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距离与帝国那场大战的数天之后——
阿尔命令波儿雀负责打探爱香缇与帝国的动向,吩咐贾姆卡加强军备,以防帝国的侵略。
当然阿尔本人也没有闲著。
自从他醒过来的那天之后,就一直窝在过世的父王书房里,不断地调查关于魔王的文献。
但是直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获。
「呼〜〜〜〜〜〜果然线索没那么容易就能够找到……」
调查到心烦气躁的阿尔,十分随便地瘫坐在父亲生前的办公椅上,将读过的书本随处乱扔。
当他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时,一丝阳光从拉上的窗帘缝隙处透进室内。
他又在书房里度过一夜了。
「明明都已在这里找到一扇暗门,却没有任何斩获……」
瘫在椅子上的阿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再一次在脑中整理思绪。
「(我都找了这么久,还是没发现关于魔王的文献,这也未免太不合理了吧?)」
难道是父亲在生前就全数处理掉了吗?
或是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然而阿尔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城堡的地下室……
假如再次前往那个地下室,是否能找到其他线索呢?
阿尔重新回想一遍,地底下除了封印住魔王的大门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换句话说,再去一次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以上就是阿尔所得出的结论。
「……果然只能向莉莉希雅打听了啊。」
阿尔喃喃自语地说完之后,起身走出父亲的书房。
从窗户射进走廊的阳光十分刺眼。
睡眠不足的阿尔摇摇晃晃地朝著办公室走去,并拜托半路遇见的女仆去通知莉莉希雅前来办公室报到。
老实说目前的状况极为诡异。
明明距离莉莉希雅表明身分当时都已过了好几天,但她到现在仍是城里的女仆长。
当然阿尔也与义姊瑟希莉亚商量过,是否该将身为魔族的莉莉希雅赶出城去。
但是两人讨论出来的结果却是:与其让莉莉希雅在暗地里为魔王的复活进行准备,倒不如就让她以优秀女仆长的身分,继续待在这个总是人手不足的城堡里,也能够就近加以监视。
其中最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莉莉希雅也对此决定表示赞成。
她答应会不遗余力地协助阿尔。
只是不知道她这些话有多少可信度就是了。
不可能光凭她的片面之词就对她有所信赖。
尽管已透过瑟希莉亚独有的『制约』魔法,藉此来约束莉莉希雅「不能对阿尔撒谎」,不过没人能够确定这个魔法对魔族是否有效。
即便阿尔对自己这样怀疑莉莉希雅感到十分内疚,但他希望有个能说服自己真心相信莉莉希雅的证明。
阿尔就是基于这件事,才会一直在父王的书房里四处翻找……
「哎呀,来得可真晚呢。」
大概是因为一边思考事情的关系,所以阿尔走得有点慢。
早一步抵达办公室的莉莉希雅,就这么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端庄地站在房门前。
「……嗯,总之先进去吧。」
看见莉莉希雅的笑容,令阿尔不禁回想起在地下室所发生的事情,因此略显紧张地推开办公室的房门。
「只有我跟阿尔陛下两人……单独相处吗?」
莉莉希雅优雅地行礼完之后,一边观察周围一边跟著走进房间。
虽然阿尔认为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但他总觉得莉莉希雅好像稍稍松了一口气。
「嗯,要不然你根本不会开口回答问题吧?」
「我会回答呀,前提是除了魔王陛下以外的问题。」
看著眯起双眼瞪过来的阿尔,莉莉希雅露出一脸恶作剧的笑容。
事实上当瑟希莉亚等其他舞姬在场时,每当谈到关于魔王的事情,莉莉希雅就会想办法转移话题。
「算了,总之你先坐下吧。」
虽然阿尔邀请莉莉希雅坐在沙发上,但是他自己却直接坐在办公桌上。
原因无他,若是面临突发状况,阿尔就能够马上拿取立在墙边的镰刀。
莉莉希雅似乎也看穿了这点,就这么直接站在沙发边——
「陛下请您放心,一如我日前所说的那样,我是绝对不会伤害身为魔王容器的您。当然在瑟希莉亚殿下的『制约』魔法之下,我也没办法对您撒谎。」
她扬起嘴角说出上述这段话。
「……是吗?那我们就坐下来聊吧。」
再这样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阿尔做好觉悟之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么,该从哪里问起呢?)」
