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对手是服研唷——」
「是喔。」
真知子学姊唐突地这么说道。但我觉得她也没有不唐突的时候就是了。
「所以说,我们也要抓一票外表好看的人来啦——」
看,很唐突,超级唐突。「所以说」是怎样啊,她用的连接词真的都很莫名其妙。
「河和同学。」
放弃要副社长真知子提出合理说明的我,拜托这个社团最后的良心帮我翻译。
「嗯,服研就是服饰研究会。顺带一提,服饰研究会是专门研究服饰的同好会。」
「嗯嗯。」
她的说明跟「花店就是卖花的」一样仔细,不愧是河和同学,人真好。
「顺带一提,所谓的研究会,就是没能满足正式社团活动条件的组织。」
「嗯嗯。」
她的说明跟「店家就是拿金钱换取物品或服务的设施」一样仔细,人真的很好。只是解说实在太仔细了,这些其实可以省略啦。
「顺带一提,正规的社团活动啊——」
「太多顺带一提啦。」
「——好痛。」
我用空气手刀劈了河和同学的脑门一下,也就是点到为止。
「要顺带一提多少次啦。你是怎么回事,看到wiki上面的蓝字超连结就会忍不住一个个点进去看吗?」
我觉得自己拿来吐槽用的举例有点太冗长了。
学姊们发出「喔喔……」的低声赞叹。
「就是那个!」
「咦,哪个?」
「就是那个,顺带一提连发哏。」
「顺带一提连发哏?」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哏。虽然我也常说顺带一提,但这哏是怎么回事?
顺带一提,只有我跟河和同学脸上带著问号。
「因为啊——河和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却没有什么特色对吧?我们正在收集可以让她上台的好点子啦。」
「你们居然在策划要让我上台!」
顺带一提,河和同学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顺带一提,我实在不想被称为有田※P。(编注:Producer。制作人。)
顺带一提,我觉得没人会喜欢这种哏。
「好了河和,现在就来个顺带一提吧!」
「咦、咦咦!哇哇哇,呃……」
突然被学姊们点名,河和同学无法使出顺带一提,只是慌张地哇哇叫。
「呃——呃——呢——」
我个人倒是觉得她不需要什么特色,只要这样手忙脚乱就够好玩了。
「我、我是顺带一提小妹~☆」
哇,小巧可爱的女生只是张开手就很疗愈耶。
「好恶。」
「你白痴啊——」
「去死吧。」
女性社会真无情!
「啧。」
咦?
咦,奇怪?刚刚的咂舌声好像不是从学姊们那边,而是河和同学这边传来的……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啊,果然是我的错觉。
嗯,呃来呃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河和同学真的超口爱。
不过这情况应该超过微笑旁观的范畴,我开始有点同情她了。
「好啦好啦,各位,河和同学有这种手忙脚乱的哏不就够了?」
「不够,我要做好做满。」
不会吧?河和同学意外地不服输呢。
「呃——呃——请等一下——顺带一提喔——顺带一提喔——呃——!呃呃——!」
「啊……是说,这情况会不会不太妙?」
「真的……那个,河和?我们知道了,可以了,已经够了。」
怎么了?为什么?轻松的气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耶?
本来一直在旁边瞎起哄的学姊们,突然改变态度制止河和同学。
「好,整理好了,可以玩顺带一提哏了。」
「糟了……」
河和同学挺起身子举手,所有人一齐对她投以怜悯的眼神。
我小声询问真知子学姊。
「那个,河和同学的笑话真有这么冷?」
「唉,说好玩是满好玩的啦。」
「啊,这样啊。」
有点意外。因为我觉得河和同学是那种适合衬托搭档,而不是自己在舞台上表演取悦观众的类型。既然这样,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嗯?咦?怎么回事,为什么学姊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如此微妙?
