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学姊的家与我

  『唷,小一你好吗?天气这么热你还是充满活力呀,我在夏天根本动都不想动。你不觉得酷暑的程度很可怕吗?别管这个了,除了天气热之外,我现在还碰到有点伤脑筋的事情,因为想请你务必帮忙,所以就打电话过来了。』

  暑假开始没多久,学姊打电话找我。明明不想动可是嘴巴还是这么会讲,我想着这不着边际的小事情。

  「好的,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一定会帮忙的。」

  嗯~话虽如此,可是总觉得无法释怀,为什么呢…………啊!对了!因为学姊向我求助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基本上,学姊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也许把此事视为是学姊别有所图会比较好。

  『真不愧是小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果然,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吧?』

  「请学姊就这么认为吧。」

  『什么嘛,好无情喔。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也被太阳晒昏头了?就我个人而言,因为我对你的印象是「晴女」或「太阳之友」,所以如果你也怕热,那我会有点吃惊。先不管这个……』

  「这么听起来,学姊的心情感觉下还满好的嘛。」

  『有吗?这大概也是因为太热、脑袋都热到短路了的缘故吧。这可不行,请你快点到我家来。』

  「啥……为什么要去?这对话前言跟后语没有连贯吧?」

  学姊比平常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唔,我爸跟我妈幽去旅行了,我哥也出门去要好几天才会回来,现在我家存在的生物就只有我跟壁虱、蟑螂、蚊子之类的虫子而已。』

  这说明听起来多讨人厌呀。我所认识的人都会说「现在我只有一个人在家」,这还是第一个会把蟑螂啦壁虱啦给扯进来的人。

  『所以,有件事情我很烦恼。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不会做菜。虽然光就摄取养分这一点我做得出东西来,可是这样是无法满足心灵的营养的。没错,这也就是说,接下来这几天我没有东西可吃,虽然不会饿死,可是心灵应该会处于饥饿状态。』

  又在那边夸大其词了……

  『小一,你刚刚是不是心想我太夸张了?』

  呜哇,被她说中了。

  『那么,这几天我就来做一下这样会怎么样的模拟实验好了。因为缺少心灵营养,所以活力大幅减退,人关在家里不出门。由于关在家里所以就见不到你了,爱情能量就会慢慢减少。没有活力,就会变得不想吃饭,营养也会不够吧。然后……』

  「够了够了,我了解了啦,我非常了解学姊的意思了。」

  『就是说嘛,接下来才要进入精采的高潮呀。关在家里的我,精神状况到达极限,看到了上帝,接着就产生让爱充满全世界的壮阔故事……』

  ……为什么,话会突然跳这么多?

  『总之,就是这样,所以你能来煮晚饭给我吃吗?』

  「好好好。虽然我不知道因为这样就变成那样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答应你。对学姊饿死的心灵见死不救我也受不了,反正我很闲没什么事情。」

  『这话说得真是无情,特别是后半部。』

  「你想太多了。」

  哦哦,刚刚我是不是巧妙地应付了学姊?

  『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会毫无异议地答应我才对……我真怀念以前那个天真纯洁、没有丝毫污秽的你。』

  「你以为到底是谁把我的天真无邪给抢走的呀?」

  『如果是我,那我很开心。有种彷佛在没有任何足迹的雪白雪地留下脚印的快感,这种卑劣的感情慢慢地从我的内心深处浮现出来了。』

  不知不觉对话的主控权又被抢回去。

  虽然不懂学姊的心情,不过我也喜欢在雪地留下脚印。

  可是……我死都不要变成遭到污染的那一方。

  『总之,先不管这个,我很期待你煮的菜喔。』

  「好,我知道了。」

  这样呀,今天不是要做便当给学姊,而是要让她吃现煮的菜。嗯!总觉得好像提起干劲了。

  「那么我大概要几点过去?」

  『我看看…………请你在下午三点左右带着煮菜要用的材料来我家。菜钱我会出,所以请你告诉我花了哪些钱。至于其他的计划嘛,就是有个我们两人感情要好地去超市买晚餐的材料、这个清爽的青春情侣大作战。

  这个的时间点是两点左右,我想请你穿学校的制服来……』

  「我决定三点过去。」

  『这也没关系。那么待会见罗,我会期待你的到来的。』

  「好。待会见。」

  叮咚。

  学姊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您好,我是山城。」

  我对着对讲机这么说。

  西洋风格的豪华建筑,学姊家依然是老样子,又大又气派——似乎有我家的几倍那么大,实际上也真的有。依照房子大小的比例来说,眼前这扇大门非常豪华。我站在这大门前发呆,闲得无聊便抬头看天空。

  啊,天空阴阴的,风也有点大,说不定会下雨……希望回家的时候还没下。气象预报是怎么说的呀…………奇怪?这么说起来,这几天我都没有看气象预报。平常看电视什么的就会顺便看,所以看得都还满仔细的……算了,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嘛。

  我这样眺望着天空好一会儿,因为完全感觉不到屋内有人走动,于是便再按了一次门铃。

  叮咚。

  …………果然没有人在的样子。

  奇怪?怎么搞的?学姊明明是叫我这时间来的呀。

  我看着手表确认时间。这是姊姊给我的、设计样式十分可爱的手表。姊姊跟我说,用这个手表好好确认时间,约会不要迟到要早到,不过我觉得人要是不守时那是想怎样呀。顺带一提,据说等人要等一小时,迟到只能五分钟;还有,说话的时候要露出坚强的勇敢笑容,说「没有啦,我才刚到」,对方则是满脸歉意、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等很久了吗?」…………天啊,学姊大概超爱这种场景的。