当莉莉希雅也坐于沙发上不久之后——
因为阿尔不知该如何切入话题,就这么眉头深锁地盯著莉莉希雅时——
「阿尔陛下,您为何这样目不转睛地看著我呢……难道您想推倒我吗?」
神情与阿尔恰恰相反,看起来似乎十分游刃有余的莉莉希雅,眯起眼睛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
「呵呵,您独自把我找来这里,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吧……我明白了,那就继续上次没做完的那件事吧……」
态度一如往常(?)的莉莉希雅随即站起身来,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迅速钻进被窝里。
「不不不,我可不是为了胡闹才将你找来这里喔!」
阿尔为了把莉莉希雅抓回位子上而接近床边。
「我随时随地都是认真的喔?毕竟我可是淫魔嘛。」
莉莉希雅游刃有余地出声反驳之后,这才略显遗憾地爬下床去。
但是——
目露凶光!
阿尔突然发现莉莉希雅露出了十分妩媚的眼神。
「嘿!」
莉莉希雅一把抱住阿尔,就这么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喂喂喂,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因为我是魔族呀。」
莉莉希雅笑咪咪地用蛮力让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转眼间就把阿尔给压在身下。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莉莉希雅用舌头舔了一下指尖,露出极为妖艳的笑容。
面对莉莉希雅那非比寻常的魅力,阿尔随即浑身发烫,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不能被她牵著鼻子走。)」
阿尔咬紧牙根,利用沙发的弹力反过来令莉莉希雅失去平衡。
「看招!」
他一把抱住莉莉希雅,然后迅速对调了彼此的位置。
「哎呀,没想到阿尔陛下您居然这么主动呢。」
身上女仆装被弄乱的莉莉希雅,就这么被阿尔以双手抓住肩膀。
看在旁人的眼中,此景应该就像是国王为了发泄兽欲,而将女仆长压倒在沙发上吧。
但是阿尔现在没空理会那些琐事。
「莉莉希雅,如果你对于魔王封印、舞姬以及【叛神行为】有任何相关情报的话,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阿尔露出既直率又认真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开口提问。
「唉……陛下您居然在这种状况下,用那种扫兴表情问出这么扫兴的问题?」
「表情的部分就别提了!」
彷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般,红著脸躺倒在沙发上的莉莉希雅,下个瞬间却露出十分傻眼的表情。
「关于【叛神行为】……当魔王镰刀与圣遗物,还有魔王陛下与舞姬的心情同步得愈来愈激昂时,魔力就会瞬间暴增。」
莉莉希雅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毫无预警地撑起上半身,并把脸凑到阿尔的面前。
阿尔反射性地把身体向后倾。
「嘿咻❤」
莉莉希雅娇喝一声,轻轻松松互换彼此的位置。
阿尔因为自己的大意懊恼地皱起眉头。反观莉莉希雅则是露出奸计得逞的满意笑容。
当莉莉希雅的下半身紧贴在阿尔的腰部上后,便开始以极为煽情的方式摆动著她的蛮腰。
从掀起的裙襬下能够看见莉莉希雅那白皙的大腿,以及遮住重点部位的小小黑色布料,逐渐诱惑阿尔进入那名为淫欲的深渊之中。
「总之,沉睡于这座城堡地底下的魔王之力,即便在没有魔王镰刀的情况下,也能够帮人提升魔力。」
「(啊〜难怪皇姊当时……)」
看著正要想通的阿尔,莉莉希雅轻笑出声,同时以撩人的姿势上下襬动著她的小蛮腰。
「啊、喂!你在……」
面对勉强维持住理性的阿尔,莉莉希雅彷佛在勾引人般,更进一步慢慢解开女仆装胸前的扣子。
「但是〜说起心情会同步激昂的情况,就只有在做色色事情的时候吧?」
看著那对从莉莉希雅敞开的胸前呼之欲出的双峰,可悲的阿尔实在无法将视线移开。
莉莉希雅抓准机会,把脸贴近到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以柔情似水的神情勾引阿尔。
她同时将自己的双峰紧贴在阿尔的胸膛上。
阿尔因血液直冲脑门感到一阵头昏,充血的下半身逐渐被野性所支配,几乎快要冲断他脑里的最后一丝理性。
莉莉希雅像是看出阿尔心中的纠结,又继续乘胜追击。
「另外似乎还得在接触对方肉体的情况下,互相交换带有魔力的体液。比方说血液、唾液、汗水或是✕✕等等。」
「喂,你说的✕✕是……」
难道说……需要做到……那种程度吗?