「大家好——我是河和——」
哇——掌声鼓励鼓励。
「※剥了皮的河和——」(编注:皮和河日文发音相同。)
「咦?」
「顺带一提,我家的爸爸啊——」
「……啥?」
以下,审议。
在那之后的冲击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建议导演,这一幕直接将收音切掉,配上优雅的古典乐。这完全不是为了演出效果,单纯是基于道德方面的考量。)
「请问……河和同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想帮她开发一些新的路线啊——」
「原来如此……」
确实,表演这么违反善良风俗的猥亵内容给观众看,就算是河和若叶也会嫁不出去,要不然就是被人通报警察而留下前科吧。
我今天与其说对河和同学改观,反而更加对这群学姊改观。
「原来你们意外地是一群好学姊啊……」
「唉,要是将这种内容拿出去,我们也会觉得丢脸啊……」
「原来如此……」
即使是自认对河和同学偏心的有田雁弥,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她的表演是连路边常见的婊子都会忍不住脸红、太过下流的内容。
「平常从不讲下流话的人反而不知道节制啊——只有油门踩到底与煞车踩到底两种而已。」
确实是这样没错,就算是超可爱的女生,随口讲出时远六十公里的危险哏,还是会让人退避三舍啊。
这种速度会出人命的……
「还是阻止她走这个路线吧。」
那不是我们的河和同学。
「没错吧——?那有田P,全靠你啦。」
「交给我吧。」
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但还是将河和同学方向性的问题放在心里吧。
顺带一提,话题已经扯远到太平洋去了。
「服饰研究会那边就有很多长得好看的社员啊——」
河和同学的相声破坏力大到连一向不太仔细解说的真知子学姊都开始主动说明,希望这样可以拉回正题。
「说起来,研究服饰只是藉口罢了。简单来说,就是校内有在当时尚杂志读者模特儿的一群小明星勾搭在一起,以一流集团自居啦。」
紧接著,有一段时间都是学姊基于嫉妒心态的抱怨,请观众稍候片刻。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也要派出外表好看的社员与其对抗。」
「就是这样~♪」
事情总算串连起来了。
「所以说,首先确保第一人?」
「啊啊。」
河和同学啰。
「还有,菊华社长不算。」
啊啊,我都忘了。那个各方面都很可惜的社长,如果只看外表确实是个顶尖美少女。
「那么——第二个……应该就是河和了吧——」
「咦?」
「啊?」
我和副社长伸长脖子互看了一眼。
「请、请问,第一人是谁?」
「咦?」
「啊?」
我和副社长再次四目相对。
「还用问吗?除了我还有谁——?」
「咦?」
「咦你个头啦。」
「嘎啊!」
我们没有三度互看。虽然没有,但我第一次在近距离下看到真知子学姊的脸。咦?好像有点怪怪的。
「哇哇哇,等一下……我个子这么小没办法啦。那个那个那个,有没有学姊要跟我换呢?」
嗯——不错,跟某个过度自信的副社长不一样,河和同学果然谦虚。
「是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河和这样也很可爱呢……」
以脸皮厚著称的学姊们碰到哭泣的人或河和同学,似乎也只能投降了。
「唉。」
嗯?奇怪,刚刚好像有个彷佛在表示「麻烦死了」的叹息声?
是我的错觉吗……
「还需要一个人——对方派了三重奏来,最后一个要选谁啊——」
龙套学姊们开始整理仪容,我因为感受到生命危险而没有和她们对上目光。虽然是副社长负责挑选,但总觉得没被选上的人会迁怒到我身上。
「真知子学姊,男生也可以吗?」
「咦!?」
骗人,不会吧!河河河河和同学竟然在话剧社外貌选拔会上推荐了男生,也就是有田同学!?
「啊——神波田?那家伙确实长得挺帅的啦——」
「谁啊!?」
「不,还是不要派男生出去吧,毕竟对方都是女生——」
可恶,学姊又回到缺乏解说的常态了,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啦……!你以为是战斗系少年漫画吗!又不是※地狱传教士!有田你的比喻太老土啦!(编注:出自漫画《格斗金肉人》系列的角色组合。)
所以,男社员不只我一个。河和同学到底想推荐谁呢?我偷瞄了一下。
「啊哈。」
四目相交之后,她对我微笑了!咦,什么?那天使般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嘴唇。」
嘴唇?咦,我的嘴唇性感吗!
「上面有口水。」
「啊,喔。」
与其说对我微笑,根本就是忍不住笑出来了吧我擦我擦我擦!
「对了,河和——你知不知道有个姓白井的一年级女生?」
白井?
「白井同学吗?啊,嗯,当然知道啊。」
白井……咦?是那个白井吗?为什么用上「当然」这个词啊。
「欸嘿嘿,妣是隔壁班的,所以体育课之类的课程会一起上。」
啊——好羡慕白井——竟然可以看河和的运动短裤看到爽。
「那么,河和与白井算不算是朋友呢——?」
「哎,怎么可能!虽然曾经因为处理一些事务讲过话,但她应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
咦,为什么?白井很会记人啊。
「啊——不愧是白井,毕竟是『校园公主』啊,应该很难高攀吧——」
公主?什么跟什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井,而是别的白井吗?
「啊……因为她好像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所以想说有没有办法靠关系让她暂时入社一天之类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啦!我不可能跟那样的大小姐有交情啦!」
大小姐。啊啊,什么嘛,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井未来。
「啧——如果是白井未来,外表方面就完美了说——」
「Booooo——!」
「很脏耶!不要乱喷口水啦,有田!」
「对、对不起,我太惊讶了……呃,那个,白井现在变成那样了吗?」
公主?大小姐?咦,为什么?白井未来是我们老家商店街豆腐店的么女喔?她原本是个头发超短、皮肤晒成小麦色的田径少女喔?
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上高中之后不同班,我也不太有机会跟她说话。难道那家伙不练田径,高中时改头换面了吗……?
「我说有田,你不可以直呼公主名讳啦——」
呃呃……
「不可以!」
连、连河和同学都这么说……
「呃,可是我跟她念同一所国中啊。」
「咦!」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河和同学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有需要这么惊讶吗?
