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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今天”诸王的会议室里有三个人。那其中的一个,有一头仿佛王冠般散发光辉的金发的男人,正不讲礼仪地把脚搭在桌子这无价的艺术品上。看着蕾蒂的样子,他笑了。
“哟,蕾蒂丝雅女王。今天看起来比平时心情更不好了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吵死了呢亚历山大王!是被指名为女王之后!刚被笨蛋男人拒绝!”
被叫做亚历山大王的男人愉快的高声笑了,那笑声反而更触怒了蕾蒂。在稍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的银发男人,把书签插到书里,合上了书。
“好啦,别那么着急。我也有个低了五十五回头才最终愿意当我骑士的人。”
“那件事在后世都听腻了。就是内政王卡尔海因兹的美谈吧。也有‘五十五日之礼’之类的谚语——话说,真的是五十五次吗?”
“非常正确的传递下去了啊。果然记在日记里是正确的选择啊。”
“我啊,要是死了的话就让他们把我的日记给烧了。毕竟上面写的都是些蠢话。要是被后世传称为蠢话王的话,就算死了也会愧疚得想再死一次啊。”
蕾蒂粗糙的哼了一声。在附近的单臂男子没什么力气的笑了。
“蕾蒂丝雅女王肯定没问题的。倒是我,肯定被叫做卖国王呀崩坏王什么的……不……连给我取外号的国民都已经没了也说不定……”
“奥斯瓦尔德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啊。现在你那里是什么时候了?”
“战争的第五年了。虽然知道这样不行,但我还是逃到这里了……”
单臂王奥斯瓦尔德的叹息异常沉重。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蕾蒂就说着自己要先回去了。
“喂蕾蒂丝雅女王,模仿那边卡尔海因兹的笨蛋认真方法也不会有什么用哟。那些低下头去就能叫来的家伙,只是想要你的诚意而已。”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嘛。”
“我的话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把脚放在他头上,强迫他说出‘骑士的宣言’啊。你是女的的话,通过戏剧性的表演让他感觉到‘这就是命运’的话倒会更快一些。”
“啊?命运?”
“男人啊可是经不住表演的啊。好啦就听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吧。”
“也不知道要加几个‘曾’字才能回溯到你的年代呢。虽然这样说,你之后王朝也改变了,我们也不是直系亲属了哟。”
但一次战争都没输过、操纵着十二个圆桌骑士的狮子王亚历山大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干脆无视掉。可能有考虑一下的价值,蕾蒂点点头,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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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的嘁嘁喳喳声中、阳光清爽地照射进屋子,这样的清晨。在四溢着新鲜空气的时间带里,蕾蒂醒了过来。对房顶上没有装饰着那个木质的大吊灯这件事感到一丝违和,蕾蒂猛然想起来现在已经回到现实了,微微皱起眉头。
“……最近经常去到诸王的会议室啊,或许是有种想逃到什么地方去的心情吧。”
狮子王亚历山大处于他唯一的亲友兼心腹的宰相引发革命之前。
内政王卡尔海因兹是刚刚在被他最爱的妻子背叛后。
单臂王奥斯瓦尔德是正陷于泥沼化的战争之中。
在诸王的会议室里互相会面的王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非常苦恼的时候会在那里出现。而从其他王的角度来看,蕾蒂会被认为是在被指名为下任女王的时候经常出现吧。
“来吧下任女王殿下蕾蒂丝雅,今天要去行第二回的礼哟。”
上个月的生日那一天,现任国王宣布王位会传给蕾蒂的那个时候以来,女仆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有干劲。蕾蒂优雅的喝着早茶,女仆在旁边忙来忙去。
“我在那之后有事情要做。我说可以之前谁也不许进来。然后,把弗莱德海姆殿下和古多殿下带来的肖像画和资料全部都搬到房间里来。”
虽然现在觉得自己还处于被迫只能做个对政治不闻不问,站在一旁的装饰品的状态,但选择夫婿对于现在的蕾蒂来说也是重要的工作。女仆们听话地行动着。厌烦地看着量大到可以淹没三分之一的房间的肖像画,蕾蒂锁上房间的门。
“接下来……”
脱下漂亮的裙子,从高跟鞋中解放双脚,换上有些用旧了却洗的很干净的连衣裙和长靴。取下首饰,头饰也换成简单的天鹅绒制缎带。镜子里出现了完成的“大小姐的微服姿态”。
一点也没犹豫,蕾蒂从窗户探出身子,朝树上跳去。这条道路是从小就使用的脱身道,相信着蕾蒂就是公主的范本的人们,根本不会去想象她会偷偷跑出房间。
“好的,完美。”
在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溜出王宫时,她自我夸奖了一下。拍一拍裙子边沾上的尘埃,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
“差不多到时候了呢。这条路上应该会有王立骑士团的人过来巡视的……”
蕾蒂命令佣人,一丝不漏地调查了昨天在众目睽睽下甩了她的杜克·巴尔黑德的预定巡视路径。今天就活用这个情报,早早过来守株待兔。
“早上好!婆婆。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
“哎呀,这不是丝雅大小姐么。好久不见了呢。是有约会吗?”
蕾蒂对已经熟悉了的对方堂堂正正的搭话。从以前开始她就以“贫穷男爵家的小姐”这个设定,在王城外四处走动了。这是因为和王兄弗莱德海姆不一样,普通人就算知道第一公主蕾蒂丝雅的名字,对她的长相也只知道是“很像和过世的第一王妃,非常美丽”而已。
“是一个我想要他成为我的骑士却被甩了的人呢。所以今天想在这里等他,让他答应呢。”
“居然会有甩了大小姐的男人呢。”
“肯定是一个特别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呢。估计是想要成为那种又漂亮身份又高的大小姐的骑士呢。”
有权势的贵族的话,会有复数的骑士跟随也不是少见的事情。但是对下级贵族的年轻女士来说,可以说拥有骑士就和拥有恋人是一样的。杜克拒绝蕾蒂的邀请的理由“实在是不希望自己被说做是遗落的公主的爱人”也和这种说法有关系。
一边说着寒暄的话一边眺望四周时,即使在人群中也非常惹眼的这个身高又高,又摆着一副冷淡的表情的男人出现了。来了,蕾蒂心想,向前迈出一步。
“杜克!等你好久了哟。”
蕾蒂抬起手,展示说我就在这里哟。杜克看见她,一瞬间想了一下“这是谁?”,之后便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毛毛腾腾地转头四处找蕾蒂的护卫。蕾蒂对他这立刻警戒四周的姿态评价道,作为骑士还是像点样子的。
“婆婆!就是这个人,叫做杜克哦。”
在慌慌张张拨开人群跑过来的杜克大喊“你到底在干吗!”之前,蕾蒂把自己的手臂挽在了他的手臂上。对杜克由于惊讶而条件反射收回的手臂,蕾蒂保持着笑容将它拉了回来。
“哎呀哎呀,公爵可是一个有气派的好名字啊。我看看。哎——呀这不是个挺好的男人吗。杜克啊,为什么甩了这么漂亮的孩子啊。”
“诶……不是,那个。”
“难道是因为身份的差异?杜克是伯爵大人吗?”
“不、我是男爵家出身……”
“那么不是和丝雅小姐一样的嘛!没问题的呀?”
被不认识的老婆婆追问,杜克用到底怎么回事的眼神瞪着蕾蒂。蕾蒂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摆起架势来,表示才不会救他。
“你看,不是说下任的王会是女王大人嘛。杜克是不是想加入那个圆桌骑士呢?”
这时候,一直听着三个人的对话的某个人插了进来。
“啊、哈、哈、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女王陛下的圆桌骑士啊!快点放弃然后和丝雅小姐结婚吧!”
听着旁人愉快的笑声,杜克则是青筋突起,却不得不保持着和善的脸孔。
(我可是已经被那个未来的女王殿下、邀请成为圆桌骑士的第一席了啊我!)
虽然说那个邀请已经被他即刻拒绝了。但是一旦被当做傻瓜的话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反驳。
“杜克,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你好歹也算是在工作中。”
“……如果能这样的话真是帮到我了。”
不想再碰到更多尴尬的事了。杜克差不多应付了过去,就扯着蕾蒂的手混进了人群里。
“喂!你在干什么啊!护卫呢?”
稍微向前走了一些,杜克不再假装笑脸,对蕾蒂露出生气的表情,要她给个说明。蕾蒂一副你一看不就知道的样子,转了个圈向他展示自己的装扮。
“微服出游哦,从王城里出来的。”
“啊!?搞什么啊,出来玩的吗。被指名为女王还真是悠闲呢啊。要不要注意一下你可是被说成遗落的公主呢?”