看著阿尔生硬地吞下口水,莉莉希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听说【叛神行为】会伴随每次行为时所交换的体液……不对,正确说来是彼此魔力交融得愈多,就会变得愈强大。」
她一脸陶醉地继续说出珍贵的情报。
「(糟糕,再这样下去,我会成为她的玩具。)」
虽然阿尔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但是这个情况实在很不妙。
思考逐渐麻痹的阿尔为了展开反击,再次把莉莉希雅抱进怀里,打算藉此交换彼此的位置——
「呼〜❤」
「咿!」
莉莉希雅轻轻朝著阿尔的耳朵呼出一口气。阿尔不禁发出丢脸的惊呼声,就此错失两人互换位置的机会。
「阿尔陛下,您再这样嬉闹,可是会让话题没办法继续下去喔?」
莉莉希雅的脸上毫无悔意,撑起上半身如此放话。
虽然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再这样下去会让情况很不妙。
每当莉莉希雅扭动一次腰部,阿尔就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因为年轻而即将暴走的下半身。
老实说他很希望莉莉希雅别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当然阿尔也很清楚,莉莉希雅并不是会就此罢手的那种人。
她反倒会觉得乐在其中而变本加厉。
「是吗?我明白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很抱歉忽然找你过来,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因此阿尔尽可能装出一脸镇定,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以免莉莉希雅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但是——
「您不必这么急著赶我走吧。虽然我老实交代了关于【叛神行为】的事情,但是还尚未透露关于魔王陛下的消息喔!比方说再过几年,封印就会自动解开这件事。」
莉莉希雅却一脸有趣地用双臂挤出乳沟,突然供出最重要的情报。
「咦?您不知道吗?毕竟封印之门都泄漏出那么大量的魔力了,只要是直觉敏锐一点的人应该都会察觉到这件事吧?」
莉莉希雅的态度不知何时又变得像在地下室当时那样,把人当成是笨蛋对待。
虽然阿尔的内心觉得很不爽——
「您想知道重新封印魔王的方法吗?」
但是莉莉希雅却露出贼笑,眼神变得十分挑衅。
其模样完全可说是『玩火』的代言人。
即便阿尔很想回嘴说自己会去调查——
不过当他想起就是因为目前已经束手无策,才会想到从莉莉希雅口中套出情报之后,只好闷不吭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呵呵呵,您真是个坦率的好孩子,那我就来告诉您吧。重新封印魔王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身为魔王容器的阿尔陛下您,与其他七位舞姬进行【叛神行为】即可。」
「与其他七位舞姬进行【叛神行为】?」
莉莉希雅一脸满足地点头肯定。
「没错,舞姬是战女神的化身,只要七名舞姬透过【叛神行为】将力量灌输至您体内,魔王陛下就无法轻易破除重新获得强化的封印。」
莉莉希雅开口解释的同时手指抚摸阿尔胸口,十分挑逗地扭动她的腰杆。
她身上那两粒柔软的成熟果实同时随之不断摇晃,导致阿尔无法冷静思考。
「(那是餐厅大娘的裸体,是老绅士的啤酒肚……)」
阿尔拚死默念这段会令人冷感的咒语,努力在脑中想像出这些画面。
此举让他多少冷静下来了。
「啊〜但是切记千万别让其他舞姬知道这事,当然包括瑟希莉亚殿下在内。如果让她们知道的话,到时就不有趣……咳咳,到时就会给当事人的情绪造成负面影响喔。」
「(这家伙刚才打算说什么吗?)」
面对阿尔试探性的眼神,莉莉希雅故意将脸撇开,把小指抵在她那艳红的嘴唇上打马虎眼。
