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你画得好棒喔!」
——又是这个梦啊……
在恍惚的意识中,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眼前是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亮的公园。
这是黑羽第一次对我能量吸取的那天。
已经是七年前的记忆了。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最近昔日的回忆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你、你说得太夸张了啦……」
听到我的赞美,梦中的双叶显得有些羞赧。
她手里拿著素描簿。
啊,对了,我记得那时学校的作业是要我们画住家附近的风景写生,所以我、双叶和黑羽有时都会抱著素描簿外出。
「欸,你下次画画我嘛!」
「这……」
双叶似乎有些为难,但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天是我的十岁生日。
我希望能有人为我庆生——
忽然间,眼前的景色一变。
在三坪大的和室里,角落摆著一张儿童用的学习书桌,书柜里全是漫画与轻小说,书包随意地搁在房间一角。
啊,我记得这里。
这里是我在神乐坂家的房间。
离开公园返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春!」
「黑羽?怎么了吗?」
年幼的黑羽拉开和室的纸门,走进我的房间。
这时候她才十岁,散发出与现在不同的可爱风情。日本娃娃般柔亮整齐的黑发、丰嫩饱满的双颊、还未发育的纤细体型……
现在的黑羽非常貌美,但当时的她也十分可爱。
她向来如雪花般白净的肌肤,此刻却如火焰般赤红。
那双微润的眼瞳凝视著我。
「——!?」
年幼的黑羽,冷不防亲吻了我。
我下意识想退开,但却办不到。
身体彷佛失去力气般不听使唤。
——能量吸取。
没错,当时我被黑羽夺走了精力。
「啾……嗯……小、春……呼嗯……」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年幼的黑羽缓缓将我推倒,发出阵阵润泽的液体声,强行侵占我的嘴唇。
「唔嗯……好热喔……」
黑羽以融化般的口吻喃喃说道。
接著她在无法动弹的我面前脱起了衣服。
至今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双叶对我能量给予后,我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浑身发烫。这时的黑羽想必也处于同样的状态吧,她在情绪失控下随著自己的欲望,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随著窸窣声响,原本包覆著她娇小身躯的洋装滑落在地板上。
洋装下露出了一身彷佛刚出浴般的樱色肌肤,以及尚在发育而略显饱满的胸部。
她似乎依然感到浑身发烫,接著又褪去白色的内裤,展现出新生时最原始的姿态。
怦咚!——即使是梦中,我仍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年幼的黑羽。
宛如娃娃般美丽的身躯。
我明知道不该看,却始终无法别过眼神——
「呵呵!」
黑羽彷佛为了脱去一身装束而感到纯粹的喜悦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生日快乐,小春!」
她缓缓地跨坐在我身上,再度亲吻了我。
我无法抵抗。
全身上下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不留了。
说起来,黑羽一定也不想这么做吧。然而由于当时是第一次发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
「咿……呼……啾……小春……小春……」
她彷佛舔舐著冰淇淋般,用舌头来回滋润著我的嘴唇。
明明是在梦里,一切却如此真实。
黑羽的双唇是那么地炙热、柔嫩——
「————!」
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然回想起我在公园里拜托双叶的事。
我为双叶能画出那么美丽的画而感到惊喜不已,便央求她画我的图像。
尽管她有些害羞,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我。
那是我们两人当时的约定。
然而——
「————!」
——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是因为在梦中被黑羽能量吸取的关系吗?公园里的情景变得愈来愈模糊——
「春兔。」
我感到心脏彷佛突然遭到猛烈撞击。
到刚刚为止应该还跨坐在我身上的黑羽,突然变成了十六夜,而且她也跟黑羽一样一丝不挂。
不仅如此。
跟方才黑羽所做的事一样,她缓缓地凑近我的嘴唇——
◇◆◇◆◇
到了周末,我前往新宿车站东口。
准备与十六夜红音会面。
据雁泽老师所言,她似乎是十六夜的姊姊。
「真是的,十六夜那家伙!」
说什么『我有个室友……算是亲戚的一个大姊姊』。
根本就是血亲嘛!