「我们就读的国中比较乡下,所以男女生都习惯直接叫对方名字。应该说,要是以『某某同学』称呼的话,反而会被女生说恶心呢。」
情报来源是原田健少爷。可悲的是,他在二年级时被东京的表兄弟感化,以成为都会少年为目标,直到毕业后还是被太家以CITY BPY(笑)这个外号称呼……
啊,话说白井常常在练完社团回家的路上去原田家买烤鸡肉串吃呢,真怀念。
「话虽如此,面对白井这种高岭之花,别说讲过话了,有田应该连眼睛都没跟她对上过吧?」
不,如果是荣二国中的高岭之花·真藏野同学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但跟白井那种普通爱闹型的人,我们可是会玩玩躲避球、足球和棒球的喔。
难道她升上高中之后将这段过去当成黑历史封印了吗?那我还是少说两句好了。
毕竟我也有不想被揭露的过去。
「知道了,我试著去拜托白井看看。」
「咦咦!」
所有人再次吓一跳,尤其以河和同学最为惊讶。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那家伙很爱凑热闹,又是喜欢帮助他人的热心人士。」
「有田同学又懂白井同学什么了!」
被河和同学骂了。看来她似乎是白井未来的粉丝。
顺带一提,我是河和同学的粉丝。呀,说出来了!
「很思耶,别傻笑了快点去啦。」
「好——」
就这样被学姊们如字面所述地推出去的就是我,有田雁弥。
※ ※ ※
「啊……」
话说我还搞不太懂那个社团在做些什么,这样是要怎么拜托白井啊?
「哎,也罢。」
反正已经好一阵子没讲过话,就当作简单打个招呼,也就是俗称的装熟。
虽然学姊们把我赶了出来,可是白井未来真的还留在校内吗?
此时将近下午四点,几乎可以算是黄昏时分。总之先去她的班上看看,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在走廊上走著。
啪哒啪哒啪哒……
走没多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啊?好歹穿好拖鞋吧。唉,反正又是那群婊子学姊其中一个人跑来丢杂务给我吧——我回过头去,脸上或许带著不耐烦的情绪吧。
「啊,对不起。」
眼前是维持著些微举手投降姿势的河和同学。
「咦——?我刚刚为什么要道歉啊?」
那是我的台词吧。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先放下手如何?」
「哇哇哇——」
急忙让收回的右手相左手在胸前集合的结果,就是自然而然地摆出拜托姿势,河和同学真的超可爱。
「哈、哈哈!你的拖鞋是怎么回事?发出啪哒啪达的声音耶。」
「真的吗?好丢脸喔——对不起。」
糟糕,又让河和同学道歉了。可恶,有田雁弥,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关系,弄出「啪哒啪达」的声音又不会死,你的心胸是有多狭小啊。
结果还让她低头抬眼道歉,让我有种赚到的威觉,真是罪过啊。
「啊……怎么了吗?学姊有什么追加命令?」
我的视线和下巴对准方才的社办。
「不是,是身为同学的我想拜托你。」
河和同学用两只食指指著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彷佛「喀」一声稍稍歪著头的河和同学真的太可爱了,我快活不下去了啦。
顺带一提,「喀」是我判断女生歪头的独特标准。我的调查结果显示,「喀哒咚」就太超过了,又不是说有歪就好;一般来说「喀哒」这种够可爱又恰到好处的平衡最受大家认可,不过我个人倒是认为有些刻意为之的感觉。
我再强调一次,河和同学真的超口爱,她根本就是把做作遗忘在妈妈肚皮里面的天生纯真天使,简称河和真的纯口爱。
「哼。」
嗯?
奇怪,怎么回事……刚刚好像听到附近有人发出嗤之以鼻的骯脏嘲笑……啧,好不容易沉浸在有意义的思索之海里面,这下不是把我拉回现实世界了吗?绝对无法原谅那骯脏的嘲笑。
「有田同学?」
「……啧?啊啊抱歉,你说什么?我刚刚陷入沉思了,哈哈!」
「咦?我们现在正在一对一对话吧?是面对面的交谈耶?」
「啊啊,抱歉,我偶尔会这样,忽然落入思索之海。」
「哇,好像哲学家喔。」
喔?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似乎提高了好感度。
好,既然这样,就把我所谓的思索之海其实大多是反刍一些小确幸,或是男生脑子里的幻想这个事实带进坟墓里吧!