「既然如此,让我知道这件事就没问题吗?」
阿尔看准机会,为了报复而试著开口反击。
「当然没问题啰!因为就算您知道了这件事,依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吧?」
「唔!」
阿尔对于无法反驳的自己感到十分懊恼。
「您都已经听明白了吗?」
莉莉希雅假装自己要起身离去,趁机轻轻咬了一下阿尔的耳垂。
当她看见阿尔吓得浑身绷紧之后,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
「唔……但是我仍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阿尔在感到一阵挫败的同时,也针对莉莉希雅的矛盾举动提出质疑。
「既然你身为魔族,不是应该希望魔王复活吗?那又为何要把封印魔王的方法告诉我呢?」
莉莉希雅应当会想把阿尔当成容器,藉此让魔王复活才对。
但是她却本末倒置地把封印魔王的方法告诉阿尔,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这是为什么?」
阿尔略显紧张地再次发问。
下个瞬间——
「噗!啊哈哈哈哈哈!陛下您是在紧张什么呀?真是有够胆小的!」
莉莉希雅忽然捧腹大笑。
「(就当作是我在求求你……不要再摇晃啦!)」
莉莉希雅彷佛听见阿尔的内心话般,先是用手指擦乾笑喷出来的泪水,然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我不是说过,自己绝对不会伤害身为容器的您吗?而且瑟希莉亚殿下也对我施展了『制约』魔法了。」
莉莉希雅无法对阿尔撒谎。
阿尔也很清楚『制约』的效力,可是……
「而且我像这样为您效力,也同样有助于魔王陛下。因为如果在容器不完全的状态下解开封印,魔王陛下将会变得毫无理智,成为一名暴走的狂神。」
「原来是……这样吗?」
看见阿尔不再那么紧张,全身稍稍放松之后,莉莉希雅便笑著回答:
「就是这样,更何况我可曾欺骗过阿尔陛下您吗?」
「不,我说你啊,之前不是都隐瞒我们自己魔族的身分吗!」
「那只是因为您未曾问过我呀。」
莉莉希雅鼓起双颊,可爱地装出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这根本是歪理吧?)」
阿尔露出抗议的眼神瞪向莉莉希雅。
「再说了,我与您以及瑟希莉亚殿下已经相处了十几年,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有时也会想,是不是该等到下一个容器再来复活魔王陛下喔。」
看著莉莉希雅笑咪咪地,露出女仆长平日那种笑容之后,阿尔将原先想抱怨的话语全吞回肚子里。
面对这样的阿尔,莉莉希雅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像是感到十分满意般地笑著说道:
「总而言之,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喔!」
她先用那根食指轻轻抚摸阿尔的嘴唇,接著轻盈地站起身来,恭敬行礼之后便开门离去。
「啊、喂,莉莉希雅。」
阿尔木然地目送莉莉希雅离开房间,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立刻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大声喊道:
「为什么贾姆卡的手臂无法复原呢?明明被镰刀砍伤的身体都完好如初耶!」
在那之后他们检查过贾姆卡的身体,除了少掉一条手臂以外,他的胸口上找不到任何一道伤痕。
但是依照瑟希莉亚的说法,贾姆卡的右手臂就彷佛风化般完全无法治疗。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或许跟蕾丝菲娜公主正在调查的红色水晶有所关联吧?而且您不要老是问我,也请动动自己的脑调查看看吧。要不然可是会得老人痴呆症的喔!」
莉莉希雅完全没有回头,就这么消失在房门外。
