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敌营中的救世小厨娘 第一话 天神屋的使者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图源:尤巴连结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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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隐世。来自南方国度的午后微风,正吹拂着临海的「折尾屋」旧馆。

  连接厨房的后门出入口附近有一棵松树,我──津场木葵──正在树下熏制某些食材。

  将中式炒锅摆在篝火上,锅子上架着一张网子……

  「津场木葵,你在做什么?」

  「你用中式炒锅在熏什么?」

  折尾屋的料理长双鹤童子朝我走来,肩上背着装满各种食材的竹篓。

  两兄弟之中黑发的是戒,白发的则是明。

  他们将食材摆在厨房后,分别凑往我左右,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是自制的速成烟熏培根,一天就能搞定,现在正在进行熏制。」

  「速成烟熏培根……」

  「让我们看看里头。」

  双胞胎虽然一脸懒洋洋的表情,却好奇地晃动着身躯,还抓着我的肩膀摇呀摇的。被他们这样一求,我也无法拒绝。

  于是我打开锅盖。他们俩凑上前去,嗅着从缝隙中冉冉升起的浓烟,结果还被呛到。嗯~~真是可爱的一对宝……

  「咳咳……是猪肉块,油脂滴滴答答地滴下来,散发出阵阵香气……」

  「咳咳……还有樱木的烟熏味……咳咳!」

  排列在网架上的是两条五花肉,表面已熏成恰到好处的焦黄色。

  顺便摆在旁边的是起司、豆类,以及鱼贝类的干货。

  等双胞胎一边忍着呛人的熏烟,一边亲眼确认完内容物之后,我便再次阖上锅盖。

  「正如你们所见,我正在用樱木的木屑熏食材。樱木屑熏出的风味特别浓郁,拿来制作烟熏培根是最适合不过的熏材。这可是银次先生拼了命才帮我弄到手的。」

  「这要怎么做?」

  「看起来已经可以吃了啊?」

  「等等,你们别心急。再多熏一会儿更够味啦,等到点心时间应该就能吃了……至于做法呢,虽然得花点工夫,不过还颇简单的喔。」

  只要能把材料凑齐,在短时间内做出手工熏制的培根其实很简单。

  首先得挑到一条肥瘦比例满意的猪五花,抹上盐、砂糖、蒜以及香草,再将肉条用一反木绵所经营的和服店「八幡屋」所贩售的「(料理用)封布」包起来静置半天。接着泡水洗去盐分,再度抹上蒜头与香草,整整风干一天的时间。由于外层的封布经过特殊处理,是不透气的薄布材质,在需要用到现世所谓「保鲜膜」的场合时,可以做为代替品。

  至于熏制作业,就如同我正在进行的工作。由于没办法即时找到专门的烟熏炉,所以就把樱木屑倒入中式炒锅内,架好网子摆上风干的猪五花,以篝火慢慢熏制。

  其实正统的熏肉需要花费超过一周的时间慢工出细活,不过这次我挑战试做一天内完成的速成版熏培根。虽说是速成版本,不过自己熏制的简易版本也是别具风味吧。

  「不好意思,会议拖得有点晚,我来迟了!」

  「啊,银次先生,辛苦了。」

  到本馆开会的九尾狐妖银次先生,正好在熏培根大功告成的此刻回到旧馆的厨房。

  他肩上的竹篓塞满了从各地调度过来的食材与调味料,还有折尾屋里贩售的纪念土产品。大家总是帮我弄来各式各样的东西……

  「哇~~好香的烟熏味呢,这培根熏得真不错。」

  「呵呵。晚点来试吃看看吧。」

  「葵小姐,之前订购的东西也都顺利调来了唷。」

  银次先生将竹篓内的物品一一取出摆在桌面上,里头有这一带难以入手的奶油、数种起司与鲜奶油等乳制品,另外还有高低筋面粉。

  「太好了。有了这些材料,能做的料理范围也更广了。」

  其他还有为数众多的海鲜加工品,有干海带芽、盐渍昆布、海苔酱、蟹肉棒、干昆布丝与花枝昆布香松等,看起来全是紧邻旅馆的土产店会卖的商品。

  在等待熏好的食材冷却之际,我们一群人走上厨房旁的架高地板,围在矮圆桌前召开会议。

  「该是时候提出酒席的菜单了。葵小姐,您似乎已经有些想法了是吗?」

  「嗯嗯。不过担心食材的筹措上会有难度……」

  ──海宝珍馐。

  为了款待百年一度现身于南方大地的「海坊主」所准备的宴席料理。

  接下这项任务的我,正留在这间折尾屋准备相关工作;而银次先生与双胞胎也为了约莫一周后即将到来的这场宴席,给予我各种协助。

  「酒席的菜色……我想准备数道菜肴,再加上甜品。」

  首先是等待料理上桌时的开胃菜。

  接着是必备的烧烤类、炸物、炖煮料理,收尾的料理……再以甜滋滋的甜点画下句点。

  大致上应该就这样吧?

