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话 药神的烦恼与药神传说

  从马赛尔领地回来后,法马仍然不时地以药神杖来回于帝都与马赛尔。一方面是为了诊察工厂员工,帮他们开药、观察治疗过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确认量产设备的施工进度。日子过得相当忙碌。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忘记把照相机进贡给女皇。

  「能把身影映照在纸上的机械!」

  女皇非常感兴趣地看著以艾伦与珞缇为模特儿拍摄的照片,看来她很满意这项发明。

  「彷佛活生生的人被关进绘画中似的……魂魄不会被照相机吸走吧?这种图片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难道是以超自然的力量做到的吗!?」

  (这是第一次见到照片的人常有的典型反应呢。)

  就连女皇也不例外吗?女皇也是普通人呢。法马不禁觉得有点温馨。

  「微臣明白陛下的担心。这里有照片的摄影原理。」

  法马早就料到女皇可能会有这种疑问,把事先准备好的说明书交给女皇,「看不懂。」女皇很快地把说明书翻过一遍后,乾脆地说道。

  (陛下对理工类的东西完全没辙呢。算是文组女生吧?)

  女皇伊莉莎白二世不但会写诗和戏曲,而且还精通古典文学与圣典,在文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除此之外,她也擅长骑马,至于神术战斗就更不用说了。不过,理工方面似乎是她的弱点。

  「既然如此,百闻不如一见,这就来实际拍摄看看吧。」

  法马请女皇与路易皇子坐在一起,准备帮他们照相。

  「要拍得比本人更好看哦!」

  「陛下,这可不行。因为这是照片,只能如实地呈现原本的样貌。」

  (有修图软体的话当然做得到,但是这里没有电脑,就没办法了。)

  「哼,真是无礼的家伙。」

  「微、微臣不敢!而且就算不美化,陛下也是十二万分的美人!」

  宫廷肖像画家会把女皇画得比原本更美,但照片是没办法做到的。是说,虽然只是黑白照片,但是就连女皇这样的绝世美女也会在意拍出来的效果啊?法马觉得有点意外。女皇抱起路易皇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母亲大人,这样子我会不好意思,我能自己站著的。」

  路易觉得被妈妈抱在腿上很丢脸,看来他也到了想独立的年纪了。

  「啊,殿下,您的领子歪了哦。」

  法马一说,负责照顾路易的侍从立刻冲上去把他的领子拉正。

  「好的,请陛下和殿下保持微笑,直到我说『好了』为止,都请不要动。」

  法马把只由两人构成的全家福收进玻璃乾板中。拍完后,女皇果然也想立刻看到成果。法马向女皇说明:

  「显像作业需要一点时间。明天我会把显像后的照片献给陛下的。」

  隔天,法马把洗好的照片进贡给女皇。

  「这等绝代佳人和稀世美少年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啊!」

  「如此艳丽夺目的美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法马忍著笑,陪著女皇演起笑闹剧。路易皇子长相确实端正,但说不上是什么稀世美少年。尽管如此,身为宫廷药师,他当然得附和女皇的话才行。

  「原来如此啊!朕都没发现呢,哇哈哈!」

  「可是陛下,『绝代』佳人的说法不好哦,微臣希望陛下的治世能长长久久,千秋万载呢。」

  「你的嘴可真甜啊,法马。」

  女皇相当中意拍照的成果,在那之后又让朝臣帮她拍了好几张家族照与沙龙照,看来出写真集说不定真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知从何时开始,宫廷正门旁的告示板上开始出现『今日陛下』的专栏,总会搭配著照片,向人民介绍女皇办公的模样。专栏很仔细地介绍宫中举行的各种活动,让原本就很受欢迎的女皇愈发地受人民爱戴了。

  此外,法马还听说由女皇亲自监修的路易皇子写真集已经完成了。

  女皇意外地是个傻妈妈呢,而且还很爱拍照。法马单纯地想著。但其实女皇不只是个爱拍照的女性而已。

  她开始记录起帝都的街景。

  这么说来,地球那边也是这样呢。在照相技术发明后没多久,就有人拍下了法国的街景。法马回顾起地球的历史。

  珞缇说,宫廷工房的肖像画家们,都很担心照相技术的问世会害他们失业。虽然在女皇面前不方便表现得太明显,不过他们开始怨恨起把照相机献给女皇的法马。

  (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那些画家。)

  就算法马是基于个人目的才制作这些东西,但他还是有义务把成果一一报告给女皇知道。也就是说,他的行为在帝都中枢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话说回来,自从照相技术问世,地球上开始出现印象派、后印象派、立体派等等的绘画新风格。这边世界的画坛,应该也会因此出现什么变化吧,法马乐观地想著。

