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六章 大爷我与和善我一直都知道

  我在西木茑高中戴上口罩、帽子和墨镜这些变装套件,然后抵达了唐菖蒲高中。

  由于比预定时间晚到,我微微加快脚步前往学生会室。

  我最该优先解决的,是炭印岚的问题。不会有别件事。

  理由简单而理所当然。因为能保护Cherry的,就只有我一个。

  坦白说,担心另一边出事而坐立不安的心情也是有的。

  可是,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我还是不在比较好吧……

  正因为这样,另一边就交给另一边处理,我就全力保护Cherry。

  我下了这样的决心,展开行动。

  「失礼了。」

  「啊!总算来啦!真是的!人家都等到不耐烦了啦!」

  「你好,Cherry会长。」

  一走进学生会,Cherry立刻走到我身边欢迎我。

  朝我露出满脸开朗活泼、一点都不像是比我年长的学姊会有的稚气笑容。

  她的笑容很棒,让我想保护这种笑容。

  「…………」

  相较之下,Cosmos则显得十分沮丧,少了点霸气。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招呼我,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

  也是啦……想也知道会这样。这样是对的。

  『……你好,如月同学。怎么啦?看你穿成这样。』

  最后由莉莉丝在智慧型手机输入文字,把萤幕转过来给我看。

  对喔。说到这个,这还是我第一次戴著这变装套件和莉莉丝见面啊。

  嗯~~……要脱掉也行,不过现在还是先戴著吧。

  「算是小小时尚一下吧。如何?很帅气吧?」

  『非常像个大变态。』

  唔呜!被她单纯的一拳重重打在身上了啦!

  呃,我也知道自己这模样被人这么说的确不奇怪啦!

  「那个……Cherry会长,其他几位不在吗?」

  「这个嘛!多亏Cosmos仔,几乎所有器材都分发完毕了,所以今天我就让其他人休息!只是说休息,倒不是我的主意,是Cosmos仔提议的~~!」

  「先前我们几乎都是在学生会室待命,但其他人一直都出去采买,或是跑去各社团与委员会收器材,非常忙碌。算是慰劳他们的辛苦。」

  Cosmos始终看著Cherry说话,对我绝不看上一眼。

  总觉得被闪躲得这么露骨,还真有点受伤啊……虽然也没办法啦……

  「喂,Cosmos仔~~!我也很努力采买耶~~」

  「Cherry同学是学生会长吧?负责人还是好好留著比较好。」

  「呜呜~~这样很麻烦耶……」

  Cherry与Cosmos聊得和乐融融。

  就我推想,唐菖蒲高中里和Cosmos最合得来的,多半就是Cherry了。

  毕竟她们都是学生会长,同年级,又有很多共通点。

  「而且,Cherry同学接下来还有一件工作要做。」

  「咦?有事要我做?」

  「昨天的采买,你漏买了一些东西喔。」

  「咦咦咦咦咦咦!我该买的全都买了吧!你看,清单上的都买了……」

  听Cosmos指出这点,Cherry急忙拿出一张纸。

  Cosmos带著冷静的笑容接下。

  「嗯,都买了……正面写的都买了。」

  「……咦,正面?哇!背面也写了!哎呀~~……」

  Cherry一脸苦涩,不过是自作自受。Cherry这个人就是有很多小地方会疏忽啊~~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Cherry同学现在就跟我一起去采买吧。」

  「咦?可是,如果要采买,好像不应该找Cosmos仔……」

  请务必找Cosmos!虽然你朝我瞥一眼的模样是很可爱啦!

  但跟你出去铁定得演个大变态,饶了我吧!

  「听说Cherry同学昨天采买的时候玩得冲昏了头。这……不就是因为跟他两个人一起去采买吗?」

  啊,好可怕。Cosmos的视线变得挺犀利的。

  「呜!……好啦。那我就跟Cosmos仔去啦……」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唉……那么,两位……我们去去就回来……」

  Cherry完全被驳倒,在Cosmos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离开学生会室。该怎么说……已经让人搞不清楚谁才是学生会长了。

  虽然她们两个都是学生会长就是了。

  『那我也出去一趟。』

  Cherry与Cosmos出发采买后过了五分钟左右,莉莉丝把智慧型手机画面拿给我看,然后站起来。

  「莉莉丝,你要去哪里?」

  『分发器材。因为有些地方还没发完。』

  她的文章简短而不带感情。只见她以一副自己的行动早已定案的态度走向学生会室的门口。只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就有些闲得发慌。

  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行动也已经定案。

  「等一下啦,莉莉丝。不对……」

  我除了对正要走出学生会室的莉莉丝……

  「炭印岚同学。」

  说出这么一句话,别无其他选择。

  「你不会去分发器材吧?我看你出了学生会室以后,不是去跟踪Cherry学姊,就是前往西木茑高中吧?」

  炭印岚的真面目,就是在学生会担任书记的莉莉丝……也就是兰顶朱。

  她平常留长浏海遮住脸,又完全不出声,只要换成全往后梳的发型,刻意压低声音,穿上男性便服,就可以假装是男性来纠缠Cherry。

  ……话说回来,莉莉丝就是炭印岚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部分。需要知道的……是莉莉丝不为人知的心意。

  而我就是知道了这点,才像这样展开行动。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请Cosmos把Cherry支开。

  其实我本来打算用别的理由把Cherry从学生会室支开,但Cherry自己捅出了漏子,所以得去收拾……这大概可以算是幸运吧?