从今天起,将新田社长所说的换装式人格(笑)改写成知性哲学家的OS吧。幸运的是,虽然在看牙医的等待时间只看了五分钟,但我才刚读过「在酒吧里用得上的哲学名言集」这本书。
「我思……故我在……啊。」
我抬头看著窗外,忧郁地低声说道。
话说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见过哲学家,所以这只是幻想中的哲学家。
「嗯?为什么突然冒出笛卡儿?」
「那是因为…………呃——那是……啊……」
太遗憾了。
我本来想切换成充满哲学气息的知性角色,顺利地蒙混过去。然而我竟然想不起才刚吸收过的知识,连一丁点也想不起来,这样根本无法在酒吧谈论哲学,※天使无法好好跳舞,无话可说的人只能保持沉默;于是我默不作声,假装(想像)自己在模仿※维特根斯坦的脸。(编注:《天使はまく踊れない》,若木未生所著的小说。维特根斯坦,出生于奥地利的哲学家。)
「有田同学,你现在要去找白井同学对吧?我可以一起去吗?」
「啊,好啊。」
谢谢你,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重新来过。
「嗯,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河和同学找白井有事吗?」
「哎——没什么特别原因啦……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她……最好能认识一下这样……」
不知是客气或害羞,总之河和同学似乎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粉丝的心情。
话虽如此,从她之前的态度就一目瞭然。
「基本上,河和同学是想跟白井交个朋友吧?」
「咦~~」
「咦~~」
我们儍眼地看著彼此。
「咦,不是吗?不是想跟她交朋友?」
「啊,是……没有、不对啦。嗯……」
我看著循序渐进「喀哒喀哒」歪头的河和同学,那动作有如老式机器人玩具。
「是啊……确实,嗯,基本上我是这么想的,不过……」
「怎么说得不乾不脆的,你还好吧?」
「啊,因为有田同学以很平常的态度这么说,所以我很惊讶——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周日派的人成为朋友耶。」
「哗。」
我才吓一跳咧。
「骗人!白井是周日的?」
「为什么那么惊讶,怎么看都是周日吧?」
全日本的每问教室都会自然发展出一种台面下的封建制度——近年来被称为校园种姓制度的社会型态,在川添高中也很自然地融入了日常生活中。当阶级高的人不高兴的时候,低阶的人就不能耍蠢之类的,每个班级的小圈圈彼此存在著阶级差异。
然后,我们学校还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就是会以「周日」为最高点,用一周的日子来排序每个团体的格调(=帅气度,或者受欢迎程度)。
比方说超级美形与超级有钱这种超级等级的人,总之处于金字塔顶端的现充菁英们就是「周日」,大家最喜欢的星期天。
接著,按照团体势力分别是周六、五、四、三、二,最低层、最讨人厌的就会获得周一之名。
使用范例:「欸,不觉得亚美和麻美那一票的都很俗气吗?她们是周几啊?顶多周三吧,搞不好是周二?干嘛一副觉得自己是周六日的样子,霸占公车最后排座位啊,你们去坐周一的大腿上啦。」
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几代前的学长姊还是谁,将班上最受欢迎的小团体、第二受欢迎的小团体、第三受欢迎的小团体……这种名称用中二的说法代替之后,意外地成了惯例吧。
所以按照河和同学的说法,那个以埼玉炸弹小子之名令人(其他学校的田径队员)畏惧的白井未来,在川高的名流圈里似乎被定位在周日。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啊。」
白井的格调很高,这个天大的误会居然在这所学校蔓延啊。
「是啊,因为她是川高的公主喔。」
不对吧,应该是要在语尾加上(笑)才对吧?
我心里这么想著,但河和同学对白井的崇拜之情似乎是真的,我还是不要继续吐槽好了,否则可能会弄得一身腥。而且就算是误会一场,听到老家的好友被称赞成这样,我当然也很开心。
虽然听到公主这个称号让我忍不住想要大喷一口咖啡,但白井实际上确实是个好家伙啊。
「……这么说来,说不定我跟白井同学很合得来喔。」
「这样啊。」
我顾虑到作梦少女的心情而随口应了一声,刻意不说我跟那家伙之间的聊天话题,有一半以上是漫画和运动。
※ ※ ※
我来到一年B班的教室,向坐在窗户旁的女生询问: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白井……同学?」
我还是加上了敬称。毕竟这所学校的文化是这样,现在的白井未来是头上戴著闪闪发亮皇冠的公主啊。
「……什么事?」
不过王宫的戒备森严,从对方的眼神和声音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根本不打算让来路不明的男生接近公主。
麻烦死了,直接打手机给那家伙说不定还快一点。
「啊,我是一年A班的河和,因为社团活动的关系想找白井同学。」
「喔——等一下。」
河和同学一开口,城门就打开了。
「总觉得这个班级的风气让人不舒服。」
「哇哇哇,看到白井同学的背影了……怎么办,我好像开始紧张了……」
她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不必那么见外啦,我觉得白井反而不习惯这样喔。」
「有田同学又懂白井同学什么了?」
被瞪了,虽然我觉得自己比河和同学懂。
「要怎么办?你还有今天先撤退的选项喔。」
「咦咦咦,我不要!啊,可是待会见了面我应该会语无伦次吧……不过我想见她……但是我想回去……」
虽然我想多看几眼在走廊上举棋不定的河和同学,不过——
「决定了。河和同学,你今天先回去,社团的事情由我来说明就好。」
「咦——真的吗?那么不好意思,就交给你了。我心脏已经跳得有如在海面上跳跃的旗鱼——」
喀。
河和同学突然冻结。我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因为我们前来询问而理所当然地出现的郡家伙站在那边。因为对方的头发比国中时代长了不少,让我一瞬间闪过「哎呀,她是女的耶」的想法,真不甘心。
「唷,好久不见。」
「咦,有田,同学。」
果然你也会加上敬称啊。也是啦——
「哇啊,好久不见——你好吗——?」
「啥啊?」
咦?现在是怎样,你谁啊?这么普通的打招呼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都会发出一些奇怪的状声词吗?为什么你会在身体前面轻轻挥手跑过来,你是人妖吗?