「唉〜她刚才说的那些,究竟有多少是肺腑之言呢?」
懒得指责她有失礼节的阿尔,反射性地用手擦拭被莉莉希雅摸过的嘴唇,目不转睛看著她离去的方向。
「这里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耶。」
阿尔伸手擦拭从脸颊流下的汗水,一边抱怨一边沿著昏暗的阶梯向下前行。
此处是王室成员才准进出的地下室。
阿尔与莉莉希雅谈完之后,再次走进城堡的地下室。
「真不想走进这种地方……」
虽说从小就认识莉莉希雅了,然而她却是个魔族。
因此阿尔认为自己不能轻易相信莉莉希雅的片面之词。
「而且我也不能老是去请教他人,自己也应该采取行动。」
阿尔回想起莉莉希雅离去前的那番话,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压抑住想沿著原路走回去的冲动,一步一步踏著阶梯向下走去。
至于他来到此处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确认莉莉希雅所透露的情报。
「我跟夏蓉发动过一次【叛神行为】,若莉莉希雅所言属实的话,这里应该会产生某些变化才对。」
阿尔喃喃自语地说道。
接著——
「……封印之门。」
阿尔在叹息的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他抬头仰望著眼前的漆黑大门。
「…………咦?这里变得既不冷也不热耶。」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觉悟,现场却感受不到之前那股压迫感。
而且从门缝间泄漏出来的魔力,感觉也比先前少了一点。
「难道真的就如莉莉希雅所说,封印已经得到强化了吗?」
先前那种恶心感也完全消失了。
「应该……不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吧?」
虽然阿尔对于自己身为魔王容器的身体产生疑虑……却看不出任何异状。
他双手盘在胸前陷入沉思。封印之门在这段期间仍牢牢关著,并没有令他觉得不舒服。
「莉莉希雅……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阿尔如此自言自语,目不转睛地瞪著眼前的黑色大门。
2
隔天,阿尔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看见阳光从窗帘透进来,令人觉得今天应该也是个大晴天。
明明是如此清爽的早晨,阿尔的心情却很郁闷。
他知道原因。
因为莉莉希雅昨天所说的那番话,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如果没有与七位舞姬进行【叛神行为】,魔王真的会复活吗?)」
尽管阿尔认为莉莉希雅所提供的情报很合理,又觉得有些矛盾。
不过依照封印之门现在的状态来看,确实印证了莉莉希雅的言论。
「【叛神行为】……吗……」
阿尔心不在焉地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语。
「……你想进行【叛神行为】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
「是啊,不对,与其说是想进行……」
阿尔认真地回答完之后,这才冒出一个疑问。
「(嗯?我刚才是在跟谁说话?)」
他刚才确实有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
不过他的房门上有施加几十道魔法锁。
以安全性来说,阿尔的房间还在亚尔托斯的宝物库之上。
「……嗯嗯嗯!」
理应如此才对。
阿尔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他却看到自己的棉被,彷佛里面藏了一只小动物般抖动一下。
「……毛毯……真温暖……」
阿尔立刻明白自己的小小心愿已经粉碎了。
「咦?怎么会……?」
阿尔一脸尴尬地看著该处。
「……早安,阿尔。」
身上裹著毛毯的菲娜就躺在他身旁!