  因照相技术带来的利与弊,应该是利大于弊才对。

  这样一来,得了青光眼的宫廷画家──达莱男爵的超现实主义,或珞缇的新艺术风格作品,应该会得到更多的肯定吧。说不定还会出现吸收了非写实技巧,发展出具有个人风格肖像画的画家。随著技术史的演变,艺术的形态也会跟著改变。

  (不过还是暂时别制作彩色相片吧,不然画家们就真的要失业了。)

  法马提醒自己,对这世界所做的变化不能太剧烈。

  ◆

  法马忙碌的生活里,难得有了休息的机会。这天早上,法马默默地做好外出的准备,正准备离开家门时,被珞缇发现了。

  「早安,法马少爷。您这么早起是要上哪儿去呢?」

  「呃,我有点事要办。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啦,我出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

  珞缇已经换上仆役的服装,穿上围裙了。虽然法马帮她减少了不少宅里的工作,但她仍然是负责照顾法马与布兰琪生活起居的梅德西斯家奴婢。由于她每天都很早起,就算法马想趁著大清早一个人出门,也很难不被珞缇发现。

  帮法马整理服装仪容也是珞缇的工作,虽然法马可以自己打理一切,可是上流贵族是不能那么做的。法马任凭珞缇帮自己擦亮靴子,穿上外套,心里盘算著该怎么做,才能不让珞缇跟著自己出门。

  珞缇仔细地帮法马打理外表,比起其他仆役,珞缇的做事态度更是细心、认真。

  「哥哥──布兰琪也要和你一起出去──」

  布兰琪穿著睡衣,抱著娃娃,顶著一头乱翘的头发朝两人走来。也许还很想睡吧,她脑袋瓜摇摇晃晃的,眼神也很迷蒙。

  「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法马没主动告诉布兰琪自己要去哪,反而让她更想知道了。

  「我只是出门散步一下而已!中午之前就会回来了。」

  「不要!布兰琪也要和你一起出去!不带我出去的话,我会诅咒你哦──!」

  「哈哈哈,别因为这点小事就诅咒我啊。」

  「法马少爷慢走!路上要小心哦!请尽情散步吧!我绝对没有期待您带点心回来的!好了好了,布兰琪小姐,我们来看绘本吧?」

  珞缇想办法引开布兰琪的注意力,在玄关目送法马离去。

  (珞缇这态度,她一定很期待我带点心回去作为回报吧……)

  法马甩开了珞缇与布兰琪,骑著爱马在清晨的帝都奔驰。他的目标是圣佛尔波帝都的守护神殿。

  法马之所以主动前往神殿,是有原因的──他想趁著今天,在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找相关人士讨论困扰自己已久的烦恼。

  法马的烦恼是──自己总是被各方人马看成药神。为什么人们会这么想呢?

  尽管法马在转生后具备许多异能,可是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是药神。但也许是因为法马不够细心掩饰自己的作为吧,最近这阵子,他几乎被各方人士当成药神看待了。这让法马如坐针毡,很不舒服。现在还把他当普通人看的,只有珞缇、布兰琪与碧翠丝而已;也只有面对她们时,法马才能完全放松自己。

  差不多该找出「我不是药神」的具体证据了。话说回来,假如自己被正式当成药神,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行。以不上不下的心态继续过日子,反而是最不好的处理方式。

  圣佛尔波帝都教区的守护神殿位于帝都的中央区,离宫殿很近。

  「早安,我是法马,我要进去了哦──」

  「哇啊!这不是法马大人吗?欢迎您大驾光临。今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真是抱歉。」

  神官长所罗门正在布置祭坛,整理早上仪式要用的道具。他一见到法马,立刻拋下手中的工作,慌张地跑来欢迎法马。其他神官们也因法马的来访而兴奋不已,显得极为开心。这种过度崇拜的态度,正是令法马觉得郁闷的烦恼根源。尽管法马觉得有点受不了他们的态度,但还是说明来意:

  「我今天有些事想请教所罗门先生。」

  「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法马走进神殿。神殿的地板还是老样子,随著他的脚步发出蓝白色的光芒。就算踮著脚尖走路也没用。

  (呜哇──神殿果然是个麻烦的地方……)