  那么,说到炭印岚真正的目的。

  「炭印岚从一开始就是以被Cherry会长拒绝交往为前提来行动……不,和她交往这件事原本就不是目的。他负责的工作,是从精神面把Cherry会长逼得无路可退,从一开始就是个牺牲打。然后,重点是真正的你……兰顶朱。你是打算透过拯救被逼急的Cherry会长,得到能比谁都更接近她的权利吧?」

  起初我还以为她逼得Cherry无路可退,是要逼Cherry辞去学生会长的职务。

  然而若是如此,手法就不太对劲。太拐弯抹角了。

  处在莉莉丝的立场,如果只是要赶走Cherry,应该有更多方法可以用。

  这么说来,也就表示她另有目的……结果有人就看穿了这个目的。

  毕竟那家伙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啊。

  那家伙和一个故意把喜欢的人逼得无路可退,藉此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的人起过争执。

  『你没头没脑说什么啊?』

  啧!反正都已经拆穿了,如果她肯老实招认,本来是可以轻松谈完的。

  「别急,坐下吧。难得有这机会,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不要。我要去分发器材。』

  「那我也去帮忙。我一起去,当然也没问题吧?」

  「…………」

  我这么一说,莉莉丝就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下。

  大概是因为她判断一旦我跟去,就没办法做她真正想做的事。

  既然这样,我就解释给她听吧。解释我之所以发现莉莉丝就是炭印岚的理由。

  「我最先起疑是在我和Cherry会长去采买那天,炭印岚出现的时候。那一天,炭印岚对我说『你是外校的人』……不可以讲出这种话啊,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本校的人吗?」

  过去炭印岚总是穿著便服出现,看不出他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除了姓名以外,一切个人资讯都没人知道。然而,如果炭印岚根本就是个并非实际存在的人物,又是如何呢?

  『纳又未避是我。』

  莉莉丝你也太动摇了,都忘了选字啦。

  「你说得对。只凭这一点,看不出炭印岚就是你……可是啊,你另外还犯下了两个重大的失误。」

  『重大的师物?』

  「首先,就是说出三色院菫子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她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你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坦白说我可慌了,觉得我说什么都必须保护她的安全……可是,这说不通吧?为什么炭印岚会知道这件事?」

  「…………」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点,炭印岚的身分就可以限缩到『知道我非常在乎三色院菫子的唐菖蒲高中学生』……然后,最后的关键就是你昨天的发言。」

  『我什么都没说。』

  「昨天的学生会结束后,你就说过这句话吧?『真的很谢谢你们帮到今天。可是,明天起就轮到我了。』」

  『我士说过,这右怎么了?』

  「嗯,谢谢你承认。也就是说,你还没发现啊。」

  「我就是问你!这又……!」

  哎呀,莉莉丝的不耐烦终于超过极限啦?

  她不是用智慧型手机,而是用自己的嗓子喊出声音。只是喊到一半就住口了。

  「很简单。你自己想想,西木茑高中的学生来帮忙唐菖蒲高中的学生会,是讲好帮到什么时候?」

  「这……啊!」

  总算发现啦……

  没错。帮忙唐菖蒲高中的期限「不是到昨天,是到今天」。

  但莉莉丝的态度却像是在说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只到昨天就结束,之后包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知道西木茑的学生会屈服于胁迫而不再过来,就不会有这样的发言。这糖果与鞭子的组合实在漂亮,由炭印岚施加威胁,莉莉丝则给予安心感。

  相信她就是在这边准备了某种退路给Cherry。

  「已经,可以了吧?……炭印岚同学。」

  「…………」

  一阵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沉默。然而,相信正是因为莉莉丝就是炭印岚,才会有这样的行动。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是我?」

  笼罩著沉默的学生会室内,莉莉丝挤出小小的声音开口。

  她扮演炭印岚时的嗓音我听过好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好好听她用自己的声音说话。

  「我一直为了Cherry学姊努力,因为我最喜欢她了。可是Cherry学姊总是选别人,不是选我。最喜欢她的人明明是我。」

  她全身发抖静静说出的话语,将我心中的疑问转变为确信。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莉莉丝她……

  「你喜欢Cherry学姊吧?……不是当成朋友,是当成一个女性来喜欢。」

  喜欢上Cherry学姊。

  「…………对啦。我明明是女的,却喜欢女生,很奇怪吧?」

  「也没什么关系吧?怎、怎么说,我也听过类似的情形……」

  虽然那边是男生之间就是了……尽管分类上相反,但说有相像之处倒也没错。

  「终于……我终于有机会了。一个我不管怎么努力都赢不了的对手,和Cherry学姊之间有了距离,所以,我就想趁虚而入……」

  莉莉丝所说的「不管怎么努力都赢不了的对手」是谁,我立刻就猜到了。

  错不了……是那家伙。

  「当然,我没打算让恋情开花结果……不,我甚至不打算告诉她。因为,是我奇怪,而Cherry学姊不是这样,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样就好,我就只是想待在她身边。可是……你却来碍事!」