  姑且不管这个,现在的时间是……嗯,下午三点。我没弄错,时间准碓无误。我好想早点把这个放进冰箱喔。我手上拿着装有料理用食材的塑胶袋,因为是夏天,生鲜坏得快。虽然今天是阴天倒还好。

  ……要不要打个电话看看?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拿出手机之时,手机正好响起。

  噔——咚  噔——咚  噔——咚噔——咚噔——咚……

  ……学姊的来电铃声是鲨鱼电影的音乐。

  先前学姊因为我说「这个还不错」,就擅自替我设定了。如果在别人面前响起这种铃声,真的会很丢脸。总觉得这种音乐会让人感到不安,有种要被吃掉的感觉。

  「喂,我是山城。」

  『嗯,是我。小一,你已经到了吗?』

  「是呀,我现在在学姊家门前。」

  『是哦。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先自己进去吗?因为我有点事情现在还在外面。我有想到我可能会晚回去,所以已经先把钥匙放在信箱里面了。你就自己开门进去吧。』

  「我知道了,那学姊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看看……我想傍晚应该就会回去了。总之,在我回去之前,你就先做好煮菜的准备工作吧。我很期待吃到你做的菜喔。』

  「好,交给我吧。」

  『那就待会见罗。』

  「嗯。」

  有点事…………我决定不去想是什么事。想了也只会出现不好的想像。应该说,学姊所谓的「有点事」,总是一些不正经的事情,就我的经验来说就是这样。

  ……唉,想破头也不能怎么样,还是快点进屋去吧。

  我照学姊说的,找出信箱中的钥匙开门进到房子里。

  为了把食材放进冰箱,我直接往厨房走去。说我很熟嘛,不如说我大概知道学姊家的房间配置。进到厨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件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的围裙。纯白色的荷叶边,胸口处装饰了一颗粉红色爱心,感觉就是餐厅战斗型围裙、年轻太太专用的。这是要我穿着煮菜吗?真的,很像学姊的作风。算了,只有这样还算好。

  呼,对于以往经历过无数地狱(战队服、邪恶女干部、魔法少女)的我来说,这种围裙我才没放在眼里呢………………不行了,我要哭了。

  可是,放在围裙旁边的勺子就莫名其妙了。虽然我好像感觉到某种奇怪的波动…………唉,算了。

  我放弃思考了。因为是学姊干的事情,所以这一定有什么诡异的意思没错。所以,我还是不要多想的好。反正我也无法理解,还是开始来煮菜吧。

  叮咚。

  一边哼歌,一边愉快地挥动菜刀的我,耳边传来门铃的声音。

  「啊,请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是学姊吗?…………可是为什么要按门铃?

  我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边脱下围裙,赶紧朝玄关跑去。

  这段期间,虽然还有时间,可是按电铃的某个人并没有进来。难道不是学姊吗?我还是先从门上的窥视孔看一下好了。

  …………就是学姊。

  窥视孔的镜片映照着学姊扭曲的奇怪身影。为什么不自己进来?明明手上就有钥匙。

  我打开门,站在眼前的果然是学姊,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她到底是跑哪儿去了?我对学姊说道:

  「你回来啦,刚刚去哪里了呀?」

  看着我,学姊忽然露出悲伤的表情。

  非常非常悲伤的表情,然后维持着那个表情摇头。

  这种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我没有说吧?

  学姊对完全一头雾水的我说:

  「……………………小一,你错了。你错得离谱了。」

  「咦?有什么不对吗?」

  我一下子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一下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没有什么不对呀。

  「我去打发个五分钟再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想你弄错了什么吧。」

  学姊一说完,就转身去散步打发时间了。

  大门前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弄错什么了吗?唔……我果然弄错学姊的喜好了吧。唔!唔……唔。一边思考着,我一边关上门往厨房走去。

  这个时候,刚才的记忆苏醒了过来。就在我走进厨房的一瞬间,某个东西映入眼帘。对了,就是那个!就是那条围裙!旁边那个莫名其妙的勺子的用意我也懂了,学姊是要我拿着勺子。

  …………啊……真像学姊的作风。

  可是这样就解决问题了。虽然难为情,但是这么点小事我就忍着吧。反正,也只有学姊会看到。

  ……我真的,不会因为小事就大惊小怪。真的是这样。

  叮咚。

  门铃又响了。

  「回来了呀。」

  我满脸笑容地去迎接学姊。年轻太太身穿围裙,手拿勺子……太完美了。

  「……………………………………………………………………………………………………」

  然而学姊不发一语。

  奇怪?我又弄错了吗?

