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尾声 各自的想法

  就在樱花祭因为祸鬼袭击而中止的几天后。

  雪城斗真来到演武学园。

  「……不管来过几次,我都无法习惯这里的气氛。真是令人作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连当事人也无法肯定确切时间。

  斗真对女性这种生物抱有一股偏激的厌恶感。

  大呼男女平等的行为已经是历史了。

  由于《精灵石》只对女性的魔力产生反应,自从发现了那种可以提升能力的矿石后,女性的权力便不断提升。

  现今世界各国的政权中枢官员全都由女性担任。

  (真是……让人不爽。)

  斗真即将见面的对象——筱崎由良,便是在这动乱的时代中得到强大权力的人物之一。

  × × ×

  「好久不见了,斗真。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好久不见,筱崎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两百六十七天前了。」

  「呵呵,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厉害。还是说……你一直期盼和我见面呢?」

  「……怎么可能,甚至应该说刚好相反。因为每次来这所学园的时候,我总是抱著卧薪尝胆的心态。现在能够一脸若无其事拒绝我传唤的人……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要形容雪城斗真这个男人的为人,用『权力的俘虏』这个词汇最贴切了。

  年仅三十八岁就破格升上魔术部最高官房长官,督促他事业成功的,就是心中对『权力』的异常执著。

  因此。

  在世界魔术决斗舞台上完成前所未见的四连霸,得到世上最巅峰财富及名声的筱崎由良这个女人,是斗真想找机会除掉的存在之一。

  「话说回来,筱崎小姐,由于我恰巧也在现场……所以看到这里昨天似乎又遭受尤贝尔袭击了。加上前几天的事件在内,接二连三出事,这座都市的危机管理能力是不是太低了呢?」

  「…………」

  斗真发出嘲讽。

  遗憾的是,由良的神情相当平静。

  「嗯——关于那一点,我实在怎样都无法理解。这座城市的保全设施原本就没简陋到能让恐怖份子入侵,发生第一起事件后,我更是将警戒等级往上调升,所以歹徒应该更难得手。

  因此,不管怎么看,这一连串的事件,都只能归咎在魔术部管辖的入都管理局了。」

  「你是想说……魔术部里有叛徒吗?」

  斗真的话中明显带著不爽。

  「我又没说肯定是,只是单纯暗示你有这个可能性而已。」

  「…………」

  斗真与由良之间,弥漫著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特殊紧绷气氛。

  两人从小学时代就认识,但经过种种争执纠纷后成了敌对立场,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有他们明白。

  「说到叛徒……筱崎小姐,我这一次之所以希望和你见面,其实就是发现尤贝尔第一次袭击事件时,学园交出的影像资料中可能有非法窜改的地方。」

  斗真以手指推了推眼镜边缘,继续说道。

  「筱崎小姐,我就开门见山地问吧。你是不是对魔术部隐瞒了什么?」

  「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见由良装傻,斗真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吗?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委托部下去调查后,发现你送交的影像资料中留有使用非法程式的痕迹呢。」

  「原来如此。你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对魔术部的报告作假是吗?」

  「怎么会呢?我又没说肯定是,只是单纯暗示你有这个可能性而已。」

  「…………」

  (真伤脑筋……是我太大意了。)

  由良完全没料到,魔术部竟然会对学园交出的资料进行如此精密的检查。

  人格扭曲的斗真可说是猜疑心的化身,所以才会突然逼问由良。

  「不过,要是发现你为了隐瞒什么情报,故意交给魔术部窜改后的资料……那可是大大的叛国罪!还烦请你务必记住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丢下这句话,斗真便默默离席了。

  掌握到能让碍眼人物失足的线索,斗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 × ×

  当天晚上。

  在自己的妹妹冬华的邀请下,雪城斗真前往位于奥克塔薇亚第三区北边的红茶店。

  这一天。

  冬华坐在窗边的桌位,带著眼镜专心阅读。

  她的举动美得只能用『优雅』来形容,男男女女都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嗨,冬华,你等很久了吗?抱歉。」

  「哪里,不会。」

  冬华回应完,将原本在读的书收进包包中。

  然后,她改将斗真送过来的新学园入学手续资料放到桌上。

  「哦哦!我太高兴了。关于转学的事,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哥哥。」

  听到妹妹的回答,斗真露出柔和的笑容。

  (……哎呀,这样我就能放下一个重担了。)

  事实上。

  斗真对继妹的看法只有『提升自己权力的道具』,因此冬华就读哪所学校他完全不在乎。

  然而。

  如果那是《雪城家》委托的工作,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为了能永远在政治、经济界拥有强而有力的人脉,斗真必须利用雪城家的力量。

  无法控制区区一个妹妹,会伤及他的面子。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避免发生那种情况。

  「哥哥,我已经不是随你摆布的人偶了。」

  没想到。

  冬华采取的下一个行动却彻底背离斗真的期盼。

  她将放在桌上的入学资料全部丢向空中。

  紧接著。

  她从制服裙子里掏出鎗型魔道具,将斗真送来的新学园入学资料全部冻结起来。

  「……这就是我的答案。」

  露了一手不像学生会有的出色鎗法后,冬华静静地坐回椅子上。

  包含斗真在内,红茶店里的所有人都因冬华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彻底哑然失声。

  「你开什么玩笑!」

  斗真一拳打上桌子,面露愤怒。

  「……冬华,你不重新考虑一下吗?况且,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已经做好应有的心理准备了。」

  面露怒气的斗真与周遭的人们呈现对比——

  冬华神情非常开朗,宛如甩掉了黏在身上的阴灵。

  看到继妹首次露出『反抗的眼神』,斗真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

  「原来如此。看来你不是说著玩的。」

  「当然不是。」

  「……是吗?我明白了。关于你的处分,稍后会再通知你。」

  表面上,斗真很冷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实际上他心底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真是让人……好不爽……)

