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钢琴声响彻在被安装了隔音设施的练习室里。
在键盘上自由滑动着手指的蕾蒂,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啊,抱歉。我没打算打扰你的。”
“不算是打扰哦,收集情报辛苦了。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走进房间的是杜克。之前为了收集情报有一段时间离开了蕾蒂身边,不过看样子已经告一段落所以回来了。
“昨天那个被我搭话的女仆似乎有一个曾经侍奉过阿尔托王子的朋友,说好了今晚让我见见她。之后如果得到了消息的话会再回来报告。”
“我期待着哦。”
听完了杜克报告的蕾蒂再次将视线落在了钢琴的键盘上。
弹奏出的钢琴声,既悲伤,又甜蜜。
“请问曲名是?”
“云雀小夜曲。是一首思念在早晨离开家的恋人的恋曲哦。……我打算下次为安娜塔西亚公主的大提琴伴奏,所以正在练习。”
安娜塔西亚与蕾蒂他们在昨晚举行了演奏会。看蕾蒂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到此为止,而是想要继续缩短与安娜塔西亚之间的距离。
“这样啊”,杜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环视着练习室。
自从来了基尔夫帝国之后一直被蕾蒂带在身旁的库雷格并不在场。代替他的,是在长椅下躺着的阿斯翠德。
“库雷格殿下呢?”
“被曾经相熟的天敌邀请,去下棋了。虽然我事先跟他说如果有危险就大声喊出来,一定会去帮忙的,不过至今为止都没有听到过悲鸣所以还没什么事哟。”
“……这个是怎么回事?”
“只是睡着了而已。最近晚上一直让他去做其他工作了,利用这段时间让他睡一会儿。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尽可能选择了不会打扰到他睡眠的音色温柔的曲子呢。”
看样子是因为库雷格离开了蕾蒂身边,作为代替阿斯翠德跟着她。然而感觉自己在勉强他的蕾蒂,命令他趁没什么危险的现在补眠。
(阿斯翠德在睡觉,在库雷格殿下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应该由我来做殿下的护卫吧)
杜克站在蕾蒂的斜后方,注视着她弹奏钢琴时的样子。
那副如同人偶般异常端正的美丽容颜,不久之前的自己还只是对此抱着“真是个美人啊”这样理所当然的感想吧。不过现在却有些不同了,如今的他会觉得,想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她的容貌深深烙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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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实在盯得太久了,蕾蒂转过头来看向杜克。
“怎么?对钢琴很感兴趣吗?还是说有什么不想说的事?”
“只是正在感慨居然能让手指那么灵活地动起来而已。”
“哦,这样啊,我在看你演奏小提琴的时候也有这种感想呢。”
“只是在看手指的动作而已”,听到他这样说后,蕾蒂就无视杜克的视线继续练习去了。
“……你在看的,不是手指对吧。”
对从脚边传来的阿斯翠德的低语,杜克回了他一句“哪里都无所谓吧”。
“啊,破罐子破摔了。”
“你这家伙,不是睡着了吗?要睡的话别在地上,躺在长椅上睡。”
“身为护卫怎么可能睡着啊,只是闭着眼睛而已。……在发生状况不得不行动的时候,像长椅那种会让手陷下去的素材会让起手速度变慢,不在地板上的话……”
“你的这种地方还真是厉害啊。护卫的工作由我来跟你换班了,去睡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的有些疲惫了,阿斯翠德听话地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再度躺倒在地板上。
聒噪的后辈变得安静下来,正当杜克打算尽情注视蕾蒂的侧脸时,阿斯翠德跳了起来。
“怎么了?”
“有人接近了。……从步幅上来看,应该是女人的脚步声。”
“是不是安娜塔西亚公主的女仆拿来了昨晚的谢礼呢。”
蕾蒂停下了弹奏钢琴的手,杜克和阿斯翠德为了以防万一变得戒备了起来。
足音在门前停止,并敲了敲门。
“蕾蒂丝雅公主殿下,安娜塔西亚公主殿下让我向您带话。”
出现的人是安娜塔西亚的女仆,和蕾蒂预料的同样,是与“昨晚的谢礼”有关的事。
蕾蒂被安娜塔西亚邀请一同喝茶。由于库雷格不在,于是她带着杜克前往安娜塔西亚的房间。
“……真是太好了,殿下。”
“是啊。和安娜塔西亚公主搞好关系的话,没准就可以知道在这个基尔夫帝国里隐藏着的‘某些事’也说不定。”
蕾蒂冰冷的话语与她身上所穿的点缀着蕾丝的樱草色礼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克话里有话的问了她一句“是这样吗?”。
“……什么啊,如果有话就直说。”
“只是在想你总喜欢装出一副恶人的样子这一点,要过多少年才能消失呢而已。”
“对我摆出一副长者态度的,只有库雷格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
“明明是你让我说我才说出来的”这样想着,杜克听话地闭嘴了。杜克的主君有着老好人的一面。尽管她本人用一些言论将自己武装起来,做出“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人”的样子,然而一旦接近她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因此,无论是库雷格殿下还是阿斯翠德,就连榭岚皇子也被殿下所吸引了)
而这一次成为蕾蒂具有欺骗性外表的牺牲者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安娜塔西亚公主了吧。被做了那样的事,不会有不觉得感激的人。
“昨晚非常感谢您。得到了如此难以忘怀的幸福回忆,我很开心。”
正如杜克所预料的,安娜塔西亚依然是一副掩饰不住兴奋的样子,在向蕾蒂道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蕾蒂和安娜塔西亚一直在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音乐方面的问题。
比如说平时都会练习一些什么样的曲子。以及在索鲁威尔国也有演奏大提琴的王族之类的事。
“阿尔托王子会演奏什么乐器呢?”
蕾蒂想着身为同母姐弟,安娜塔西亚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于是在谈话过程中若无其事的提起了第四王子的名字。
“……请问蕾蒂丝雅公主,和我的弟弟有过什么交流吗……?”
安娜塔西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表现出的是一副过度惊讶的反应。
蕾蒂做出了一副不明真相的样子,表示自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我之前听米哈伊尔王子说他似乎身体不适。不知道在那之后有没有好一些呢。”
“是、是这样……那孩子他,由于感冒倒下了……不是的、我……”
安娜塔西亚用力握住了自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
“……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对您说。是关于我弟弟的事。可以让周围的人回避一下吗?”
与安娜塔西亚变得亲近,进而获取与第四王子和皇帝之死有关的情报。
看样子事情似乎正沿着蕾蒂的计划进行着。
“当然。……杜克,却外面等着。”
安娜塔西亚的侍女们与杜克一同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被关上后,安娜塔西亚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地站起身来。
“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说,我想我应该摘下面具用真实的面容面对您才行。”
“安娜塔西亚公主……?”
“可能会有些吓到您,很抱歉。”
安娜塔西亚这样说着,将手覆在了面具上。
没有给蕾蒂阻止的时间,面具就这样被摘了下来。在那里,本应有着作为她常年用面具掩面的原因的烧伤痕迹才对,然而——。
(……这是,怎么回事……!?)
安娜塔西亚她,有着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妖精或是天使更容易被人接受的,纯洁的美貌。就如同这个艺术大国基尔夫帝国首屈一指的雕刻家所雕成的美丽雕像,亦或是名画家花费数年描绘而成的圣母像那般,是只有人造物才会拥有的纯粹而完美的美丽。……然而那里,并没有烧伤的痕迹。
蕾蒂也想过会不会是化妆后被掩盖了,但看样子并不是这样。
那如美丽的紫水晶般的双眸,正直视着蕾蒂。
“……您一定很吃惊吧。我其实,并没有被烧伤。……只是因为无法忍耐自己有和那样的母亲相同的面容,才说了谎戴上了面具。”
——原来是这样啊,蕾蒂这样想着理解了她的做法。
虽然只有一点,但她似乎也有过同样的感觉。蕾蒂也曾被人说过与已经亡故的母亲长的很像。然而那种感觉却并不仅仅只是令人愉快的……。
“我觉得,您应该是可以信赖的人。……接下来我会告诉您在这个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请认真听我说……!”
看着眼前安娜塔西亚那拼命鼓起勇气的样子,蕾蒂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请求。
“……先从我母亲的死开始说起吧。三年前,我的母亲被女仆刺杀,最终死亡。被称为倾国的美姬的我的母亲被正妃殿下、我的异母兄妹、心系国家的家臣……以及很多很多人所怨恨着。……母亲去世虽然令人悲伤,但对国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我这么觉得。”
那时这个国家的政治仅仅是因被皇帝宠爱着的埃琳娜的心血来潮而运作着。
国政被荒废,在各地出现了小型的叛乱。
安娜塔西亚本以为身为罪魁祸首的埃琳娜不在了之后,这个国家会好起来,然而……
“可是国家的状况却变得越来越差。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大人……国王陛下的政权变得越发荒废起来。……我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可怕的传闻。像是这样下去会发生叛乱吧,这将会成为革命的诱因之类的,很多人都这样说……”
仿佛要赶走那可怕的未来一般,安娜塔西亚垂下了眼。
“大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必须要赶快改变这个国家。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快一点……快一点……!!”