“遗落的公主?想这么说的人就让他们说吧。那是对于公主的评价,又不是对于女王的评价。”
傲慢的这样说,蕾蒂用指尖拨开搭在肩膀上的头发。
“这要说是工作的话也算是工作哟。情报这种东西越是离开发生源就越会歪曲事实。王城外的事情等到传到我那里的时候,不论怎样都是相当歪曲了的,根本信不过。所以我偶尔出来走动一下收集一下传闻。”
杜克一边听着蕾蒂的话,回应着“是这样吗”,一边聚精会神地警戒着周围。如果蕾蒂的话是真的的话,这里又没有护卫,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自己必须要保护她才行。
但是,对于蕾蒂来说没有那个必要。不如说“一个人”的话才是“最强”的,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确实下任国王来认真地听平民的话这种事情也不差。但是,对于这个来说你可是和这个街上的人亲密的过头了啊。被指明为女王只是上个月的事情吧?”
“没错,这件事定下来是上个月我的生日。但是我从更早之前就……”
从更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成为王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会通过什么途径,会什么时候成为王之类的,但知道有一天自己绝对会成为王。但是,她知道就不会有会相信这种事的人,所以对谁也不说这件事。
“恩总之,今天是想带你一起来听听民间的闲聊呢。要到处走走咯。”
“啊!?我来护送你,所以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不使用敬语这件事仅限今天就原谅你了。明天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就定你不敬罪让你哭出来哟。先从那边开始。”
蕾蒂指着的是一家杂货店。她说着要看看缎带便很快的走进了店里。也不能就在这儿说再见,杜克不得不就这样穿着骑士服跟了进去。自然而然地,看见骑士的店主跑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情。
“啊——恩……我是那边那个带来的。”
“丝雅小姐的恋人啊!美人和俊俏的骑士,两位真是相配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啊。但是要说不是这样的话,肯定会被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蕾蒂是以什么样的设定在外面闲逛,现在只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喂,这种时候是应该骑士去买给她。这种地方做的不到位的话,以后可是会被抛弃的哦。”
杜克一边想着“还请不要顾虑的抛弃我吧”,一边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帮她付了缎带的钱。蕾蒂是这个国家的公主。缎带什么的应该多的不能再多了,杜克不能理解她特意到这里买的用意。
“两位请用茶。”
“哇,谢谢。”
“……谢了。”
蕾蒂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店主说起了客套话。话题当然是关于最近的热点:下任女王。店主说“听说是非常漂亮的公主殿下呢”,蕾蒂就厚颜无耻地说“似乎是这样呢。”看起来在她身上不存在害羞呀谦逊呀这种可爱的地方。
“丝雅大小姐有看到过女王殿下吗?”
“我这种贫穷男爵家的小姐是不会见到公主的呢。只有曾很远的地方看到过。杜克呢?”
“……在远处见过。”
“真是不错的公主呢。西边的医院还有南边的孤儿院不都是因蕾蒂丝雅公主的提案建造的吗?而且这边办祭典的时候也第一个捐赠财物。”
争夺王位的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和第二王子古多把精力投入到了军事和外交活动上。但是蕾蒂却在教育和社会福利相关的方面活动着。
这样行动有两个理由。为了不要被两个哥哥盯上。然后,为了得到民众的支持。
现在镇上人民的评价,就是这长年积累下来成果的证明。
蕾蒂带着杜克四处拜访闲聊,听取关于未来女王的传闻。不论是谁都很欢迎下任女王,评价说:“要是让她的王兄继承的话可能会起内乱不是吗?那么让温柔的公主大人继位不好吗?”
四处走了好久,终于,蕾蒂朝着王城的方向走去了。
“——你,评价不错啊。”
杜克一边走着,一边发自内心地感叹到。
杜克虽然也算是地位最末的贵族,但平时所属于王立骑士团。在不怎么有来往的贵族社会中听到的关于蕾蒂的传闻,大概是在被任命为女王前“为王兄二人之间的争执而感到心疼的楚楚可怜的公主大人”。被任命后则是一下子变成了“成熟稳重但仅仅是很漂亮的‘遗落的公主’”。
“在平民那里似乎评价很好呢。但是那群贵族中间就是‘遗落的公主’了。被小看真是很烦呢。”
蕾蒂今天出行的目的有三。
一、收集最新的传闻。
二、了解杜克的人品。
然后第三、让杜克听到“关于自己的好评价”。
从杜克的反应看来,似乎第三个目的顺利达到了。蕾蒂对此感到满足。
“怎么样?听了评价之后想成为我的骑士了吗?”
在杜克心里,对蕾蒂的评价正从仅仅是遗落的公主有所改观。觉得这是抓住他的绝好机会,蕾蒂进一步追击。
首先是向他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做法而得到信任。但是,就先隐瞒着最重要的杀手锏。蕾蒂很擅长在这些方面耍耍手腕。
“最开始,应该要好好告诉你为什么要选择你啊。”
蕾蒂转过来,面向着杜克。蕾蒂的眼睛果然和昨天晚上一样,有着让人不觉得是女性的锐利。如果蕾蒂是男性的话,这眼神就像是要作为骑士要邀请他对局。
“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王。但是会怎样成为王就不知道了。如果那一天要到来的话,我想肯定是王兄二人都死了的可能性比较高。所以至今也没有设立自己的私设骑士团。”
“你知道……?”
蕾蒂说的“知道自己会成为王”反正也就是占卜呀预言之类的东西罢了,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东西,杜克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蕾蒂的眼神和声音都真的像是因为“知道”而产生的一样,包含着真实感。
“我 想保护王兄,所以优秀的人才都流失去了七重天和战女神也没关系。因为王兄死去,王位落到我这里这件事我怎么都不能接受。结果现在这样王位从王兄二人手中遗 落到我手里还算可以,但是因为在骑士那方面我什么都没做,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没有了优秀的人才,只有一些剩下的。从那些人里面选出十二个人简直就是乱来。 为了造出让我满意的圆桌骑士,我非得做点什么不可。”
“那是……已经慢了一步所以也没办法不是。”
杜克能够理解蕾蒂说的话。拥有与王这个称号相称的能力,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和第二王子古多身边自然而然聚集了优秀的骑士。现在没有所属的骑士都是两个人“挑剩下”的。虽然自己也被分到这一类有一点刺伤他的自尊,但还是先把这个放在一边吧。
“在剩下的人中,要说配得上圆桌骑士第一席的人的话,就只有你杜克·巴尔黑德了。只有拥有实力和人望,既不是弗莱德海姆派也不是古多派的骑士的你了。”
看着冷静分析现状的蕾蒂,杜克觉得确实可以承认她不是仅仅一个遗落的公主。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是有成为明君的素质的。但是,只凭这样就叫他低头认作主人还是不够的。
“公主殿下,我……”
就在杜克要开口回应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几个不稳定的气息。他忙把蕾蒂拉到自己背后,庇护着她。
“喂——这位小姐,正巧我们几个有点缺钱,可不可以借给我们呢?”
“带着骑士的贵族的话,会给我们稍微施一点恩惠的吧?喂?”
把手放在剑柄上,杜克撇着嘴对蕾蒂小声地说。
“喂,你的伪装这不是暴露了吗。即使是我要对付三个专业杀手也是有点困难啊。”
现 在,蕾蒂在王宫中处于多么危险的位置,杜克也是知道的。取代两位兄长继承王位的蕾蒂,比起要保护她的人,想要危害她的人会更多。虽然眼前这些男人看起来像 是习惯于做这种事情的地痞流氓,但如果这是视蕾蒂为眼中钉的人雇佣的刺客并进行巧妙伪装的话呢?对想到了最差的事态的杜克,蕾蒂叹息着答道。
“你啊,看见我的脸就说了这种话?“
“……啊?”