  大概是说著说著情绪渐渐亢奋起来,莉莉丝将怒气直接朝我发泄出来。

  她拢起浏海,把头发都收到脑后,化为炭印岚说出这句话。

  然后从制服口袋拿出一把小刀,朝向我。

  「我不饶你!绝对不饶你!」

  「你会恨我,这种心情我很能体会……可是啊,你从方法就错了。因为Cherry会长不依靠你,你就自己制造出逼她非依靠你不可的状况,这样根本就没考虑到她的心情吧……差劲透了。坦白说,我没办法把Cherry会长交给这样的人。」

  「啰唆!你还不是一样,你本来根本就和Cherry学姊没有关连!可是,你却突然强出头,妨碍我们的关系!我不饶你……绝对不饶你!不放过你,也不放过三色院菫子!」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我心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这种情绪,无疑是愤怒。

  恨我无所谓,要恨尽管恨个够……可是,恨她就另当别论。

  谁想对三色院菫子下手…………无论如何我都要排除。

  「我说过,如果今天如月雨露来到唐菖蒲高中,我就要杀了三色院菫子!你违背了这个约定!所以,三色院菫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约定……我没有违背。」

  为了按捺住自己心中沸腾的黑色情绪,我用力握紧拳头。

  还没……还太早。冷静……我要冷静……

  「别骗人了!你现在不就来到唐菖蒲高中!」

  不行……是吧……如果可以,我是想隐瞒到最后,但实在是天不从人愿。

  那我就告诉你吧……告诉你真相。

  「我再说一次……『如月雨露,没有来到唐菖蒲高中』。」

  「你在讲什么莫名其妙──」

  「莉莉丝,从一开始你就不是骗人的那一边,而是被骗的那一边。站在骗人这一边的是『我们』……因为就在那一天,『那家伙』第一次来到唐菖蒲高中图书室的那一天……我们就是在那时候交棒的。」

  「交棒?」

  「对!简单说,就是用跟你相反的方法。你是一个人演两个人,可是,我们啊…………是『两个人演一个人』。」

  「我」一边说话一边把一直戴到现在的帽子、墨镜、口罩这些变装套件卸了下来。

  真是的,平常都是在唐菖蒲高中跟「那家伙」交换制服就好,今天却叫我到西木茑高中,可真费了不少工夫。

  算了,没关系啦……毕竟这次我欠了很多人情,就睁只眼闭只眼。

  「你、你是……」

  我的脸孔露了出来。这一定令莉莉丝错愕。

  她一张嘴又开又合,说来失礼……简直就像只被喂饵的鱼。

  然后,仍然一团乱的莉莉丝以颤抖的嘴唇……

  「…………叶月保雄(水管)。」

  叫出了我的名字。

  「就是这么回事。从唐菖蒲高中出发采买时,待在Cherry会长身边的不是花洒,而是我。我们先在厕所交换了制服。起初花洒戴著实在太可疑的变装套件,这可大大奏效了。」

  我和花洒,是从采买的第一天开始互换身分。

  花洒的工作就是在唐菖蒲高中当Cherry的假男友,但采买的时候不一样。他戴上了多准备的备用变装套件,暗中跟踪。

  跟踪我和Cherry……的炭印岚,就是他跟踪的对象。

  然后,花洒看见了。他看见炭印岚走进唐菖蒲高中的身影。

  这也是我们得知炭印岚是唐菖蒲高中学生的理由之一。

  虽然他在校内就实在没办法再跟踪,只能跟到校门。

  「你太小看花洒了。别看他那样,他可相当精明。我之前和他打赌,就吃了大亏。」

  真的是喔,认识花洒以后,我就辛苦个没完。

  菫子也好,Cherry也好……啊啊,一想起来就愈来愈火大。

  说真的,大变态是怎么回事啦!真是有够折腾!

  那绝对不是我的路线!那种角色明明应该由花洒负责好不好!

  「外校的学生很难在排外风气很重的唐菖蒲高中得到接纳。而且即使得到接纳,光是被你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就已经没戏唱了。所以,我们没办法从西木茑高中再找更多人帮忙。那么,该找谁帮忙呢?……这应该不用说了吧?」

  其实,最理想的情形是能不让莉莉丝发现是我就解决这件事。

  因为这样一来就不必留下疙瘩。坦白说,这让我很遗憾。

  「为什么……?他们说叶月同学和Cherry学姊闹翻……说你们感情很差……」

  「噢,这个啊,早就解决了。」

  「这、这……!」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闹翻,只是Cherry会错意。

  的确,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时,Cherry是把发夹交给了花洒而不是我,但这种事我从一开始就没生气。那场打赌本来就是那么回事。

  就只是Cherry一直挂念著,所以和我保持距离。

  我好几次想告诉她「我没生气」,但她总是马上溜走,联络她她也装作没看到,真的是让我头痛得很……就这点而言,就得感谢花洒了。

  毕竟我在他第一次来图书室的时候,拜托他让我们和好:「Cherry会长的事情可以交给你吧?」结果当天他就帮忙解决了这件事。

  只是,接下来我的行动就太失败了……

  和Cherry和好后,我说:「接下来就由我来假扮成花洒,演Cherry会长的男友。不,请让我帮忙。」当时花洒回我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他有够开心地贼笑嘻嘻说:「哎呀~~!我就相信你会这么说!你这向上相容同学真不是当假的!」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附加了「大变态」条款……

