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九十二话 千层蛋糕

  花之国的女王蒂亚娜•席尔巴里欧十六世看着手上的信,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一封透过好几名妖精转送,用这个国家的花蜜和花粉做成的墨水写的信。

  「长着蝙蝠翅膀的黑色小人吗……」

  寄信人是蒂亚娜的妹妹……缇耶莉雅,她是个到外界旅行的冒险者少女。

  在花之国当中,偶尔会有妖精想去外界……也就是人类世界旅行。

  他们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也能用魔法保护自己,所以觉得这个安稳的国家缺乏刺激,想去外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妖精通常缺乏体力,但擅长使用魔法,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大部分的妖精到了人类世界后,都会自称是不太在意出身的佣兵或冒险者,与人类、半精灵和矮人等势力较大的种族一起行动。他们有时候能完成伟大的冒险并在变强后回国,有时候会因为实力不足死在旅途中。

  「给了救过自己的小人一封书信,希望他之后造访花之国时能够把他当成客人招待吗……」

  妹妹久违地寄了一封信,信上除了一些季节问候和旅途中的各种见闻以外,还记载了想拜托女王的事情。

  在外面自称是冒险者的缇耶莉雅,似乎在和会吸食各类种族的血并将其做成标本的可怕吸血鬼战斗时,得到了一群黑色小人的帮助。

  他们是由一个男人率领的集团,所有成员都长着像蝙蝠的绿色翅膀并穿着相同的服装。他们会从嘴巴吐出酸性的吐息,而且还能空手对理应刀枪不入的吸血鬼造成伤害,用像鞭子的尾巴痛打吸血鬼。就连缇耶莉雅同伴中最强壮的矮人战士,力气都比不上他们。

  率领他们的那个叫保罗的壮年小人更是特别厉害,在吸血鬼打算变成雾逃跑时,保罗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变成巨大的龙,只用一发吐息就让吸血鬼灰飞烟灭。

  缇耶莉雅等人原本差点被做成标本,在度过危机后非常感谢那些小人。所以当这些救命恩人询问有没有哪里住着跟他们一样娇小的人民时,缇耶莉雅就告诉他们花之国的位置。

  「……好,就见他们一面吧。既然对方以礼相待,吾等也必须礼尚往来。」

  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蒂亚娜决定好要如何对待妹妹的恩人。

  「……大臣,你明白状况了吧?根据这封信,他们这些能够飞翔的小人应该会在下下次的DOYOU日前抵达这里,先做好欢迎他们的准备吧。」

  「遵命……不过请问这跟DOYOU日有什么关系?」

  蒂亚娜的话让大臣略感困惑。

  DOYOU日对这个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大臣不明白这和迎接异国人民有什么关系。

  「吾妹顺利死里逃生,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当然要买蛋糕。」

  蒂亚娜曾听造访那里的半精灵魔法师说过。

  蛋糕在那个地方是「用来庆祝的特殊甜点」。

  如今就连女王都无法擅自决定可丽饼的口味。

  因此女王偷偷在心里想着,这是点那个之前就很在意的甜点的好机会。

  花之国的国境有一座险峻的岩山,明确地区隔出花田和原野。一群拥有龙的翅膀的小小神官在那里降落。

  「保罗大人,那里就是缇耶莉雅小姐说的花之国吧。」

  侍奉绿之神的大神官保罗听见同为神官的妻子这么说,就将眼睛变成能够清楚看见远方的龙眼,在发现广大的花田后严肃地点头。

  「嗯。我先过去打个招呼,其他人在这里等。」

  「明白了,请您小心。」

  保罗对妻子说完后,就张开翅膀飞翔。

  (希望那里的居民都和缇耶莉雅小姐一样通情达理。)

  他的心里浮现一丝不安。

  北方的蛮族实在太多了。

  保罗离开位于南方的熟悉故乡前往北方的大陆,是为了传教。

  根据传闻,统治蓝海的蓝之神曾命令底下的大神官和神官前往传说中长耳族侵略者居住过的土地……也就是北方大陆寻找某样东西。

  对住在水里的蓝之神信徒来说,透过蓝海游往各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无法在水中生活的其他神明的信徒就没办法这么做了。