蕾蒂“嘭”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似乎在说他是笨蛋吗。
“不巧,这个国家有着比我还美的脸的人除了古多殿下我想不到别人了。和这样的美人约会的骑士会被缠上也是很自然的发展哟。”
“别自己说自己是美人。这方面给我谦虚点。”
“像我这样美的人如果再谦虚的话,反而会让人感到讨厌哦。……这种程度的事情,是你的话肯定可以简单地平息事态的吧。请不要顾忌背后,按你喜欢的来吧。”
“你真漂亮呢。”“哪里哪里,没有的事。”“不不真的是这样”——确实这种既定的做法很麻烦。还不如在这时就清楚地断言“是美人”,反而会感到很爽快。
(我啊、还是喜欢会害羞、会谦虚的那种,更可爱一点的女生。)
虽然杜克有很多很多想跟蕾蒂说的话,但放之后再说吧。和蕾蒂所说的一样,首先得要收拾掉这几个缠过来的男人们。
“老老实实退后的话我就放过你们。但要是对这位女性出手的话,可别想着仅仅受伤就能脱身了。”
因为这位女性可是未来的女王陛下,要敢做什么事情的话可是会以不敬罪被判处极刑的。杜克这样在心里这样默念话的后半段,朝着袭击过来的男人们迎去。
“使剑的技术在骑士团数一数二,和报告中的一样真是感天谢地。”
在蕾蒂面前展开的画面,如果是普通的公主看到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别开脸去。即使是三对一,战斗的主导权也完全由杜克掌握着。
杜克并未把剑拔出剑鞘,只是这样用剑柄用力击打、或者突然出脚,用着不像骑士的战斗方法。反过来就是说,他有即使不拔剑也能胜过这种程度的对手的自信。
蕾蒂正默默地看着,因为找到一个比预想中还要更好的骑士而感到满足,却突然在背后感觉到有新的人出现,将注意力从前方移向后方。
“还有同伴?难得我在观察杜克呢啊。”
没办法地转过身去——蕾蒂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喂!没事吗?”
“没事哦。同时应对三个人而没有一点擦伤获得了完胜。虽然说是对付这样低级的对手,但这样的身手,当我的骑士也没有什么能挑剔的呢。”
“——喂这什么?”
蕾蒂的旁边,是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蕾蒂一脸没事的样子,好像现在才发现一般,“啊啊”地看向下方。
“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后让同伙把我……虽然他们应该是这样计划的,但防身术之类的我还是会的。”
“就算是这样!发现还有其他同伙的话就要叫我!你明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受了伤什么的话怎么办!”
“我说了叫你不要在意背后,只是在遵守这个诺言而已。”
“啊?”
“……虽然我想这样说,但我也是有相应的打算的。本想着让你意识到我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公主,并记住我保护你背后的恩情——这样那样考虑后决定一个人解决掉,不过看来现在失败了呢。你,比我想象中更是个好人呢。”
蕾蒂干脆地把杜克的怒火搪塞了过去。
在无意之间被指出真的在担心蕾蒂这一点,杜克不适应地别开目光。在那种不适之中,或许掺杂着因被他人真心的夸赞而感到的害羞。杜克拼命告诉自己,对未来的女王陛下感到担心是作为骑士理所应当的事情。绝对不是,处于个人对她的好感而产生担心的。
“前——辈!我从老婆婆那里听说了!说是漂亮的小姐有危险!”
突然间插到两人之间的,是从天而降的轻快又轻浮的声音。“嗯?”,正想抬头向上看的一瞬前,突然间头顶被阴影遮盖,一个人影劈开空气落了下来。即使是蕾蒂也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呀!?”
从屋顶上飞落并以漂亮着地出场的,是杜克的后辈骑士阿斯翠德。阿斯翠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来,看了看杜克身边的蕾蒂。
“啊!漂亮的小姐!……呃,嗯?”
好像在哪儿见过,阿斯翠德目不转睛地盯着蕾蒂。杜克立刻察觉到“不好!”,慌忙插到两人之间。但是阿斯翠德已经得到了答案。
“……公主大人?……”
杜克慌忙张开手捉住阿斯翠德的脑袋,把它移向别的方向。
“这是有原因的变装出访。听好了,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用令人震慑的低沉声音,杜克对后辈进行了极其严肃的威胁。阿斯翠德被那股魄力所吞没,诺诺地点头,重复着说:“绝不告诉任何人!”。
“阿斯翠德、‘漂亮的小姐’已经顺利的被保护了。我要送她回‘家’,所以事后的处理就拜托你了。——另外,不管你是因为多么紧迫,不可以在民家的房顶上跑。最近、有人抱怨说有老婆婆看到你那副样子过来碎碎念哟。”
“哎——?因为走下面的马路的话人又多,很难用全力跑呢。从屋顶跑过来的话可以以直线直接到达现场的说,我想着这种方法会不会更好点。”
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性格却好像哪里不对劲,对这被称作“脱力系的阿斯翠德”的后辈,杜克叹了口气。虽然想提醒他的事情多的像山一样,但现在比起说教后辈,确保蕾蒂的安全比较重要。
“我稍后在营地听你的报告。需要帮助吗?”
“因为倒下的人数量稍微有点多呢。稍后需要拜托几个人过来。”
“知道了。我帮你传达。”
简单地结束了互相的接洽,杜克紧紧地摁住蕾蒂的肩膀,请求她注意着不要再让这容颜进入阿斯翠德的视野。被要求不容争议,就保持这样走去的蕾蒂,也回了一次头、对叫做阿斯翠德的骑士用力地点头致意。
“你这个后辈真是非常快活呢。”
“……身手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名字是?”
“阿斯翠德·加尔。虽然是平民出身,但是被暗暗说做总有一天会仅凭这个实力就成为骑士团长那种层次的人,是百年一遇的人才——不觉得这个评价太夸张了吗。”
蕾蒂看来阿斯翠德是有着红头发和看起来很温柔的绿色瞳孔、似乎对人很温和的人。虽然是王立骑士团的一员,但是他的气质却更适合去做面包店的学徒。
(即使是这样杜克还是狠夸他的身手——之后、调查一下他吧)
如果仅仅听关于他身手的评价的话,应该是要把他加入自己的骑士候补的。“不、这种实力的话应该已经……”,蕾蒂转念这样想。
“他已经是哪处的名誉骑士了吗?比如说,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殿下的‘七重天’。还是第二王子古多殿下的‘战女神’之类的。”
这个国家里,“骑士”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王立骑士”。是属于为保护国王和国民而创立的王立骑士团的骑士。王立骑士团是,由从平民到王族等人学习的骑士学校毕业后,通过入团考试的人构成的。他们的职务涉及如在有情况的时候听从军方的指挥,或者维持国内的治安等多个方面。
然后另一种是“名誉骑士”。对个人的主人宣誓的时刻起,就可成为名誉骑士。从就如骑士一般对主人进行护卫工作,以及以骑士为名义的善于智谋的人、到用来显示主君的人脉的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名誉骑士”。
蕾蒂举例提出的七重天和战女神,是蕾蒂的王兄二人各自设立的私设名誉骑士团。对他们二人宣誓忠诚的名誉骑士们,全是被所有人认同的有能力的人。
“现在没有所属。但是到处都有邀请过来。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介绍?”
然后就放弃我吧、杜克抱着这样的私心提出了建议,但是蕾蒂干脆地抛弃了这个提议。
“不,我现在的兴趣全都集中在你身上。对了对了,刚刚话说到一半。我们回到最开始吧?”
蕾蒂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杜克。
“这一次,稍稍得到了在旁边观察你的机会。即使遭遇到超出预期的事情也能立即确认我的安全的这份冷静、以及不被骑士的姿态所拘束的战斗能力、以及不会因为年龄或者身份而模糊的观察人的眼睛——在剩下的人当中你果然毫无疑问是第一呢、我真是越发想要得到你了。”
蕾蒂把自己从“除了杜克没有别的选择”到“杜克是最好的选择”的心境变化直接传达了出来。
“杜克·巴尔黑德、我任命你为我的骑士。快点低头给我感激地收下‘圆桌骑士’第一席这个位置。”
前一次被“请恕我拒绝”这一句干脆地断绝了。如今这第二回的劝诱,即使是相同的话语,重量却有所不同。
杜克没有逃避,郑重地面向蕾蒂。
“这次您的话确实饱含诚意。那么我也带着诚意向您提出。——我,曾希望成为弗莱德海姆殿下的骑士。如今仍然被那个想法所牵扯着,只是这样而已。不论您作主君是多么的有魅力,您并不是弗莱德海姆殿下。”
杜克和他在骑士学校的同期,弗莱德海姆是亲友。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应该会成为被称作明君的王。产生了在他旁边一同支持这个国家的心情。似乎弗莱德海姆也有这个想法,骑士学校一毕业就立即邀请他成为自己的骑士。
但是,巴尔黑德男爵家有第二王子古多的母亲那方的血缘,在贵族社会的势力图中属于古多派。作为其子嗣的杜克拒绝了那个邀请,选择对古多尽自己的义理。
对应杜克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的明确回绝,蕾蒂只是,回了一句“这样”,不做过多的回应。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被发现的话也很麻烦,我打算悄悄地回去。”
走到王宫边缘的蕾蒂,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将脚搭上城墙壁的缺口处爬了上去。杜克为了让这个公主大人不要再次从这里出来,决定之后用石灰将这里补上,抬头看着爬上去的蕾蒂。
“关于刚才你的回答……”
蕾蒂俯视着杜克,微微笑了。
“对我说出真心话的这份信任我就接受了。”
“——你没听我说话吧、殿下?”