「未来——再见啦——」
啊,是那个不友善的女生。
「刚刚说的那首歌,我明天带档案过来吧?」
「真的吗?谢谢你,我好高兴——!」
不友善的女生对白井超级友善。
应该是反过来,只有对我才这么不友善吧。可恶的家伙……!
「啊,对了,有田同学。」
「什么事,白井未来同学?」
「桃香有寄邮件给你吗?」
「啊啊,有啊,要开一个小型同学会嘛。我很期待呢!」
「讨厌啦,有田同学,你那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白井同学用手捣嘴轻轻笑著。顺带一提,我所熟知的、那个不是白井同学的白井,会张大嘴巴哈哈大笑。
话说白井同学,该不会在这开始没多久的高中生活里,你一直都是维持这种形象?还是不要吧。什么,不能罢手?不不,别闹了。
你国中的时候,可都是脚开开很豪迈地站著啊,为什么现在换成两脚交错的秀气姿势啊。看到你将头发留长已经很不习惯了,不用再改变形象吧?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急著成为大人啦。好好享受儿时的快乐,回来当小孩嘛。
「有田同学。」
「嗯?」
我听到有人小声叫著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一下。
「虽然觉得丢脸,但我还是回来了——」
河和同学像要掩饰自己的害羞般小小地敬礼,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欸嘿嘿。」
啊,欢迎回来,河和同学。一看到期待已久的公主现身就突然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河和同学,欢迎你回来。
「那么白井——同学,今天是有事要找你商量。在那之前先跟你介绍一下。」
我以手掌示意躲在自己背后的小小同伴。
「呃,这位是前话剧社的……应该说跟我同班的——」
「是河和同学对吧?我知道喔。」
「你知道!!」
河和同学发出今天最大的音量。
「哇哇哇,为什么!?真的吗?我做了什么?如果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请原谅我,我不会再犯的!」
河和同学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动作挥舞四肢,她的活力源自被害妄想。
「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我是夹在中间,负责翻译的人。
「咦,我知道啊,体育课之类的不是都会一起上吗?河和同学很好认啊。」
哎,是啦,整队的时候一定会排在第一个、手扠腰嘛。
「哇……竟然这样就可以让你记住我,我、我好荣幸……啊哇哇哇哇。」
干嘛这么客气,还用敬语,你们同年耶。
「有、有田同学……哈啊、哈啊……」
「怎、怎么了,河和同学?」
她再次抓住我的袖子。咦?怎么气喘如牛又脸色苍白……
「哈啊、哈啊,抱歉……今天我……有点过度换气……到极限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啊,好,知道了。剩下的我会处理。」
我也不禁慌张地回答。毕竟有个美少女的脸靠过来,还用虚弱的声音拜托我。
白井←河和←有田。关系图差不多是这样,如果白井的箭头指向我,就会变成衔尾蛇了,不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啊!河和同学,等一下!」
白井未来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娇小背影。
「啊,是,怎摸了吗?」
紧张过头的河和同学甚至没发现自己吃螺丝了。
「啊,那个啊,这里应该——」
白井往河和同学的肩膀后面伸手过去并说:
「——啊,你看,沾到东西了。」
她揪起一小段线头丢掉。
「谢……谢谢你……我非常荣幸……」
不不不,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荣幸的,河和同学今天该不会是把荣幸拿来跳楼大拍卖了吧?