  他肯定是故意的吧……坦白说,我很想揍他。

  「看,我们没违背约定吧。因为花洒没有来唐菖蒲高中,他现在正为了解决别的问题,没出息地拚命奔走呢。」

  毕竟他说他被男生表白,大伤脑筋……

  当他问:「我被男生表白了,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才好?……你应该有过这种经验吧?」我忍不住大吼:「怎么可能有!」

  为什么花洒会以我曾经被男生表白为前提来谈啦……

  「这样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乱七八糟的方法骗我……」

  「所以呢?不好意思,别看我这样,我对胜利很贪婪的……想赢的时候,不惜动用任何手段也要彻底击垮对手……让对方再也不敢违逆我。」

  「咿!」

  莉莉丝似乎被我的气势吓到,小声尖叫。

  「无论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我们就是遵守了约定。我可要你也遵守约定啊。」

  「…………好,我遵守约定,绝对不会对三色院菫子出手。」

  「你愿意这么说,可帮了我──」

  「可是,Cherry学姊的事另当别论。」

  莉莉丝打断我的话,这么说道。

  「Cherry学姊非我不可……我比谁都更为Cherry学姊著想。过去在学生会也一直是我在帮助Cherry学姊!你什么都没做!所以,你不要再接近Cherry学姊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

  「这样行不通的!」

  我忍不住情绪化地喊了出来。

  不就是这样吗?莉莉丝的话根本一模一样。

  ……和我在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输给花洒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无论你多么在乎对方,无论多么有自信能让对方幸福,除非对方想要,不然就没有意义!强迫推销幸福未必就能让对方幸福!所以……有时候也得有退出的勇气……」

  说得自己都要招架不住了……亏我之前还那么难看地抵抗……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不希望莉莉丝也犯下一样的失败。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后悔。

  「我说啊,莉莉丝,你再仔细想想看。你真的是为Cherry会长著想?不是把自己的理想强加在她身上,束缚她?」

  「这、这个,不是──」

  「当然了,我很清楚也有些部分不是这样……你真的很在乎Cherry会长也是事实。可是……不是只有这些部分吧?」

  至少,我以前就是这样……我自认是在为菫子著想,实际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我就只是用自私的善意在绑住她……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我想待在Cherry学姊身边……希望她更珍惜我……我好不安……我好怕她其实讨厌我……」

  莉莉丝流下眼泪如此问我。

  希望对方更珍惜自己。不安……是吗?我也还差得远了。

  我还是没能彻底理解莉莉丝不为人知的心意……

  就是说啊,莉莉丝跟我不一样,是个女孩子。

  把一切都套在过去的我自己身上解释,一样是一种强迫推销啊。

  「不用担心,Cherry会长远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

  可是既然这样,我就告诉她吧。把只有我知道的Cherry说过的话告诉她。

  「……咦?」

  「你说你的话她不会听进去,但这么说有一半错了。她啊,从以前就经常谈起你,开心地说你是个『能干又可靠的学生会伙伴』。」

  「……真的?Cherry学姊这样说我?」

  「当然了。跟她在一起,她老是谈起你,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是吗?这样啊……」

  「她说你对电影很熟,会告诉她很多好看的电影,很开心。说你虽然是个文静的女生,但内心很坚强,很值得信任。还说要不是有莉莉丝在,也许自己就没办法当好这个学生会长……她说过太多了,要我现在全部说出来可能有点难。」

  「我好高兴……」

  莉莉丝用力抓紧裙子。刚才那沉郁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看来,应该不要紧了吧……不管是菫子还是Cherry。

  「可是,我给Cherry学姊添了好多麻烦,所以……」

  「是啊。我打算要你跟我约定几件事来表达你的歉意。」

  「约定?」

  「嗯。第一是『不对三色院菫子出手』,第二是『不再扮演炭印岚纠缠Cherry会长』,第三是『以后也继续努力在学生会活动』……然后相对地我也答应你,『不把真相告诉Cherry会长』。」

  我不打算把真相告诉Cherry。

  对Cherry而言,莉莉丝是很重要的朋友。会让她失去这个朋友的事实不如不存在。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我、花洒和Cosmos。也就是所谓善意的谎言。

  炭印岚乖乖收手消失……这样不就好了吗?

  「……这样好吗?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做。所以,以后你也要继续帮助Cherry会长。毕竟她那么毛躁,一慌张就会出纰漏,问题多得是。」

  「可是,我甚至拿出了这种东西……」

  莉莉丝垂头丧气拿出来给我看的,是一直握在手上的小刀。

  「噢,这不成问题,因为……嘿。」

  「……啊!」

  我轻巧地伸出手握住莉莉丝这把小刀的刀刃,而不是刀柄。

  但我一点也不痛,一滴血也没流。

  也就是说,这把小刀从一开始……

  「不就是道具刀吗?」

  「你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跟Cherry学姊说的一样,就绝对不会准备真刀。」

  「……好厉害。竟然可以这样相信别人……」

  「不只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别人。我之前就是办不到这点,才受到惨痛的教训。我也只是不打算犯下一样的错误而已……那么,如何?你愿意遵守跟我的约定吗?」

  「……嗯……我会乖乖遵守约定……对不起,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莉莉丝流下眼泪发出沙哑的嗓音,一边点头。

