办法。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凡事往谒见厅跑就对了的认知。阁下明明就不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混乱的情报满天飞,迷宫的主要成员全都集合在谒见厅。

  得知负责执行阁下指定任务的监督者昏倒后,魔族们无不慌张地来到谒见厅,不是拍打多敦,就是朝多敦泼水,试图让他醒过来。看在我眼里,简直跟拷问没什么两样。

  然而,随着艾莉丝的出现,这种没来由的骚动终于告一段落。

  「怎么,只是睡着了?死不了啦。」

  凝视多敦的脸孔后,艾莉丝如此表示。

  「那、那个,艾莉丝老师,这是真的吗?」

  「我干嘛要说谎?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精神,却不至于丧命。只要按时用餐,应该可以轻松撑到魔王回来时。」

  情况没那么严重,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魔族们得知这点,纷纷松了口气。或许是紧绷的神经得以纾解,大家纷纷躁动起来。

  我能体会他们的心情,毕竟才刚刚脱离危机。就算只是误会一场,内心还是相当喜悦。

  但欣喜若狂之余,可别一直留在这里讨论接下来的对策好吗?

  这的确相当重要。阁下指派的任务与迷宫的发展息息相关,说什么都要如期完成。

  可是也用不着非得挑在这里吧?多敦引起的骚动让所有主要成员齐聚于此,其中包括各种族族长、有名有姓的魔族,以及艾莉丝和其他人族。

  简而言之,依芙莉娜也在这里。我最害怕依芙莉娜。

  尽管不认为现在的她会背叛阁下,我依然害怕在依芙莉娜的面前现身。对于依芙莉娜的畏惧已深植于心中,甚至严重到阁下不在就无法现身的程度。

  恢复成书本的模样?不行。艾莉丝的神经相当敏感,简直跟怪物一样。说不定她会察觉到些许异样,主动检查宝座后面。

  这么一来,就失去阁下将我──也就是『动手建造迷宫吧』藏起来的意义。

  不能因为我的失策替阁下带来麻烦,说什么都不能犯下这种错误。

  我不要成为阁下的耻辱,绝对不要。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躲着吗?长时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我也会疲倦,可以避免就尽量避免。既然如此,只好设法让这群人尽快结束谈话。

  「多敦虽然称不上没事,幸好还可以撑到魔王大人回来。相信魔王大人一定有办法。」

  「问题是土墙和住家怎么办?即便多敦指导过我们,可是发生状况时,我们可没有解决问题的自信。」

  讨论以阿海和阿秀为中心进行。应该说艾莉丝和依芙莉娜早就懒得理会多敦,径自进入私人房间。赛米娜有点担心多敦的情况,却也跟两人一样,朝私人房间前进。

  唯独跟多敦有点交情的莱尔正苦着一张脸,打算扛多敦回到位于第一层迷宫、才刚兴建完成的住家。

  多敦似乎颇有份量,莱尔不时回过头寻求协助,却只看到魔族们热烈讨论未来因应之道的模样。可能会伸出援手的人族早已不在现场。

  ……仔细想想,应该也没有人族愿意协助莱尔。

  孤军奋战的莱尔只好独自扛着多敦,回到第一层迷宫。

  「住家不是完成了吗?」

  「完成是完成了,但最后的细节还不够确实。多敦感觉上也是边教边想,解说的部分有些含糊。」

  几个魔族在这段期间依然讨论热烈。这固然是好事,不过现在还是希望他们停止讨论尽快离去。

  「土墙和护城河的情况怎样?」

  「护城河的范围已经界定出来,没什么问题。至于土墙,泥土准备妥当,基本上不成问题。高度也询问过了。只是没问厚度大概是多少,这个部分可能要稍微斟酌一下。」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不会做或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地方,等到阁下回来后再处理即可。

  大致说来,只要知道住家的地基该如何建造,就可以透过量产的方式,让全体哥布林得到建筑方面的技术。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人才培育就简单多了。

  护城河和土墙也一样。总之,要取得土就只能挖掘护城河。土墙也一样,有多少土就建造多少土墙。毕竟土的处理也很花时间,最重要的是光靠挖掘护城河得到的土,根本不足以兴建所有土墙。

  大概只有一半,顶多三分之二的程度。不足的部分,从迷宫内部或外面运过来就好了。

  现在是与其坐困愁城,不如付诸行动的时候。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哎,真想现在就跳出去指点,然后把他们通通赶走。

  ……嗯?

  目前在场的只有魔族。理应严加戒备的人族是艾莉丝、依芙莉娜与赛米娜。不能大意的莱尔及多敦并不在这里。

  就算现身也没关系吧?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犹豫了。

  「各位,与其坐困愁城,直接付诸行动如何?」

  我试着在不引起大家注意的情况下从宝座后钻出,以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的语气跟大家说话。

  「不过,事先讨论出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样子不是比较好吗?」

  「恕我直言,我已经观察过各位兴建土墙、护城河及住家的情况。在阁下回到迷宫前完成所有工作,应该不太可能吧?」

  考量到多敦已退出第一线,就算再怎么努力,顶多只能达到一半的进度吧?

  「各位烦恼的是最后的部分,现在应该针对能做的部分全力以赴。到时候阁下就会回来,多敦的问题相信阁下也会设法解决。」

  把所有麻烦的问题全部丢给阁下。所有部下回到工作岗位,我则是安安稳稳地观察迷宫的一切,回归一如既往的生活。

  在我的劝说下,除了兰以外的其他族长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兰似乎为了无法领导大家,或者是主导地位被我抢走的事实懊悔不已。

  哼哼,感觉真痛快。然而,替大家出主意实在有点麻烦,接下来还是交给兰统筹──

  「路易丝小姐在场真是再好不过了。往后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不知道为什么,阿柴对我说了这番话,旋即低头致意离开现场。阿秀、凛和阿海也比照办理,布伊则神采奕奕地摇晃着身体进入大浴场,彷佛先前的谈话完全没发生过。

  等一下,阿柴刚刚是在对谁说话?除了我,还有其他路易丝吗?

  「请不要太嚣张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衷心盼望兰只是在开玩笑,但见到怒气冲冲的兰扭曲变形的面孔后,顿时领悟到她是说真的。

  「这是在挖苦我吗?」

  「只是不愿相信罢了。若你是个优秀的人才,情况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怒气自心中油然而生。没错,如果兰更能干一点,就没有我出面的必要。阿柴也不会对我说出遇到困难就怎样怎样的话。

  「若不是你爱管闲事,又怎会变成这样?」

  「如果你聪明一点,我也不必管什么闲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生气的人明明是我好吗?

  这样子好吗?我可会动手喔。别忘了阁下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兰啊,我是迷宫的核心,对我出手相当背叛阁下。

  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恐怖!

  但冷静下来想想,这里只有我跟兰。如果兰采取不至于让我有所损坏的攻击行为,也没有人可以替我作证,更无法留下我受到攻击的事实。

  只要过了一个晚上,我对兰的攻击就会全部消失。就结果而言,也等于失去发生冲突的证据。

  而且,我是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愚蠢争执后才察觉,就在我思考该如何让阁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啊啊,人族也好,我需要优秀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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