  只要按照正当程序向住在深海的蓝之神献上相对应的供品,就算是其他神的信徒也能跨越大海,但海上的狂风暴雨和没有智慧所以不信神的怪物等危险依旧存在。

  因此从来自北方的旅人那里获得相关情报后,信奉绿之神的信徒们决定组织一个去北方大陆的传教团。绿之神的信徒包含许多住在森林里的种族,他们大多十分虔诚,最后是保罗等厘厘普的神官被选上了。

  厘厘普娇小的身体不容易被野兽盯上,平常需要的食物也不多,他们擅长操纵翅膀飞行,而且即使身材娇小,还是有许多虔诚的信徒努力让自己变强,其中保罗更是透过不断钻研当上了大神官。

  于是高层从厘厘普的信徒中挑出能够飞行的神官,让他们以保罗为首前往北方大陆传教……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件事比想像中还要困难。

  从拼命飞过蓝海到学习北方的语言都还算好。多亏了有饱经世故且实力坚强的保罗在,传教团才能多次化险为夷。他们原本就担心会遇到各种危险,但幸好抵达大陆时还没有出现任何牺牲者。

  至于语言的部分,因为大陆各地使用的语言基本上都是以长耳族侵略者的语言为基础,所以他们只要努力就能学会,但之后的传教之旅比预期的还要艰辛。

  在这个尚未受到神明庇护的地方,实在有太多过着野蛮生活的蛮族了。

  长耳族侵略者居住的蛮荒之地,根本没有真正的信仰。

  这个地方的神外表不是龙,而是人类。

  因此这里没有流传变成龙的魔法,每个神明的信徒使用的魔法,都仅限于操控那位神掌管的事物,即使是和大神官一样虔诚的信徒,身体也相当脆弱。

  此外还只有人类、半精灵和矮人等少数种族会信仰那些神,像保罗他们这样的存在可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这些小人是神官,也不愿意听他们说话。

  当中甚至还有愚蠢之徒误会保罗这些拥有翅膀的虔诚信徒是新种的种族,企圆把他们抓去当观赏用的动物贩卖。

  讽刺的是,这个地区和保罗他们的故乡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被称作「魔族」的「万色浑沌」信徒也一样虔诚,甚至还掌控了一个叫帝国的地区,变得十分繁荣。

  在保罗他们的故乡,拉米亚大多是红之神的虔诚信徒,在各地都有几个大神官;兽人和蝎狮大多信奉绿之神,但底下也有一些部族的分支是分别信奉金、红、黑三神;在大陆各地建立聚落的哥布林或巨魔,和保罗他们一样信奉绿之神……即使大家的文化不同,但也不至于无法沟通,然而北大陆的那些不信神的蛮族,根本就不听神明的教诲。

  那些蛮族对异教徒完全不讲道义,但即使会若无其事地害人或抢劫,也没聪明到会携手合作,因此总是被这里的人类驱逐讨伐,被当成只是头脑稍微好一点的野兽。

  最令人无法原谅的,就是那些直接被黑之神赐予血的祝福并受到黑夜眷顾的愚蠢之徒,那些忘恩负义的眷属居然不信奉在这里被叫做暗之神的「黑之神」。

  明明那股力量正是保罗这些信徒无论再怎么渴望都无法获得的神之恩宠,那些黑之神的眷属却表示自己根本就不信奉不祥的暗之神,让保罗气得与同伴一起打倒了那些眷属。

  (话说这里的妖精……)

  保罗在传教的旅途中遇见了妖精。

  在保罗他们的故乡,妖精这个种族通常是信仰掌管天空的金之神或掌管大地的绿之神,在这块土地则是曾经和在这里被称作精灵的长耳族侵略者有密切的往来。

  那些妖精的末裔不太熟悉人类信奉的神明,但擅长侵略者的技术……也就是所谓的魔法,在一块丰饶的土地建立了自己的文明。

  没有信仰,充满智慧,身材也和保罗他们一样娇小的种族。

  在得知讨伐黑之眷属时碰巧认识的妖精少女,居然是那个种族的领导者的妹妹时,保罗决定把那里当成下一个目的地。之后他们继续旅行,最后抵达这个由妖精统治的花园。

  (就是这里吗……原来如此,能感觉到绿之神的强大恩惠。看来这里是块丰饶的土地。)

  保罗是绿之神的大神官,他一在花园降落就感觉到这里的大地充满魔力。如果是在故乡,大家一定会立刻互相争夺……就算被划为圣地交给大神官管理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这里果然是妖精的地盘。)