  大概是觉得这样很难为情,她用力擦著眼角,勉力想止住泪水。

  「无所谓。而且站在我的立场,是觉得如果只针对花洒,你大可多给他吃些苦头。」

  「叶月同学比我想像的更坏心眼耶。」

  「只针对花洒就是了。对其他人,我有自信还挺和善的。」

  因为我对他有太多恩怨了。拿最近来说,就是大变态相关的事。

  「啊,对了,莉莉丝……我是说如果,如果下次你还要扮演另一个人,我觉得最好别再用『炭印岚』这个名字。」

  「是吗?我倒是非常中意这个名字呢。」

  莉莉丝睁大眼睛,歪过头。

  也是啦,说这个名字很有莉莉丝这个电影迷的风格也的确没错……

  「因为这个名字…………不就是艾伦•史密西的重组字吗?」(注:艾伦•史密西「Alan Smithee」的日文拼音アラン•スミシー,重组为スミイン•アラシ,可转换成汉字「炭印岚」。艾伦•史密西是美国导演协会成员使用的唯一官方化名)

  「被你看穿啦?叶月同学对电影也很熟耶。」

  「一点点啦。比不上你就是了。」

  于是我们相视而笑,就在这时……

  「唔~~!好重喔~~!Cosmos仔,帮帮我嘛~~!」

  「这不是你忘了买的份吗?那就得由你自己努力搬才行。」

  门外传来Cherry很有精神却又像闹脾气的说话声。

  看来是采买完毕,已经回来了。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谈到这里吧。

  Cherry什么都不用知道,以后也请她继续当我们开心又活泼的学生会长──

  「坏心眼~~!换作是水管仔,都会很乐意地一边对我耍大变态一边帮忙耶……」

  我不会帮忙。我从来不曾乐意当什么大变态。

  好,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就再戴上变装套件,离开学生会室吧。

  毕竟由于之前那个约定,我不能接近菫子和菫子的朋友,也不能跟他们说话。

  要是这样的我待在学生会室,Cosmos大概会很为难。

  虽说是为了解决莉莉丝这件事,但我觉得这次的尺度实在非常灰色地带……

  「那我差不多要走了。掰掰,莉莉丝。」

  「嗯……谢谢你,叶月同学。」

  我最后和莉莉丝彼此说了这些话就离开了学生会室。

  好啦,花洒,我这边结束啦,你那边情形如何呢?

  ……光想这些就已经是多此一举了吧。反正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想也知道一定又会用我作梦也想不到的乱七八糟的方法解决问题。

  毕竟花洒是个有够令我火大的对手,也是我的…………向上相容版啊……

  *

  这时候,水管是不是正在说服莉莉丝呢?……不,再怎么说也还没开始吧。

  我们刚刚才在西木茑高中的厕所里交换制服,他一定还在路上。

  话说回来……

  「该死!这制服的裤管太长了!」

  混帐水管……虽然我本来就知道他身高比我高了点,但多出来的部分竟然全都灌在腿的长度上,你是要怎么羞辱我才满意?给我换成坐姿身高啦,坐高。

  算了!再想下去也只会更悲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那边就交给水管处理了。只要他说服莉莉丝,Pansy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所以,我就来把该由我解决的问题做个了结吧。

  我最该优先解决的是薄荷的问题,不会有别件事。

  理由简单而理所当然。因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就只有我一个。

  要是我不行动,我和山茶花之间的假男女朋友关系就会没完没了地维持下去,有可能因此引发新的问题。

  一旦演变成那样的情形,山茶花自己也会面临更多烦恼,更重要的是我不能一直依赖她的好意。

  正因如此,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把薄荷叫到屋顶上。

  跟他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好啦……那我也开始吧。

  「嗨……薄荷。」

  「请、请问!花洒学长……你说有重要的事,是什么事呢?」

  打开屋顶的门一看,已经有个男生先来到这里了。

  是在这次的事件里,以特殊性向让我吃足苦头的薄井明日荷……薄荷。

  他的表情之所以显得雀跃,会是因为期待我所谓「重要的事」吗?

  「怪了,学长怎么穿这样?」

  「噢,是因为私人因素,只好这么穿,你别放在心上。」

  也是啦,他看到我来却穿著唐菖蒲高中的制服,会想问几句,这种心情我也懂。而且如果我们立场对调,大概就换我问了。

  「是吗……那我要进入正题了,请问学长为什么找我来屋顶?我、我只是猜想……那个,花洒学长,该不会对我,比对山茶花学姊还……」

  薄荷脸颊染成红色,频频窥看我的表情。

  一番话从头到尾都如同我的意料……简直令我惶恐啊。

  ……只是,很遗憾,我可是已经察觉你「真正的目的」了。

  起初是纠缠山茶花的跟踪狂,接著是发下豪语说喜欢上我的男生。

  藏在这两种行动里头的是什么答案,我就来证明给你看吧。

  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喔,亏你猜得到啊!你说得对……薄荷,我喜欢你。」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好吵!呃,我也知道你吓了一跳,可是麻烦音量压低一点好不好……

  算了,没关系啦。就别计较这个,赶快继续下去吧。

  「薄荷……对不起,我之前都不老实。最近跟你互动,我有了一个想法……想说男生倒也挺不坏的。不,你远比山茶花好。」

  「是、是这样吗~~……呃,学长突然这么说,我实在……」

  我踏上一步,薄荷就退开一步。

  够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这种时候我就一口气说出我的心意吧。

  「逮到你啦。」

  「呀!」

  我微微加快速度走到薄荷身前,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然后双眼直视著他……

  「收下我的心意……」

  我慢慢将自己的嘴唇靠向薄荷的嘴唇。啊啊,感觉得到甜美的气息耶。

  那么,也差不多……

  「不行~~~~~~~~!」

  「咿噗啊!」

  我是有想过你会跑出来,但是不要把我整个人撞飞!