我一边碎碎念,一边步上通往东口的阶梯。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
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雁泽老师说对方认得我的长相,所以我只要前往约定地点,就可以顺利见到她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长相呢?
我戴著耳机听音乐,边走边思索著。顺道一提,现在播放的是地狱兔第一张专辑里的抒情歌。
为了缓和紧张的情绪,我从离开家门起就一直播放地狱兔的歌。
我待会儿要会面的人是十六夜的姊姊。
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很在意她又怎么看我的。此外,大概是因为我太过不安了吧,昨天晚上竟然还做了奇怪的梦。
我安抚了在公园里哭泣的双叶。
回家后却遭黑羽能量吸取。
而后黑羽又突然变成十六夜,我再度强行遭到亲吻……我还好吧?最近怎么老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几乎到了想跟佛洛伊德先生来场梦的解析的程度。
「——啊,对了,双叶上次问我星期六有没有空……?」
不过当时她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
而且她之后再也没有重提此事,说不定她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呢,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哈啰!」
冷不防地——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拿下耳机回头一看——一名红发的女性站在我的身后。
她看起来年纪跟雁泽老师相仿。
身高则是跟双叶差不多……但她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一身夸张的黑色洋装——简而言之,就是哥德萝莉风。
再加上一头红发……我想那应该是染的吧。
而俏丽的鲜红短发下,有一张总觉得似曾相识的脸。
「你就是望月春兔?」
「——」
比起外表,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嗓音。
我好像曾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不会吧?
因为这个声音……
「请问……」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射。
我开口问道——
「……你该不会是阁下吧?」
「唔——」
她一副兴味盎然地点了点头。我想起我曾经在哪看过她了——就在我跟双叶一同前往的地狱兔演唱会上,她就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而她的声音。
有点沙哑,但充满磁性的美丽音色。
我前来赴约的路上也反覆听闻。
……我想起来了。
就是我向双叶借来的地狱兔CD。
CD上写著主唱的名字,名叫AKANE。
而我今天要会面的人是——
「——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吧?不过很可惜,我今天可不是乐团主唱的身分,而是以小夜姊姊的身分来见你的喔!」
——先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地狱兔的主唱——十六夜红音(IZAYOI·AKANE)如此说道。
◇◆◇◆◇
地狱兔。
两年前正式出道的摇滚乐团,成员有五人,至今为止包含地下乐团时代一共推出了三张专辑。最近广受年轻乐迷支持,演唱会场场爆满。
双叶和十六夜也是他们的乐迷。
「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在东口附近的咖啡店里。
我开口询问坐在我对面的十六夜小姐。
「什么事?」
「——十六夜小姐,真的是地狱兔乐团的主唱吗?」
「是啊。不过,你还是叫我『红音小姐』吧。叫我十六夜的话,实在搞不清楚是在说我还是妹妹呢。」
「好的……」
……我现在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万万没有想到——
十六夜的姊姊竟然会是地狱兔的主唱。
「可是,十六夜说她从来没有去过地狱兔的演唱会呢。既然主唱是自己的家人,门票应该不难取得才对啊……」
「不可以。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但用乐团成员给的票入场看演唱会,在我眼中是投机取巧的行为。要是真的想去演唱会,就应该自己参加抽选。拿自己辛苦抽到的票去看演唱会,得到的喜悦也更多吧。」
「是这样吗?」
「当然啰。所以我从来不拿票给小夜。唉呀,不过那家伙运气实在太差了,演唱会的抽选没有一次被抽到过……喔喔,来了来了。」
红音小姐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她点的热咖啡。
她心情愉悦地在咖啡里加入方糖,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喂喂喂,未免也加太多糖了吧。难道她超喜欢甜食?算了,反正不是我要喝的,加多少糖是她的自由。
「好,完成了。这杯给你,望月春兔。」
这是要给我的!?