米哈伊尔王子早晚会成为皇帝吧。然而他要想继承那个称不上是高龄人的皇帝的王冠,一定是不知道几年还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
“……然后,在三个月前,可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安娜塔西亚用拼命压制住自己感情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已经在城下被传开的传闻。
这一切行为的意义只有一个。
“……皇帝陛下从楼梯上摔下来,去世了。”
安娜塔西亚给予了蕾蒂她一直想要的真相。
“……这,是真的吗?”
“是的。究竟只是意外还是……被人推落的,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即使只是单纯的事故,也只会被认为是有人杀死了基尔夫帝国皇帝。毕竟这是所有人都期望着的事。
“关于要不要把皇帝陛下去世这件事公开,大家在王族内部进行过讨论。然而因为可能会变成内乱的导火索,所以大家一致选择了隐瞒。”
在这方面蕾蒂和维克托已经预料到了。
服丧的期间是三个月,在此期间王族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在他们安分守己的这段期间里发生内乱的可能性很大。
“大家听从了米哈伊尔王兄的提议,选择在建国祭之后公开丧事,并且为了留住各位宾客,决定举行戴冠式。……下一任皇帝的名字被写在了已经驾崩的皇帝陛下的遗书上,放到了帝国之蛋中。”
“米哈伊尔王子会成为下一位皇帝对吧。”
第一王子米哈伊尔代替了无心于政事的皇帝,支撑起了基尔夫帝国。就连蕾蒂都能够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时候提起他的名字了。无论是谁都不会反对了吧。
然而安娜塔西亚并没有赞同她的话,“其实……”一边这样说一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曾经我也是这样想的。然而那封写着未来皇帝的名字的遗书,连同帝国之蛋一起被人偷走了。有人认为犯人可能是对米哈伊尔王兄成为皇帝这件事感到不满的,追随先王朝的某位贵族。”
皇帝已死。帝国之蛋和指名了皇帝的遗书遭窃。
蕾蒂拼命地整理着安娜塔西亚给她的庞大的情报。
(传闻是真的。皇帝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亡。并且在建国祭之后会举行戴冠式。然而下一任皇帝的名字连同帝国之蛋一起消失了……)
如果犯人是对篡位皇帝感到不满的追随先王朝的贵族的话,为了让继承前王朝血缘的某人登上皇位,恐怕会将遗书替换之后公诸于众吧。……这样一来确实会成为内乱的成因。
“我记得基尔夫帝国在使用帝国之蛋以前有可以指名皇帝的选帝七候在吧。不是应该尽早让七位侯爵指定皇帝的人选,整顿现有的体制吗?”
“正是如此。自从帝国之蛋被做成后就变得空有虚名的选帝七候,在阔别了百年后再一次召开了指名皇帝的会议,……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选帝七候,是指用有选择皇帝选择权的七位侯爵。
曾经的基尔夫帝国就是凭借这几位选帝侯来选出皇帝的。但随着皇帝权利的增大,就变得可以亲自指名自己的后继者。也就是将遗书放在帝国之蛋中这一制度。
对于这件事,蕾蒂也曾学习过所以知晓。然而……
“安娜塔西亚公主您不是王族吗!?作为皇帝候补中的一员,再成为为皇帝所用的‘选帝七候’难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王族成为选帝侯的话,可能会给自己投出一票。对于这样的事,其他的王族是不可能允许其发生的才对。
“……因为我的母亲,是艾莲洛夫选帝侯的妻子。艾莲洛夫选帝侯没有子嗣,在他去世后我的母亲成为了女侯爵,而在母亲去世后爵位就变为由我来继承了。也就是说我并非王族,而被看作是臣下的子嗣。”
蕾蒂开始头痛起来了。即便如此考虑到万一会出现的情况,难道不会有人反对么。实际上,万一真的发生了怎么办呢。……不过基尔夫帝国已经混乱到了可以无视抄近路这种事的程度了。
“我已经大概清楚这个国家里发生的事了。”
之前维克托提到过的,米哈伊尔不知为何会亲切同他接触的理由。
安娜塔西亚就是其中的原因。他大概是觉得在身为选帝侯的安娜塔西亚不知该选择谁而感到迷茫的时候,身为她未婚夫的维克托会成为和她商量这件事的对象吧。毫无疑问的,他是为了让维克托能说出“应该选择第一王子米哈伊尔”这样的话,才去接近他的。同样在知道了蕾蒂和安娜塔西亚之间有所来往之后,态度立刻发生变化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米哈伊尔王子会去给那些从先王朝世袭而来的选帝侯,以及至今一直被给予不公正待遇的安娜塔西亚做思想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问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那么,为什么安娜塔西亚会对蕾蒂说这番话呢。
就如同米哈伊尔所想的那样,一般来说商谈这种事的对象由未婚夫维克托来担任才比较合适。不如说在这之前,有什么事是需要“商谈”的呢。
如果安娜塔西亚尽管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也没有去憎恨米哈伊尔,依然觉得他应该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话,直接将一票投给他就好了。
“安娜塔西亚公主……您莫非,在疑惑不知道谁应当成为皇帝吗?”
本应给米哈伊尔投出一票的安娜塔西亚,听到蕾蒂的询问后点了点头。
“……大概大家都认为米哈伊尔王兄应当成为皇帝吧。可是,我……知道一件令人害怕的事。”
安娜塔西亚用颤抖着的声音,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
“在三年前,母亲去世后,我的同母弟弟阿尔托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虽然亲生母亲去世后,子女沉浸在悲伤当中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阿尔托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们被骗了,全都是被设计好的’。”
阿尔托是被誉为“倾国的美姬”——埃琳娜•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第二个孩子。
和安娜塔西亚同样,是有着浅金色头发与紫水晶色的双眸,甚至会被认作是少女的美丽少年——这些,是蕾蒂在看过他的画像后知道的。
他所说的“被骗了,全都是被设计好的”究竟指的是谁,做了些什么呢。
“从那之后,不知为何阿尔托就一直住在米哈伊尔王兄在城下准备的房子里了。那个一直视我们姐弟为无物的米哈伊尔王兄,似乎频繁的出入那里。我也因为担心所以去过好几次,然而……每一次在见过王兄后,阿尔托都会显得十分消沉。”
蕾蒂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就是之前瓦雷利所说的“第四王子被软禁”。
“……终于,在那一天,三个月前,皇帝陛下驾崩之后……”
安娜塔西亚说出了那件“令人害怕的事”。
“帝国之蛋和阿尔托同时消失了。”
身为阿尔托的姐姐的安娜塔西亚,一直关注着自从母亲死后就有些不对劲的阿尔托。因此……才注意到了这件事。
“阿尔托他……似乎与父皇的死,有所关联……我这么猜测。”
安娜塔西亚并没有明说,但表示出了自己的怀疑。
尽管如此,蕾蒂依然察觉到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消失的帝国之蛋使米哈伊尔王兄焦虑了起来。王兄将阿尔托的心腹瓦雷利•基里亚科夫将军从格兰山召回,以怀疑他与别国勾结为由将他关进了监狱。……就像这样,可怕的事接二连三地,不断发生着。”
“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这样想着蕾蒂不禁叹气。
(所以米哈伊尔王子才会惊讶啊。因为基里亚科夫将军本应在狱中,却送出了不可能被送出的邀请函)
基尔夫帝国内一连串事情的真相渐渐明朗了起来。
然而最重要的疑惑却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安娜塔西亚公主,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呢?面对索鲁威尔国的公主,透露这么多内情是不是有些……对您的未婚夫维克托说比较合适不是吗?”
第四王子的流亡,与不知是由谁替换的署名是瓦雷利•基里亚科夫的邀请函。
关于这两件事,蕾蒂想要知道更加详细的情况。然而,是谁杀死了皇帝,又是谁偷走了帝国之蛋这样的问题,同蕾蒂与索鲁威尔国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一点上基尔夫帝国的人想怎么争执就怎么争执也无所谓。蕾蒂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
“正如蕾蒂丝雅公主所说的那样。原本这是不能对代表索鲁威尔一方的蕾蒂丝雅公主说的事。对伊尔斯托国的维克托王子也是同样。可是……因为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而说出口……我选择了回避维克托王子。”
皇帝的死亡,以及第一王子与第四王子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安娜塔西亚也清楚这是不能泄露给外人的事。
“在阿尔托那孩子消失的前夜,曾来见过我。并问了我这样一句话。‘姐姐您曾经和蕾蒂丝雅公主、诺兹尔斯公见过面吗’。”
蕾蒂对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阿尔托的口中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
蕾蒂与阿尔托从来没有过任何交流。尽管曾经提起过是否要定下婚约,但在画像被送来的时候就立刻被她拒绝了。仅此而已。
诺兹尔斯公也和蕾蒂同样,第一次见到瓦雷利就是在格兰山的那次。如果诺兹尔斯公与阿尔托有所交流的话,应该会和他的心腹瓦雷利见过面吧。
为什么,阿尔托会提到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的名字呢。
“这……是什么意思呢?”