  「由于是酒席,所以也不能沿用以往的套餐形式,老实说……是我从未涉猎的领域呢。」

  话虽如此,从以往仪式所准备过的菜色之中,我也得到了一定的收获。

  我先前已确认过折尾屋至今为止款待海坊主的菜色清单。

  上头的内容十分详实,不但记录了哪一道料理海坊主吃了多少,甚至连满意度都记载其上。

  「海坊主这个人,看起来口味上非常爱恨分明呢……」

  至今所准备的菜色,想当然都是宴会料理。

  从纪录看来,可以想象全是手艺了得的大厨所张罗的佳肴,而且道道都很下酒。不过……

  「你看,一百年前的纪录上显示,对于料理的满意度比两百年前还低。」

  「是……百年前的那一次仪式,『海宝珍馐』的评价确实差强人意。」

  「怎么说呢……感觉是不是有点老派?感觉好像老牌居酒屋会端出的传统料理,或者应该说口味比较适合贪杯的成年男性。这样的菜色很挑人。」

  或许是着重于「下酒」这一点,当年的菜色走分量少而种类丰富的路线,清单整体看来全是下酒小菜。

  黄芥末烤莲藕、干烧鰤鱼、综合天妇罗炸物、牛肉锅、烤海胆、柚香清汤、醋味噌拌螺肉、综合生鱼片、贝类握寿司……种类非常多。

  哇……这菜单看起来可真美味。

  不愧是海产资源丰富的土地,能尽情使用各种海味入菜。

  逐行看下来的我,光是在脑中想象这些佳肴,肚子便开始饿了起来。不过海坊主似乎对这一桌好菜不太领情。

  「其中还包含了牛肉锅……是指寿喜烧对吧?根据上头记载,这道菜似乎深得对方欢心耶。虽然主题是『海宝珍馐』,但看来并不需要拘泥于海鲜料理啰?」

  「『寿喜烧』是吗……我记得是折尾屋当时有个厨师在现世吃过寿喜烧,大力称赞其美味,所以后来才纳入菜色之中的。否则在那之前,牛肉料理在隐世是很少见的。」

  「原来是这样啊……」

  我想寿喜烧这道料理,大多数没吃过的人在第一次品尝时就会被其美味打动,这就是一道不挑人的大众菜色,男女老少都会喜欢。

  尤其寿喜烧的调味还使用了妖怪最爱的甜咸酱油味,不难理解为何能打中海坊主的心。这是个很好的参考。

  「这些菜色里我完全没碰过的,大概就是醋味噌拌螺肉,还有贝类握寿司了。可能我本来就不喜欢贝类吧。」

  「南方大地这里的贝类可好吃的呢!」

  「就是说啊!」

  双胞胎惋惜地说着。看来他们对这地区的贝类评价相当高吧。

  先不论原因是否出在我个人对贝类的偏见,据说蝾螺的螺肝带点苦,确实是下酒的好味道,不过讨厌的人就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味。

  贝类的握寿司……不知道用的是哪种贝肉。毕竟贝类也有千百种啊。

  「不过烤海胆这道似乎也大获好评,海胆也是很挑人的食材就是了。」

  「是呀,我们这地方的海胆可是非常鲜甜,不带腥味唷。」

  「嗯。所以常听说原本不喜欢吃海胆的小孩子,来到这里就变得能接受了。」

  双胞胎提供了这样的资讯。

  小孩子是吗……的确,我小时候,也不太喜欢海胆呢。

  我认为会不会讨厌海胆,关键在于新鲜度上。假设第一次吃到的海胆是超市卖的盒装平价寿司,那种苦味跟腥味可是会让人深受打击,从此将海胆列为拒绝往来户。

  但是新鲜的海胆不但毫无腥臭味,鲜味醇厚,那种至上的甘甜能带给人无与伦比的感动。南方大地这里的海胆,一定也很新鲜又美味吧……

  「我认为若是使用海胆料理,或以上次获得好评的牛肉锅为参考来变化,似乎是不错的选项。不过最难的就在于,料理和天狗秘酒的滋味搭不搭了……」

  听说天狗秘酒在仪式前需要先进行净化步骤,要等到后天才能试饮。

  若问我仪式最困难的关卡是什么,就在这里了。

  ──不嗜酒的我,要如何分辨出美酒与美食之间的绝妙搭配?