“听了啊。但只是听了而已。”
或许这样说完就跳下去了,蕾蒂的身影不见了。虽然看起来是像大家的评价一样惹人怜爱的公主大人,但那性格却是“女王大人”。总觉得那强人所难和自作主张地结束事情的行事风格,好像在哪儿见过。
“算了,索鲁威尔国的未来似乎会很安泰呢。”
遗落的公主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女王。之后如果能剧集优秀的臣下就更好了。关于骑士的事情的话,只要继续拒绝下去总会放弃的吧,杜克仍然小看了蕾蒂。
被留下来扫尾的阿斯翠德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个一个用绳子捆起来。之后要等待增援来帮忙,把这些男人带到营地去问话,还不得不写一份报告。
“一个人打败了五个人啊……不愧是杜克前辈啊。”
一边感叹着,阿斯翠德为了确认是否藏着武器,将刚才倒在蕾蒂身边两个的男子翻了个身。
“一击打向背后脖颈,居然用的是剑鞘?要这样漂亮地让头部受到冲击可是很难的呀。”
两个男人的脖颈上,残留着一条红色的线。我也真想参加战斗啊,阿斯翠德这样想着,朝杜克和蕾蒂刚才离开的方向眺望。
但是阿斯翠德并不知道让这两个人倒下的是蕾蒂。对于没有拿任何武器的蕾蒂是如何留下这仿佛用剑鞘击打的痕迹,也没有产生怀疑。
在这个时候、突然周围有一股令自己感到怀念的香味。遥远的记忆被唤醒,阿斯翠德随即停下了自己确认武器有无的手。
“‘必须确认哪个才是那家伙呢’”
从阿斯翠德的口中不经意漏出了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语。讲了这句话的本人,也“咦?”地歪头感到不明。
蕾蒂在被指名为下任女王之前,被大家评价为范本一般的公主。但是被指明后,不论是谁的评价都一下子被改变了。这对于现任国王、她的父亲也是同样的。
必须把成为遗落的公主的蕾蒂培养成伟大的王才行。为此蕾蒂被安排了一流家庭教师教授帝王学、政治学等等。这方面还好。即使是蕾蒂,也为了让父亲能够安心而有意认真接受授课。但是……
“蕾蒂丝雅公主大人、雷恩哈路德殿下来了。”
“带他到房间来。”
“明白了。”
被父亲安排作历史学教师的雷恩哈路德,是蕾蒂的胞弟。
现任国王的第四个孩子、第三王子的雷恩哈路德·丝雅·库罗伊斯虽然自称是“天才历史学者兼第三王子大人兼怪人的代名词”,但各方都评价他非常完美。
在王子公主中大放异彩、有些奇怪的雷恩哈路德,一大早就过来开始用很有活力的语气来说服她。
“早上好王姐祝您贵安……才不是呢哈哈哈!前天你劝诱巴尔黑德男爵家的长男然后被拒绝了的事情正如同报春的小鸟一般在宫内来回传播呢呼呼。”
和蕾蒂一样有着金发、青灰色瞳孔的雷恩哈路德,正经起来的话也可以算是美型,被说两人不愧是姐弟。但是为了防灰穿着的经常皱皱巴巴的白色上衣上方,是奇怪的反射率很高的眼镜。似乎使用很大肺活量的无压力的说话方法,似乎一点儿也不顾忌到对方。难得的美型完全浪费了,本人似乎因这一点很高兴的样子。
“没关系。何止像报春鸟在这王宫里啊,不能传到所有贵族那里去的话我才会困扰呢。啊啊说起来,让杜克成为自己女儿的骑士……这样想的贵族都会被牵制住吧?因为不能对下任女王中意的东西出手啊。”
劝诱杜克的时候特意在不方便的场合、以及故意采用高压的态度,都是为了让周围发现、让流言流传起来。这类话题会传到一心研究的弟弟那里,也就是说大获成功了吧。
“虽然因为杜克·巴尔黑德是剩下的人中最好的才做出的这个决定,但他比我想象中更……不,关于我的骑士就说到这里。你手里的那张纸是?难道是作为教师终于觉醒了吗。”
雷恩哈路德的手里有如同玩具一般的一个小黑板和大量的纸、纸、纸、还有一册书。
“这是历史书。虽然内容和童话差不多哈哈。话说,是到这边的路上碰到了弗莱德海姆王兄,他硬塞给我的。”
蕾蒂收下历史书,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大量的纸里面抽出一枚,瞥了一眼内容立即把纸揉成一团。
“那个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纸上写了什么?我看看?”
雷恩哈路德把手头的纸放在桌上、展开蕾蒂揉起的那张纸。在那里印着人物的脸、名字和家室。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关于结婚对象的斡旋。
“脸长得还不错嘛?但是会按照本来的样子作画然后失去饭碗的画家是不会有的啊哈哈!啊,这个和弗莱德海姆殿下有点儿像呢。”
“有血缘关系吧?因为是弗莱德海姆派。”
“哦?身份也不差呢你捡便宜了哟”,雷恩哈路德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明明也是自己唯一的同胞弟弟,但现在却只能感觉到他在拿自己的事取乐。
“闭嘴。我可不想被还没结婚的你在结婚这件事上指手画脚。你的嘴就给我谈论学术相关的事情就行了。”
“好的好——的。”
那么课程就开始咯,雷恩哈路德宣言道,在自己拿来的黑板上写起了字。他的字有着稍微偏向右上方的癖好,就如同他那乖僻的性格一般。
“首先,关于索鲁威尔国的初代国王。名字是克里斯汀。谥号骑士王。这个骑士王到底是实际存在的呢还是神话人物呢,非常模糊呢。”
建立国家的王的话,感觉比起说是先祖,说是童话中登场的人物还更相近一些。索鲁威尔国的孩子全部都是、在带有克里斯汀王的武勇传说的睡前故事中成长起来的。
“人间被邪恶的东西陷入混乱的时候、从天上界派遣出了一位神明。神明降落在人间的大地之上,自称克里斯汀。然后他将神明的力量化作剑、把它分给人类之子。克里斯汀和他麾下的十二个人,清除邪恶,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索鲁威尔国——这种故事哪个国家都有呢。”
他用指示棒“叩叩”地敲着用力写在黑板上的,初代国王的名字。
“这个,我都知道。”
“啊哈——对了呢。这种东西索鲁威尔国的国民绝对都听过的对吧抱歉呢啊哈哈!话说,骑士王持有的剑叫做‘骑士之剑’,不觉得这种起名方法不是太省事了嘛?啊、只有我这样觉得吗?”
他用右手,将“骑士之剑”几个字加在黑板上。
“让人感觉是同一套啊。话说,这个我也都知道了。”
“啊哈!也是呢。分得了神之力的其他十二把剑也被称作‘约定之剑’,被交付给向骑士王宣誓了忠诚的十二个人。军事会议则是在能让每个人都平等地发表意见的圆桌上举行、这作为传统保留了下来、和国王的‘十二人的圆桌骑士’有所关联——但是这些都是虚构的故事。破破烂烂的骑士王之剑确实好好地作为国宝存留着、但这边这些‘约定之剑’十二把却一把都没有残留下来呢……”
“这些我也知道——啊、啊啊啊这样那样根本就没有进展、太没有进展了啊!为什么我不得不让弟弟给我上课呢!而且还是像小孩的睡前故事这些样傻里傻气的内容!”
蕾蒂终于爆发了,大喊了起来。站在黑板前的弟弟雷恩哈路德左右摇晃着手中的粉笔、笑着说:“因为没办法吧?~”
“为了避免第一王子派和第二王子派引起内乱而被拥立为女王陛下。对父王来说他也是现在才开始急急忙忙地对你进行帝王教育啊。说起来本来要把这个国家分为两半的王兄们还好吗?是不是和往常一样互相派送暗杀者、在惊悚中愉快地充实度日呢~?不过说起来我刚碰见长兄了。”
“根据报告,从我被宣布成为下任国王那一天开始、他们那些愚蠢的竞争反而变得挺老实的呢。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这次轮到我在惊悚下愉快地充实度日了吧?”