不不不,我虽然的确也点了咖啡……!
「嗯,怎么了?我特地帮你加好糖的耶?」
「加太多了啊……」
「会吗?我自己喝都加这个的两倍喔?」
「…………」
骗人的吧,我看她分明是故意要整我……我心里嘟哝著,抬头却看到她在另一杯咖啡里放入了八颗方糖。
她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微笑说:「这里的咖啡最好喝了。」
……啊。
我发现这个人跟十六夜还真像。
尤其是让人摸不透这一点。
「对了,听说红音小姐是雁泽老师的朋友……」
「是啊,我跟她是高中同学。我们两个都是小夜现在就读的天崎学园的毕业生喔。我今天之所以找你出来,是因为我有话想跟你说。」
呼~~
红音小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接著开口说道:
「我要向你道谢。你目前正在协助我妹妹漫画创作的取材对吧?」
「嗯,是没错……红音小姐知道十六夜是漫画家啊。」
「当然啰,我们是家人啊,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红音小姐自豪地挺起胸膛。
……什么嘛。
十六夜还用上了『离家出走』这个词,害我以为她和家人感情很不好,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她们姊妹俩的感情似乎很好呢。
「也麻烦替我向你的父母亲问好。」
「咦……」
「听小夜说,你的父母同意让她住在你家里。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对吧」
「…………」
「哎,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答应让她过去住呢。」
「就、就是说啊……」
我听了不禁冷汗直流。
真的很抱歉,姊姊。
您的妹妹撒了谎。
「请问,红音小姐,关于取材的事,你知道多少呢?」
「嗯?基本上大致都听小夜说了啊?她说她要去观察漫画男主角的原型——鬼畜眼镜男的生态。」
「可以不要那样叫我吗!?」
而且『生态』是怎么回事!我是野生动物还是什么吗!?
「咦……可、可是、事实不是如此吗?你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其实是个腹黑的虐待狂吧?」
「那是你妹妹擅自设定的!」
不管怎么说,我在校园还是戴著优等生的假面具啊!
所以我才不想被第一次见面的人当作鬼畜眼镜男!
「唔,这样啊,那我要怎么叫你啊?」
「只要不是『鬼畜眼镜男』,什么都好。」
「好吧,春兔。」
「…………」
……呃。
我刚刚确实是说『什么都好』啦……
「欸,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呢?怎么,叫得亲切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红音小姐呵呵地笑著说道,之后她从再度趋近的服务生手中接过点的松饼,在上头淋满了蜂蜜……直到松饼湿软地浸满了蜂蜜后,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哎,随便她吧。
虽然听到陌生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有点吓到,但倒也不觉得反感。
毕竟她是十六夜的家人。
能亲切地相处总是比较好吧。
「对了,春仔。」
「亲切过头了啦!」
「安静点,春仔。接下来我要谈的是很严肃的话题。」
「既然这样,就更别叫我春仔啊!」
「有什么关系啊。既然你叫春兔,绰号不就是春仔吗?听起来就跟我们乐团的名字一样帅气呢!」
「……好吧,暂时就叫我春仔好了。」
差点忘了,这家伙可是名字更加莫名其妙的乐团『地狱兔』的主唱。
十六夜红音。
或许是因为身为专业音乐人,让她的命名品味也极富个性吧。
「其实我想问你……小夜的状况还好吗?没有弄坏身体吧?在搬出去之前,她的身体就不太好,老是觉得很疲惫。那家伙的性格相当认真啊,偶尔也要休息一下才行。」
「不用担心,十六夜每天都很有精神喔。」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你应该也知道,那家伙超——级迷糊吧?充满干劲地前往取材是很好啦,但是搞不好会弄坏身体。我一直很担心,担心得几乎食不下咽呢。」
「担心成这样啊?」
「是啊,证据就是她搬出去那一天,我因为太过震惊而卧床不起,最后不得不取消演唱会呢。」
「…………」
原来如此。
十六夜突然跑到我家的那天,的确说过『因为地狱兔的主唱身体不适,今天的演唱会临时取消了』。
「……说起来还真是汗颜。虽然我表示无论如何都想要上台,但经纪人和其他团员极力劝阻我,最后演唱会就被迫延期了。」
「要是你这么担心十六夜,为什么要特地找我出来呢?直接问她不就好……」
「唉呀,这其中有种种原因啦。虽然我很疼爱小夜,但却不清楚她是怎么看待我的。毕竟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啊。」