  「虽然多少有点安慰成分在,不过我把水云酒『雾雨』带来了。这被认为是口味最接近天狗秘酒的一款酒了。」

  银次先生往竹篓里东翻西找,取出一只透明的酒瓶。

  纯白的外包装看起来价值不斐,上头以纤细的字体写着「水云酒 雾雨」这几个字。

  「哦?天狗的秘酒原来是水云酒啊。」

  「那喝起来就不呛啰,反而还带点微甘对吧。」

  「呃,啥?水云酒是啥?」

  双胞胎马上就融会贯通,留我一个人鸭子听雷。

  「所谓水云酒,是使用一种高地的水生果实『水云果』,让池塘本身转化为酒池。天狗秘酒是来自朱门山的灵气与山顶清澈的涌泉所做出的酒泉;而野生于泉水中的水云果所自然酿成的水云酒,被认为凝聚了隐世之中纯度最高的灵力。」

  「哇!」

  「水云酒原本需要得天独厚的灵秀之地才酿得出来,不过最近出现众多品牌,以人工技术模拟出相符的环境来制造水云酒。这瓶雾雨也是人工的产品,相较于纯天然水云酒,内含的灵力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品质落差,不过味道尝起来倒是不逊色……要试试看吗?」

  「要要要!」

  「水云酒喝起来很顺口,无论拿来搭配什么料理都合适喔。」

  双胞胎相当兴致勃勃。虽然刚听完这种酒特殊的制造过程让我哑口无言,不过一听见适合入菜,我也突然涌出一股好奇心。

  银次先生依照人数拿出小玻璃杯,每杯分别放入一颗预先准备好的冰柱女冰球,再将这瓶水云酒注入杯中少许。

  酒色透明,真的清澈如水。

  我们互相举杯轻碰,玻璃杯发出清脆声响,我将酒送入口中品尝。

  银次先生喝得一派自然,感觉像个老手;双胞胎则露出专业人士的神情品味着,而我……则小心翼翼地用舌尖一点一点轻尝……

  「……嗯……嗯?咦?好顺口。我还以为喝起来会更有酒味,结果带点气泡感,非常爽口耶……这,是酒没错吧?啊啊啊,而且甘甜又充满香气。」

  试饮一口之后,我相当震惊。

  最初入喉时味道清淡爽口,并没有觉得特别甜,但随后一阵果香味贯穿鼻腔,非常迷人。感觉就类似桃子的香气。

  然而这股甜美香气却像昙花一现,转瞬便消失无踪,不留一丝余韵。

  「水云酒的特色就在于这股回甘。香气宛如新鲜水嫩的果实,微带气泡的口感近似棉花糖──据说这就是命名的由来。后味则十分清爽,甘甜感不会残留太久,因此与调味大多偏甜的隐世料理也很搭。真要说的话,也许算是较受女性欢迎的一款酒吧。」

  「天狗秘酒喝起来也是这种风味吗?」

  「据叶鸟先生所说,两款喝起来十分相似。不过……天狗秘酒是从朱门山那座灵山的泉水所取得的天然灵酒,跟这种经由人工制造的产品相比,其中散发的灵力以及微醺时的感觉,据说是天差地别……」

  原来酒也有灵力,而且微醺时的感觉还不一样吗……

  连一般酒精饮料都不熟的我,还要去了解妖怪世界里独有的灵酒。一想到这里,我就对酒这种饮料越来越没个概念了呢,毕竟我连喝醉的经验都没有……

  「不过……原来如此。若是这种水果风味的酒,与其搭配老饕才懂的老派下酒菜,也许选择调味更大众、更丰盛的料理比较搭吧。这样感觉才是在现代的大众居酒屋里会受欢迎的路线。」