「我我我、我、告退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河和同学不断低头致歉,然后像虾子一样往后弹。
「拜啦,回去路上小心嘿——」
「好痛。」
太迟了,小小身躯已经撞上墙壁弹飞出去。
「喂——你还好吧——」
「欸嘿嘿嘿嘿。」
她一脸没出息地比了个胜利手势。还好,看来是没事。
「呼。」
看到河和同学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白井也吐了一口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方式也变得亲近许多。
「……简单来说,刚刚那个河和同学其实是白井的粉丝。」
「我的?不会吧,虽然很高兴,但她还真没眼光耶!还好吧?」
「还好吧?我才想问你呢。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啦?」
「刚刚那个是指?」
「就是、刚刚、那种很——」
我表演了一次揪起线头的动作。
「这是怎样,看起来很优雅耶。不过是帮人家拿掉线头,却一副好像在某间教会女校里面帮学妹整理领巾的模样,白井不是这种形象的人吧。」
「对啊———本来就不是,我也是不知不觉间变成这样的啊,哈哈哈哈哈!」
她本人似乎也觉得很好笑的样子。
「对了有田——你要不要吃糖?要不要要不要?轰轰轰轰轰!!」
「喔,这才像白井嘛。」
我懂了,是动作。虽然头发长了也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让她整体如此不协调的真相在于此。
以格斗游戏来说,玩家不动摇杆保持居中时,画面中的角色会维持固定的待机姿势。有些是握著拳头上下伸展身体,有些则会像跳舞般地左右跃动。
刚刚的白井所做出的「居中动作」,跟以往我所认识的白井完全不一样。
「什么口味?梅子的话就免了。」
「蜂蜜柠檬碳酸水!咻咻咻咻咻咻!」
「我要,给我。」
「叮,七兆!」
「来,七兆给你。」
「多谢!叮咚叮咚!糖——果——来——也!」
还转换声调,你是哆啦A梦喔。
接著,她从裙子的口袋里,连同OK绷和护唇膏一起将糖果掏出来。你还好吧?我真的很想这么问。
「好酸。」
还有碳酸泡泡,酸酸甜甜的糖果很快就融化了。除了觉得有点曼秀雷敦的味道以外,其他都还可以。
我一边在嘴里用力地滚动糖果一边说道:
「怎么回事,我刚刚听说白井是公主?」
「对啊——那个喔——」
她一副不关己事地同意了。
「真的很意外耶,吓死人!我只是稍微假装了一下就变成这样!」
「话说你为什么要假装啊?」
「不,与其说假装,倒不如说因为班上同学没有人是同一所国中,每个人都不认识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叮咚叮咚!那么放肆吧。」
「啊啊,确实……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因为我从老家那边过来这里就读后,也一直是这样。
我也认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不要太嚣张,先慎重一点低调行事,观察大家的状况再说。
「我就是这样想才会慎重行事,结果就错过了拿出本性的时机。」
啊啊,这也可以理解,那也可以理解,因为我自己也差不多啊。
「然后因为没能拿出本性,所以交到的都是比较乖巧的朋友啊。」
啊,这点我就无法理解,因为跟还是交不到朋友的我不一样。
啧。
「简单来说,就是白井人生中初次的万人迷时期到来?」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两到三次的机会可以成为万人迷。
「对——好像是这样——还有帅哥学长跑来向我告白耶。」
「瞧你得意的。」
内容虽然像在炫耀,但语气听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该怎么说呢?我最近才知道自己的长相好像是满多男生的菜。咦,你原本就知道啦?」
「不,我第一次听说。」
应该说太唐突了……其实也还好?
话说毕业旅行那天晚上,当同学之间开起「到底喜欢谁」的自白大会时,回答白井的有两个,不,三个人吧。那些人的说法是,如果她留长发应该可以到达真藏野同学的水准。我当时以为那些人只是不想招认自己究竟喜欢谁而随便乱说。
「有田觉得呢?我的长相。」
「嗯?嗯——……?」
你突然问我,我也很难回答啊。我当然从以前就知道你长得挺可爱的,不过实在很难做出客观的判断。
「这个嘛……AKB的实习生里面大概有五个差不多是你这样吧。」
「骗人,五个?这么多?好耶,可以组一个篮球队了咚咚咚……!」
「冷静点。」
川高啊,这才是白井。
集欢乐、气势、状声词于一身,来自埼玉的炸弹小子。喜欢的漫画是少年JUMP,跟我一样喜欢少年JUMP。
「好,樱木花道上场,咻……唰!好耶!左手?」
「只是辅助!」
「「耶——」」
啪、啪、啪——!