  像是在印证保罗的想法般,他一飞进开满粉红色花朵的花园,这里的居民就现身了。

  负责守卫这里的妖精们出现在保罗面前,他们手里拿着木棍,背上长着比起龙更像昆虫的翅膀,另外还用藤蔓做出像巨魔一样高大的巨人。

  每个妖精都露出警戒的眼神。

  「从外表来看,您就是缇耶莉雅大人信里提到的拥有蝙蝠翅膀的黑色小人吧。」

  「不对,我身上的翅膀是绿之神赐予的龙翼,这点请别搞错了……但我确实是因为缇耶莉雅的介绍,才和同伴一起来到这里。」

  澄清完作为大神官绝对不能容许的误会后,保罗从怀里拿出缇耶莉雅写的书信。

  「嗯……我确认完信件了。您从现在开始就是本国的客人。请跟我来,女王蒂亚娜陛下正在等您。请问您其他同伴在哪里?」

  「嗯,他们都在外面等,我去叫他们过来。」

  判断不会有突然被攻击的危险后,保罗回到同伴们的身边。

  (希望这次传教的对象能够稍微理解神明的心。)

  保罗怀抱着这样的不安,回到岩山叫包含妻子在内的同伴们过来。

  保罗一行人被当成缇耶莉雅的救命恩人和蒂亚娜•席尔巴里欧十六世的客人,受到花之国的热烈欢迎。几名妖精向他们表达感谢,孩子们也天真无邪地靠过来,觉得他们那些与自己不同的翅膀很有趣。

  虽然在保罗等人的故乡对大神官与其同伴做出这种事非常失礼,但感觉那些孩子都没有恶意或排挤人的意思。

  (嗯,这里果然是块丰饶的好土地……不用担心饥荒或战乱。)

  保罗握住不安的妻子伸向自己的手,冷静地分析这个地方。这些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妖精,住在一个非常丰饶的地方。

  这块土地的魔力多到足以被称为圣地,而且一年四季都会开花。

  根据他听到的资讯,妖精们只要依靠这里的花蜜和种子就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除此之外,这里最近一百年都没有发生过战争,明显没有人受过战乱的摧残。

  保罗在这片异教徒的大陆看过不少人,除了少数住在首都里的人以外,大部分的人都过着更加贫穷的生活,可见这里远比其他地方富饶。

  就在他边飞边这么想时,眼前出现一座由藤蔓和花朵编织而成的建筑物,那里站了一位有着黄绿色秀发的女性。

  (原来如此……她就是这些妖精的领导者吗?)

  保罗只看一眼,就从强大的魔力看穿对方的身分。虽然那位缇耶莉雅也拥有丰沛的魔力,但眼前的女性魔力足以和大神官匹敌,想必就是这里的领导者。

  「吾妹的恩人们,欢迎各位来到花之国。吾乃蒂亚娜•席尔巴里欧十六世,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眼前的女子报上名号后,保罗也跟着恭敬地自我介绍。

  「感谢各位今天爽快地接纳我们。我叫保罗,来自遥远的南方大陆。虽然不才,但在掌管大地的绿之神底下担任大神官。请多指教。」

  保罗彬彬有礼的言行,让蒂亚娜眯起眼睛说出自己察觉的事情。

  「喔,南方吗……您的打扮和皮肤……原来如此,您和那些人是同乡啊。」

  「那些人?」

  保罗惊讶地反问,蒂亚娜点头回答:

  「嗯,吾有见过衣服、肤色都与各位一样,并且同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人。」

  「请问是在哪里遇见?」

  怀疑该不会有其他大神官也来到这里的保罗,向蒂亚娜问道。

  「嗯,是在异世界。」

  「……啥?」

  蒂亚娜的回答让保罗瞬间傻眼。

  「异、异世界……?」

  「没错。这里每隔七天会出现通往异世界的门,吾是在那里看见。」

  蒂亚娜接着说道:

  「如果您有兴趣,那扇通往异世界的门明天正好会出现。吾打算在那里设宴欢迎各位。您就带人来参加吧。」

  「……我明白了。不过为何要在异世界设宴……?」

  保罗的话,让蒂亚娜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在门的对面有个叫异世界食堂的地方……那里可以吃到异世界的甜点。」