安娜塔西亚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毕竟他这样提起了。所以我才猜想他会不会有可能去见您或是诺兹尔斯公……”
“莫非……”,蕾蒂似乎想到了什么。
(假借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名义送出邀请函的……是阿尔托王子?)
为什么只有蕾蒂和诺兹尔斯公收到了邀请函呢。
在那片她不愿深究的,基尔夫帝国内部的黑暗当中,也许就有着其中的真相。
“安娜塔西亚公主,如果我得到了阿尔托王子的消息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蕾蒂只能这样和她约定。
回到房间后继续思考这件事,还是有几个点没法串联到一起。
“到最后,邀请函的谜团还剩没能解开呢……”
假借瓦雷利的名义,向蕾蒂与诺兹尔斯公送去邀请函的人。如果只是简单的来考虑的话大概是第四王子阿尔托吧……但这并不是只从简单的角度考虑就能解决的事件。
还有,瓦雷利开始提到关于阿尔托流亡一事,是四个月前在格兰山,皇帝被杀之前。这件事也是同样,从单纯的角度考虑的话国家会发生动荡……大概是这样的情况吧,但也许有更深刻的隐情也说不定。
“公主殿下,之前的那个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不愧是王宫,真是戒备森严啊。”
听到阿斯翠德的声音后,蕾蒂停止了思考。
反正这两件事就算再怎么想现在也得不到答案。
“……真快啊。让我看看。”
阿斯翠德自从来到基尔夫帝国的王宫之后,就一直不在蕾蒂身边。他一边向女孩子搭话,一边进行着蕾蒂交给他的另一项工作。
那个工作,是绘制基尔夫帝国王宫的平面图。
在阿斯翠德那个危险的前职当中,绘制建筑物的平面图似乎是一个必要技能。他所绘制的平面图已经细致到了可以转职去做建筑家的程度。
“因为目前要优先进行绘图,所以没能完全掌握巡逻的路线和时间,还有警卫兵的人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戒备暗杀者,内部警卫的配置似乎每天都在更换。”
在平面图中画出的每一个房间上,都写着房屋的名字以及使用者的名字。
(……贵宾区的房间配置有些让人在意呢。基尔夫帝国莫非已经到了无暇顾及这些细节的程度了吗)
各个宾客的房间分配需要考虑其国家的形式来进行。
将来自关系不和的国家放到不同的楼层,有亲戚关系彼此友好的国家尽量放到一起,像这样的事是举办方最需要注意的。
然而现在却把来自伊尔斯托国的维克托和诺兹尔斯公安排在了同一层,把蕾蒂安置在与他们不同的楼层。
伊尔斯托国与诺兹尔斯公由于关税的问题争执不休这件事,基尔夫帝国也应该知道才对。
“公主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警卫的配置每天改变也不奇怪呢。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前辈从负责准备饮食的女仆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据说每天都会有女官两次拿走一人份的食物,我们两个探听了一下她的出处之后发现……”
“那个女官,是米哈伊尔王子手下的对吗?”
“……欸,公主殿下好厉害。为什么会知道啊?”
那个女官似乎是米哈伊尔乳母的女儿,很久以前就在他身边工作了。
“女官拿着食物去了地下牢。那边警卫不如王宫内部那么多,我就偷偷溜进去了。”
“在牢里的是瓦雷利•基里亚科夫将军对吗?”
“就是这样。……欸?公主殿下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会知道啊”,阿斯翠德异常吃惊。
“只是在别处听说了类似的事而已。……他的状态如何?”
“还是那副明明活着却像是死了的样子。米哈伊尔王子貌似不想杀了将军。为囚犯在牢狱里生火,真是破格的待遇啊。”
米哈伊尔将瓦雷利作为威胁阿尔托的人质关进了监狱。然而他是被授予了圣安德瑞勋章的英雄。所以打算尽可能以平和的手段解决,甚至收为己用吧。
“能把我带到关押着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地方去吗?我有话要对他说。”
“……用您的力量可以做到让别人看不见自己之类的事吗?”
身为骑士王转世的蕾蒂,体内有着骑士王之剑与其他十二把约定要守护骑士王的十二把剑。虽然她把其中的一把送给了阿斯翠德,但如果只是想保护自己的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然而,除此之外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骑士王的力量走的是常规路线,天变地异系的魔法倒是比较擅长……”
骑士王的力量能够创造火海,招来暴风雨,唤出激流,粉碎大地。对于蕾蒂来说,巧妙便捷的使用方法有些难以掌握。比起这个,还是让她去破坏那座山来的实际些。
“啊……对了,有一种方法没准能够做到。……如果没能顺利进行的话,就用他出现了幻觉这样的说法来蒙混过关吧。”
◆ ◆ ◆
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蕾蒂一直都是通过梦境的形式出入着这个聚集着骑士王转生者的这个房间。
本打算让哪位王教自己使用水镜之剑,却因有不常见到的王出现在房间里而震惊了。
“……您好,伏尔克王。”
第九代索鲁威尔国王伏尔克,其谥号为守护王。
拥有色调冰冷的银发,以及琥珀色双眼的青年伏尔克抬起头,眯眼看着眼前这位来自遥远未来的女王。
“晚上好,我是第二次在这里遇到您对吧。”
“是的。您不去守护国家,待在这里没问题吗?”
“看样子我偶尔……也会有想要休息的时候啊。”
守护王伏尔克是一位从周边诸国的侵略中,一直顽强地守护国家的王。
他所经历的战争毫无疑问是命运的显现——历史书上这样写着。
命运站在了为守护国家而奔赴战场的伏尔克一方。当敌军迫近国境时会有暴风雨袭来,试图渡过大河时又被浊流所冲击。
(……他将骑士王的力量用在了守护国家上。)
蕾蒂知道其中那些没有被历史所公开书写的事实。
“在您难得的休息时间打扰真的十分抱歉,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将您那些守护王的知识教给我吗?我想要知道水镜之剑中‘镜’的使用方法。”
伏尔克是比狮子王亚历山大年代还要久远的王。更加熟悉世界与魔法,他作为王在世的时候骑士王的力量还十分巨大。
“你明明是骑士王的转世,却不知道水镜之剑的使用方法吗?”
“只知道大略的用法哦。像是从河里取水之类的,这样的事就算没有人教也能做到。”
如果从小就处在需要使用某些复杂的手段——不得不使用魔法的环境之中的话,蕾蒂也许就会像亚历山大那样了解魔法了吧。
然而她并没有那样的机会,只能做到解放不能被称之为魔法的力量这种程度。尽管最近做了一些练习,但还差得很远。
“……未来,是那个样子的吗。作为教给你方法的代价,告诉我一件事。”
伏尔克伸出手,触碰了蕾蒂的肩膀。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蕾蒂意识到自己“被看到”了什么。
“……您刚才,做了什么?”
“我看了你的灵魂。……是没有扭曲的,闪耀的灵魂。是这样啊,一定是因为他觉得不需要所以舍弃了,你们才会有自己的意志存在。”
伏尔克似乎理解了什么,露出了一副放心的表情。
然而蕾蒂并不理解他所说的话。
“蕾蒂丝雅女王,人如果活得太久就会变得扭曲。因此神没有把人做成可以长生的生物。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伏尔克的说法,听上去就像是他已经活得太久了一般。
在蕾蒂所学过的历史当中,伏尔克在六十二岁时死亡了。说长的话可能是有些长,但活着的时间依然是在人类的范围之内的。
“对了,是在说水镜之剑的事对吧。你想要做什么呢?”
“……想要在远处反射出我的样子。因为是‘镜’所以应该能做到对吧?”
虽然还有其他在意的事,但现在应该优先知道的是水镜之剑的使用方法。
蕾蒂认真地听了伏尔克教给她的使用方法。
◆ ◆ ◆
用水将在闪亮的银盘盛满。
蕾蒂毫不犹豫地将双手伸进了有些太过冰冷的水中。之后集中注意力。
向着自己那已经不在身边的水镜之剑。
“殿下?哇啊!”