“可怕”、雷恩哈路德耸耸肩、对不把妹妹当作妹妹的这两个兄长,抱有着“要是两个人一同倒下了就好了呢对吧”这种不把哥哥当成哥哥的想法。
“因为刚好是顺便,就连带着关于兄长方的骑士的事情、让我们进入对于国王来说很重要的话题吧。”
雷恩哈路德写在黑板上的文字是“圆桌骑士”。
“对、就是这里、父王嘱咐我这里要特别说明。但是姐姐大人肯定会觉得已经听烦了,就快一点说吧。”
“是呢,拜托你放三倍速。”
虽然蕾蒂被说“因为基本上兄长二人其中的一个会成为国王没错,所以没有必要”,但她还是从幼时起就扎实地学习了帝王学、政治学、法学、历史学。
所以现在根本没必要再来学习这些课程,但由于这是父王作为父亲、作为国王来说必然的打算,只能乖乖地接受。
“关于骑士就解释得简单些。骑士为了保卫国家而持剑。名义上这剑不是为了创造伤害,而是为了保护。但是从敌方来看结果还是创造伤害的剑呼呼。”
雷恩哈路德扶了一下眼镜、蹭地摊开双手。
“但是再怎么说索鲁威尔全体国民什么的这个规模也大得过头了呢啊哈哈!就好像很多国家说梦想是世界和平目标是家国安全一样,骑士也会说类似的话哦。就像梦想是为人民服务、目标是向单个的主人宣誓忠诚什么的。”
说起有名的名誉骑士团,就是弗莱德海姆的七重天或是古多的战女神。其他也有很多,但其中最有名的是国王持有的十二人的圆桌骑士。
雷恩哈路德用粉笔画了个圈将圆桌骑士几个字围在中间。
“弗莱德海姆王兄已经有了七重天、古多王兄也有战女神。两人都是以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国王为前提建立的名誉骑士团呢。本来预定着要是决定下来成为了王的话就将人数补齐为十二人但是真遗憾。痛快!”
不论那边都聚集了有能力的骑士,即使不做任何改变都可以无愧圆桌骑士这一称号,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材。蕾蒂过去因为此而感到安心,但现在却开始有一点憎恨。
“国王即位式的……对了对了,姐姐大人继位定在什么时候?”
“早一点的话就在几年内。父亲大人还健康,能压制住王兄二人的期间,想让蕾蒂丝雅女王政权发展如磐石一般,似乎是这样打算的。”
若是由于父亲逝去而即位,王兄二人对刚刚即位,还不稳定的蕾蒂丝雅女王政权发起攻击的可能性很高。父亲想要趁自己还能看着,让蕾蒂稳稳地继承王位、让它成为不容动摇的事情。蕾蒂对此非常感激。
“对了!那个国王即位式!在接见的房间里左右各六根,总共十二根柱子前,在宣誓仪式期间必须各自站有自己的一名骑士对吧。在那个场合前集齐这个圆桌骑士正是现在所要面对的问题呢……”
这时雷恩哈路德仿佛偷窥一般地看着蕾蒂。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神发直,有些吓人。
“……那个能来得及吗?之类——的?”
“会让它来的及的。而且,要聚集不愧于被称作圆桌骑士的人材。”
蕾蒂的眼睛闪烁着,露出强烈的决意。但是雷恩哈路德盘着手臂,发出“嗯——”的声音。
“仅在这一点上不妥协的话可是会很辛苦的哟姐姐大人。好的人材可全都在七重天或是战女神。”
“现在不管是挖墙脚还是什么的都行。干脆让王兄二人当骑士似乎会很有趣。”
蕾蒂她,知道自己这即将成为王的命运。但是,也只知道这一点。即使一定会成为王,但却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王。最近不乏痛苦地感觉到,这似乎取决于自己。
和误圆桌骑士一同迎接即位式是蕾蒂作为王的第一个工作。她决定,既然这样,就期待着自己聚集起最棒的臣子吧。妥协之下聚集起的圆桌骑士什么的,简直就是在和遗落的公主这一名称相应。
“我的推荐是,虽是普通人却是实力第一的新人阿斯翠德·加……呜哇!”
蕾蒂在说话的中途把历史书朝雷恩哈路德扔去……其实只是敲过去,飒爽地抬起裙裾走了起来。
“姐姐大人!?”
“我要去游说遗落的公主的情人了。听了你的话,发觉现在不得不抓紧了。在这一点上你的授课还是有用的呢。”
抛下雷恩哈路德离开房间后,蕾蒂的身后立即跟上了三个护卫。对他们说可以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趁着他们犹豫的时机,她独身朝骑士团的营地走去。
看见蕾蒂的骑士们大吃一惊、向着近处的同僚窸窸窣窣说着什么。反正肯定是什么坏话吧啊,蕾蒂不放在心上地朝着目的地走去。
“……还真是承蒙您好意,下任女王陛下,您贵安。”
蕾蒂的目的肯定是杜克·巴尔黑德。真麻烦啊差不多得了,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这句话,但一发现蕾蒂的身后什么人都没有、马上慌慌张张地眺望四周。
“公主殿下,您的护卫呢?”
蕾蒂是下任王位继承者,而且是压制着两位皇兄。到继任为止……不,即使继承了王位,还是会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是谁都明白的。但蕾蒂还是一个伙伴都没有带着就这样过来了,杜克吓得肝都冷了。
(喂喂喂、从昨天起护卫都在干什么呢……!)
“是呢,没有护卫的话真是很危险呢。我从这之后要去这里面有事,怎么办呢。”
这样说着,蕾蒂朝着王宫深处走去。即使是杜克也不至于做出无视她这种事情,慌忙叫住了她。
“别动!我叫护卫过来再让你走!”
“你没用敬语哟,重新说。昨天可是已经结束了呢。”
“……请您不要动!我去为您叫护卫过来!”
但是蕾蒂没有听杜克的制止走了起来。杜克没有办法地追在她的身后。想毫不在意礼节地咂嘴。
(这个女人,又故意不带护卫过来。就是要我跟在她后面……!)
旁边一些人朝这边看过来、又都把目光移开。这目光里面要是有憧憬着美丽公主殿下的后辈阿斯翠德的话,就可以说“那么后面就交给你了”把事情推给他,但不巧后辈并不在这里。
“公主殿下!”
“这里已经不是骑士团的营地了,你安静。”
“……。”
彻底地陷在蕾蒂的圈套里,杜克已经放弃了,追在她的身后。做不到说和我无关,放下蕾蒂不管。这个遗落的公主必须保持着绝对中立这一困难的立场,这一点他也知道,也能够理解她的这份心情。
蕾蒂一边想着幸亏杜克是个老好人,走到鲜有人至的,王宫深处的长廊,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装饰着历代王肖像画的地方。……这就是初代‘骑士王克里斯汀’”
第一次看见整齐地摆成一串的历代王肖像画的杜克、对每个时代不同风格笔触画出的逐渐变化的样子稍微感到有些有趣,目不转睛地盯看着。
“第十二代‘狮子王亚历山大’——他旁边是第十三代‘革命王尤里乌斯’,他并没有将自己引起革命杀死自己的主君狮子王这件事绝对正当化,所以并没有带上王冠,而是手持着王冠画了这幅画。是要向后世传达,这皇冠是狮子王的所属,并非自己的东西。”
“如果这样听说的话,便会开始在意那么为什么要引发革命了。”
“谁知道呢,大概这事当事人狮子王也会说不明白吧。他也不知道的话,我也没理由知道呢。”
“你说的好像是当面直接问过一样呢,你们俩认识吗?”
蕾蒂没有回应杜克的玩笑话,只是稍微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站立着。
“第十八代‘内政王卡尔海因兹’,和一次在战争中都未曾输过的狮子王相反,一次都没有和他国产生战争。他是在国家逐渐腐败的时候,和王妃一同彻底建立了内政改革和外交革命的明君。也是有名的谚语‘五十五回之礼’的源头。”
“为了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骑士五十五次前去请求——是这个吗?”
“是的。要我低多少次头,你才会成为我的骑士呢。”
“——本来不管是昨天还是前天、你都没低过头。”
不不,杜克这样打断了蕾蒂。蕾蒂装傻说“是这样的吗?”,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没挂有肖像画的地方。
“这附近即将挂上我的画像呢。谥号又会是什么呢。”
“我会为您祈祷不是恶名的。”
还真的是这样呢,蕾蒂在心中默默同意。
自己最终会成为怎样的王、被附上怎样的谥号呢?和过去、以及未来的骑士王的转生们一样,自己也会成为明君吗?
蕾蒂所抱有的不安,正是因为清楚地了解着自己,所以才会产生的。自己作为王的资质,还不敌两位兄长。
“容貌的话要像亚历山大、作为女王的丈夫的能力要像内政王卡尔海因兹、性格则是像单臂王奥斯瓦尔德。”
“啊?”