  因为太丢脸了,我想在被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之前把门关上。

  对着应当已经满脸通红的我,学姊绶缓地开口说道:

  「……服装很棒,服装非常棒,可是…………不,这还不能说是满分。我决定再去打发五分钟,你一定可以察觉到自己的错误何在,我相信你。」

  学姊又离开了。虽然她说她相信我,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在这种怪事上得到信任也没意义吧……

  我看着走远的学姊的背影。

  这次我到底是弄错哪里了?……虽然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但可能是我决定不要多想,也有可能是我不愿意去面对。

  新婚太太穿围裙拿勺子……………………应该是那个吧。没错一定是。

  可是,那个实在是……即使我觉得这老生常谈还满浪漫的,但是说归说,我可从没想过要做。

  嗯嗯……啊啊…………这样我就非说那句话不可了。唔哇,光是用想的,我的脸就感觉要喷火了。这太丢脸了。不愧是学姊,准确地命中了我痛苦的要害。但是,只要我不说那句话,学姊就铁定不会走进这间房子。我想不管要多少次,她应该会一直重复刚刚的行动吧,因为她是学姊。

  事到如今…………也只好干了吧。

  因为会一直被拿来说嘴,还是早点脱离现在的处境比较好。

  唉……………………干吧!

  我叹了口气之后,下定决心。

  来吧,学姊你随时可以放马过来!

  叮咚。

  门铃声传进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等待着的我的耳里。

  这次回来得真早。

  「来了~回来了呀~」

  特意在厨房等待的我,一边让拖鞋发出啪嚏啪嚏的声音,一边往玄关走去。学姊要求的应当就是这个行动。她很计较这种小细节的样子。

  抵达玄关的我,手放在门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作气推开门。

  「回来了呀~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要先跟我好  好  相  处  呢  ?」

  因为我想快点结束,所以一口气就把话全都讲完了。很好,太完美了,这样就搞定了!终于解脱了……我放心下来,总算有空可以看看周围的景色了。然而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个不认识的大叔。

  「…………………………………………………………」

  「…………………………………………………………」

  时间冻结了。

  「……………………………………………………………………………………」

  「……………………………………………………………………………………」

  到底过了多久呢?简直恐怖的沉默持续着。对我而言这等同于永久的短短几分钟过去了,时间终于又开始前进。

  「不好意思……………………我是夕日新闻的人……」

  大概是太过出其不意了,推销报纸的大叔有种语无伦次的感觉。

  「………………………………………………对不起……我没有订报纸的需求。」

  我低头隐藏应该已经红翻天的脸,用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微弱地低语道。

  ………………………………………………真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样呀,那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替您服务。」

  「……………………………………………………………………谢谢。」

  大叔离开之后,我茫然地呆站在玄关。

  这样子过了多久呢?

  传入耳中的门铃声总算让我清醒过来。

  …………学姊回来了。

  我慢吞吞地把手放到门把上开门。

  我确认站在外面的是学姊没错,学姊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站在那里。然后我终于开口说道:

  「回来…………了呀。要先……吃饭?唔……还是先……洗澡?还是要先……唔唔……跟我好  好  相  处  呢  ?」

  「当然是跟你相处啦。」

  啪哒。

  我无言地把门关上。

  喀锵。

  学姊打开了门。

  「你干嘛突然这样!而且你的台词跟装扮都很完美……反应却跟我预期的天差地远。我本来预测的是,你会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很可爱地红着脸颊出现。可是你刚刚充满了悲壮的感觉,发生什么事了?」

  学姊的这段话成了引信。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脑海中播放。

  「唔、唔、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顾颜面,放声大哭。我想,就算是男人,在这种时候哭出来大概也是会获得原谅的。

  我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男人有三种时候可以大哭:亲人往生的时候、失恋的时候、钱包掉了的时候。可是我很想在后面再加上「当你让陌生人听到『回来了呀~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要先跟我好  好  相  处  呢  ?』这种台词的时候」。

  要拯救我即将崩溃的心灵,非得使用时光机或消除记忆的机器不可,就算是最可怕的哥尔哥13也没关系(注1)。算我哀求,来个人救救我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注1 哥尔哥13是日本漫画家斋藤隆夫作品《哥尔哥13》的角色,是个性格冷酷的神秘杀手。

  「………………………………」

  学姊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无言地看着她。不,我非常火大,因为我哭着把原因说完之后,学姊的反应居然是这样。

  这好像戳中了学姊的笑点。虽然叫她不要笑了,可是我觉得她难道不能再多同情我一点吗?确实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出喜剧,不过,站在我的立场,这根本是出惨到极点的悲剧。这铁定可以排进心灵创伤排行榜前几名。

  学姊完全不顾这么惨的我,继续哈哈大笑。学姊笑了大概五分钟之后,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看样子她终于笑过瘾可以讲话了。

  「唔……呃……所以说是因为…………你对来推销报纸的推销员说了那些话。」

  「…………没错。」

  「…………………………呼……抱歉,我失礼了。」

  ……你以为到底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可能是察觉到我责备的视线,学姊一脸正经地说:

  「啊啊,不认识的陌生人居然看到你可爱的模样,强烈的嫉妒逼得我简直快要发疯了。」

  但是,我可没有漏看学姊脸上肌肉的松动。

  「………………你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可能呢?我心爱的你,那丢脸的样子让别人看到了呀,怒火彷佛就要烧尽我的胸口了。」