「早安,菲娜。话说这个整人游戏是怎么回事?在我的印象中,夏蓉好像也做过一样的事情,难道说其他国家都很流行这种把人从床上吓醒的游戏吗?」
原先脑袋还一片混沌的阿尔,就这样当场被吓醒了。
可是他的思绪依然跟不上眼前的状况。
或许就是基于这个原因,脑中一团乱的阿尔在整理好思绪后,才终于有办法开口。
「……不对,之前夏蓉是替自己绑上缎带……但我则是……」
就在此时,菲娜的话语却彷佛落井下石般让情况变得更混乱。
「……走光的……最高境界……就是……裸体……衬衫……」
「走光?裸体衬衫?你在说些什么……」
阿尔撑起上半身,把毛毯掀开。
坐在床上的菲娜,身上只穿著一件宽松的白色榇衫。
而且胸口上的扣子全都没扣,让人能隐约看见她那与衬衫一样雪白的肌肤。
榇衫下的白嫩大腿则是若隐若现……
「难、难道你现在没穿内衣裤……」
「……这•是•秘•密。」
衬衫的缝隙处能够隐约看见菲娜的肌肤,让人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穿内衣裤。
沉睡于阿尔心中的某种欲望开始蠢动,导致阿尔没办法把目光从菲娜的身上移开。
「…………」
阿尔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虽然并非出于自愿,不过阿尔觉得这样的菲娜十分可爱。
平日总是像只小动物跟在阿尔身边转来转去的她,此刻却感觉略显成熟……
阿尔最近也多少能辨识菲娜的表情变化。
虽然从最初相识时,面无表情的菲娜总是坚称要把阿尔变成昏君或傀儡皇帝,不过她实际上却总是在帮助阿尔。
即便菲娜没有将情感表现在脸上,但是阿尔觉得她应该对自己抱有好感。
「(不对,或许这是能把我变成昏君的魔法喔?)」
不过这层疑虑,立刻又被自己反驳了。
原因是魔王的封印,能够让身为战女神分身的舞姬力量无效化。
「(既然如此,这股心情又是什么呢?)」
阿尔认为这股情感,与夏蓉进行【叛神行为】时的感觉很相似。
「菲娜……」
阿尔感到心跳加快,同时生硬地吞下口水。
「……而且……今天……不光只有这个!」
看见阿尔的反应后,菲娜的行为更加地得寸进尺。
她忽然拿出一个装著水的桶子……
「……嘿咻!」
哗啦!
直接把水淋在自己的身上。
「咦!?你在做什么蠢事……啊!?」
当阿尔看清楚菲娜的模样之后,震惊到哑口无言。
由于衬衫很薄,因此沾湿后整个贴在菲娜的身上,把她的窈窕身材完全显现出来,其模样远比全身赤裸来得更加性感火辣。
而且——
「……我当然是……没穿内衣裤喔!」
面无表情的菲娜此刻满脸通红,以莫名得意的语气如此宣布。
其模样彷佛正在发表胜利宣言。
真是恐怖的走光。
无论是藏于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美腿,或是将榇衫弄湿后所产生的效果,此刻的菲娜确实堪称是最极致的走光姿态。
没错,前提是不考虑周围的惨状。
「喂,你把我的床铺弄湿成这样,到底是想怎样啊?」
看著不停滴水的床铺,阿尔的眼神愈发冰冷。
在这张彻底湿透的床上还能干嘛?