向着突然说起意义不明的话的蕾蒂,杜克做出不明所以的回应。
“是在说我喜欢的男性哦。”
蕾蒂这样说的话,大概就可以理解为“由于自己理想太高所以能喜欢的男性还没有”。或者是在说“不需要恋人”。杜克正这样想——却突然看见蕾蒂严肃的脸色,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啊啊,原来如此。是你所憧憬的王啊。虽然单臂王的事情我不知道呢。”
藏在玩笑话里的是蕾蒂的真心。认真地看着肖像画的蕾蒂的眼神中所映射出的,是羡慕、嫉妒、以及些许不安。
虽然是有些迟了,杜克重新考虑蕾蒂的年龄。就在上个月刚刚满十七岁。对二十三岁的自己来说,感觉十七岁还是孩子。但是蕾蒂并没有给他这种感觉,身上担着如此重担,却一直挺直着背。
“不对、……——是对手哟。”
“这样啊,对手呢。”
“真的是对手哟!你、明白的吧!”
可能是由于被说中真心而动摇了吧,蕾蒂难得地认真了起来,订正他的话。对用年长人的眼光看她,说着“是的是的”的杜克,她愤慨地猛地转开身,朝前走了八步。
“单臂王奥斯瓦尔德是总有一天会被挂在这里的王哟。稍微在他之前是失恋王路德格。到了他们成为王那时候似乎已经不是我的直系亲属了呢。”
“啊?”
“我要去诸王的会议室了。跟我来。”
无视杜克的疑问之声,蕾蒂朝着更深处迈步,在和刚才毫无差别,只有墙壁默默相连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
“……诶——我只能看见墙壁,难道王族的话就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吗?”
“说什么呢,这里只能看见墙壁哦。”
你傻吗?虽然没被这么说,但是蕾蒂的态度这样表示了。杜克满脸失望,在他说那为什么要给我看这墙壁之前,蕾蒂张开了口。
“诸王的会议室是没有门的房间。所以谁都无法进去。”
“是暗门之类的?”
“也不是那个。”
并不是什么紧急避难场所,只是被围在墙壁中的“诸王的会议室”。杜克敲着墙壁,“嗯——”地歪头。
“建造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啊。”
“似乎是骑士王克里斯汀建造的,如果碰到他的话就帮你问问吧。反正我也有兴趣。”
“那时候还真是拜托你了。……这里面,传来的声音确实是空洞的呢。不是被石头或者石灰填满,勉强是个‘房间’呢。”
设计的时候或者建造的时候出了很么问题被围在墙壁里面了吗?杜克正这样考虑着,站在他旁边的蕾蒂朝着墙壁指去。
“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哟。”
“……这里面,你看过吗?”
“这里面的样子不论是画还是文章都没有描绘呢。怎么会知道呢。”
“这样的话你的描述也太过具体……”
“我从以前就被说想象力丰富呢。”
蕾蒂说那么事情就结束了,从王宫的深处折返回来。跟在她身后的杜克故意发出了像是在表示“终于结束了啊”的叹息声。没有说出口抱怨,是因为刚刚蕾蒂的侧颜还留在他的脑海中。
蕾蒂总有一天会成为国王。不会不感到不安。那时候看着描绘着憧憬的王的画像来整理一下情绪也是非常自然的行动。
“散步就到此结束。我要回去离宫了。我会端出茶来作为当我护卫的谢礼,你来喝吧。”
“我送您去离宫,但是喝茶就算了。”
“传出都把你招待到离宫了却连一杯茶都不出的流言我可会很困扰呢。”
杜克正想说那是你的事吧,却还是忍住了。我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个,对啊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个。他这样说给自己听,然后就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女仆看见蕾蒂的时候,护卫们终于慌慌张张地围住了蕾蒂的身边。
“公主大人!您没事吧!?”
“嗯嗯、我身后的骑士代职了所以不用担心。要在亭子中用茶,去准备吧。”
蕾蒂向女仆发出指示,护卫则是被命令守候在亭子的外面。
被带去的亭子中放置着装饰讲究的桌子和椅子、放置着似乎很贵的茶具套件。看见令人在意的纯白无一丝污迹的蕾丝,要是万一点心或者茶什么的洒出了怎么办,贫穷男爵家的杜克不自觉想起了这种多余的事情。
“虽然想对你说请慢用,但过一阵儿兄长就过来了。如果你想看看到就烦的兄妹间阴险对话,留在这里也可以。”
女仆将茶注入被子,静静地放在杜克面前。是因为她们确实受到蕾蒂的教育了呢,还是她们非常明白主人的心思呢。即使没有蕾蒂的命令,女仆们准备好了茶就立刻沉默地低下头,让主客二人独处。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男爵家的长男吧。为什么特意进入王立骑士团呢?是因为财政上很成问题吗。”
“我要是说有呢?”
“会变成我替你负起这个问题让你在恩情下不得不对我低头这种状况而已。不用在意。”
“我一定会在意的。”
进入王立骑士团的贵族并不多。大多是不能继承爵位的人,或者以是在结婚前丰富经历为目的。杜克是长男,所以将来会继承爵位,但是却特意进入骑士团,要说是喜欢也确实不太可能。
“非常遗憾,不是因为欠债。即使我这样也是个男人,只是想成为自己所成为的人而已。我认为公主殿下作为女人是无法理解的。”
对露出稍微被震惊到了的表情的蕾蒂,杜克“嗯?”地感到惊讶。他明明想着一定会得到“男人就是这样”之类的回复。
“……唔嗯,这样啊。说起来,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是说什么?”
“今后的安身之计哟。王位继承之争也暂且算是结束了。所以我想像至今为止这样保持不倒向任何一边的中立派也没什么必要了?有预定要进入七重天或是战女神什么的吗?”
“王位继承之争是一时结束了。但今后围绕着政治实权的争夺将要开始。最后、弗莱德海姆殿下和古多殿下相互争夺的情势还是不会改变。”
下任国王定为了蕾蒂丝雅。但是蕾蒂丝雅还没有丈夫。这样的话就送去和自己息息相关的男人,让蕾蒂丝雅女王政权变为自己的傀儡政权,肯定正这样考虑着。
“看来你并不是只懂剑术的笨蛋呢。——正是如此,傻瓜王兄们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对吧。每天每天都把夫婿候补的画像送到这个离宫来,我都烦了。差不多可以建一个宝物库了。”
“那可真是……”
“要去看吗?要是有你喜欢的画不论多少都可以给你。”
“我可没有用男子肖像画装饰的兴趣。”
“这样吗?”蕾蒂优雅地拿起杯子。雅致地喝了一口,她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
蕾蒂洁白的手握紧勺子。然后朝着坐在对面位置上,正举着杯子的杜克掷了过去。杜克久经锻炼的眼睛里确实映出这样的画面。
中途,手中的杯子发出声音,碎了开去。洒落下去的内容物染上了白色蕾丝的桌布。这不是很贵吗,正这样焦急的想着,“喂!”地,杜克朝蕾蒂大喊。
“你做什——!?”
“……有毒。还没喝吧。”
“没喝……喂你,不是碰了一口吗?”
“又没有用敬语哟,改过来。我对毒还是有耐性的,稍微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身体摇晃着的蕾蒂,仿佛跌向椅子上一般,向着地面倒下去了。杜克以仿佛要踢倒凳子一般的气势站起身来,在蕾蒂面前跪了下去。
“不是说用没用敬语的时候吧!我立刻去叫医生!”
“真的没事、所以……稍稍、安静些……”
杜克抱起脸色一下子变坏,呼吸混乱的蕾蒂。总之要先逮住这边的一个佣人。
“喂!有谁!蕾蒂丝雅女王中毒了!快去叫医生!”
杜克的声音在蕾蒂的脑海中回响。真的没事……蕾蒂本想这样轻声说,但却无法发出声音。
◆◆◆
“怎么了?脸色很差呢你。”
“……啊啊、意识飞走了呢我。似乎稍微有些中毒了。”
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诸王的会议室。今天这里有狮子王亚历山大和内政王卡尔海因兹。
“除去骑士王之剑的其他十二把剑中、有着治愈效果的大地之剑和与之相对的,能够使得攻击变强的钢铁之剑绝对不可以授予出去哟。只有这些一定要保存在身体中。”
可真是蠢,狮子王亚历山大一边笑着,一边对蕾蒂提出助言。
“您也是这样的吗?”
“啊啊,所以一代代王之中,只有作为骑士王转生的我们,才能够留下伟大的功绩呢。有大地之剑大部分的毒都可以解毒、有钢铁之剑即使被斩伤也只会受轻伤而已。”
“但是历史书中您、即将被宰相杀死吧?”