  「这话请在表情跟内容一致时再说出口。」

  学姊的表情还真是没有男子气概到极点。

  「不不不,真不愧是小一,就算我没有加以训练,也可以自动做得这么好。你应该不只得到我的疼爱,连老天都很厚爱你吧…………这次厚爱你的是搞笑大神吧。」

  就算搞笑大神厚爱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那么,我们就来吃晚餐吧。」

  「……我还没做好,因为学姊一直在捣乱。」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做好?」

  「…………………………等我的伤心痊愈的时候。」

  老实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干劲数值零。别说是行动了,我连呼吸都觉得麻烦。

  听了这些话,学姊开始认真地安慰我。

  「…………小一。」

  「…………干嘛?」

  我抬起丧气而低下去的脸。

  我看到的是学姊前所未见的正经表情。似乎是因为事关晚餐,所以学姊进入了认真模式。

  学姊从正面直直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呜哇,虽然现在时机不对,但我还是觉得心动了。

  学姊对这样的我,缓缓开口:

  「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总是会碰到一、两次这种事情……」

  「不可能会碰到啦!就算把人类昀平均寿命延长成现在的两倍,也不可能会有人在人生中遭遇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吃饱了。」

  「……招待不周请见谅。」

  在那之后,我被迫伤心地做出了晚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整桌菜尝起来都有点太咸。

  「不愧是小一煮的,非常好吃。平常的便当也很好吃,不过毕竟现做的就是不一样呀。」

  虽然我心情不好,不过学姊夸奖我、为了我做的菜而开心,我还是不可能不高兴的。

  「嗯,因为我今天的重点本来就是做些平常不能装进便当里的菜。」

  我也试着加上热的油炸食品还有汤之类的东西,做的全都是学姊爱吃的菜。

  「嗯,以后有机会我还想拜托你来煮菜。可以跟女儿一起在厨房煮菜,家母也会很开心的。」

  「这种小事情,学姊就帮伯母实现心愿嘛。」

  真是的,不管是我姊还是学姊都是这个样子。

  「不,现在我已经变成儿子了呀。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咦?接下来要做什么?」

  ……唔,我也没有特别思考过这一点呀。

  「要是你没计划,我想就来看个电影吧。刚刚我去散步,就是为了借电影回来。」

  「这样呀,我还以为学姊是为了一定要让我说出那句台词才……」

  啊,我不行了,一想起刚发生没多久的心灵创伤,我就流下了泪水。呜呜……我真想消除那位大叔的记忆,顺便连自己的记忆也一并消除。

  「没有啦,那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呀。」

  「………………学姊。」

  「哈哈哈,那么接下来就来看电影吧。最近为了要看电影,我可是弄了个完全隔音的房间出来了呢。」

  哇塞——真厉害。

  「怎么样?我们家自豪的家庭剧院。」

  「好赞喔。」

  真的好赞。三坪左右的房间里,有不知道是几寸的大电视,四个角落放着唰叭,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坐起来应该很舒服的沙发。

  「完全隔音,拉上防雨板之后外面的光线就进不来了。这完全就是个跟外界隔离的空间,是最适合看电影的环境,对吧?这可是最近我央求家父把整个房间大改造的成果。」

  不愧是有钱人。这……我根本想都没想过……我是钓到了金龟婿吗?…………应该说我娶到千金小姐了吧?

  「那么,你要去洗手间的话就趁现在。我的作风是看电影的时候一股作气看到完,播放途中离席之类的可就太荒谬了!」

  「不用了,我刚去过了。」

  我一边好奇地在房间内东张西望一边回答。真的好赞喔。

  「那么,你坐下吧。」

  「啊,好的……呜哇,好软喔!」

  「坐起来很舒服吧?」

  「是的,非常舒服。」

  ……真的太赞了,让人心情好得要命。

  学姊应该老是用这套不得了的设备,看些奇怪的东西吧……刚刚,掠过我脑海中的成语是「对牛弹琴」。

  「那么就开始看吧。」

  学姊把借来的电影放进DVD放映机。

  ……她到底借了什么片呀?虽然就学姊的兴趣来说,感觉上应该是超级小成本电影之类的东西……就在我思考着这问题的时候,播放的准备工作似乎已经结束了。

  「像这次这样两人独处看电影的情况,还是要看爱情片才对吧。我借了不久之前风靡全世界的卖座爱情片,就是那部超豪华客轮沉船的片子。」

  「咦咦~~~~!」

  「……你干嘛这么吃惊?」

  学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唔,真是部我没想到的电影。」

  老实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置信。学姊居然会选这种无可非议的普通电影。

  「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东西呀?我的心可是个才十八岁的年轻少女喔。」

  我认为一个十八岁的,是不会处心积虑处处设计要让我购出「回来了~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要先跟我好  好  相  处  呢  ?」这种台词的……啊啊,不行,我又想起来了。不要恕不要想不要想……

  「嗯,虽然我这么说,但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我选这部电影,部分原因在于这是情侣必看的电影……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足个性乖僻的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过这部片。因为我想要违背世间的潮流。」

  ……真的很乖僻。

  「那么,你呢?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我看过电视播的,不过有一些没看到就是了……」

  「这样正好。」

  「是呀。而且不管学姊是基于什么原因选择这部片,我都觉得很开心。因为我还以为,不可能有跟学姊两个人独自欣赏爱情电影的一天。」

  啊啊,这才是普通情侣该有的感觉呀。我跟学姊认识已经一年三个月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嗯,我太高兴了,高兴得要命。还有,因为这种事情就感激到想哭的自己真可悲。

  「你能开心我也觉得欣慰。那么,来看电影吧。」

  学姊关掉电灯。

  喀——————————

  玄关的门一打开,眼前展开的是另一个世界。狂风猛吹,暴雨撞击地面,院子对面的树木弯曲得像是快要折断一般。

  「嗯,真不愧是欧拉同学,时间分秒不差……」

  学姊的这句话我可不能充耳不闻,该不会这一切都是……

  「总而言之,这场风雨下你大概回不去了吧,今天你就留下来住一晚没关系。」

  这么说完之后,学姊……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

  我被设计了!