「咦……」
这时我的背脊突然窜过一阵寒意。
「咦,小夜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和小夜的父母在五年前再婚,我和她原本分属两个不同的家庭。」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十六夜的父母在五年前再婚。
我完全不晓得。
那家伙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件事。
「喂,春仔,你用不著担心啦。毕竟家里的事是个人的隐私,她应该只是觉得不需要刻意向你提起罢了。我想她不是讨厌你才瞒著你的,不如说我觉得小夜很喜欢你喔。」
「真的吗?」
「真的真的啦。因为那家伙一回到家里,总是开口闭口都是你的事,还会兴致勃勃地把你的照片拿给我看呢。升上高中后,她明显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我想大部分都是因为交了你这个朋友的关系吧?」
朋友……吗……
说起来,除了我以外,十六夜没有任何朋友。这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天然呆的弱点……
「所以我这个做姊姊的,必须向你道谢才行,这就是我今天找你过来的原因。谢谢你哟,春仔。」
「没什么,用不著道谢……」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都可以尽管跟我开口喔——例如帮你偷小夜穿过的长筒袜之类的。」
「我不需要那种过度狂热的收集品啦!」
别误会喔,我可是说真的!我没有高级到那种程度!
「啊,既然这样,能不能请你帮我签名呢?我有个朋友是地狱兔的超级粉丝。」
「喔——当然没问题。我真的很感激春仔呢。我刚刚也说过,我和小夜没有血缘关系。一开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她似乎也不太喜欢我呢。」
「是喔?」
「是啊,我还热情地邀她跟我一起洗澡,却遭到她坚定拒绝呢。」
嗯。
看来十六夜也对这家伙亲切的方式感到相当困扰。
「不过,她升上高中后就有些改变了,比起以前,也更常跟我聊天呢。」
「那不是很好吗?」
「算是吧,不过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有关春仔的事,我对此不太满意就是了。说起来……我问你,春仔,你跟小夜是什么关系?莫非你们在……交、交往吗?」
「不,我……」
「你们该不会……已经亲、亲亲了吧?」
不不,说什么亲亲啊。
别用这种超级可爱的讲法啊!
「不用担心,我跟十六夜不是那种关系。」
「没有亲亲吗?」
「没有亲。倒是你为什么要突然用小孩子的语气讲话?」
「这!笨、笨蛋!接吻这种字眼多么令人害臊啊!又不是少女漫画!」
红音小姐涨红了脸。
……真是不可思议,这家伙打扮得这么摇滚,内心却这么清纯啊。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不好意思把接吻两个字说出口。
不过……
眼前的人是摇滚乐团主唱。
平时在舞台上帅气地演唱,私下却为这种话题而感到害羞,这样的反差萌还真是可爱呀……
「话说回来,春仔看起来是个认真的好孩子,让我松了一口气呢。要是你像小夜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啊哈哈,我可没那么做作啊!」
「就是说啊——最近的少女漫画还真是不得了,内容都好刺激,几乎每一页都在亲亲呢。」
「唉呀,这也是因为读者想看刺激的内容吧?」
「可是,那样实在不太好耶。不停地和不同的女孩子接吻的男人,完全不值得信任呢。」
「…………」
我实在说不出口。
尽管是因为家庭因素,但每天都要和青梅竹马双胞胎接吻一次的事,我死也说不出口。
「啊,对了,我还听说第二美术社加入了新社员,是什么样的人啊?跟小夜相处得好吗?」
「啊——……」
该怎么说才好呢……
双叶平常对十六夜动不动发脾气,不过其实是她的漫画迷;黑羽依然热爱赌博,单纯对玩游戏的成员增加而感到开心。
「我想她们应该很处得来吧。」
「喔,既然春仔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新社员是什么样的人啊?听藤乃说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她们两个都是十六夜的同班同学,名字叫作神乐坂双叶和神乐坂黑羽——」
「神乐坂?」
不知为何。
红音小姐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还真是不可思议的巧合呢。」
「巧合?」
「嗯,其实——」
「姊姊!」
正当红音小姐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只见穿著便服的十六夜出现在咖啡店门口……等等等等等等!