“是啊,到底是怎么杀掉我的呢啊丝雅。”
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的狮子王亚历山大开心地放话。蕾蒂盘起手,四处环视着这个屋子。
施有精灵咒文印记的挂毯。在一神教的今天想都不要想的,描绘着多神教的故事的绒毯。以及踏在上面的行动。这个地方真的是和蕾蒂所在的时代非常不同。
“骑士王克里斯汀是出于什么想法建造这里的呢。如果是想要给自己的转世者的意识创造一个集会的地方的话,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呢。”
“……我们也是同样,不是为了要一个可以逃离现实的地方吧。”
回答蕾蒂的疑问的,是内政王卡尔海因兹。
“我想说不定只是看不见,他也会来这里哟。”
只要舍弃王位逃出国去,就能够保住性命的狮子王亚历山大。
只要舍弃王位去追自己的妻子,就能够恢复夫妻关系的内政王卡尔海因兹。
然后、是因为王兄二人和王位更是相应而烦恼,苦恼自己成为王真的好吗的蕾蒂丝雅。
诸王的会议室是考虑“如果”的地方。能进入这里的都是骑士王转生的王。正因为他们各自拥有着绝对不会重合的时间轴、才能展示自己烦恼的样子。
“……唉?”
这时蕾蒂仿佛感到被人呼唤着,不由自主地回头过去。但是那里谁也不在。正呼唤她的,似乎不是这里,而是现实世界。
“似乎有人叫我,所以我回去了。”
那个吵人的声音,正叫着自己的名字。差不多该醒过来了,蕾蒂离开诸王的会议室。
◆ ◆ ◆
“蕾蒂丝雅公主!”
对在耳边嗡嗡回响着的低音,蕾蒂皱起了眉头。这种低沉且听起来也不错的声音,在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听来也会成为凶器。
“……吾右手持剑、吾左手以盾,在吾命枯朽之刻前向您宣誓忠诚……这样对我说的话我就起来。”
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她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对在她身边的杜克说。
蕾蒂说出的是骑士之誓的内容。也就是说了如果杜克答应要做她的骑士的话她就起来这种厚脸皮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你没事啊。我回去了。”
“——现在,从那时候开始过了多久?好像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哪止太阳下山啊,都已经过了三天了。”
三天。听到这句话的蕾蒂猛地坐起了身体。但是眼前稍微有点眩晕、身体向前倾倒了过去。放弃了起身到这个还在摇晃的世界里,蕾蒂就这样放松了力气。
“三天……啊。”
“喂、不要逞强。躺下。”
“敬语。”
对伏倒着却放出傲慢言辞的蕾蒂,杜克用毫无音调的声音重新说。
“……欸——请——躺——下。……那个啊,你昨天可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啊。”
“毒性相当的强呢。你要是喝了的话可是会立刻死亡,赶上了真是太好了。”
那个时候,将茶含在嘴里的瞬间,强烈的麻痹感便在舌头上传开。反正中毒什么的也不会死,虽然当时因此而没怎么在意这件事,但是因为不会死却不得不留下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对这一点蕾蒂做出了反省。今后要稍微注意些。
“——现在,怎么样了?犯人之类的?”
“护卫被雷恩哈路德殿下拜托由我来做。搜捕犯人由雷恩哈路德殿下指挥,骑士团共同来做……但调查遍了女仆身边也没有任何结果。要指定犯人很困难呢。”
“是呢,挺好的。指定不出犯人的话比较好呢。”
听了这个安心了下来,蕾蒂吐出一口气。明明已经做好了被骂骑士团如此无能的觉悟,对她这正相反的反应而感到迷惑。
“抓到犯人才比较好吧?能保证自己的身家安全。”
“不、作为犯人最先会被怀疑的是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殿下或者第二王子古多殿下。要是找到了证据证明其中哪一方是犯人的话,我所造成的政治均衡就会崩溃。那种情况是绝对要被避免的。”
“政治均衡什么的……”
“如果王兄二人不继续互相牵制的话会很困扰啊。如果缺少某一方的话,这回就变成剩下的一方和我互相争夺,将国家一分为二了。致死为止王兄二人和我都不得不保护这个均衡。为了保卫这个国家,不抓住投毒的犯人也没关系。”
“而且”,蕾蒂继续说。
“对你,不也是这样比较好吗?因为是弗莱德海姆殿下的亲友。”
确实是这样没错,杜克想。并不想去怀疑自己的亲友想要毒死蕾蒂之类的事情。但是……
“你的心情怎么办呢?……可能是会、被哥哥杀死啊?”
一睁开眼睛,就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说着政治的事情要优先的蕾蒂。但是她并不是,只有着如同表面一般、作为下任女王的这种完美的表情,杜克已经了解到了。
“和王兄二人关系很好是在我九岁前为止。从那之后至今八年间、一直都是虽说是兄妹却并不是兄妹的这种冷淡的关系。小的时候就不说了,到现在,要和和睦睦相处下去的愿望早就没有了哟。”
蕾蒂结束说,自己的事情说到这里就行了。
“比起这个,把你卷进来真是对不起。肯定被怀疑为执行罪行的犯人,让你有了这种不好的回忆了吧?”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是在当然会被怀疑的立场上。”
蕾蒂因被投了毒的茶而倒下后,雷恩哈路德第一个提出“和她同席的杜克难道不就是执行的犯人吗?”。杜克是弗莱德海姆的亲友,属于杜克派。肯定会被看作不论是被哪一方拜托都不奇怪的第三者。
“不用太担心我的事情。比起这个,你……”
“担心?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比起这个,可以帮我传话叫雷恩来吗?帮我嘱咐说如果有其他人要进来的话就杀掉。”
“真危险啊。”
“不是我危险,是我的周围危险哟。让你被迫当了我的警卫真是抱歉。明明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呢。之后一并向你道谢吧。”
被切断了对话、被催促快点回去吧的杜克,说:“再问你一句”,这样对蕾蒂提问。
“你、那时候对我扔过来的是‘勺子’对吧。”
“嗯是的哟。你看成是刀了?”
反倒被她问了,杜克的脸色浮现出不能接受这个答案的表情。就如蕾蒂所说,被扔出来的确实是勺子。但是他总有一种,割破杯子的,是什么其他锐利的东西,的这种感觉。
“……只是扔出勺子的程度、能切开茶杯吗。”
“要是茶杯上有裂缝的话即使是徒手也能切开哟。”
好啦走吧,蕾蒂还是伏着身子埋着脸,向他不断摆手。但是杜克关于茶杯的事情,产生了想更多地问下去的心情。而且只是达成“到醒过来之前护卫她”的拜托就离开也感觉有些薄情。结果,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两种踌躇,选择走出了蕾蒂的寝室。
稍微走了几步回到关闭了的门前,发觉自己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现在、站在哪里?)
既是弗莱德海姆的亲友,但家族也属于古多一派。对双方都尽责,不追随任何一方,保持着中立。但是,心情上来说应该是弗莱德海姆派。但是,现在,却明显地从蕾蒂的角度看着这个事件。自己最先想到的就是担心可能会被兄长杀死的蕾蒂,也没有因为弗莱德海姆被质疑而感到愤怒。
(在眼前被救下了性命。心情会偏向公主一方也是当然的。)
故意给出理由,让自己认可。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点逐渐开始生长的心情,却还不能承认它。
“姐姐大人怎么样了?”
在杜克找到雷恩哈路德之前,雷恩哈路德就看见了杜克。两人的样子都憔悴了许多。这三天,在蕾蒂的情况还没安定下来之前几乎都没怎么睡。
雷恩哈路德摆着一副认真的面容,能让人立刻感觉到他不愧和蕾蒂是姐弟。平时戴着眼镜,穿着飘飘荡荡的白衣,用极快的语速说着研究相关的事情,作为怪人代名词的他,今天这样摘掉眼镜,竟显出一种纤细的美感。
“我被拜托让人找您过来。并且、也嘱咐了不要让他人进去。”
“那真是感谢~护卫辛苦了。请·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但是果然只要一开口,对他的印象就变回去了。来回甩着手帕、简直是要以赶他走的态度目送他的令人感到遗憾的男人、雷恩哈路德。
被拜托的护卫工作已经结束,杜克想着应该行一礼后就离开,但脚却移动不开。
“哦?你回不去吗?但是不行的哟,你的嫌疑还没洗清呢。”
雷恩哈路德盘着手臂,用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对着杜克嘻嘻笑了。
“想要留下的话,不成为王姐的骑士不行。”
“——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先行告退了。”
明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拒绝之意,杜克调转脚步。一边目送着那个背影,雷恩哈路德微微笑着,斜起嘴角。
“嗯嗯——啊哈。王姐、这可不是比我想的还更有希望吗。”
因为关于杜克·巴尔黑德从这儿哪儿听说了各种事情,想着“啊~这可成不了~”,但似乎也不全是这样。嗯哼哼——一边哼着歌,雷恩朝着蕾蒂的房间走去。
蕾蒂从雷恩哈路德处听取了状况的报告,做出这样那样的指示后睡了一觉。那之后刚睁开眼,就从门口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哪位?”