  「……什么?」

  这句话让保罗再次目瞪口呆。

  隔天,伴随着一阵轻快的铃声,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应声开启。

  「欢迎光临!蒂亚娜大人。您预约的千层蛋糕已经准备好了。」

  「嗯。虽然预约时预测对方应该会在七天内抵达,但结果是勉强赶在期限内。幸好没有浪费。」

  一行人走进门后,打扮奇特的浑沌使徒就亲切地上前和蒂亚娜对话。

  「……我们这次是接受蒂亚娜大人的招待,别丢我的脸。」

  保罗的部下们一看见令人忌讳的浑沌使徒就表现出紧张和敌意,但保罗立刻劝诫他们,并仔细观察初次造访的异世界。

  (……能感觉到强烈的火之气息和些微的暗之气息。这里简直就像是圣地……果然不出所料。)

  保罗用龙的竖瞳敏锐地捕捉到充满异世界的神之力,然后发现蒂亚娜之前说的人。

  (是无脚露西亚和白之卡特琳娜……)

  那两人是以虔诚闻名大陆,并且拥有顶级实力的大神官。

  露西亚似乎已经用完餐,正在和一位少年神官开心地聊天,那应该是被选为拉米亚「夫婿」的人类。卡特琳娜则是独自造访,正在等料理上桌。

  (原来如此,这样应该没人敢在这里惹事。)

  早上听说在异世界禁止冲突时,保罗还纳闷是怎么回事,但他亲眼看过后就明白了。

  保罗曾听说那两个大神官十年前交战的地方,已经被光和火焰摧残成无人居住的荒野。如果她们在这里开战,一定会造成严重的损害。

  除此之外,包含身边的蒂亚娜在内,保罗还能感觉到许多实力或许足以和大神官匹敌的强者气息。即使保罗是大神官,在这里闹事也是必死无疑。

  「请稍候一下,我马上端蛋糕过来。」

  浑沌信徒说完后,就走进里面的房间。

  「保罗大人,这边请。」

  「是……走喽。」

  保罗和其他随侍的神官一起按照蒂亚娜的指示,在给人类用的巨大桌子上降落。

  「今天的可丽饼是什么口味?」

  「听说女王陛下今天为了欢迎保罗大人,特别点了一个叫千层蛋糕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维多丽亚大人好像有说过是用来庆祝的特别甜点……」

  保罗听着妖精们的对话。

  他们看起来满心期待,气氛十分愉快。

  「保罗大人……」

  「不用担心,既然对方是在欢迎我们,不接受就太失礼了。你们也好好享受吧。」

  保罗对北大陆和异世界的做法都不熟悉,无法预测店家会端出什么东西。

  (应该是某种甜点吧。)

  妖精们昨天提供的餐点是加了花蜜的种子,吃起来相当甜。

  由此来看,妖精们喜欢的大餐应该是甜食。

  就在保罗想着这些事时,看似店长的人类男子端着料理过来了。

  「久等了。这是您预约的完整千层蛋糕。」

  这句话让妖精们瞬间从桌上散开,空出位置给店长放料理。

  (那是什么?巨大的煎蛋?)

  这是保罗脑中首先浮现的感想。眼前是一座圆形的巨大蛋黄色山脉。

  那座山的表面似乎涂了一层薄薄的东西,在天花板的照明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我帮各位切片喽。」

  店长拿起一把银色的大刀子,开始切割那座山。

  如果按照正常的切法,看起来会没那么好吃,所以店长绷紧神经将蛋糕不断对切成薄片……直到再切下去蛋糕会立不起来才停止,然后装在阿蕾塔拿来的小盘子上。

  「喔……这个叫千层蛋糕的甜点做得真精致。」

  「虽然加各种水果装饰的可丽饼很漂亮,但这个看起来叠了很多层的千层蛋糕也一样漂亮呢。」

  「这些全都是奶油和饼皮吗……不晓得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妖精们接连对切片后装在小盘子上的千层蛋糕发表感想。

  (那是什么……是甜点吗?)