无聊……但是很怀念。这个气势、这种气氛,国中的时候每天都这样呢。
「咦?有田是支持谁啊?」
「怎么劈头来个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啊。嗯嗯——谁咧……湘北的我几乎都喜欢,但这时候当然要故意说是翔阳的藤真吧。」
「错错错——我在问影子篮球员耶!有田,你要专心听别人说话啊噗唰!」
「好痛,你根本一个字也没提到影子篮球员吧。」
不过,如果是影子篮球员我就支持绿间真太郎。
「我啊!应该是!凉太!」
「咦?那是谁?凉太……啊,黄濑凉太啊。不要用名字称呼啦,你是女生喔?」
「就是女生啊。」
白井很自然地掀起裙子。我虽然吓了一跳,但出现在裙子底下的是令人毫不意外的运动短裤。
「咦~高中生也会在裙子底下穿短裤吗?」
「咦~高中生不能在裙子底下穿短裤吗?」
这个嘛……?我们同时歪头。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因为白井除了外表以外都没变。
「白井……你这样还能进入万人迷时期喔?」
「我不知道啊——!那句话是有田说的吧!」
白井张开双腿,两手随意乱甩。这就是白井未来(国中模式)居中的动作。
「啊,不过开学之后大约两个星期左右,有个帅哥学长跑来向我告白——」
「喔、喔。」
老朋友闲聊话题的第一球就来个正中央快速直球。老实说我刚刚真的太大意,就这样放掉好球了。
「那、那不是挺不错的吗……哈哈!真不错,你、你当然是答应了吧?」
我为何如此动摇?一股被拋下的焦躁感涌上胸口。
「啥啊?为什么?我当然不可能答应啊。」
「咦~你拒绝了?」
「因为我们不同学年又不同社团,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耶?不可能吧。久保田老师也交代过我们,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叔叔走啊。」
「哇啊,好可惜。」
其实我松了口气,但男生就是爱逞强。白百合丘幼稚园小班时照顾我的久保田老师您好,我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却还是老样子。
「嗯,虽然有点可惜——可是这种情况接连发生也有点吃不消啊——」
「咦!接连发生?你甩了两个人?」
「嗯……啊……差不多吧。」
那就是超过两人的意思了。
「然后啊,我就被一群太妹学姊盯上,叫我不要太嚣张之类的——」
哇啊,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情,女生好可怕。
「真是的——一个刚入学的清纯新生被这样说,也只能『咦——』了吧!会觉得『高中好可怕』吧!虽然已经没事了但喀锵——!」
虽然她好像有点消沉,但因为现在的世界是喜剧,白井未来那总是勉励自己积极正面的特质依然没有改变,我不禁放心多了。
「可是,你头发留长了耶——?」
「嗯留长了——!波波波波波!」
这什么鼻毛真拳般的举止。
「哎呀,自从退出田径队之后,有好一阵子懒得去『长嶋』,结果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的是我们老家商店街的长嶋理发店,当地的小孩子(尤其是男生)大多从小就是那里的常客。有些人长大之后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表,就会特地跑去大城市的美发沙龙光顾,但白井似乎对于振兴当地经济依然不遗余力。
「然后想说既然都这么长了,不如试著留留看!虽然我到现在还不太习惯!」
唷~!她做出一个歌舞伎表演者的甩头动作。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很不习惯。」
喝——!我也不服输地大喝一声。
「真的吗?会奇怪喔——那是不是该去剪一剪哩——」
不要一边揪著一搬头发,一边认真回应我随口说说的话啦。
「是没关系,但剪掉之后,好不容易到来的万人迷时期就会离你远去了吧。」
「喔——?有田雁弥投长发一票!」
「不,我随便啦。」
「有田雁弥投随便一票!你怎么这么随便!想干嘛!咻咚!戳戳戳。」
「痛耶。」
一下耍笨一下吐槽一下戳人一下被戳,白井一个人要负责好多工作。我是觉得交一件出来也行啊,照她那样很快就会精疲力尽。
「那么有田你咧?最近好吗?」
她突然这么问,一脸开心的表情。
「啊——嗯——」
那不经意的微笑强制让我也跟著笑,所以我笑了,但却是苦笑。
「大概跟你差不多吧。」
在错失了露出本性机会的这层意义上。
「有田也是万人迷时期?」
「那点倒是没有啦。」
因为没有只好小声说。
「咦?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啦——」
「刚刚那个娇小可爱的河和同学呢?她不是吗?」
我觉得她这个说法根本是刚刚都听到了。
「就说了,娇小可爱的河和同学是你的粉丝啊。」
「总觉得有田好强调娇小可爱喔。」
「还、还不是你先说的,我只是跟著讲而已吧。」
「嗯、嗯……这吐槽好普通,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唱反调。」
原来你刚刚是在耍笨啊,很难懂耶。
「那鞠弥呢?她好吗?」
「啊?」
这边是要怎样接上这个『那』我还真不懂。
「很好啊。虽然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最近变成辣妹了。」
「不会吧!?说话会『我说怎样怎样的啊~』,像是109辣妹这样?啊哈哈哈哈,挺适合她的嘛!」
要是本人听到这么欠打的称赞,应该高兴不起来吧……
「那她依然是兄控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家大哥离家很久了啊。」
「不是不是不是!鞠弥喜欢的是小哥哥啊。」
「啥啊?你在说什么啊,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吧?」
所以你才从万人迷时期的话题用一个『那』连到这里来喔?这个情况不能箅在受欢迎的范畴吧,拿出来讲反而伤心。
「很遗憾,那家伙早就离兄独立啦,现在还会说我好思。」
「啊哈哈哈哈!真的?我记得她以前还说过『我长大要当老哥的新娘子~!举办婚礼~!』之类的话耶!」
「就是说啊,那个时候很可爱对吧?」
不过举办婚礼的部分肯定是刚刚随便加上去的,跳过吧。
「哇啊,你一副真的很遗憾的表情。鞠弥的感想搞不好正确喔。」
「才不正确,我一点也不思。」
「咦?该不会说要举办婚礼的其实是有田雁弥?」
「两个有田都没说过这句话。」
「欸,什么时候要举办婚礼啊?已经买了那个吗?那个那个!登登登登——♪」
「我没买结婚情报杂志啦。真是的,有点讨厌光靠这点提示就猜出来的自己。」
「对啊——不愧是有田!举一就可反三三三三三!可以让你再来当我的搭档喔。」
「不要突然挖出小学时代学艺发表会的惨痛回忆啦!我浑身发毛耶!」
「哎呀,那真的是年轻所犯下的错误呢!啊哈哈哈!现在的我们应该可以做得更好吧?」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假设——」
——不,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跑来找白井未来?