是来看看她的状态的女仆呢,还是雷恩哈路德以外的兄弟姐妹呢?——想到莫非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她的右手稍微握紧。
但是,擅自打开门进来的确实是某种意义上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某种意义上除了雷恩哈路德以外的兄弟姐妹。
“嗨!还挺精神……不太可能哈,我虽然这么想,但似乎精神还真的挺不错呢。”
开门的瞬间,蕾蒂的枕头就飞了过来。但是对方可是和她认识多年的兄长、弗莱德海姆把蕾蒂朝他面门投来的枕头轻易地抓住、干脆地扔了回去。
“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淑女的房间有悖礼节!去门外数两百下再重新来过!”
“呀因为事到如今看到你的睡衣姿态都不会多想什么了,实在是太失礼,请您允许我出去数二百下。”
这次朝他飞过来的就是坚硬的书了,弗莱德海姆朝门外逃去,一时撤退。诚实地数了二百下后再走进房间,蕾蒂已经完美地换上了连衣裙,坐在椅子上迎接他。
“你继续躺着也没所谓啊。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吧?”
“之后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肯定是过来探望你的啊。雷恩也让我想呆多久呆多久。这都是因为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呀。”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好像这间房间的主人一般走到长椅的前面又走回来。
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有着鲜艳的金发和绿色的瞳孔,虽然和蕾蒂以及古多的风格不同,但也相当美型。擅长武术、有度量,有着能够吸引他人的魅力。不只是骑士,有各种各样的人都向他宣誓忠诚。加上被叫做七重天的他的骑士们简直就是超一级品。
(真是让人不爽!从任何人的角度看,比起我来说他更适合当做王!)
把这不讲理的迁怒记在心里,蕾蒂哼了一声。
“探望只是表面的借口吧?真意是什么?”
现在这里只有水哟,蕾蒂用水壶将女仆刚换来的高脚杯中注满了水。真的只被递上水的弗莱德海姆优雅地喝着,仿佛杯子中的是极好的红酒。
“那个呀,是因为我听传闻说你正在游说我的亲友呢。就想听听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正如传闻所说哟。我想要杜克·巴尔黑德成为我圆桌骑士的第一席,正在游说他。这之后大概想从你的七重天那边撬走四个人左右,你要是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就请跟我说吧。”
嗯?弗莱德海姆表示很有趣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放下高脚杯后站起身来。
“……我说、为什么你‘知道’的?”
“‘蕾蒂也想和哥哥在一起!一起学习哟!’——之前说过这种话的啊。啊——啊,那时候可真是可爱啊。”
比十年前还要早的话被搬了出来,蕾蒂紧紧地把眉头皱在了一起。为什么上了年纪就会牢牢地记住那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却忘不了那些举足轻重的事情呢,她对着还年轻的二十三岁的兄长这样想。
“以前不论是帝王学还是历史学你都想学习,教师也都觉得你既然想学就教给你了。那时候只是觉得是在模仿哥哥的可爱妹妹,如今想起来,仿佛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成为王了。“
紧紧站在蕾蒂面前的弗莱德海姆顺势压了过来。他单手放在长椅的椅背上、将蕾蒂逃开的路线堵死。虽然是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不能随意动弹的情况下,但蕾蒂还是叹了口气,用仿佛向不懂事的孩子说话一般的语气开了口。
“我说啊,没可能会知道的吧。连想象都没有过啊。”
“不 只是学习的事情。我和古多争执的期间,你一直都保持中立。因为你说‘不能给会将国家一分为二的争斗火上浇油’,至今除了我们之外的王子公主全员都其实是名 为‘中立派’的‘蕾蒂丝雅公主派’。连和我同胞的弟弟妹妹们都是。——难道是一直在为了成为王而巩固自己的后台吗?会这样想吧?”
正如弗莱德海姆所说。蕾蒂很小的时候,就在那个诸王的会议室里面,知道了自己背负着有一天会成为王的命运。接受这个事实是在那之后,但既然接受了就做了要将它做得完美的准备。装作讨厌争执的和平主义中立派,将弟弟妹妹们全部变成了自己的伙伴也是事实。
“——真的是、巧合而已。”
“我觉得你也是太过冷静了哟。突然被选作女王、也不感到迷惑或者焦急。”
“那是看上去而已吧。没可能知道他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吧。”
谁会把自己的软弱什么的展示给对手看啊!正这样倔强地说着,想起了唯一一次、在拜访诸王的肖像画的长廊下被杜克看穿的事情。
(巧合,对,巧合。我可不觉得他有那样的洞察力)
把内心的动摇放在一边,脸上沉着的表情一分都没有改变。
“那么,把事到如今你所说的内心,差不多也可以给我看看了吧?”
“你在说给你看什么呢。”
“我和古多、你觉得哪个比较和王相称?说起来,你和杜克一样两边都不选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那只是表面。实际上、内心怎么想?”
蕾蒂没有读透弗莱德海姆的内心。没办法,只好给他一些不痛不痒的回答。
“论血统的话是弟弟雷恩哈路德哟。毕竟是第一王妃所生的王子。”
“啊——啊,又给我这种标准答案式的回答。”
从认真的表情一变、做出了仿佛在说“切”一般的别扭的表情。哪里是露出像小孩子一样的姿态啊,这个人简直就不像个哥哥。
“也是啊——。本来应该不是你而是雷恩的啊。不得不是那样啊……”
索鲁威尔国的继承权会变成这样别扭的情况,是有复杂的原因的。
代代、国王如果没有后继的话,就会被容许娶第三个王妃。
在第一王妃没有生育的当代、之后不得不迎娶了第二、第三王妃。然后第三王妃生下了作为第一个孩子的弗莱德海姆,讽刺地、第二王妃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古多,第一王妃生下了第四个孩子蕾蒂丝雅和第五个孩子雷恩哈路德。
按照顺序考虑的话、被选作继承王位的人应该不是弗莱德海姆和古多、而应该是第一王妃生下的男孩雷恩哈路德。但是让这个怪人的代名词去继承王位确实是会让人感到忧心。如果是蕾蒂的话——谁都能够简单的想象到这个过程。
“大不了就当是从三个男人手中掉落下来的王位对吧?既然您接受了这个理由,就请把带来的夫婿候补者的肖像画全部带回去吧。我全部都拒绝。”
好了请回吧,蕾蒂这样表示出了这样的意思要赶他走,顺便也拜托把大量塞过来的夫婿候补的肖像画和资料一同带走。对于拒绝了再拒绝还是会送新的画像过来的这份执念,让杜克来说的话就是“哥哥和妹妹一个样。”
“本大爷帮你选出的脸好看家境不错多半性格也不错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什么样的男人才行?”
“脸的话要像狮子王亚历山大、作为女王的丈夫,能力要像内政王卡尔海因兹、性格要像单臂王奥斯瓦尔德。有这样的男人的话要我结婚也行。”
“……这是和谁结婚的意向都没有的意思吧。”
单臂王是哪儿的传说里面的王来的?没听说过啊——弗莱德海姆歪着头想。
“总之我也差不多回去了,你看起来都快倒下了。”
意识到蕾蒂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弗莱德海姆选择先撤退。把放在长椅上的手拿开,对于请他喝的水特意为了让她感到恶心地表示“多谢款待”。
“我已经说了我没事了吧。”
“看你的脸色哪里会觉得没事哟。”
指向镜台表示看看镜子,弗莱德海姆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很困难啊,一旦变得扭曲。”
“恩?”
“真的、不是想做这些事情的啊。结果还是在做互相打探的事情。大概还是我不主动妥协就不行的样子,真的很困难啊这个。”
直到弗莱德海姆说了再见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蕾蒂才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一下子失去了劲抱住了头。
“啊啊真是……”
难道、真的是难道、是真的只是因为担心而过来看自己什么的,根本就没想到。因为曾经一度,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办法了,放弃了。
小 时候弗莱德海姆和古多和蕾蒂一直都是三个人一起、虽然母亲各不相同、却是感情很好的兄妹们。但是随着年纪渐长、弗莱德海姆和古多的关系急剧地恶化、因为王 位的事情不断发生冲突。蕾蒂能做的只是在两人之间为调和他们的争执而四处奔走、以及为了表示不属于任意一方的阵营而和他们拉开距离而已。回过神来三个人的 关系已经冷了下去、见面也只是互相试探这种令人感到厌烦的应酬而已。
“……如果是打算看我的话、肯定会好好准备茶和点心的哟……”
发生毒杀事件之后、虽然还不知道出手的是不是弗莱德海姆,但表示欢迎之类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旦变得扭曲之后、就很困难……吗。”
关于这一点同意,这样难得的兄妹之间意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