  学姊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刚刚会提到欧拉同学什么的,一定是因为学姊要欧拉告诉她正确的天气预报。虽然我觉得欧拉不会连制造个台风还把它带过来都有办法……但恐怖的是我无法肯定地说这「绝对不可能」。

  还有,我没有看气象报告,不知道台风动态。这件事情铁定也是学姊拜托我家人布局的,我有种自己是被特意不给看气象预报的感觉。仔细想想,不是连报纸都没得看吗?设计得太完善了…………重点应该是,为什么我的家人胳臂都向外弯?这明明就是儿子、应该说是女儿的重大危机呀……那一家人,真的是没救了。

  说要看电影,也是为了不让我发觉台风快来了吧。因为那个房间完全隔音,就算外面狂风暴雨,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啊!难道!学姊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弄出那个视听间吗?……………………不,不要急着下结论,即便是学姊这个人,也不会夸张成这样。

  其他还有学姊挑的那部电影片长惊人,一开始要我先去洗手间也是为了不让我中途离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

  我偷偷看了学姊的脸一眼。她看起来非常开心,看到她这个表情我就确定了。我想得没错,这个那个全部是学姊的阴谋。还有学姊这阴谋的最后一步就是……

  「我不管!我要回去!」

  最后一步就是我要跟学姊两个人单独过夜。虽然以前也有过好几次这种经验,可是这次不一样。学姊经过设计,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感觉到自己的人身充满危险。我非得回去不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要回去!

  「是哦,这还真可惜…………我不会硬要留你下来的。那么,你就撑这把伞回去吧,你应该没带伞吧?」

  奇怪?她居然这么干脆,而且连伞都借给我了……不不不,不要想太多。我还是快回家吧。

  「谢谢学姊。那么我回家去了,学姊再见!」

  「嗯,再见喔……」

  我撑起雨伞,冲入风雨之中。

  「哎呀,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五分钟之后,我站在学姊家的玄关里。学姊笑咪咪地迎接我。

  「编号第十六号的强烈台风,最大瞬间风速每秒四十公尺。这个台风很不得了,警报之类的资讯可是仔细地发到家家户户了。这种暴风雨之中还要回家,真的是太危险了呀。」

  虽然我一鼓作气冲出学姊的家,可是走没几步路就投降折返了。天呀,风大到没办法正常走路,雨伞被吹断吹飞,一般看起来很牢固的招牌也飞了出去,雨也大得要命。冒着这种台风回家,太危险了。虽然我没有事先确认,但是电车应该也停驶了吧。

  然而,待在学姊家中也有另一种危险。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说不定会有更危险的事情。

  想着这些事情的我,如今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变成了一个娇艳欲滴的好女人。一边啪答啪答滴着水珠,一边站在玄关。

  学姊把准备好的毛巾递给狼狈的我。我所有的行动都如学姊的预期,还是老样子,我根本逃不出学姊的手掌心。我有一点……应该说,还满生气的。

  「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总之你就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会趁你洗澡的时候替你准备好替换衣物的。」

  「…………我知道了。」

  学姊十分温柔,虽然脸上跟平常一样很开心……不过现在她的别有用心已经明显得让人害怕了。

  「………………小一。」

  「怎么了?」

  「………………这样不对吧?」

  「什么不对?」

  学姊直直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这是今天第二次需要砍掉重练的演技。

  「我可是故意准备纯白色的衬衫给你喔?虽然我知道你全身湿透,可是只拿了一件白衬衫给你喔?你应该有察觉到这背后的意图才对吧?因为你跟我感情这么好。」

  「啥?」

  学姊对着淋浴回来的我这么说道。还是老样子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她看起来比刚刚更加伤心的样子,一脸「为什么我要被如此辜负~~」的表情应该是被我逼出来的吧。

  「你这回答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刚刚已经把男人的浪漫粉碎得体无完肤了?」

  「啥?」

  一脸哀伤的学姊着急地告诫我,我始终反应冷淡。

  「你为什么……为什么下半身有穿东西?」

  下半身…………是说裙子吗?

  「呃,该怎么说…………这是一般常识吧?」

  「你给我把那种一般常识丢掉。现在这种情况,你所采取的行动就算超出常识也无所谓吧。没错,还存在着另一种应该是现在的你行动所必须遵循的常识。」

  那到底是哪个世界的常识?穿个裙子而已,为什么学姊要抱怨这么多东西?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样:下大雨→全身湿透→在男友家躲雨→你就穿这个吧不然这样子会感冒喔→全身脱光光穿件宽松白衬衫。没错,这套行动才是现在的你所应该遵循的常识。」

  学姊用认真的话语对我说道。所以说到底哪里是基于常识的行动了?