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啊?
「喔,你好慢噢。」
红音小姐朝著趋前而来的十六夜招了招手。
她看起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该不会她早就知道十六夜会来了?
「姊姊!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会和春兔在一起!」
「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想向春仔道个谢,谢谢他让你住在他家呀。」
「请不要擅自帮我的朋友取奇怪的绰号!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找我出来啊!?」
「呜哇,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我只是想在离开前见见你而已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今天要去箱根一趟。好了好了,这松饼给你吃,不要再生气了嘛。」
「我才不要!你又加了这么多蜂蜜……我之前跟跟你多少次了?吃太多甜食对身体很不好!」
「抱歉抱歉。好了,一直在店里大呼小叫会给店家添麻烦的,我们先到外面去吧?」
「你、你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红音小姐急忙结了帐,把怒气冲天的十六夜带离了咖啡店。
我们朝著车站的方向慢慢地走著。
「红音小姐,为什么你要分别把我和十六夜找出来啊?」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小夜在的话,就不能自在地和春仔聊天啦。」
「你那是什么意思啊?再说,姊姊到底对春兔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像是小夜回家后开口闭口都是春仔的事啦、我要送他小夜穿过的长筒袜啦、问问小夜和春仔是什么关系之类……」
「这些都是很大的事好吗?」
「抱歉抱歉,因为我很担心小夜嘛。对不对啊,春仔?」
「不要再叫他春仔了!我才要替姊姊这种性格担心呢……!」
「小夜也可以叫他春仔喔?」
「我我我我才不要用这么难以启齿的绰号叫他呢!」
十六夜姊妹直到走进车站内还像这样不停地拌嘴。
不过,这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她们看起来似乎感情非常好。关系很差的姊妹,是不可能像这样拌嘴的。
「比起这些,姊姊的身体没事了吗?之前还突然取消演唱会……」
「不用担心,那时候只是有点不舒服。哎,大概是因为最近工作很忙,累积的疲劳一口气爆发了吧。」
「可是,都是因为我……」
「哎呀,我不是说不用担心了吗?补办演唱会的日期也决定好了,说起来都是我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健康状态。反倒是……我才该向你道歉。」
「咦,为什么?」
「那天小夜本来不是要和春仔一起来看我的演唱会吗?而且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
「怎么想都是约会——」
「才不是!那只是因为他刚好有多的票,才会找我一起去!你说对不对!春仔!?」
为什么连你也开始叫我春仔啊!?
十六夜惊慌失措到我来不及吐槽。真不愧是十六夜,到哪儿都不改她天然呆的本色啊。难道她想藉此掩饰她的冒失?