  真没想到会被撞得这么厉害……也许我太小看她了。

  出现的是一名少女。

  她对我的行动似乎相当吃惊,「呼~~呼~~……」剧烈地喘著大气。

  「真、真是的!花洒你搞什么鬼啊!这里可是学校的屋顶!是神圣的地方!所以,这种事情你应该到别的地方去……呃,在别的地方也不行!不可以对明日荷同学下手!真没想到你的这种性向会觉醒,吓我一跳!」

  嗯,各方面都不枉我这么奋不顾身,计画进行得非常顺利。真要说起来,只有全身的剧痛是我当初没料到的……真希望她推开我的动作可以轻一点……

  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亲下去……

  「为什么……我不可以对薄荷下手?有什么不好?我们是两情相悦啊。」

  「才、才不是呢!『明日荷同学没有喜欢男生!所以,他并没有喜欢花洒!因为……啊』!」

  哼哼哼,看来她总算发现自己上当啦。可是,已经太迟了!

  我就知道她绝对在跟踪我,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知道。薄荷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我吧?不但没有喜欢我,他还很普通,是个喜欢女生的男生……他另有真命天女。然后至于这个人是谁,倒也不是山茶花……」

  也是啦,只要冷静一想,就觉得共通点实在很多。

  仔细回想,就发现他们两个都对我说了一大堆大同小异的话。

  至于薄荷的真命天女是谁……

  「薄荷喜欢的不就是你吗?E……咳……艾莉丝。」

  我称这名少女为红人群E子同学。

  姑且说一下她的本名吧。目崎惠文。

  所以只要把头尾两字倒过来拼在一起,也会变成「文目(Iris)」这样的绰号。(注:日文中「文目」为溪荪,鸢尾科鸢尾属)

  「啊,呃,那个……」

  薄荷似乎无法判断对我的话该承认还是否认,窘迫地看著艾莉丝……然而,他似乎没发现这个举动正是最好的证明。

  算了,无所谓。反正无论他承不承认,我都打算继续下去。

  「你……不,应该说你们,就是为了撮合我和山茶花而行动吧。艾莉丝……还有其他人也是。」

  我不是看著站在正前方的薄荷,而是看著站在他旁边的艾莉丝,说出这么一句话。

  而且,屋顶入口处还有一脸「糟了……」的表情的红人群。

  实在是……说是替朋友著想的确好听,但做得太过火就让人不敢领教。

  这次这件事当中最棘手的一点,大概就是消息全都被红人群掌握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这样,无论我采取什么样的对策都会被她们将计就计。

  所以事情迟迟无法解决,情形也变得愈来愈复杂。

  「首先是给我一个大义名分,要我保护山茶花免于受到不存在的跟踪狂纠缠。然后,让我和山茶花建立假的男女朋友关系,尽可能让我跟她在一起,没错吧?」

  从一开始就全都是编造出来的,偷拍与制服的事也全都是骗人的。

  实际拍下山茶花照片的,八成就是红人群吧。

  也难怪她们对于找出跟踪狂会这么消极了,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嘛。

  「只是,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你们一定没想到我会不再和山茶花假装是情侣吧?所以你们必须弄出一个不是虚构,而是实际存在的假跟踪狂。那就是你……薄荷。」

  「…………唔!呃、呃……」

  薄荷啊,你还想勉强掩饰的努力我是给予肯定啦,但已经不管用啦。

  「我就觉得时机未免太巧。你们想,我才刚说『再不出来,我就不当假男友』的下一次下课时间,就真的给我跑出来了。」

  「才、才不是!我真的从国中就是山茶花学姊的学弟,很崇拜山茶花学姊……」

  「是喔?原来这部分是真的啊?那么,接下来的部分呢?」

  「…………」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老实的,还会乖乖地垂头丧气嘛。

  这种个性,我不讨厌。

  「让薄荷扮演假跟踪狂角色登场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继续当山茶花的假男友吧?这个图谋非常正确。因为薄荷的出现,让我决定继续当山茶花的假男友……只是,代价就是发生了另一个问题吧?」

  正因如此,红人群才把计画从第一阶段推进到第二阶段。

  「这另一个问题,就是我把说服薄荷放在第一优先,而不是假装成男友。明明想尽可能让我和山茶花相处,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一定让你们很伤脑筋吧?……所以,接下来你们就改变给予大义名分的对象……从我换成山茶花。」