「…………」
我稍微思考所谓「不可能的假设」。
白井跟我两个人登上舞台。
嗯……如果那个社团真的打算上台演出,这确实也有可能发生——
——等等,有可能个头啦,根本不可能,没这回事。我到底在想什么啦。
「有田?」
「唔……」
如果是帮真知子学姊她们处理后台的杂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想开了,为什么还要思考自己上台的可能性啊?不可龙吧,我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不过,假设真的是那样。
到时我将以正式社员的身分,跟同年级的河和若叶同学一起搭档才比较合理吧。
不,我当然不是在妄想会发生放学后一起努力练习,这种爱情喜剧式的发展啦。
「喂,有田兄,怎么了?你一副万人迷时期要长脚溜走的表情耶。」
「不、不,没什么,我很认真喔。」
要认真想的话,新田菊华这个远距武器又如何呢?她的武器虽然被我分类在「对现有的人类来说还太早」这种类型,但在无厘头这个类型中升华之后,反而会变得非常主流。跟她交谈的我偶尔会有种「用到脑筋平常用不到的部分」的感觉,要是上瘾了将会非常舒畅。如果可以,不光是有田雁弥,希望能让更多听众共享这种感觉——
——不,不可能,在那之前有个更大的问题。要是她愿意上台,我想真知子学姊她们一开始就不会找上我。
「有田,你在想什么啊,有烦恼?」
「是有一点。」
对啦,想法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我还是先帮烦恼的学姊们完成任务吧。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拜托。」
「啊,是这样啊,什么事?」
「其实我现在在帮话剧社——不,应该说喜剧社——筹备表演而奔波。」
「喔——你加入那个社团啦。」
「不,我没有入社,应该算是形势所逼吧。」
「喔——你喜欢话剧吗?」
「不,没特别喜欢。以前是有跟大哥一起去看过一些戏剧表演啦,但跟那个完全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加入?」
「就说没有加入啊。我被一大群蛮横的学姊包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嗯。」
「喔——」
「不是我要说,她们真的很烦人。不过反正我上高中之后很闲,学姊们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人,就当作上了贼船吧?」
「喔——」
「反应真冷淡,我可是很辛苦耶。每天被学姊们包围,吸很多化妆品的化学臭气耶。」
「喔——挺快乐的啊。」
「嗯……习惯了之后确实……」
在黯淡的高中生活里,社团活动确实可以让人稍微看到青春的一面,而且也有点有趣,大概吧。
就像城市里的年轻人在体验了一天农业生活之后,会觉得「哇——这意外地有趣——」一样吧。
「这不重要啦。所以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帮忙——」
「不要。」
「嗯,谢谢。哎呀,不愧是白井,竟然这么爽快答——」
爽快答——
「你拒绝喔!」
怎么还没听我说明就拒绝?
「嗯,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不过对不起,我们社团不允许重复入社跟当枪手。」
「啊,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嗯?咦?不是听说白井现在是回家社?原来是假的啊。
「那我先回去了喔,拜拜。」
「喔,好……辛苦啦,路上小心哪……」
我只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这结果太出人意表。
「啊!」
「呃……怎么了……?」
「好怀念,有田每次都会说那句话呢。」
「哪句话?」
「路上小心哪——」
「咦?啊,嗯,是这样吧。」
从国一那年的冬天开始,男生之间不知不觉流行起一种认为说「拜拜」、「再见」之类的话很娘、很逊、很幼稚的风气。
为了避免这个状况,也不知道是谁开头的,总之学大人说「回家路上小心啊」的方法就流行起来了。
既然不想说「拜拜」,那很平常地说声「拜啦」或「明天见」其实就行了,当时刻意模仿大人是一种风潮,可是大家嘴巴上又会一直抱怨大人;只有那个时期才会产生的各种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白井,等一下。」
「什么事?」
「反正我们回家方向一样,不如一起回去吧。等我一下,我回学姊那边拿个书包。」
「啊,不用了。」
「啊?」
居然说不用。
「我赶时间所以先回去了,拜。」
「喔,这样啊……嗯,拜拜……路上小心……」
我本来想说在电车上再商垦一次看看,这个计画也失败了。
白井没办法帮忙啊。
唉……姑且不论学姊她们,河和同学应该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