  「没错,我也有同感。从海坊主所偏好的下酒菜看来的确有这样的倾向。」

  一口黄汤下肚,酒席菜色也渐渐有了方向。

  「是时候该把培根火烤一下,拿来试试是否适合下酒啰。其实熏完静置整整一天才是比较入味的做法,不过刚熏完的培根也有另一种美味。」

  于是我将一整条培根肉从边缘切成厚片,下平底锅将两面煎至焦黄。

  「唔哇,不得了,烟熏的强劲香气扑鼻而来……」

  「在上班时间吃这种好料,真的没问题吗……」

  双胞胎嘴上如此说着,却已嗑起了放在一旁的熏蚕豆。

  「这个绝对很下酒的!」

  不顾现在还是上班时间,银次先生满心想品尝下酒菜。

  我们认真的神情简直就像下一秒即将踏上沙场,各自拿着起锅的培根厚片咬下。

  「……」

  嗯,咸味恰到好处,口感充满弹性。

  丰沛的肉汁加上烟熏风味,是一般肉类料理所尝不到的美味。

  接着喝一口水云酒看看……这股充满幸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唔唔……天啊。」

  「油花的咸味与鲜甜被完美衬托出来了。」

  双胞胎看起来相当惊慌,急忙又吃了一口培根下肚。

  「咦咦……酒的风味又更上一层楼了。」

  银次先生的表情写着惊愕两字,拿着玻璃杯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培根表面煎得焦香脆,令人难以抗拒呢。该说是熏肉特有的强烈风味被衬托得更明显了吗……这实在非常下酒呢。」

  「嗯嗯。培根煎过表面之后能逼出油脂,吃起来更多汁。应该说是原本封入肉块中的调味料与香气也随之彻底释放吗?爷爷他以前什么食材都拿来熏过之后配酒,所以我一直觉得烟熏类的料理应该很下酒吧……不过这实在超乎我的想象。」

  以我个人来说,也从未想过熏培根竟能如此带出水云酒的美味。

  也许因为水云酒本身口味清爽,所以能成为这种重口味料理的良伴。

  「不、不、不好啦~~」

  就在此时,在折尾屋负责打杂的夜雀──太一来到我们所在的旧馆厨房。

  怎么觉得这画面好熟悉,让我想到天神屋里老是被派来夕颜传话的春日。

  「太一,怎么了?看起来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你你、你们的同伙,找上门来了!天神屋的人来啦!」

  「……嗯?」

  这又是个似曾相识的状况,我与银次先生面面相觑。

  宴席料理的提案会议暂时中止,我被太一拉着前往本馆去。

  「快点,快过来!那家伙绝对是刺客啦!毕竟眼神看起来就绝非善类!」

  「刺、刺客?绝非善类?这……」

  到底是谁?会从天神屋跑来这间折尾屋……

  「别说些有的没的,快让我入住折尾屋!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天神屋的女二掌柜吧?」

  「噢呵呵呵!你笨蛋吗?我已经不是女二掌柜,只是普通的接待员好吗?降级了喔!」

  「但你确实是前任女二掌柜吧!说起来有谁会这样大声嚷嚷自己被贬职这种事啊!」

  「哎呀你吵够了没!听好了,我说我要在这间折尾屋住宿。你管我是敌对旅馆的员工还是谁,你们那儿的叶鸟跟首席温泉师时彦光临时,我们可是有好好款待喔!你们旅馆没有这种职业素养吗?」

  「唔、这……」

  「我只不过想利用难得的三连休假期来这里享受一下,除此之外并没有打其他算盘。连个干部都不是的我这种小员工来访,就在那边大小声,实在让人受不了。真是只胆子比蚂蚁还要小的猴子啊!」

  「……唔、唔唔……」

  在折尾屋的柜台前高声大笑,朝着这里的小老板口出恶言的,正是天神屋前任女二掌柜,现为一般接待员的雪女阿凉。

  绝非善类的眼神……喔喔,原来如此。

  看起来也许的确坏得让太一心生警戒没错……

  「喂,叶鸟!全怪你随便跑去天神屋那种地方逍遥快活,才被敌人见缝插针了啦!」

  单方面接受阿凉炮轰的秀吉,揪着柜台内的叶鸟先生领口发飙,叶鸟先生却一脸置身事外。

  「好、好了啦,秀吉。正如阿凉本人所说,她现在也不是天神屋的高层干部了……对不对?我想现在就老实帮她安排房间比较好吧?」

  「就算不是干部,很明显也是来探查敌情啊!你果然是站在天神屋那边的吧!再说她根本没预约,现在旅馆也还没开门做生意!」

  「好嘛,你先冷静冷静。好了好了。」

  叶鸟先生使尽全力安抚秀吉的怒气。

  折尾屋的柜台现在陷入小小的混乱,为了该如何处置阿凉这个客人而起了纠纷,旅馆内的员工们也群起骚动。简直就像叶鸟先生与时彦先生来访天神屋那一次。

  「欸,阿凉你在这做什么?」

  「啊!葵!一周不见了,你还好吗?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被他们吃了一两只胳臂,不过目前看来似乎平安无事呢。」