  这几个好朋友真不是当假的,预测山茶花的行动,手法非常漂亮。

  山茶花的个性就是责任感很强,对人又好。所以,她不会丢下遇到困难的人不管。

  因此,才会叫薄荷对我表白,也不管我们都是男生。

  「说穿了,就是你们特意让我解决跟踪狂的事,然后准备了另一个问题。这次的问题绝对无法解决……这个新的问题,就是说薄荷喜欢我的这个漫天大谎。」

  坦白说,最费事的就是找出这个答案……因为我不明白理由。

  明明不是同性恋却对同性表白,对薄荷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如果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小小误会就能了事。

  可是,薄荷有唯一的理由做这件事。

  那就是为了拜托他的对象而绝对要去做的坚定心意。一种超越利害盘算的关系。

  那就是……

  「你们两个在交往吧?」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情侣,是因为女朋友(艾莉丝)拜托,薄荷才会付诸行动。

  「你、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艾莉丝似乎觉得没办法再装蒜了,对我这么问起。

  不过老实说,这不是我靠自己得知的消息就是了。

  「对啊,因为我认识一个有点呆但很优秀的朋友。」

  就是有一个这样的呆子。图谋全都会失败,但没有图谋的时候就会有很棒的表现。这消息就是她得意忘形地告诉了我:

  『唔哼哼!因为薄荷同学他啊,在和高年级的目崎学姊交往!就算是我,要把有心上人的人变成棉毛粉,我想也是困难到了极点!可是,如果如月学长有这个意思,就请学长努力当个好奴隶……唔哈~~~~!……噗哈!学长为什么突然对这么可爱的我施展爆头铁爪握!唔哼~~!』

  她是这么说的。关于奴隶发言,我就优待她一下,赏她一记爆头铁爪握就了事。

  「……是蒲公英啊……」

  「喔,亏你猜得出来。答对了。」

  以前薄荷遇见蒲公英的时候拚命想带走她,理由就是这个。

  相信他应该是很想阻止蒲公英说出事实吧。

  真遗憾……她是个无法控制的呆子。不管你做什么,我想都没用。

  「所以呢,假扮山茶花的男友这件事,我可要停手了。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踪狂存在,而且薄荷似乎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

  听到我这么说,无论薄荷、艾莉丝还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红人群,都一句话也不说。

  薄荷似乎已经死心,露出认命的表情,但艾莉丝好像另有想法,让有些沮丧的眼神振奋起精神……

  「……为什么山茶花就不行?」

  她对我这么问起。

  「山茶花为了花洒,一直都好努力耶。花洒说喜欢清纯的女生,她就努力变得清纯……还不只这样!像是便当,她不也每天都非常努力地做吗!」

  艾莉丝这番话,让红人群在她背后连连点头。

  「我们一直觉得山茶花好可怜!每次到了紧要关头,她就会退缩……还落寞地说:『我不像其他女生那么棒。』……所以,我们想让山茶花有自信!想让山茶花知道,她也是个很棒的女孩子!」

  果然,她们从一开始就完全是为了山茶花而行动。

  毕竟她们交情那么好。

  「你知道吗?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打完后,山茶花一直在北出口等你!想把她做的便当交给你!就算我们告诉她:『花洒在南出口跟小桑在一起,还是放弃,回家去吧。』她还是说:『搞不好他会来。』就这样坚定地一直等……」

  真的假的……山茶花竟然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还有,到头来第二学期也是东西南北都被点过一轮啦……这已经是惯例了吗?

  「好嘛,可以吧?像她那么棒的女生,可找不到几个喔,甚至可以说是对你而言理想的女生!虽然有时候会有点粗鲁啦……」

  「有点」?看来我与艾莉丝之间有著决定性的印象差距。

  算了,是没关系啦……

  「所以,求求你,花洒!和山茶花当真正的──」

  「不好意思,不是这种问题。」

  「……咦?」

  「那个……坦白说啊,我觉得山茶花很可爱。不只这样,她人很好又靠得住,说来说去人还是很正经,是个棒透了的女生。」

  这不是说谎。虽然个性有点问题,但山茶花仍有太充分的魅力。

  那么棒的女孩子可没那么容易遇到。

  说来窝囊,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知道真相之后还迟迟不采取行动。

  我在自己想再维持现况一阵子的心意当中摇摆……

  但是,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是啊……就算是理想的女生也未必就会喜欢。我觉得有各种不满都没关系,像是阴险又老是很毒舌、做事乱七八糟、一紧张就会变得很少女,又或者是有时候会情绪化而失控……这些经常让我只想请她们饶了我吧。可是,就是这样才好……就是因为她们是这样的人,我才能喜欢上她们……」

  要用言语说明这样的感情大概太难了吧。

  可是,不可思议地就是这么回事。一旦有人问起,最先说出口的都是坏话而不是赞美。

  像今天她们也给我乱七八糟地大吵了一架。

  就算这样,我心中还是有一种不会动摇的感情。我想……这就是「喜欢」这回事吧?

  「那么,山茶花……」

  「当然,她完全没有不好!反而该说很棒!可是啊,那个,说来窝囊……我就是没有自信能直率地说我喜欢山茶花。」

  毕竟我身边的情形实在太复杂了……虽然我是自作自受。

  不过这件事就先不管。

  「……这样啊。嗯,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嗯。这样就行了吗?」

  「当然!我非常满意!」

  「是吗……那就好……」

  我本来还以为得多说几句话才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满意,可省了我不少工夫。

  「没错!全都和花洒说的一样!其实,我和明日荷在交往!我们一直保密,所以被大家骂得可惨了。而且我们也还没告诉山茶花……不过不说也已经没关系了吧!」

  她带著清爽的表情承认了很多事情,但我并不打算就这么让这次的事情结束。

  对我来说,接下来反而才是重头戏。

  「那么,接下来可以让我讲几句话吗?」

  「花洒要讲话?」

  「对。其实,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拜托?」」

  哼哼哼!我做了多少事,可就要拿到多少酬劳啊!