  可是,我终于知道学姊为什么会死命努力到这种地步。她说的男人的浪漫我也不是不懂,因为好歹我也当了快十五年的男人。

  ……可是这种愚蠢的理由,我是不可能欣然接受的。因为看别人做跟自己来做可是两码子事。

  「你那个那么高的身体,我想哥哥的衬衫一定太小,还专程准备了大件的衬衫……」

  原来如此。所以现在我穿着的白衬衫才会这样宽松。衬衫的下摆长到大腿附近,袖子也只看得到一点点手指露出来。

  「所以,再来一次,你给我从洗澡开始重新做过。」

  「咦——」

  我一脸不愿意。面对我的不快,学姊用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以对抗。

  「……小一。」

  水汪汪水汪汪。

  …………你要怎么办?

  学姊的眼眸这么问着我,她又学会新的技巧了。

  啊啊,我不行了,我不可能反抗那双眼睛。

  这个技巧应该是小谷家的双胞胎姊妹才有的……学姊又得到讨人厌的技巧了呀。

  「……………………唉。」

  …………一开始就注定好我要怎么办了吧。

  没办法,虽然丢脸,不过反正只有学姊看得到,我就替她实现愿望吧。

  「……我知道了啦。」

  「真的吗?不愧是小一。」

  满脸笑容,开心不已的学姊。

  一看到这个笑容,我就有种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她做的感觉。

  我真的,拿学姊没辙呀。

  ………………失败了。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不,我老是这样,总是碍于情面,对学姊言听计从。我真的好后悔。

  这次的情况,要说有哪里失败了…………当然就是得脱光光穿白衬衫。

  底下没穿东西凉飕飕得要命。虽然第一次穿裙子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可是现在的寒冷远胜过穿裙子。

  而且白衬衫的布料很薄,让我有不知该说是担心还是什么的感觉。还是先穿个内衣裤好了,虽然这样严格来说就不是脱光光穿白衬衫了。

  学姊颇有感触地盯着觉得很不舒服而扭扭捏捏的我。

  「啊啊…………真好…………太好了。」

  学姊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不停地在观察我。

  「学姊…………不好意思。」

  「怎么了?」

  「你那样一——直盯着我看,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不用在意,当我是空气就好了。」

  「空气不会这样黏糊糊的!」

  「千万不可以小看热带雨林的湿度,据说有的地方湿度似乎高达百分之百喔。」

  「这里是日本!」

  即使这种老戏码的双人相声持续着,学姊还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

  「………………………………」

  …………这种气氛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像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微弱的电话铃声。是不久前某个畅销女子团体的歌曲,这首歌……是小岚打来的!我记得我淋浴的时候,确实是把手机放在更衣间没拿出来。

  所谓「见台阶就下」就是这么回事。我赶紧跑去拿手机。就算只是暂时的,也能够脱离这种粉红色的气氛。

  我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狂奔。

  「喂,你好!」

  『啊!终于接通了!姊姊!你还好吧?你没事吗?你是不是平安无事?小翼有没有对你做怪怪的事情?』

  忽然之间,强烈到快让人耳鸣的巨响震动着鼓膜。这么高的声音,感觉都要变成超音波之类的了。我一边把手机拿远离耳朵一点,一边回答:

  「嗯,她现在…………应该就正在做怪怪的事情吧。」

  『不要呀~~~~~~~~~~!』

  这次我伸长手,把手机拿到最远。耳膜痛死了,小岚的声音太尖锐了。

  「姊姊,我的姊姊呀~~~~」之类的声音从手机不断流出。

  一时之间,小岚不停地发出超音波,可是过了一会儿突然停止了。一阵不知道是谁在猛追谁的劈里啪啦声响之后,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

  『啊,是小一吗?』

  这个声音……是我姊。我听到小岚小声地说着「一美姊姊~还我~还我啦~」,好像是姊姊把电话从小岚手上抢过去的样子。连我透过电话听,耳朵都痛成这样了,那么在我家听的话大概是很不得了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姊姊冷静的声音听起来真舒服。

  「嗯,没什么问题。可是,因为台风所以回不去了,我要留宿在学姊家。」

  『是喔…………你要加油喔。』

  「加油什么?」

  『只有一开始会痛而已。』

  「我在问你是要加油什么呀!」

  『小一终于也要转大人了……』

  「我在问你到底是在鬼扯什么?」

  电话那头传出小岚明显失控大闹的「哇——不要呀——姊姊快逃——快逃、快逃呀——」大叫。

  『那么,祝你幸运。』

  「我在问你是祝我什~~~~!」

  嘟……嘟——嘟——嘟——嘟——

  ………………挂断了。搞得人心神不安之后居然挂电话!这人太超过了!

  我单手固定手机,听到后面传来笑声。

  「呵呵呵。」

  「………………你这笑声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中学姊来到我的背后,面带可疑的笑容说道:

  「哎呀…………看样子你已经跟家人讲完电话了。」

  「…………是讲完了。」

  「想必他们很担心你吧。」

  「没有,完全没有。」

  一丝一毫,一点点都没有。

  「小岚倒是气得眼看就要冲过来这边了。」

  「呵呵,挺像小岚会有的反应。不过…………就算是小岚,面对这个台风,应该也无法来到这边吧。」

  「…………是呀。」

  「…………………………」

  「…………………………」

  「…………………………………………………………………………………………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呢。」