  「你喔……人类如果少了一两只胳臂,哪还有这种闲情逸致跟你打招呼。」

  「小老板也安然无恙呢,您在老东家没被霸凌吗?」

  「呃,是……不用担心。」

  阿凉整个人就像在跟许久不见的好姐妹与上司寒暄。

  不过的确是。也才不过一个星期,却有好久不见的感觉,甚至觉得有点想念她。

  我竟然也已经习惯了有阿凉陪伴的生活呢。

  啰嗦的秀吉在一旁唠叨着:「你们在别人的地盘上演什么重逢的戏码啊!」

  「喂。」

  这声音让现场散漫的气氛为之紧绷。抬起脸,我看见的是狛犬的身影──乱丸在柜台楼上露出相当难看的表情。

  乱丸,也就是担任这间折尾屋「大老板」之职的妖怪。

  他用看着垃圾还是厨余般的眼神交互打量着阿凉与我,随后对叶鸟先生下令。

  「没办法,毕竟我们家员工之前也承蒙照顾了。叶鸟,帮她安排客房。」

  「我们家员工,不就我本人吗……你是在等我吐槽这句?」

  「料理就交给双胞胎来负责张罗……秀吉,你过来。」

  乱丸直接忽略叶鸟先生的吐槽,快步消失在旅馆的深处。被分派替阿凉备餐的双胞胎则望向彼此,被点名的秀吉也慌慌张张爬上楼梯。

  咦?我还以为那双紧迫盯人的眼神会吐出更过分的话。乱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口出恶言,这一点反而让我的预期落空了。

  而阿凉则是露出充满少女心的表情喊着:「哎呀讨厌啦!」

  「人家还以为折尾屋的大老板会更蛮横无礼的……看来也不是不通情理嘛。而且仔细一瞧,有张俊俏的脸庞呢。」

  「阿凉……那种人是你喜欢的型啊?你不是喜欢大老板吗?」

  「充满男子气魄与魅力,而且有钱有势的男人我都喜欢啦。」

  「……」

  真亏她好意思如此直言不讳,一点都没有要委婉的意思……

  「欸!天神屋的雪女!」

  一阵尖锐的做作嗓音,响彻了之前曾经被天狗弄破,现在临时补起来的天花板。

  折尾屋的接待员从两旁整齐地一字排开。

  位于正中央的则是身为女二掌柜的火鼠宁宁。

  「就算得到乱丸大人的许可,也不准你得意忘形!我可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

  「哎呀,这不是折尾屋乳臭未干的小老鼠吗?」

  阿凉的口气与眼神变得不太一样。

  这……跟我刚到天神屋时所遭受的对待一样,是阿凉面对敌(女)人时的态度!

  「乳、乳臭未干……我跟你这种上了年纪的中年雪女可不一样!而且听说你被拔掉了女二掌柜的头衔!我可清楚得很喔!」

  「中年!你说我中年?欸,你刚才说了中年是吧!」

  「中年雪女中年雪女中年雪女!」

  「咿~~看我不把你那Q弹的年轻肌肤冻出冻疮!」

  「你才给我小心点,乱碰我可是会烫伤的!」

  势不两立的冰火对决,前任与现任女二掌柜之间壮烈而丑陋的一场女人战役已经展开。

  在场其他人都倒退三步,迟迟不敢介入。此时大掌柜叶鸟先生勇敢地从中缓颊,喊着:「好了好了。」然而……

  「废物天狗别插嘴!」

  「呃啊!」

  叶鸟先生同时吃了阿凉与宁宁挥出的一记上勾拳,整个人飞往柜台里。

  叶鸟先生……我深感遗憾……

  「哼,好吧。既然是乱丸大人许可的客人,我就好心帮你准备客房吧。不过澡堂在营业时间前可没开放。要是放你在大厅闲晃也碍眼得不得了,所以给我好好待在房里。」

  「哈!我本来就这么打算。」

  「……那么容我为您带路,客人。行李交给我就可以了。」

  「啊啊,真期待今晚的料理,毕竟南方大地的鱼可是很美味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赏了叶鸟先生一记上勾拳而消气的关系,两人间的唇枪舌战熄火,完全进入旅馆女二掌柜与房客的应对模式。这两个女人开关切换得也太快……

  「不知道阿凉来这里的目的的是什么?」

  「……也许是出自大老板的考量吧。」

  「……」

  「阿凉小姐当过女二掌柜,拥有高级干部的能力,目前立场又不受职务拘束,是最方便出面的一位了。」

  此时我回想起的,是几天前在海边道别的大老板身影。

  他在背后支援接下海宝珍馐这项任务的我,然后回天神屋去了。

  他在台面下策动着什么吗?

  ……从那次道别以来,便没机会再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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