  斗真在这世上最厌恶的,就是「不屈服于他的权力的人」。

  他从没想到,继妹竟然会有一天反抗他。

  「但冬华为什么会改变……?为什么她能克服对我的恐惧?被窜改过的影像资料、铁心的孩子们……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皐羽空太……在冬华身边的那个男人……看来必须认真地把人调查一遍。为了确保计画的完美度,再小的杂质都必须挑出来。」

  斗真低喃完,眼镜镜片闪过诡异的光芒。

  × × ×

  又过了几天。

  由于樱花祭结束了——于是空太与冬华再次开始进行神机训练。

  「冬华,我今天的表现怎样!?」

  训练结束后。

  空太跑到冬华面前,像幼犬般露出欢喜的笑容。

  「所•以•说,我要说几次你才会懂!」

  冬华摆出宛如斥责资质驽钝学生的老师面孔,继续往下说。

  「你的动作太过依赖感觉,欠缺合理性!

  你完全不明白神机核心的重力领域魔术基盘吧!所以才会有那些多余的动作!」

  碰!

  一本厚到甚至可以挡子弹的书被摆到空太面前。

  「那个,冬华小姐……请问这个……到底是什么呢……?」

  「如你所见,这是记载神机内部构造的基础教科书。在明天训练之前,请你先看过一遍。」

  「等一下!一天要看完……整本吗!?」

  空太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个……空太,对于想成为空装骑士的人来说,这本书是基础中的基础知识唷?别说是像我这种从国中就上骑士学校的学生……就连空太以外的高中部学生,也会为了通过学园的笔试,而把这种程度的知识全部塞进大脑里。所以说……你为了这么简单的作业抱怨,我会很伤脑筋的。」

  说了这么长的前言以后。

  「毕竟空太你……以后会一直和我,共同为了获得优胜而踏上世界魔术决斗舞台。」

  冬华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

  听到她的话,空太惊讶地瞪大眼睛。

  「也就是说……转学的事难道已经取消了吗?」

  「是啊。我已经在斗真面前……清楚回绝了。」

  「……这样啊。不过,那样好吗?你哥哥不是一直劝你转学吗?」

  「天知道。对方没通知我,我也不清楚细节……但断绝关系的惩罚应该是躲不掉的。不管如何,我都暂时无法回家了。」

  冬华一脸平静地说。

  不过,稀奇的是她看起来并不悲观。

  「以后我会竭尽全力去努力……不是为了其他人的命令,而是为了证明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所以说,空太,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好啊。你都开口了,我很乐意帮忙。」

  「呵呵,那我们说定啰。那么,第一件事,你能不能在这里发誓,和我一起参加世界魔术决斗舞台,当我的搭档呢?」

  「呃,这个嘛……」

  因为太过慌张,空太支支吾吾了起来。

  为什么呢?因为空太从门缝中感受到一个少女带著熊熊怒火的视线。

  「空——太——!!」

  那个少女——费莉西雅•冯•佛蓝贝鲁克,带著宛如新婚妻子偶遇丈夫外遇现场的神情,插入两人中间。

  「一切人家都听静流老师说了!最近人家总觉得你很晚回来!原来是在这种地方!和雪城独处啊!」

  「哎呀?空太想要和谁在哪里,都与佛蓝贝鲁克小姐无关吧?还是说?莫非佛蓝贝鲁克小姐……明明只是室友,却已经自以为是空太的女朋友了?」

  被冬华一逼问,费莉西雅脸颊泛红语无伦次了起来。

  「什么么么么!?人、人家和空太才不是那种关系……目前还不是……」

  「是吗?那就请你闭上嘴巴回房间去好吗?我和空太还在进行训练。讲白一点,你在这里只会造成麻烦。」

  冬华像在驱赶眼前的小苍蝇般,朝费莉西雅做挥手赶人的姿势。

  费莉西雅一时间乖乖听从对方的指挥,却又在行动前一秒打消念头——

  「给、给人家等一下!差一点就被你朦骗过去了……人家还没确认最重要的事呢!」

  费莉西雅说完后,问出对空太而言最关键的话题。

  「空太!你该不会……已经忘了你答应过要当人家的守护骑士吧?」

  弱点被抓住,空太背脊一震。

  世界魔术决斗舞台。

  那是空装骑士们的战斗祭典,每五年举办一次。

  世界魔术决斗舞台的参加规则,是由担任前锋的守护骑士与担任后卫的攻魔骑士,两个人组成一队。

  先前。

  眼前这两位少女曾对空太说过『希望你当我的搭档』——

  但最后都被他含糊带过,不了了之。

  「空太,虽然人家不愿意这么想……但你该不会丢下人家,选择成为雪城的搭档吧?」

  「空太,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你该不会丢下我,选择成为佛蓝贝鲁克小姐的搭档吧?」

  夹在两个美少女中间,空太狼狈不已。

  并非她们两人其中之一比较重要。

  对空太而言,冬华与费莉西雅都是同等重要的人。

  他很伤脑筋。

  该怎么办才好?

  在这么近距离的询问下,实在很难以突发性失聪当理由蒙混过去。

  可是。

  如果他真的选择其中一个,肯定会深深伤到另外一个没被选上的少女的心。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要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做出判断后,为了能暂时躲过两人的逼问,空太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啊,你又想逃吗!太卑鄙了!?」

  「没出息的家伙!那一天你对我说……你会永远陪著我,那句话原来是骗我的吗!?」

  只要可以不伤到她们的心……空太认为就算牺牲自己的一切也无所谓。

  然而。

  费莉西雅和冬华。

  总有一天,他非得从两人之中选出一个不可吗?

  一想到这里,空太感到心底产生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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