  抖。

  我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颤。学姊在刚刚的气氛中这么对我说……

  「是、是呀。」

  我提醒吊胆地回答。

  「学姊………………你为什么要这样慢慢逼近我?」

  「这是因为…………我最爱小一你了。」

  「学姊…………你为什么要解开衬衫的扣子?」

  「这是因为…………天气很热呀。」

  「学姊…………你为什么想要解开我衬衫的扣子?」

  「这是因为………………………………要把你吃掉——」

  「呜哇——!」

  我开始奔逃。

  「哈哈哈!你就接受献身的命运献身于我吧!」

  边说着这种蠢台词,学姊追了过来。

  「什么献身的命运献身于我?学姊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啦!」

  「因为我想说一次这种台词看看嘛,还有我也想说说看…………『嘴巴说不要,其宾心里想要得很』这句台词。」

  「你一辈子不说也不会死!」

  我一边逃跑,一边吐学姊的槽。天呀,尽管现在不是吐槽的时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姑且不管这个,我迟早都会被学姊逮到的。不管学姊家有多宽敞,我能逃的地方顶致就是那几个,学姊早就知道了。而且现在学姊跑得比我快。

  一如预料……

  「束手就擒吧。」

  学姊逮住逃到起居室的我。

  「哇——」

  「来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共享早晨醒来的第一杯咖啡?」

  不要!我死都不要!我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了!

  咚!我让灵魂逃走。

  我的身体突然无力地倒在地上,学姊上前接住了那个身体。

  「哦,用灵魂出窍这一招,只让精神逃离呀。」

  就算是学姊那个人,应该也不会对一个空壳子做出什么怪事吧。因为没有反应就不有趣,我的灵魂脱离之后,那就只是学姊的身体而已……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在空中飘浮着。

  「哼。」

  学姊一笑。

  学姊在灵魂出窍之后动也不动的我的躯壳前面,非常规矩地跪坐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打什么算盘?

  我一面飘浮,一面看着学姊的行动。

  学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然后严肃地说:

  「我要开动了。」

  我赶紧回到身体里面,猛力坐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哎呀,我没有想要做什么呀。」

  「你又想要巧妙地蒙混过去吗?」

  我站起来打算逃走,可是被学姊抓住,没办法逃。

  「我真是看错人了,学姊居然会坏成这样!」

  「爱会让人发狂呀!」

  「这真的是出于爱的行动吗?」

  学姊想了想,回答:

  「…………大概有百分之五十吧。」

  「那剩下的一半呢?」

  什么?学姊说什么?……天生的?

  「总之,这种事情不是很棒吗?来吧,跟我一起迎接明天早上的第一杯咖啡……」

  学姊抱住我。

  「呜哇——!」

  「哎呀,我喜欢你来点更性感的惨叫呀。像是『不要呀~~呀』,或是『啊~~』之类的。」

  「你在鬼扯什么!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你在做什么?」

  我死命挣扎,可是学姊完全不为所动。以前我就想过了,我的身体果真力气很大,学姊这个身体根本就无法对抗。

  ……啊啊,别了,我这纯洁的……正确来说应该是,学姊的身体。就在我即将放弃之际……

  啪。

  窗外一片白光,然后,巨大的聋响立刻响彻整间房子。

  轰——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打雷了………………就在我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的瞬间,电灯霎时熄灭。停电了!

  陷入黑暗的瞬间,我的身体反射性地自己动了。我逃离了学姊的魔掌。啊啊,得救了。我在一片漆黑之中拔腿狂奔。

  啪睫啪嚏啪嚏,叩叩,叽——

  第一个声音是学姊走过走廊的声音,第二个是敲门声,第三个是开门声。

  …………学姊铁定乐在其中。她是故意弄出声音的,让我知道她正在靠近。我有听过这样的鬼故事:躲进厕所的小隔间里面,就会有一个鬼怪照顺序从第一间开始敲门,接着最后就是……

  「…………真是的。」

  我在我逃进去的学姊房间内低声说道。因为逃到这里来的话,应当就可以抓住学姊的盲点了吧。一般的情况都会认为我不会藏在这里才对,可是,这只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而已。只要这个家依然是陆地上的孤岛,那么我迟早都会被找到。

  我到底在黑暗之中藏了多久呢?

  几声小小的「叽叽——」之后,日光灯的灯光亮起了。

  啊,电来了。刚刚只是断路器启动吗?

  这么一来,我终于连可以藏身的黑暗都失去了。完蛋了,我无路可逃。

  事到如今就算再停电,学姊也知道我人就在这里。

  怎么办……我环顾周围。

  啊,那个是……

  因为灯亮了我才注意到,学姊的桌上放着交换日记。

  对了……反正我也逃不掉,就来写日记好了。这样做,就能把我的想法传达给给学姊知道。如此一来,或许学姊就会收手。

  …………虽然希望渺茫就是了。

  全神贯注地写完日记之后……我注意到有光线从窗户射进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这么亮了呀,也讦是因为我的精神格外集中才没发现。

  这时我才发觉到。

  「啊啊………………这是阳光!…………天亮了。台风,已经走掉了。」

  真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太阳的光芒竟然如此暖和。

  希望……没错,这就是希望之光!我顺利逃出学姊的魔掌,保住这个纯洁的身子了。

  「太好了,天亮了——」

  我用双手拉开窗帘。

  「啊——————…………」

  ……………………………………………………………………这是什么?