  所罗门领著法马来到一般参拜者禁止进入的房间,亲自奉上茶水和点心。「这是用神殿最好的茶叶泡的茶。」所罗门如此说道。

  「啊!对了!就拿上次参拜者送的那种点心来招待您吧。」

  「呃,不用客气啦。」

  法马婉拒了所罗门的好意。因为默不作声的话,所罗门好像会不停献上『贡品』。

  「法马大人今天想讨论什么呢?」

  「我想向您打听关于药神的传说,因为您好像很熟悉这方面的事。」

  「您自己反而不清楚吗?真是奇妙啊。您希望我告诉您哪些部分呢?」

  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所罗门脸上写著这些话,讶异地眨著眼睛。

  「呃,我是真的不瞭解啦。所以才觉得困扰啊。」

  尽管本人想否定,但是各种情况证据一再指出法马就是药神。例如拥有好几种近乎作弊的能力、能使用人类无法使用的药神杖,而且还没有影子。

  可是,法马不记得转世前听过命令自己去当药神的天启之声,也没有其他类似的神秘体验。再加上他有完整的前世记忆,所以完全无法产生「我是药神」的想法。看著陷入混乱的法马,所罗门稳重地笑道:

  「第一次见到您时,您不是以天谴来威胁我们吗?我还以为您很确定自己的身分呢。」

  「那时候我只是利用现场气氛来虚张声势而已。出现生命危机时,我也是会害怕的啊。」

  被人提起黑历史,法马有些难为情。

  「是这样吗?我觉得您当时真的很有气势哦。」

  所罗门接受了法马说法似地深深点头。

  「传说里的药神是什么感觉的神呢?祂也没有影子吗?」

  「虽然圣典中没有直接提及神的影子问题,但是圣典有言,守护神本身即为光。所以能解释成守护神没有影子。」

  「原来如此。」

  (没有直接提到影子的事吗?所以是意译啊。)

  所罗门嘿咻嘿咻地从其他房间搬来几本装帧华美的圣典,放在法马眼前。这些圣典每本都厚得和辞典一样,不过并非原本,而是手抄本。

  所罗门简单地汇整了圣典中的药神事迹。

  「这是前代药神大人的记录。」

  『距今数百年前,药神突然出现于瘟疫爆发的前一年。

  借用了少女身体的祂自称药神。药神很快地消除了瘟疫,为人们治疗疾病,给人们对症的药。

  祂的右臂上有闪电状的完整圣纹,身体能穿透物体,是不死之身。祂制作了治疗用的辅助道具药神杖,据说还能乘著药神杖在空中飞行。

  祂能来往于天地之间,经常以圣泉之力回到天界,但是渐渐地,祂归来至地面的频率愈来愈少。某一天,祂回到天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药神出现于世间的时间大约一年。如今,只有祂使用过的药神杖被视为秘宝,被人们保存至今。』

  「前前代药神大人的记录大多佚失了,因此不清楚详细的情形,但同样也是出现一年左右就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

  (距离我转世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年了。假如药神很快就会消失,那么我果然不是药神吧?)

  法马立刻找出自己与前代药神的不同之处。而且他目前也没有自己即将消失的预感。

  「前代药神年纪大概多大呢?」

  圣纹该不会都是十岁左右出现的吧?听了女皇的话之后,法马有这样的疑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圣典上只提到是名少女。」

  究竟是药神附身在普通少女的身上呢?或者药神原本就是位少女神,亲自降临在这世界上呢?由于资料不足,法马无法判断。

  (唔──……不过我是在世界性的传染病爆发前不久转生到这世上,其他各方面的特徵几乎和传说的前半段一模一样。至于不死之身,那就不知道了。)

  法马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人在看到自己的能力与圣纹之后,都会把他视为药神的原因了。

  (先不管不死之身的部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天界」啊?)

  那个『天界』该不会是地球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来自地球,附身在这边的人类身上,最终又将回到地球,说不定是这样吧?)

  如果真是如此,法马说不定也能回到地球。可是药谷完治已经死了,就算回到地球,也没有身体让他继续活下去。假如能回地球的话,那当然很好,但法马不想变成幽灵,最后消失于世界上。

  「啊,对了。除了药神之外,其他守护神也很常出现吗?」

  (我想找其他被附身的人聊聊,说不定其中也有地球人呢。)

  「既然您降临于此地,其他的守护神就不会出现了。」

  「是这样吗!?呃呃……那还真是,令人困扰啊。」

  法马很错愕。

  守护神一次只会降临一位。也就是说在药神降临的期间,其他守护神是不会出现的。据说数百年前,守护神们经常轮流降临,但是最近几乎不出现了。守护神消失前都会留下秘宝,因此现存的秘宝数量相当多。不过秘宝全都是普通人无法碰触,也不能使用的物品,所以只被人们当成宗教上的圣遗物而已,没有其他价值。