当杜克进入房间向蕾蒂搭话之后,旁边的水“啪嗒”的溅了起来。
“你先别说话!啊,真是的……魔法要是不加以练习,还真是做不成呢。”
在站在门旁的阿斯翠德所抱着的剑的旁边,站着蕾蒂与另一个用水做成的“类似蕾蒂的东西”。
那另一个蕾蒂呆滞的样子,让杜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练习会用到水镜之剑的魔法。据说可以把人在远处反射出来哦。”
“原来殿下真的能使用魔法之类东西啊……”
不知是在敬佩还是感到无奈,听到杜克这样的语气,阿斯翠德不解地侧首。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啊?公主殿下不也全都跟前辈说了吗?”
“‘自己是骑士王的转世,手持骑士王之剑与其他十二把誓约之剑,能够使用其中蕴含的力量’——这样的事倒是听她说过,但相不相信就是另一码事了。”
“您不相信公主殿下说的话吗?”
“对殿下之前当作玩赏动物的黑手其实是凌皇国的黑龙这件事,我多少还是相信的。”
对眼前的阿斯翠德会说着“诶—?”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件事,杜克才感到更不可置信。
“反过来说为什么你会相信殿下的话啊?现姑且不提真的能使用不明所以的力量这件事,像骑士王转世这种事是无论怎么说都没法证明的不是吗?”
“我因为有各种各样的记忆所以……对哦,这个普通人是没法相信的啊。”
阿斯翠德曾被在骑士王时代被诅咒的武器哥斯·安纳吉附身过。尽管蕾蒂察觉到了并将他从哥斯·安纳吉中解放出来救了他一命,但他脑海中依旧残留着少许被诅咒之剑上带着的骑士王时代的记忆。
因此阿斯翠德能够相信蕾蒂是骑士王的转世,能够自由的操纵其力量,甚至能在真正的意义上任命骑士。
“如果前辈也被诅咒的武器附身一次的话是不是就能相信了啊……”
最为蕾蒂所信赖的杜克却无法相信她最重要的部分。尽管他可能并不认为那是谎言,但尽管如此,阿斯翠德也希望杜克能像自己一样能理所当然地去理解蕾蒂。
“被诅咒的武器?被它附身会发生什么事啊?”
“会被诅咒半年左右就会死掉。”
“……你这家伙,其实很讨厌我吧。”
由于省略了关键的地方,就变成了阿斯翠德为了杀死杜克才推荐他被哥斯·安纳吉附身试试。
在两个人重复着被杀和不被杀这种事的时候,蕾蒂已经结束了练习,将做出来的镜子变回了水。
“阿斯翠德,你看过房间的周围了吗?”
“看过了,现在没有被监视。”
“等下,你说现在,也就是说有时会被监视吗?”
听了杜克的疑惑后,蕾蒂回答他“似乎是这样呢”,并看向了阿斯翠德。
“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时刻都跟着,只是有时而已。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公主殿下,关于这件事……”
有些在意监视眼的阿斯翠德注意到了“某件事”与“有时”之间的关联。
“大概……不是在监视公主殿下……”
“莫非是在监视库雷格吗?”
库雷格是被基尔夫帝国所憎恨的敌人,因此就算是被某些人出于私人的原因监视也不奇怪。
然而阿斯翠德却说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
“不是,被监视的是诺兹尔斯公。只有公主殿下在和诺兹尔斯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清楚地感觉到他人的视线。”
“诺兹尔斯公?”
无论是怎样的大国都会去死死咬住,以缔结会使关税下调的新条约,这样的银狼公着实烦人。像他这样就算被基尔夫帝国当作重点注意对象也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多亏诺兹尔斯公自作自受地被基尔夫帝国关注。就趁着我们没被戒备的现在赶快行动吧。”
这次滞留在基尔夫帝国的期间,诺兹尔斯公派上了不少用场。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这样想着蕾蒂不禁叹息。
“阿斯翠德,为了以防万一,在你有空闲的时候也注意一下监视诺兹尔斯公的人。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
“我知道了。”
诺兹尔斯公也和蕾蒂同样,是收到了瓦雷利·基里亚科夫署名的建国祭邀请函的人。姑且还是注意一下吧,她这样想着下达了指示。
——行动就在今晚。
阿斯翠德抱着蕾蒂交给他的水镜之剑,偷偷潜入了地下牢。此后他并没有立刻去见瓦雷利,而是在等待指示。
片刻之后,他抱着的水镜之剑被微光包围住。“水镜”被制作了出来,映出了此刻远离此处的蕾蒂的身影。
阿斯翠德为由水做出的、仿佛就是蕾蒂本人的镜子披上了外套,抱着作为水镜源头的那把剑轻手轻脚第向目的地的那间牢房走去。
通过牢房外点着的灯与牢房内的火所投射出的,瓦雷利的影子一动不动,直直地仰望着天花板。
“……好久不见,基里亚科夫将军。”
从远处通过镜子看到他这幅样子的蕾蒂,向瓦雷利搭了话。
一瞬间,瓦雷利用看着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的眼神看向了蕾蒂。
“您是……蕾蒂丝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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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基尔夫帝国邀请来参加建国祭,现在作为正式的客人滞留在这里。你的事我从安娜塔西亚公主那里听说了。因为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就直奔主题了。”
蕾蒂使用的水镜的魔法并不是那种会用尽骑士王之力的强力招数。然而却是很难控制的,因而不能长时间使用。
“我想问的事有三件。首先第一个,阿尔托王子和米哈伊尔王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您知道吗?”
“……我并没有直接从王子那里听说些什么。全部,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让我猜猜。——是不是二人与艾莲诺夫侯爵的死有所关联。并且与皇帝的死也有关。在那之后他们二人决裂,并将您也卷了进来。请问您是的猜测是这样的吗?”
蕾蒂慎重地选择了措辞,向他讲述了自己基于安娜塔西亚给予的信息而做出的推测。
“您还真是选择了十分温和的说法呢,对此我表示感谢。”
瓦雷利既没有说“正是如此”也没有说“并非如此”,看来和蕾蒂所想的是一样的。
“那么第二个问题。带走帝国之蛋的,是阿尔托王子吗?”
“……恐怕,是的。正因如此米哈伊尔王子才把我抓了起来。如果有人会知道阿尔托王子的去向的话,估计除了我和安娜塔西亚公主之外也就没有别人了。”
“那么,阿尔托王子在哪里?”
“不知道。虽然大概有几种可能性,但我不想说。”
“我想也是”,蕾蒂这样说,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打算。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露出这种眼神的人,是死都不会松口的。
“阿尔托王子为什么要将帝国之蛋带走呢?难道他有想成为皇帝的野心吗?”
“不是的,那位大人并不是那种人……。他会为每况愈下的这个国家每日担忧不已,祈愿自己能否做些什么,为因内乱而死的人逐一献花,真的是拥有温柔的心的大人。……因此,我才会决定,要一生追随阿尔托王子……”
“没有想要成为王的野心那么,有没有被别人利用的可能性呢?”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个瞬间,瓦雷利的眼神有些动摇了。
“……是的,有谁,一定是被谁唆使了。王子他,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大人。为了要守护姐姐安娜塔西亚公主而拼尽了全力。并且祈愿着国家能够恢复和平。可是,从那天开始……王子他就……”
瓦雷利说着“我不明白”不停地摇头。之后蕾蒂提出了问题。
“那个想要做些可怕的事的……王子是‘谁’?”
很熟悉阿尔托的瓦雷利所说的‘谁’。
正准备详细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的蕾蒂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
(糟了,水没有办法继续保持聚集状态,要散开了……!)
魔法解开的时间比想象当中的要早。蕾蒂慌忙将这件事告诉了拿着水镜之剑的阿斯翠德。
“阿斯翠德,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
“啊,好的。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阿斯翠德抱着剑远离了关押着瓦雷利的牢房。
很快,由剑作出的水镜散开,地面上出现了小水洼。蕾蒂的魔法失效了。
尽管阿斯翠德就这么回去也可以,但他有些在意蕾蒂问的第三个问题。
(公主殿下应该还想再听听关于阿尔托王子的事才对……)
虽然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能遂蕾蒂的意,不过阿斯翠德决定要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去再和瓦雷利说一次话。
“……那个,关于刚才那个话题的后续。”
“蕾蒂丝雅公主呢?”
“公主殿下因为还有事要忙所以先回去了。关于第三个问题,您给蕾蒂丝雅公主殿下和诺兹尔斯公送了建国祭的邀请函吗?”
蕾蒂来不及说的第三个问题,是谁送出了那封邀请函。
然而瓦雷利似乎和这件事无关,反问了一句“邀请函?”。
“似乎有人用您的署名向他们二人送去了建国祭的邀请函。您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么……没有,我想不到什么。”
看样子这个问题到头来似乎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那么”阿斯翠德这样说着,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提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您说了‘第四王子’被谁?这样的话对吧。而并不是公主殿下所说的‘其他的什么人’。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是自己不知道的人。”
阿斯翠德虽然偶尔也会有有意的说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对方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心不在焉地这样想着。
该怎么说呢,有一种除了叹气之外什么都说不了的感觉。
“您是因为很了解阿尔托王子,才选择侍奉他对吧?”