  「其实啊──」

  后来,我对红人群还有薄荷说了。

  说出我另一个图谋……

  「──就这么回事。如果你们愿意答应,那就非常可喜。」

  「咦咦!要我们来?哎呀~~……来这招啊……」

  听到我提出的条件,艾莉丝皱起眉头。

  然而,这点我绝对不打算让步。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会从暑假辛苦到今天!全都是为了这件事!

  「……这是为了三色院同学?」

  「不是,是为了我。」

  我右手拇指和食指互搓,这么回答。

  「OK~~!知道了!好!我就答应你!」

  好耶~~!条件顺利通关了!这样一来,我的辛苦也就值得了!

  哎呀~~!虽然历经很多悲惨的过程,但最后的最后可让我尝到甜头啦!

  「那么,从明天起就拜托你们啦。然后,这次的事情就到此结束。」

  「也对!我们也达成一半的目的,完全没问题!」

  「我就说吧?」

  「……哎呀?该不会,花洒……『你连那边也注意到了』?」

  「算是啦。」

  「哇喔!花洒比我想像中更敏锐呢!」

  我不是看向震惊之余露出笑容的艾莉丝,而是看向站在她背后的红人群。

  结果红人群分别往左右挪开,从后出现的是……

  「嗨……山茶花。」

  是清纯外表正中我好球带的女生──真山亚茶花……也就是山茶花。

  想来她大概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被带到这里来。

  为的是让她亲耳听见我的真心话。

  所以,刚才艾莉丝才会说:「我和薄荷交往的事情还没告诉山茶花,不过不说也已经没关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茶花似乎因为资讯量过剩而陷入混乱,满脸通红,心浮气躁。

  真是的……红人群的各位可真是跌倒了都不肯白白站起来。

  毕竟她们尽管被我揭穿各种图谋,却也不客气地达成了另一个目的。

  ……没错。坦白说,这次红人群的行动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让我和山茶花接近。

  「啊~~这种事情面对面说出来实在很难为情……不过我就说个清楚吧。」

  「说、说什么啦!」

  而另一个目的则是……

  「山茶花,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生。真的超级可爱。」

  她们想让山茶花自觉自己是个「迷人的女生(女主角)」……

  「呀!」

  山茶花通红的脸变得更红了。

  我自己讲实在不太对,但其实超可怕的。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你、你说我棒透了……是理想……」

  她全身发抖,握紧了拳头啊……

  也就是说,这一拳会朝我挥来……还是趁现在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种难为情的话……」

  各位,谢谢你们过去的种种,我的天年就要尽了……咦?

  不管我怎么等,拳头都没挥来耶。现在是什么情形?

  「呜呜~~!呜呜~~!」

  怎么挥到快打到的位置停住了!该不会是所谓的惊险安全上垒?

  「山茶花,加油!这种时候要忍下来!」

  「来,不要一直凶巴巴的,偶尔也要坦率一下!」

  「不用怕!花洒会明白你的心意!」

  「GO~~GO~~山茶花!还有很多机会啊!」

  红人群的各位~~~~!不要激她!不要激这样的山茶花啊!

  好了,我就做好觉悟,闭上眼睛吧……

  啊啊,难得拳头停下来了,却敲了我的胸口……嗯?只敲一下胸口就了事喔?

  「…………谢谢你。」

  山茶花小声吐露心声。

  她似乎不好意思跟我对看,连耳朵都红了,还低著头。

  「「「「……Per~~fect!」」」」

  看到山茶花这样,红人群竖起大拇指。

  她们的默契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那么厉害。

  「~~~~!那、那我走啦!」

  然后,山茶花最后说出这句话就以惊人的速度离开了。

  「啊,等一下嘛,山茶花~~!我们也要走啦!」

  红人群的各位面带笑容跟著这样的山茶花离开。于是,现场就剩下我和薄荷。

  跟这小子两个人独处,即使知道真相,我还是隐约有点害怕。

  「呃~~……那么薄荷,我也差不多要走啦……」

  「好的!以后也请学长多多贴身给我指教了!」

  「唔唔!知、知道啦……」

  「哎呀~~?花洒学长,你脸都发青了耶。该不会,你是真的对我……」

  「才不是!我是被吓到!」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请不要那么生气啦!」

  我笑不出来……这小子到底要带给我多少恐惧才满意?

  「……真是的,那我走啦。」

  好了,这样一来,薄荷这件事还有另一个问题都完全得到解决啦。

  剩下的问题就是Cherry的事,还有……他们的事。

  水管……我这边可勉强搞定啦。所以呢,那边就交给你啦。

  ……光想这些就已经是多此一举了吧。反正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想也知道一定会走我根本走不了的王道路线游刃有余地解决问题。

  毕竟水管是个有够令我火大的对手,也是我的…………向上相容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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