  相对地,保罗等人则是看这个远比自己所知的点心还要精致许多的异世界点心看呆了。从小山切下来的千层蛋糕内部的造型相当不可思议。

  淡黄色与白色。

  这两层颜色不断重叠。

  由平均重叠的白色与黄色组成的条纹图案毫无偏差,漂亮到让人舍不得吃。

  「那么,请各位慢用。」

  发现客人们都很喜欢千层蛋糕的外观后,店长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回到房间深处。

  「开动吧……那边的盘子是给客人的,不准对那边出手。」

  蒂亚娜威严十足地宣告,一些妖精立刻离开保罗他们附近的盘子,飞向其他已经有妖精聚集的盘子。获得女王许可的妖精们一齐聚集在「猎物」周围,分食猎物。

  「保罗大人……」

  「这是蒂亚娜大人的好意,我们就感激地接受吧。」

  这句话让保罗的妻子走向千层蛋糕,她从蛋糕前端的上半部撕下一小块,恭敬地递给保罗。

  「请保罗大人先用吧。不然其他人也没办法吃。」

  「说的也是。」

  保罗点头,从妻子原本是褐色,但现在被奶油染成白色的手上接过千层蛋糕。

  (喔……涂在表面上的东西,似乎是用砂糖煮过的水果。)

  大神官经过锻炼的敏锐嗅觉,告诉保罗涂在千层蛋糕表面的是什么东西。那是用从其他种族那里取得的砂糖熬煮酸味强烈的水果后,产生的清爽香味。

  厘厘普们只要少了神官就很难狩猎野兽或栽种巨大的玉蜀黍,因此他们也很常吃这种只要一点点就能获得活力,同时也方便保存的果酱。

  保罗想起自己还是个无力的孩子时也常吃这个,然后咬了一口手上的千层蛋糕。

  「……真好吃。」

  他忍不住如此低喃。带有些微苦味和酸味的果酱、口感湿润又柔软的蛋黄色饼皮,以及不会太甜的奶油,一起构成了扎实的甜味。

  千层蛋糕最上层的部位同时包含了这些风味,在嘴里混合。

  浓稠的果酱、在口中温柔化开的奶油,以及夹在两者之间入口即化的饼皮。

  这些味道缓缓混合,然后扩散开来。

  保罗又吃了一口,这次没有果酱,只有奶油和饼皮的味道。

  不过仔细品尝就能发现饼皮里也有酸甜的果酱,只是味道不像第一片那么强烈。

  随着奶油和饼皮的比例改变,奶油的味道又变得更强了。带有强烈奶味又不会太甜的奶油,马上就被嘴里的温度融化。

  等融化完后,嘴里就充满了奶油的风味。

  (这个饼皮也很棒。)

  保罗想起故乡有很多种族会吃将玉米粉溶进水里再拿去烤的饼皮,但这个饼皮远比故乡的料理精致。

  从颜色来看,这个饼皮除了水和粉以外,应该还加了鸡蛋。再加上味道适合搭配奶油,表示里面可能也加了牛奶。

  (如果配肉或马尔梅特(*番茄)一起吃,应该会很美味。)

  保罗如是想着,同时细细品尝这道出色的甜点。

  那块蛋糕碎片一下就消失在保罗的肚子里。在保罗享用的期间,其他神官也已经聚集在千层蛋糕周围开始大快朵颐。

  那场景就像把家畜丢进饥饿的野兽群里,对保罗等人来说算是相当巨大的千层蛋糕,就这样开始愈变愈小。

  「等等,我也还没吃够啊。」

  保罗有些慌张地跟着跑向盘子。

  妖精和保罗等人的交流宴会,一直持续到所有人都吃得很撑才结束。

  蒂亚娜和保罗等人顶着大到让人觉得飞起来很累的肚子回到花之国。

  「保罗大人,吃得还开心吗?」

  「当然开心。蒂亚娜大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蒂亚娜笑着问道,保罗也露出笑容回答。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们以后也能维持良好的关系。」

  保罗的回答,让蒂亚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蒂亚娜是在去过那间餐厅后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而这些来自陌生地区的异教徒也是其中一部分。

  虽然还不太了解他们的事情,但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坏人。蒂亚娜觉得光是能知道这点就值得了。

  「……若您不介意,可以让我们留在这里宣扬伟大绿之神的教诲吗?当然,我们不会勉强各位。」

  「好吧。你们可以将这个花之国当成向这块大陆传教的据点。吾等欢迎各位,绿之神的神官大人。」

  蒂亚娜爽快地答应保罗的请求。

  两个种族的交流就这样开始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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