“我非常了解王子。但自从艾莲诺夫侯爵夫人去世之后,我觉得他有些变了。……不是变了,是哪里不一样了。有我不知道的谁在那里。”
“……抱歉。我虽然……很擅长基尔夫语,但依然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是用了什么很难的比喻手法么,阿斯翠德这样想着。他真的不擅长这种麻烦的说法啊。还是在骑士团做报告时候用的那种简短的,无论是谁都能够理解的说话方式比较好。
(恩——,不是改变了,而是有不知道的谁在……?)
瓦雷利在表述阿尔托王子的事时用的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如果就这样传达给蕾蒂的话,她能理解么。
(……等等……?总觉得,这种情况,之前也……)
阿斯翠德意识到自己似乎曾经有过类似的记忆。正准备试着回忆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巡逻的士兵……!?巡逻时间居然和昨天不一样……!”
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正在下楼梯。如果尽快往回赶的话可以在途中的阴影处藏身,没准可以蒙混过去。正当阿斯翠德想着“事不宜迟”准备往回跑的时候,瓦雷利叫住了他。
“——过来!!”
瓦雷利用不知何时拿出来的细铁丝打开了牢房的锁。
在阿斯翠德被拉进牢房之后,瓦雷利说着“来这里”将他塞到了床下。
将耳朵贴到地面,就能清晰的听到脚步声。
规则且毫不犹豫的脚步声。从缓台走到楼梯时没有丝毫的踌躇昭示着这里对于对方来说是走惯了地方。由此来看估计和预料的一样只是普通的巡逻吧。
走到瓦雷利面前的士兵随手举高了手中的提灯,以此来确认瓦雷利没有什么异变。之后连不远处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滩水渍这件事都没有发现,就抬步原路返回了。
(呜哇~得救了不过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却相当能干啊)
虽然没法达到持有暗黑之剑的蕾蒂那种程度,不过阿斯翠德也很擅长夜视。
被藏在床下的各种工具——前端被磨尖(估计是在地板上磨的)的勺子,从床上拔下来的钉子,从床单上裁下来的布料,笔,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
估计是满心打算越狱,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准备、并且在不引起看守和巡逻的士兵注意下藏下来的吧。
“帮大忙了,非常感谢。还有,这次的事希望您能保密。”
“那是自然。毕竟与索鲁威尔国有关联这种事我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还有,我从以前就想说了,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基尔夫语发音比较好。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会过于自然地略过母音直接发子音。作为一个索鲁威尔人,你也不想无端被人猜疑吧。”
比起索鲁威尔语,更擅长基尔夫语的索鲁威尔国骑士。
无论阿斯翠德的愿望有多么的纯粹,其他的人也只会从外层来判断。
“……非常感谢您的忠告。”
如果自己被人怀疑的话,会给蕾蒂带来麻烦的。
要更加注意才行,阿斯翠德这样告诫自己。
“基里亚科夫将军,您是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吗?是的话趁着建国祭游行刚开始进行的时候行动比较好哦。需要给您信号吗?”
作为获得帮助的回礼,阿斯翠德提出要帮助他越狱。
但瓦雷利表示“没有这个必要”拒绝了他。
“我留在这里,也许可以让王子在做可怕的事时多几分踌躇。哪怕存在一分这样的可能性,我就还不打算离开这里。”
“阿尔托王子准备做的事是指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会将整个基尔夫帝国都卷入其中的大事吧。如果王子并不期望如此的话我会阻止。……快走吧,如果被发现的话会给你的主人添麻烦的。”
果然是个会说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的人啊,阿斯翠德这样想着,向他低头致意后悄声离开了。
在小心的确认过没有人尾随之后,阿斯翠德回到了蕾蒂的房间。之后将瓦雷利与他的对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的复述给了蕾蒂。
“……你和基里亚科夫将军的这段对话,究竟是因为你在把基尔夫语翻译成索鲁威尔语时用错了单词才导致了意义不明,还是因为他原本就说了意义不明的话,是两者中的哪个?”
“原本就是意义不明的。需要我再用基尔夫语说一遍吗?”
“也好。”
蕾蒂听他用基尔夫语复述了一遍“是谁”的后续。
然而就像阿斯翠德所说的那样,果然还是意义不明。
“‘不是变了,是哪里不一样了。有我不知道的谁在那里’……居然会有说话方式比你还要意义不明的人存在啊。”
“我跟他说了自己不能理解之后,将军对我说‘我也不是很明白’。”
“……总而言之,阿尔托王子不是独自一人,有谁在他的身边,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姑且不论他是被人利用还是在利用他人。”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件事”,阿斯翠德向蕾蒂报告了自己在床下看到的东西。
像是瓦雷利虽然给人一种对人生感到疲惫,就这样死去也无所谓的感觉,但实际上内在却是满心想要逃脱,甚至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并且已经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开牢门之类的。
“是呢,基里亚科夫将军有自己的考量,才会决定在目前这段时间里对米哈伊尔王子表示顺从。”
阿尔托王子和“某人”正准备做些什么。米哈伊尔对此感到畏惧,并将瓦雷利当作了人质。同时瓦雷利也希望王子能够停手。
(看来剩下的谜团全都与阿尔托王子王子有关呢)
因此蕾蒂决定再去向除瓦雷利之外同样很了解阿尔托的安娜塔西亚打听一下情报。
翌日,蕾蒂以“想要进行大提琴和钢琴的合奏”为由邀请了安娜塔西亚。
“既然如此”,安娜塔西亚这样说着将演奏场所定在艾莲诺夫侯爵夫人曾经居住的离宫。尽管如今已经没人居住了,但依然被打扫的很干净,因此才决定在那里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进行演奏。
“很抱歉选择了这个连装饰的花都没有的房间。这里只有我偶尔来作画的时候才能用到……如果平时一直打扫到可以招待客人的程度就好了。”
说归说,不愧是备受宠爱的侯爵夫人所居住的离宫,室内的摆设都十分讲究。
“只是为了演奏乐器才过来的嘛。钢琴……已经调好音了呢。”
蕾蒂打开钢琴的盖子按下琴键后,响起了深沉而清晰的琴声。
和无论到哪都一定会有人在的贵宾栋不同,这个离宫是安静的。除了蕾蒂和安娜塔西亚之外,就只有在隔壁房间静候的安娜塔西亚的侍女、杜克和库雷格、以及蕾蒂的侍女而已。
“我在受到蕾蒂丝雅公主的邀请之后,也试着问了诺兹尔斯公要不要一同参加……但他说自己已经有预定了,真是遗憾呢……”
“……毕竟诺兹尔斯公很忙碌呢。”
如果那个让人深感遗憾的长笛声也加入的话,会无法集中精力演奏的。
安娜塔西亚也应该知道这点才对……肯定是因为记得演奏会时的恩情才会邀请他吧,这样想着蕾蒂就接受了。
(两人独处更容易加深感情,而且更方便聊一些女性之间的话题……)
就在蕾蒂觉得“这样就好”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某件事。
“……对了,安娜塔西亚公主。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在不是吗?既然如此试着把面具摘下来如何?”
蕾蒂的提议让安娜塔西亚有些犹豫。
“并没有什么想要冒犯的意思。……我也,曾被人说过和已经去世的母亲长得很像,但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因为她是一个不怎么顾及我的人……”
“蕾蒂丝雅公主……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清楚对方母亲的长相是怎样的。所以为何不仅仅作为两个名为安娜塔西亚和蕾蒂丝雅的独立个体,来看待彼此呢。”
不知道的话就不会在看到对方长相的时候觉得和母亲很像。所以摘下面具用素颜来面对对方如何。
安娜塔西亚对蕾蒂的提议稍作考虑之后,就说着“是这样呢”微笑起来。
并摘下了面具放在桌子上。
“将这份美丽藏在面具之后真是太浪费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最美丽的人是古多王兄,不过在安娜塔西亚公主摘下面具之后开始动摇了呢。”
“美、美丽……?您是说我……?”
“是啊,在我目前为止见过的人当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哦。”
在被蕾蒂夸奖后安娜塔西亚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潮。
“……谢……谢你。就算只是客套话,我也很高兴。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不是客套话哦,因为真的很美啊。”
“应该更加简单易懂的称赞才对”这样想着蕾蒂反省了自己的言辞。如果是索鲁威尔人的话,只要说是能与古多难分上下的美人,那么无论是谁都会理解是何种程度的美丽。
“维克托王子难道没有毫无顾忌的大肆称赞过你的美貌吗?”