  我全身僵硬。脑袋也好身体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僵住了。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种东西?是我的脑部创造出来的幻觉吗?姑且不管这个,眼前出现的是一幅彻底打碎我希望的超现实景象。

  从拉开窗帘的窗户看出去……………………一个飞在空中、闪闪发光的圆盘。

  「啊啊!多么美好呀!多么美丽呀!充满希望的表情,被涂改成绝望色彩的这一刹那。变化……没错,就是变化的这一瞬间是美丽的。宛如从清晨转变为夜晚之间的短短片刻所出现的夕阳一般美丽,宛如正要从小孩变成大人的少女那般充满耀眼光芒。」

  尽管学姊就在我的耳边讲话,但是全部都左耳进右耳出,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看过学姊各种各样奇怪的行动…………可是这个…………根本已经得到监定认可了。

  「哦,谢啦。真的很好玩呢。」

  学姊在挥手。

  发光的幽浮彷佛是在回应她一般左右摇晃…………然后以「之」字形飞走,在遥远的天际消失不见。

  …………欧拉其实是吃饱太闲吧?居然还帮学姊搞这种事情……啊,因为这样会让其他人知道外星人来到地球了,所以对欧拉也有好处吧。

  尽管如此,这是多么坏心眼的举动呀。就在我觉得自己「得救了~」的时候,又被推入深渊。

  在无人岛上明明看到船舶经过而用力挥手,对方却没有发现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敢置信,我真的不敢置信。

  面对太过超出常识的事情,我只能全身僵硬。

  学姊转身面对我,露出恐怖的笑容。

  「来吧,小一………………美丽的夜晚现在才正要开始呢.」

  …………于是我决定抛开自己的意识。

  再见了……大家晚安……

  交换日记

  8月2日(一)

  今天我到学姊家,该说是因为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还是遭到学姊设计陷害,总之住了下来。应该说我现在就正在学姊家。遭到设计陷害后又差点中计,学姊的哈哈大笑已经让我自暴自弃。比起天气,阴魂不散的学姊更是吓死人不偿命。

  所以,该说今天是我的贞操最危险的一天呢,还是该说现在眼看就要不保了?

  所以,我打算直接对学姊说清楚此刻的心情而在写这篇日记。

  我现在也隐约听得到远方的敲门声。还有,这个敲门声正在慢慢地越变越大声…………为什么学姊要做出这种这么像鬼故事才有的行动!我听过类似这种情节的学校鬼故事呀!学姊一定整我整得很高兴吧?

  老是这样老是这样老是这样老是这样老是这样。我仔细想想,很多事情都有线索可循。隐匿台风资讯啦、把我关在有隔音设备的房间里等等,为什么学姊要这样有计划地进行奇怪的事情!请学姊把智慧应用在更有益于世人的地方啦!

  说起来我现在的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学姊的身体吧?请你对这个身体再珍惜一点啦!

  嗯,学姊隔壁的房间传来了敲门声;「叽——」的开门声;还有学姊走进房间的声音音,咖哧咖哧的声音。学姊一定是故意痛楚声音的吧!到底要怎样才能发出咖哧咖哧之类的声音啦?

  学姊一定很享受搞得我坐立难安!

  啊,现在几点了?外面一片漆黑,台风还没走吗?连台风都不知道该往何方才能脱离这个家。

  啊啊……终于,我现在躲藏的学姊房间的门也传来敲门声了。

  看样子,我的贞操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别了,曾经纯洁无瑕的我。还有你好幸会,变成大人的我。

  奇怪?光

  8月3日(二)

  哎呀哎呀,老实说你昨天的日记真的很棒。

  充满了临场感呢,仿佛可以传达你的感情过来。尤其是逐渐潦草的笔迹,还有最后没写完的句子,简直是完美的杰作。

  我应该也忘不了昨天那个日子吧。

  其中,早晨的时候你被拿着咖啡的我吵醒之后的反应,我一想起来就…………啊啊,真是太棒了。光是用想的,我就忍不住微笑。

  我真的很想大声谢谢这个有小一存在的世界呀。不,我要说出来。

  谢谢。

  这次的作战目标:让小一穿围裙迎接我回家,让小一脱光光穿白衬衫,还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喝杯黎明时分的咖啡。这三个都完成了,我觉得十分满足。

  小一的反应好可爱,下次我还想再来一次。

  补充

  虽然我差点就忍不住立下第四个目标,不过总算忍住了。

  果然好吃的东西、喜欢的东西,就是应该留到最后享用。

  ……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期待那一刻的。

  8月4日(三)

  我好像看到一则新闻,说广川市上空出现了不明发光体而造成一场骚动,是不是有这则新闻?怎么办啦!请学姊不要把全世界卷进自己的个人兴趣啦!而且要是那些幽浮研究专家知道那个幽浮出现的真正原因,一定会大哭的!

  再说,如果你要幽浮来一起喝早上的咖啡,请你好好跟我说清楚啦!请不要做出会让人搞混的行动!

  还有,也不要再在「啾啾」这种麻雀叫声的背景音乐中,别有涵义地叫我起床!是早上亲亲的意思吧?你是想来个早上亲亲对吧?

  ……然后我要来写今天的日记…………因为发了牢骚,已经没什么位置可以写了,那就简单扼要吧。

  我想想看……今天过得很普通…………普通度日最棒了!

  PS

  小一的反应真的很可爱,所以下次我还想再来一次。

  …………学姊算我求你,别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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