就在你一言我一句之间,我们来到了新宿车站小田急线的入口。
红音小姐刚刚也说过她接下来要出发前往箱根,从这里就可以搭乘开往箱根汤本的特急电车。
「来,票在这里。」
「咦,这是什么?」
「喔,没想到春仔居然这么缺乏常识啊!只要拿著这张月台票,不用买车票也可以进入月台喔!」
「不是啦,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给我和十六夜月台票?」
「既然你们要送我,当然要送到月台啰。放心吧,票钱由我来出。」
「春兔,要是你不愿意可以直说喔!因为姊姊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都会热情过头。」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
「不要突然抱住人家啦!我们又没有说要送你到月台……!」
「哎呀来嘛来嘛!」
红音小姐半强迫地拉著十六夜,一起通过了验票口。
小田急浪漫特快——
这是红音小姐所要搭乘的电车名称。
「那么再见了,两位!我今天过得很愉快喔。尤其是能见到春仔真是开心,下次再一起大聊特聊小夜的事吧!」
「…………好的。」
「不用答应她啊春兔!好了,送到这里就够了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呜哇,不要说那么冷淡的话嘛!电车等一下就要开了,你们就再陪我一下下嘛!」
彷佛是配合她这句话——
月台上响起了发车的铃声……咦?
「红音小姐!?」
「姊姊!你要做什……!」
我突然被猛力一抓。
原本站在车厢里的红音小姐,冷不防地把我和十六夜硬拉进了电车里。
「好了,快进来吧!」
就在我们一脚踏进车厢的瞬间,她却自己跳下了电车,接著把三张纸片丢给了我们。
其中两张是车票。
而另一张是——
传单。
上头还写著箱根温泉旅馆。
「…………」
喂,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别担心,我已经用我的名字订好了房间,只要前往传单上的旅馆,就可以入住了。唉呀,你们就把这趟旅行当做我给你们的赔礼吧。之前临时取消演唱会,害你们的约会泡汤了,所以——」
——好好享受吧!
她话一说完,电车的门就关了起来。
小田急浪漫特快——
是这辆电车的名称。
而我们搭的这班列车,正是直达箱根的特快车。
「…………!」
『那家伙的性格相当认真啊,偶尔也要休息一下才行。』
刚才红音小姐对我这么说过。
难道这是她为了让埋首工作的十六夜能有喘息的空间而刻意安排的——?
「对、对不起!」
或许十六夜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在电车驶离车站时突然向我道歉。
「姊姊擅自做出这种事来……!我、我们在下一站就下车吧!然后去找姊姊,要她好好向你赔罪——」
「啊——看样子可能没办法喔。这班车是直达的特快车。」
「~~~~~~~~!可、可恶……她竟然做出这种事……她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特意把我和春兔找出来的吧!就算是开玩笑也开过头了吧!」
十六夜对著不在现场的姊姊大发雷霆。
依照红音小姐的计画,我们两个会直接前往箱根。
接著单独在温泉旅馆里——
「……不过这样也不错啊?」
「咦……春兔?」
「我不是要替她讲话啦,不过她取消演唱会的事大概让她感到很过意不去,所以才想藉此弥补我们吧?」
「可是这样也太乱来了吧……!」
「也许她知道先跟你说的话,你一定会拒绝吧?」
「……唔,确实是如此啊。不过,这趟旅行或许可以当作取材的一部分喔,总算有机会和同班的男同学独处之类的。」
「唉呀,因为之前你就算借住在我家,家里也还有双叶跟黑羽在嘛。」
「嗯。再说,今天正好是……时机也刚刚好呢。」
十六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应该算是红音小姐表达歉意的方式吧。
尽管做法确实有点乱来就是了。
幸好明天是星期天。
就算在箱根住一晚也没——
「……」
……呃。
等等。
住一晚?
怎么想都不太妙吧?
毕竟……我喜欢十六夜啊?
而且双叶与黑羽都不在,现在我们正单独前往的箱根。
或许红音小姐真的很信任我,认为我不会对十六夜出手……
但是两个人独处……
真的就像字面上所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喔!?
这未免太——
「嗯?」
就在这个时候。
手机里传来了一通讯息。
讯息来自陌生的号码,但我一看到讯息内容,马上就知道发信者是谁了。
——十六夜红音。
她应该是向雁泽老师打听到我的手机号码的吧。
地狱兔主唱兼十六夜小夜的姊姊,她向即将与妹妹共度一晚的人传送了这样的讯息——
『到亲亲为止的话没有问题喔!』
……呃,红音小姐?
你对我是不是有些信任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