“我没让他看过摘下面具之后的样子……”
看来就算是维克托在没看到对方真容的情况下也无法巧舌如簧的对对方盲目进行赞扬呢。而且也不至于说出“真是有品味的面具啊”这种话。
“那、那个、蕾蒂丝雅公主也非常美丽,非常可爱啊。我真的觉得你就像是在宗教画当中出现的天使一样……!”
“谢谢。能被安娜塔西亚公主这样说我很高兴呢。”
已经习惯了称赞的蕾蒂能够坦率的接受这样的话。
而这份“习惯”,在安娜塔西亚看来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她说,我很美丽。好开心……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安娜塔西亚一边给大提琴调音,一边偷偷窥视坐在钢琴前的蕾蒂的侧颜。看着蕾蒂专注的凝视着乐谱的样子,她很奇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朋、朋友就是这样的吧……这还是第一次交到朋友,不知道之后要怎样做才好啊……。如果关系能变得更好就好了)
安娜塔西亚的母亲被这个国家中的人所厌恶。因此所有人都以严厉的目光看待作为其女儿的她。温柔对待她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不行,不能光顾着开心!我必须要守护温柔的蕾蒂丝雅公主才行……!有我在她身边的话,说不定能够牵制阿尔托……!)
为此,她决定尽可能地多待在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的身边。
(蕾蒂丝雅公主不认识阿尔托。既然这样,阿尔托就并没有向蕾蒂丝雅公主寻求帮助……,他准备做什么事……。——必须由我……来阻止那孩子才行。因为,我是那孩子的姐姐啊。)
安娜塔西亚不知道阿尔托打算做什么。但既然他带走了帝国之蛋,就说明那毫无疑问是会使国家发生动荡的大事。
思考着弟弟的事,坚定了今后行动的决心后,安娜塔西亚再次看向蕾蒂。
“可否让我先练习一下?我现在还没什么自信呢。”
“当、当然可以,请吧。”
安娜塔西亚慌张的点了点头,之后蕾蒂微笑着向她道谢并开始弹奏起了钢琴。
一边听着蕾蒂奏出的那甜美的小夜曲的音色,一边看着她那弹奏钢琴时认真的侧颜,这时安娜塔西亚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可以趁这段时间做那件事啊……)
为了不打扰到蕾蒂,安娜塔西亚悄悄的站起身。拿了房间里的画布和木炭后,再度坐回椅子上。
用一只手固定住画布,另一只手拿着木炭在上面划动。
专注的注视着蕾蒂,手指上动作不停的安娜塔西亚在音乐停止的同时从投入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安娜塔西亚公主?”
“啊……那个,很抱歉,我很想试着画出蕾蒂丝雅公主的样子……”
还什么都没说安娜塔西亚就擅自开始道歉,蕾蒂说了“没关系”并站了起来。显然已经对成为别人画中的模特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了。
“方才,你说了绘画也是爱好之一对吧。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不、不行!……才刚,画到一半而已……而且太不好意思了。”
安娜塔西亚慌慌张张抱住画布的动作,让蕾蒂忍不住想起了在索鲁威尔国的弟弟妹妹们,脸上露出了微笑。每当看到他们正在画些什么,并说“让我看看”的时候,那些孩子常常会护住手中的画一脸羞涩的表示“还不行!”。
“这里有安娜塔西亚公主其他的画作吗?”
“……有几幅风景画。”
“什么时候完成了请让我看看。呐,拜托了。”
用在索鲁威尔常常会作出的“姐姐”的方式提出请求后,尽管安娜塔西亚依旧羞涩,但却说着“如果完成的话……”同意了。
“那么,开始合奏吧。抱歉一不小心忘记正题了。”
“没有的事,我也得到了练习的时间。不过如果出错的话还希望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现在也很紧张一定会出错,所以没关系的。”
安娜塔西亚架起了大提琴,蕾蒂面向钢琴坐好。
最开始的两小节是钢琴的独奏,之后大提琴再加入进来。
温柔的音乐声在离宫中回响。最初演奏时有些僵硬,似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声音,而后渐渐熟悉,变成了令人心情愉悦的合奏。
正当安娜塔西亚沉迷于与蕾蒂的合奏中时,屋外忽然传来了慌乱的声音。
“公主殿下!米哈伊尔殿下来了……!”
听到侍女慌张的声音后安娜塔西亚在考虑他“为什么会来”之前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戴上了面具。
几乎是同时,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米哈伊尔兄长大人……!?您怎么会到这来……!”
“因为听说从离宫中传来了美妙的演奏声啊。可否让我也加入其中?”
“当、当然……我,很欢迎呢。”
如果是在不久之前的话,安娜塔西亚对兄长主动提出合奏这样的事应该会觉得很开心吧。因为那时的她就算被人憎恶也不会返去憎恶他人,还会依靠着一丝丝微小的希望,祈求能被当做家人之中的一员。
然而如今由于弟弟的事,使她对应该与此事有所关联的米哈伊尔产生了戒备之心。无法对能进行憧憬已久的合奏而感到开心。甚至会产生“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要这样做”的想法。
“蕾蒂丝雅公主意下如何……?”
“并不是值得米哈伊尔王子一听的演奏,多少有些难为情呢。毕竟在演奏会的时候听到了那么出色的音乐……”
听了蕾蒂的话后,米哈伊尔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没有这种事啊。方才我听到的演奏也是十分不错的。”
“就算是客套话被您这样说我也很高兴呢。……那么,从最初开始再演奏一次刚才的曲子吧。”
“好的……”
“振作一点”安娜塔西亚这样训斥自己。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她想让蕾蒂和米哈伊尔听到自己最好的演奏。
蕾蒂的伴奏部分再度响起,从第三小节开始安娜塔西亚和米哈伊尔加入其中。
三人的合奏和刚才两个人的比起来,蕾蒂的钢琴声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安娜塔西亚的大提琴声却突然变得疏离起来。时不时会错过一些音,甚至出现了拖长音的状况。
“……安娜塔西亚,你怎么了?”
一曲结束后,米哈伊尔看着安娜塔西亚的眼神中带了些责备。
“非、非常抱歉,米哈伊尔兄长大人。我有些太过紧张……”
尽管安娜塔西亚想着一定要好好演奏才行,但实际却事与愿违。手指不住颤抖着,无法弹奏出流畅的旋律。
在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如果是因为要进行这样美妙的演奏会的话,与我的约定被推掉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进到这个气氛紧张的房间中来的,是维克托。杜克不知为何也跟在他身后。
而后蕾蒂突然对维克托道歉了。
"对不起,我真是的,明明知道你们有约在先却完全沉浸在演奏中忘记了这回事。维克托王子和安娜塔西亚公主相见的机会本就不多,不能再继续占用二位的时间了。"
安娜塔西亚根本就没有什么与维克托的约定。然而蕾蒂却露出了一副充满歉意似乎真的有这种约定的表情。
相信了维克托和蕾蒂的话,“你在干些什么啊”米哈伊尔回头这样训斥安娜塔西亚。
“安娜塔西亚,别再做出忘记与未婚夫之间的约定这样无礼的事了。”
“好、好的,兄长大人,非常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蕾蒂表示想回自己在王宫中的房间,米哈伊尔提出要送她回房。
维克托用米哈伊尔也能听到的声音对安娜塔西亚说机会难得自己也想听听她的大提琴,间接传达了二人不和他们一起回去的意愿。
(他们……都在顾虑着我的处境……)
搬出了根本就没有的约定,准备让米哈伊尔远离她。
“今天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间。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请务必再拜托您了。”
安娜塔西亚将内心的感激之情全都包含在了对蕾蒂这句道别的回复之中,“我才是,要麻烦您了”她这样说。
“……还好吗?”
“还好……非常感谢您。那个,我好像,有些紧张过头了……”
米哈伊尔离开之后,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安娜塔西亚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终于放心下来。
“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杜克告诉我您的状况不太好,希望我能带您离开。”
“是那个高大的,黑发的人啊……”
蕾蒂身边常常跟随着那个骑士,或是基尔夫帝国的天敌库雷格·巴德。
安娜塔西亚多少知道一些与库雷格有关的事。据说他是个高洁的人,在索鲁威尔国内被看作是英雄,而对基尔夫帝国来说则是个棘手的指挥官。
而说到那个名叫杜克的人……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但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不太好的传闻……”
“是吗?杜克应该不是那种经常受到恶评的人才对啊?是什么样的传闻?”
“……侍女和女仆对我说,他一见到女性就会上去搭讪,要多加小心才行……”
“这说的难道不是我吗”,维克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含糊地回答着点了点头。
维克托知道这个传闻会产生的原因是由于蕾蒂的命令。
——基尔夫帝国的皇帝已经死了。在建国祭之后就会举行戴冠式。
为了确认这个谣言的真伪,拥有容易被女性喜爱的外貌的杜克才会无可奈何的去和女性搭话……
“恩——,如果能完成工作的话,这种事也就无可厚非了不是吗?”