  「因此,目前降临于世上的只有法马大人,也就是药神大人您而已。法马大人存在于此处,光是这件事就足以令我们感动万分了。而且,该怎么说呢,法马大人非常有人情味,能目睹您像一般人一样地生活,根本是奇迹。我真是太幸运了。」

  在所罗门眼中,法马似乎是很有人情味的神。

  「您这么仔细观察我啊?」

  「当然了。记录您在这世上的一切作为,是同时代神官的义务。如此一来圣典也将增加新的篇章。法马大人这代的药神记录一定会很完整呢,因为是由我来记录的嘛。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记录法马的功绩与所作所为,似乎也是身为神官的所罗门的工作。

  「而且,虽然对守护神大人说这些话很失礼,但是您非常好心……」

  「那是什么意思啊?」

  依所罗门的说法,降临在地上的神不一定都是善神。也曾经出现过把一整个国家化为焦土,残杀许多人民的邪神。所以这次降临的是善神,当然该额手称庆。法马看得出这是所罗门的真心话。

  「所罗门先生,您教义中的药神,平常都做些什么事呢?」

  「不就正是您目前正在做的事吗?创造出许多新药,拯救许多人的生命。」

  所罗门似乎误以为法马是在做『药神的分内工作』。

  「不,那些都只是普通药师会做的事罢了。」

  「呵呵,真是这样吗?就普通药师而言,您实在太神乎其神了。」

  「我不是基于义务或使命感去做那些事的,只是自然而然地变成那样而已。」

  「也就是说……您是无法坐视病人不管,所以才做这么多事的吗?唔……」

  所罗门终于有点理解法马心中的迷惘与纠结了。

  「总之,我们希望您能舒适地待在人世,并且停留愈久愈好。至于您想做什么,全由您自己决定就行。」

  「我的愿望很简单,说出来您也许会想笑,但我只想以普通药师的身分、以人类的身分在这世界上活久一点而已。」

  这是法马的切实心愿,也与所罗门的希望相同。

  「假如各方面的期待会造成您的压力,何不换个想法,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呢?就算有人称您为药神,只要把那名字当成外号就好了。」

  「转换想法,是吗?」

  就像地球上的※希波克拉底被人们称为医圣,只要把「药神」两个字当成世人自行帮法马取的外号就好。所罗门的提议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编注:古希腊伯里克利时代的医师,医学史上的杰出人物之一。)

  「当成外号啊……」

  所罗门的灵机一动,使法马心头上的负担稍微减轻了一点。

  「听您这么说,我觉得好像轻松多了。」

  「帝都神殿永远陪伴在您身边。假如您有烦恼,欢迎随时来神殿与我们商量。」

  因为神殿原本就是帮人解决烦恼的场所嘛。所罗门笑道。

  「我会要求其他神官不要表现得太夸张,尽量以普通的方式与您接触的。」所罗门如此保证。当然他也要注意不让自己过于激动。

  「早上的仪式差不多要开始了,请恕我就此告辞。对了,大秘宝的仿制品明天就会送到神殿了。」

  「我会再来看的!谢谢您帮我准备仿制品。」

  「不会不会。我再拿到药局请您过目吧。」

  两人和气融融地说著,走出房间。

  「呜哇──!」

  法马正准备穿过礼拜堂离开神殿,却被聚集在礼拜堂中的信徒吓了一跳。将近一半信徒的眼睛都充血了。

  「怎么大家的眼睛都是红的?」

  就算不使用诊眼,法马也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疾病。

  「『流行性结膜炎』。」

  这是由病毒引起的结膜炎。由于会发痒,有些人会不由自主地去揉眼睛。揉过眼睛的手碰触到神殿中的桌椅或大门,在这些地方留下病毒,这些病毒再被其他人的手带进眼睛里。病毒应该就是这样扩散的吧。

  (哇──已经传染开了,快变成大流行了。)

  愈常来神殿做礼拜或参加仪式的虔诚信徒,被传染的机会也就愈高。没办法,法马只好对所罗门说道:

  「等一下讲道时,请您尽量把时间拉长,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好的。您是发现了什么疾病吗?啊,难道是眼疾?」

  大家的眼睛都红咚咚的呢,所罗门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由于神殿内的光线昏暗,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是眼疾没错,而且是会传染的眼病。」

  不能让在场的人就这样回家。

  法马交代其他神官「直到仪式结束为止,不能让任何人出去」,接著赶在仪式结束前策马前往药局,准备在场所有人用的抗菌眼药水。

  仪式结束后,法马站在神殿大门口,从走出来的信徒中找出得了结膜炎的人,把药水交给他们。神官们也帮忙发送眼药水。

  法马在发送眼药水时,还附上结膜炎的保健指南。上头写著点眼药水的方法、眼睛发红期间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尽可能不碰触其他人,及不要摸完眼睛又去摸其他地方等说明。