毕竟是事实,维克托也只能试着从其他角度帮杜克说话了。
然而看安娜塔西亚的样子似乎无法轻易接受。
“如果变成会给蕾蒂丝雅公主造成困扰的状况就糟了……!她可是那么惹人怜爱的人啊!”
“……确实,蕾蒂丝雅公主很惹人怜爱啊。”
那个一本正经的杜克,无可奈何之下才去和女性搭讪的杜克,估计是不会对自己的主君蕾蒂出手的吧。
尽管蕾蒂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公主殿下,然而看那几个骑士完全在她的支配下所表现出的态度和行为,就会知道她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主君”。
“维克托王子,拜托您了。如果杜克做了什么会让蕾蒂丝雅公主困扰的事,请一定要帮帮她。”
“……我会尽力而为的。”
与许久未见的未婚夫之前的对话内容居然是“请帮帮我可爱的朋友!”什么的,还真是没情调。
(不过也好,我对自己的未婚妻所期待的也只有她“基尔夫帝国的第一公主”的名头而已)
一直被认为早晚会发生严重内乱的基尔夫帝国。
如果这变成现实,现王朝无法镇压内乱的话,现在这些王族的血脉就将会断绝。
(不过,如果伊尔斯托国中有基尔夫帝国王族血脉的话……)
如果要利用的话,自然是继承权较高的第一公主更好。
因此维克托选择了既是娼妇之女又因烧伤疤痕而带着面具的“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亚”。自己选择妻子最重要的因素,只有能否为国家带来利益这一点而已。
“还真是崭新的见解啊。……真新鲜呢。”
蕾蒂从晚一步从离宫回来了的维克托那里听说了安娜塔西亚担心的事,几乎有些哑然失笑了。
“因为外表出众所以被同性反感了吧。对杜克抱有恶意的传闻就因此被传播开,终于已经传到安娜塔西亚公主的耳朵里了。”
——杜克他,会不会去引诱蕾蒂呢。
在索鲁威尔国,是不会有人担心这种事的。
杜克太过认真耿直,既没有成为蕾蒂的长兄弗雷德海姆的骑士也没有成为她次兄古多的骑士这件事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全索鲁威尔都认为“杜克被仅有美貌的遗落公主诱惑而放弃了操守”。被害人从始至终都是杜克,而非蕾蒂。
“如果恶评被传播的太过广泛安娜塔西亚公主会在意。皇帝已死的传闻已经传播的足够广了,甚至已经到了被他国公主询问是否知道的程度。就到此为止,杜克你可以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您这样说我也觉得开心之至。……因为安娜塔西亚公主似乎对您充满了好感的样子啊。”
尽管维克托觉得这种好感是属于哪个范畴的还是个谜。
这样想着的同时,维克托离开了蕾蒂的房间,就在他走到走廊的时候,那个恶评被传播开的可怜的杜克追了上来。
“刚才的事,忘记向您道谢了。您能前来协助真的感激不尽。”
“我觉得,不得不道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即便如此也请让我向您致谢。”
“你大概就是那种会被人说认死理的人吧。嗯,也谢谢你能来叫我。”
“顺便问一句”,维克托提出了刚才在蕾蒂面前没能说出口的疑问。
“你觉得友情发展过头会变成爱情吗?”
尽管是突如其来的问题,但杜克依然认真的思考了。
“这只是一些个人的想法……爱情并不在友情的尽头,而是在友情的旁边,至于要不要让它发芽则根据每个人的想法而定……我这么觉得。”
“这是个崭新的见解啊。原来如此,即使发展成了恋爱,友情依然还是存在的。”
“我是这么认为的。”
对他合乎逻辑的恋爱论,维克托说着“真是有趣”点了点头。
“那么,当两个人从朋友关系变成恋人关系,而后情感破裂的话,友情也就很难继续维持下去了不是吗?”
“那也是因为恋爱存在于友情旁边的缘故。当友情和恋爱的界线变得模糊甚至被混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把二者分开了。这样一来,恋爱的终结也就等同于友情的终结。”
“……也就是说,把这两种混杂到一起的感情看作是‘发展过头的友情’也没有问题对吧。”
话说到这里杜克终于意识到维克托是在说现实生活中某些人的事了。
“您说的莫非是与您未婚妻有关的事吗?”
说道“发展过头的友情”,杜克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安娜塔西亚。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被维克托问及理由的杜克并没有将“因为我在想她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同类”这种话说出口,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没什么……您大可不必担心,估计她感情的走向会变成宗教爱吧。您看到安娜塔西亚公主那张描绘着我的主君的画布了吗?”
“哦?她居然还画了那样的内容啊。”
“据我在远处看到的,我那个正在弹奏钢琴的主君的背后,不知为何长出了天使的翅膀。”
“……不过蕾蒂丝雅公主的确像天使一样令人喜爱啊。”
“那还真是印象派啊”,维克托点头表示赞同。
“没什么令人担心的事的吧?……对了,你眼中的主君有过看上去像是生出了羽翼的时候吗?我有时候会看到蕾蒂丝雅公主似乎穿着婚纱面颊微红的向我伸出手来的样子哦。”
“我觉得您还是去看看眼科比较好……”
“非常感谢,常有人这么说。”
维克托用一如既往的轻浮语气说着。
身为索鲁威尔国未来的女王,蕾蒂就算有未婚夫也不是什么怪事,但她并没有。
这一现状,是由于曾经本应是她的未婚夫的那位,古莱恩舒密特侯爵家的嫡男马迪亚斯横死所导致的。
尽管在那之后古莱恩舒密特侯爵家也曾询问过是否要再与次子订下婚约,但蕾蒂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国王表示反对,决定在国外选定目标。虽然看中了当时那位诺兹尔斯公的嫡子奥古斯都,但被他拒绝了。
此后基尔夫帝国也有意并送来了第四王子的肖像画,然而国王无意将女儿嫁到那个据说随时可能发生内乱的国家,拒绝了这个提议。
就在还没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蕾蒂说服了国王接受她“不必现在就做出决定”的想法,并与他约定时机成熟后一定会选择对国家有利的人作为结婚对象,并拖延至今。
“事先说明,索鲁威尔国未来女王的丈夫这个位置可是相当有价值的。最好的证据就是那些为此而凑过来的狼。”
这句话是对正为“不知何时诺兹尔斯公居然向蕾蒂求爱了”而震惊的杜克,和“确实如此啊”这样说着并点头赞同的库雷格说的。
“米哈伊尔王子说了会举办让各位年轻宾客也能尽情享受的活动对吧?那说的就是会准备进行恋爱游戏的场所的意思哦。每当这种时候,总会举办这种活动呢。”
针对未婚的年轻王族举行的茶会。萨维里奥和夏洛蒂也是在那种场合相识并互相了解的。
“机会难得我也出席吧。原本未婚且没有未婚妻的‘基尔夫帝国第四王子’也会参加这个茶会的。没准会成为交谈的话题也说不定,你把耳朵洗干净认真听周围人说的话。”
蕾蒂不知为何盯着杜克的眼睛,这样对他说。
“羡慕啊!”
“太令人羡慕了!”
弗莱德海姆口中的“笨蛋二人组”那满含羡慕的声音,被正准备穿着正装的杜克彻底无视了。
那对原本来见蕾蒂的笨蛋二人组已经完全把正题抛到了一边,现在正死死咬住与“茶会”有关的话题不放。
“居然要被未婚女性包围的场合喝茶!?欸,连丈夫也能获得继承权的乌鲁克帝国公主和会与丈夫持有共同统治权的贝叶迪亚国公主也会来吗!?如果会来的话我现在就去离婚!不对我本来就没有正妻应该有出席的权利才对啊!”