  流行性结膜炎是由腺病毒引起的,感染性非常强,因此要特别注意不让病毒扩散。虽然目前没有能够消灭腺病毒的药,不过可以藉著抗生素和类固醇来缓和症状。法马把眼药水一一发给症状严重的人。

  「这是什么?要我们把它点进眼睛里?」

  一名眼睛红得像兔子的老妇人,看著从没见过的药品,怀疑地问道。

  「这是眼药水。您得了正在流行的眼疾。由于这种病会传染给其他人,所以请您务必要点眼药水。」

  「这么说来,我妻子也说过我的眼睛很红呢。」

  与老妇人一起来神殿的老绅士收下了眼药水与说明书:

  「看来我也感染眼疾了。」

  在帝都,眼药水是很普通的药品,因此信徒们没什么抗拒之意地收下了法马给的眼药。

  「真是太感谢您了。光凭我一个人是看不出来他们生了什么病的。」

  眼药水全部发送完毕后,法马松了口气。所罗门诚心地向他道谢。

  「假如神殿变成传染病的主要感染场所,就太对不起特地来参拜的信徒了。而且也不能让传染病在帝都传开,所以这也算是预防性的医疗行为。」

  「原来如此。您就是这个样子,无法放下病人不管的呢。」

  所罗门露出极为同情的表情。

  「对了,还得买点心回去给珞缇才行。」

  法马离开神殿后,想起重要的必办事项。

  ◆

  「昨天真是太感谢您了。之前说的那东西终于到了。」

  隔天,所罗门独自带著大秘宝的仿制品来到异世界药局。如果是真品,当然需要其他人陪同护卫,不过仿制品的话就没必要那么慎重了。所罗门如此说道。

  「法马,调配药品的事就交给我吧。」

  「谢谢你,艾伦。」

  艾伦见法马有事,主动开口帮忙看诊与调配药品。

  「就让我拜见一下吧。谢谢您为我准备这些。」

  法马打开木盒。在见到大秘宝仿制品的瞬间,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这个……我难不成是在做梦吗……?」

  「其实大秘宝的这些部分是半透明的,但是我们没办法仿制那种材质。这是从三千年前的地层挖掘出来的,难道说您对这物品有印象吗?」

  (骗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好埋在那种地层里?)

  法马激动地答道:

  「我觉得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既然您说这是大秘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强大的神力呢?」

  「是的。虽然其中蕴藏著神力,但是我们完全不明白这秘宝的使用方法。」

  所罗门摇头道。假如是法马,说不定会知道怎么使用。基于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特地准备仿制品给法马看。艾伦、珞缇与赛德列克也都趁著手上没事时,轮流过来参观仿制品。

  法马开始认真地认为,这个世界果然是自己的梦境吧。

  大秘宝的仿制品上,以日文和英文写著『药谷完治(KANJI YAKUTANI)』。

  除此之外,还有『T大研究所 药学研究科』的讲座名称。

  所罗门口中的大秘宝,其实是法马上辈子使用的大学职员证。

  就法马所知,那是有磁条卡的普通身分证。里面储存了用来进出大学内的各种设施的资料。

  「您知道这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吗?」

  所罗门以期待的眼神指著职员证上系所部分的文字问道。法马觉得有些难为情。

  「呃──我也不知道……帮不上您的忙,真是不好意思。」

  就算法马告诉他真正的意思,对所罗门来说也没有意义吧。毕竟只是系所名和人名而已。

  「是这样吗?总之,我把这个暂时留在您这儿吧。」

  所罗门留下仿制品,回神殿去了。

  (他说这是在三千年前的地层发现的……为什么?是我来到这世界时,一起穿越过来的吗?)

  「法马,再让我多看一下吧?」

  艾伦离职员证忽近忽远,时而闭起一边眼睛,端详著职员证上的照片,也就是法马的前世,药谷完治的脸。法马有点紧张,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好稀奇的黑发呀,因为是神族吗?」

  「因为是神像吧。」

  珞缇彷佛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似地按著嘴角,开始膜拜起仿制品。

  「是呀。不过该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好像知道这个人似的。」

  法马被艾伦的直觉吓出一身冷汗,但艾伦很快地把仿制品交给珞缇,使他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职员证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是地球和这世界之间的唯一连结呢。)

  法马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去大神殿看看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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