“听说乌鲁克帝国的公主和琉几亚国的公主都十分美丽,真想和她们交谈一次啊。我还听说那几利亚国公主的歌声也非常动听。”
对于姑且算是已婚者的诺兹尔斯公和已经有未婚妻的维克托二人接连不断的对自己表示羡慕这样的行为,杜克也只能不断回答他们“哦,这样吗,真对不起”。
在听蕾蒂说“虽然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要出席”的时候,他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回了她一句“哦那你加油”,结果在她说“你也要去啊”的时候一下子被震惊了。
“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将来会成为圆桌骑士的第一席了吗?在外国人眼里看来就是索鲁威尔国最高将军哦。就算出席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这么说,但索鲁威尔国的最高将军这种身份并不能和别国的公主结婚吧。”
没想到他会这样反驳的蕾蒂稍微有些震惊了,“是呢”她这样说并微笑了起来。
“圆桌骑士是仅限一代的名誉职位。你真正的身份应该是男爵才对……就算和在场的某位公主相识了,也不可能结婚,不过……”
蕾蒂用温柔的目光与杜克对视。
“我虽然实现了你的梦想,但作为代价,却夺走了你普通的幸福。一旦成为了圆桌骑士的第一席,能平静的与家人一同度过的时间也就变得很有限了。”
“……殿下不必挂心这种事。我是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去实现梦想。”
“尽管你这样说啊。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的获得幸福。为此我不会吝惜对你的帮助。”
“还记得吗”蕾蒂这样问他。
“我在最初就说过了对吧。如果你以圆桌骑士的身份殉职了的话,我就会让那个名为杜克的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公(音同杜克)。”
“嗯,我还记得。”
劝诱时那份让人印象十分深刻的记忆,令杜克想忘也忘不掉。
“那时我是认真的哦。就算无法成为继承王族血脉的公爵,但把我持有的侯爵爵位送一个给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需要。”
杜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蕾蒂的提议。
蕾蒂所给予他的东西,有这个圆桌骑士的第一席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不想向蕾蒂要求其他任何东西。
她是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人。如果一定要做些什么,那也应该是由他来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
如果是平常的蕾蒂,估计只会说一句“这样啊”,之后就不会再对杜克的事深究了。但不知为何今天却有些不同。
“拜托了。如果你的恋爱只要彼此身份对等就能成立的话,就来依靠我吧。我既能让你成为侯爵,如果对方身份较低,也能让她成为能与你门当户对的贵族家的养女。”
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被蕾蒂再三这样强调,杜克有些困惑了起来。
(……莫非她,不会的……我不记得自己做过那么愚蠢的事啊)
蕾蒂只是还记得自己当时对她说过“有喜欢的人了”而已。
应该不会是发现了他的感情,来绕圈子警告他才对。
“殿下,……如果我说,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的打算你会怎么办?”
“我已经决定在圆桌骑士中,唯一能够允许单身的,就只有妻子已经亡故的库雷格而已。其他人全都要结婚。”
“只有库雷格大人?为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避免后人把我称作情人王啊。”
虽然蕾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样说着,但杜克却完全不能理解她说的是什么。
夏天先姑且不论,基尔夫帝国的冬天实在无法让人轻易地踏出房门。到头来,那些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北地之国的王族和贵族们,只剩下和其他同样很闲的宾客闲谈这一项娱乐活动了。
这样一来“传闻”就成为了她们的一种美餐。
“您听说了吗?据说在建国祭之后还要举行戴冠式呢。”
“听说了,米哈伊尔王子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对吧?”
在这个只有年轻的王族和贵族会参加的茶会中,大家围绕着之前那个皇帝已经驾崩的传闻和谁会成为下一任皇帝这两个话题讨论得十分热烈。
尽管帝国之蛋失窃,和选帝七侯被传唤到帝都之类的事还没被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米哈伊尔王子会焦虑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被大家称为是未来的皇帝,却没有被选帝七侯指名的话……可不仅仅是事关面子的问题了)
只要在选帝七侯当中,有四侯隶属于米哈伊尔的阵营就够了。
安娜塔西亚理应是其中之一。然而如今她却在纠结是否要投票给米哈伊尔。
(搞不好……这次的皇帝指名会变成不得了的事呢。)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在建国祭结束之后,不出席可能会成为内乱导火索的戴冠式,立即回国。
“蕾蒂丝雅公主,可还尽兴?”
“嗯,非常感谢您。”
正想着米哈伊尔的时候,他本人就来和蕾蒂搭话了。米哈伊尔似乎已经将最近逐渐和身为选帝七侯的安娜塔西亚亲近起来的蕾蒂丝雅定为了可以争取的对象。
(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就因为知道安娜塔西亚不会去憎恨自己……知道她希望被承认是家人中的一员而特意利用了这一点。)
如果没有阿尔托的那件事,安娜塔西亚大概会因那位米哈伊尔兄长的温柔而喜悦不已,听话的将那左右着未来皇帝人选的一票投给米哈伊尔吧。
(……究竟是一无所知的沉浸在兄长那哪怕只有一时却确实获得了的温柔当中比较好,还是像现在这样知晓了一切却烦恼不已比较好,我也不知道)
——因为那是,需要安娜塔西亚去选择的事。
蕾蒂这样理清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对那个她所厌恶的男人米哈伊尔表露出自己的嫌恶感,而是在脸上挂上了外交用的笑容。
“有公主这样美丽的女性为茶会锦上添花,令我十分高兴。您感觉如何,有哪位在意的人吗?”
“各位出席者都十分优秀……感觉能成为很好的友人呢。”
蕾蒂在变相告诉他没有令她感兴趣的人。
“您带来的那位骑士很受欢迎啊。真是让人羡慕。”
“对于还没有习惯这种场合的杜克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呢。”
正如米哈伊尔所说的那样,在场的各位王族的公主和贵族家的小姐们对外貌出众的杜克都很感兴趣,纷纷坐立不安的寻找和他搭话的机会。
多亏了杜克将女性的视线和男性嫉妒的目光集于一身,蕾蒂难得变得空闲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了一些传闻呢。不过‘恭喜您’这样的话就先留到建国祭之后吧。”
蕾蒂微笑着,用单纯只是听说了传闻后来祝贺他的表情,戳中了米哈伊尔的要害。
估计在今天的茶会上,米哈伊尔己经被祝贺了很多次了。他苦笑着,用一句“这件事还没有着落呢”回避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公主和诺兹尔斯公关系亲密吗?”
被怀疑了与诺兹尔斯公之间的关系让蕾蒂有些惊讶,但她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个人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基尔夫帝国未来的皇帝。因此也就理所当然的会知道索鲁威尔国在诺兹尔斯公国发生山火的时候给予了大规模援助的事,估计是在意诺兹尔斯公国会不会因此而倾向索鲁威尔国吧)
尽管米哈伊尔表面上是从个人的角度询问关系是否亲密,但实际上想探听的应该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何吧。如果直率过头的告诉他“最近关系不错”估计会引发问题。
于是蕾蒂回答他“那个银狼公还是老样子谁的帐都不买,索鲁威尔国也感到很棘手呢”。
“因为我的两位兄长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和诺兹尔斯公有交流,所以诺兹尔斯公向我询问了一下他们的状况。……我自己的话,虽然曾经有一次被提起过是否要和他订婚。不过诺兹尔斯公已经拒绝了这个提议。”
蕾蒂强调着自己和诺兹尔斯公并不是恋人。顺便也提起了曾经也与他有过一段并非自愿的关联。
“关于山火的问题也还有些争执……真是个令人感到困扰的人呢……”
“这还真是……诺兹尔斯公真是做了一件令人惋惜的事啊。无论是从国家,还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都是。既然这样,稍后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让我向您介绍一下我的弟弟吗?我很希望能了您聊聊与索鲁威尔国有关的事。”
“谢谢您。我很期待。”
直到后来,蕾蒂才知道米哈伊尔所问的这些话的真意。
她与诺兹尔斯公并不亲近的这一回复,令蕾蒂的未来发生了些许变化。
阿斯翠德为了向蕾蒂报告他刚刚看到的那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回到了她的房间。
由于蕾蒂和杜克去参加茶会了,所以房间里只有库雷格一个人。
“大事不好了!就在刚才,诺兹尔斯公被带到北之塔里去了!”
“……你说什么!”
“我听到士兵们对他说‘您涉嫌与瓦雷利·基里亚科夫共同参与皇帝被杀一案。在洗脱嫌疑之前请不要轻举妄动’。……诺兹尔斯公的侍卫和侍从们也被带去了其他地方……”
北之塔也在阿斯翠德绘制的平面图当中。那里是专门用来监禁王族和贵族的地方。
“他被是在什么地方被抓住的?”
“在北之塔附近的一个房间。诺兹尔斯公因为米哈伊尔说‘想谈谈关于今年春天交易的事’这个理由被叫出来,去了那里。”
“避开他人视线私下进行的秘密逮捕……么。原来如此,如果房间的安排也是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个计划也许在最开始就被定下来了。”
在听完了阿斯翠德的报告后,库雷格立刻做出判断,开始行动了起来。
“大家尽快作好回国的准备。动作要快,不必获得殿下的许可。做好准备之后,就听从指示经由东边的罗姆尼国回索鲁威尔国去。”
向侍女和女仆下达指示后,房间立刻变得一片忙乱。
“库雷格先生,这是……”
“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阻止的程度了吧。”
诺兹尔斯公是一国之主。一旦被逮捕,可就不是一句“抓错人了很抱歉”能解决的事了。
“——基尔夫帝国与诺兹尔斯公国之间,将会发生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