面对眼神极为冷酷的阿尔,菲娜开口提问:
「……你不推倒我吗?阿尔……书上有写到……男人在刚睡醒时……精力最为旺盛……」
但她整句话才说到一半,就当场打了个喷嚏。
「吼〜!我说你啊!只穿一件衬衫又淋水在身上,任谁都会感冒的!你是在想些什么啊!」
「……呀!」
阿尔无视湿透的床铺,赶紧用毛毯裹住菲娜,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阿尔?」
面对神情略显不安的菲娜,阿尔露出有些生气的模样开口说道:
「你稍微忍著点!」
阿尔走过沙发,轻轻将菲娜放在暖炉前。
「火球!」
当他朝著暖炉扔出一颗小火球之后,暖炉里就立刻燃起温暖的火焰。
「直到衣服烘乾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
「(真是的,为何每个人都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阿尔跺著脚走向床边。
「伤脑筋,床铺弄湿成这样是该怎么办。」
阿尔用力地搔了搔头,就这样愣在原地。
「……你放心……我立刻……把床铺烘乾。」
身后传来了菲娜的声音。
「喂!不准你施展火球术!那会让整个房间烧起来的!」
看见阿尔连忙上前阻止,菲娜像是十分得意似地扬起嘴角。
「……我也……不是……笨蛋。」
语毕,菲娜的身边刮起一阵风。
「……热风。」
一股微风拂过阿尔的脸庞,下个瞬间——
「喂,虽然这样不会把房间烧掉,但是……」
房间内开始吹起阵阵强风。
「……放心,很快就……啊!」
菲娜才把话说到一半,就被强风卷到半空中,撞破玻璃飞向室外。
其实阿尔的房间位在城堡最上层。
「菲娜!」
阿尔连忙追了上去,从窗边低头向下看去。
「……真是……好危险。」
应该是菲娜在急忙之中施展出飘浮魔法。
她就这样以毛毯裹住身体,轻轻地飘在半空中。
「…………算了,这样也好吧?」
阿尔独自一人身处在乱七八糟的卧室里——
「好啦,再继续拖拖拉拉的也于事无补,还是赶紧来活动一下吧。」
他彻底将打扫房间的念头拋诸脑后。
阿尔回想起某人曾说过的这句话,于是迅速换上外出服,手持镰刀往城堡后门的方向走去。
换好衣服的阿尔刚来到走廊,刚好与一名女仆擦身而过。
「阿、阿尔诺亚陛下早安!」
虽然女仆因为阿尔手上的镰刀而感到十分害怕,但她随即振作起精神,以十分恭敬的语气开口打招呼。
「(拿著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在宣传自己是魔王嘛。)」
阿尔与女仆打完招呼之后,白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色镰刀。
「…………」
但是镰刀却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算啦,毕竟我能仰赖的也只有它了。」
倘若是人类之间的战争,阿尔就不会使用这柄镰刀,而是会交给瑟希莉亚彻底封印吧。
但是这柄镰刀却能够拯救被变成异形兵的人类。
既然如今亚尔托斯已是帝国侵略的目标,加上帝国还会使用异形兵,这柄镰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更何况阿尔本身也需要变得更强。
为了守护国民,以及实现他的梦想。
为了避免受到魔王控制,阿尔也必须锻炼自己的身心不可。
若是他无法驾驭这柄镰刀的话,那么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当阿尔如此想著的同时,朝著城堡的后门走去。
这里是之前与奴隶商人进行交易的地点。
稍微向右再走一小段距离,就是士兵的训练设施。
虽然称为训练设施,不过现场其实是个只有一间存放训练用长剑的小木屋,以及摆有几尊木人桩的广场而已。
虽然上午总会有许多人在这里训练,但是因为目前时间尚早,所以现场空无一人。
而阿尔之所以这么早就过来练习,当然是为了避免身为魔王的自己给其他人带来不安。
「呼〜……那就开始吧!」
阿尔再次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便举起镰刀摆出架势。
「喝!」
伴随一声大吼,阿尔先是把镰刀向下一挥,紧接著使出一记横砍。依照贾姆卡所指导的镰刀基本招式练习。
阿尔有学习过战场上常用的各类兵器。
但是鲜少人使用的镰刀,果然不适合应用于战场上。
虽然上一场战斗是勉强获胜,不过这样的幸运未必能永远持续下去。
所以阿尔才需要进行这样的训练。
「喝!哼!剎啊!」
阿尔以丹田发声,心无旁鹜地不断挥舞著镰刀。
『与七位舞姬进行【叛神行为】。』——
但是当他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之后,心中便产生了许多杂念。
「(【叛神行为】吗……因为已经与夏蓉进行过了,所以还剩下六个人……)」
阿尔忽然回想起与夏蓉进行【叛神行为】时的光景,令他感到既丢脸又害臊,不禁变得面红耳赤。
「(还要跟另外六人做出这种行为……)」
「呜哇——!」
阿尔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大吼出声,用力挥舞镰刀。
在练习完所有的基本动作之后,阿尔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呼〜但若是没有采取任何对策的话……就只会裹足不前吧。」
阿尔并没有完全相信莉莉希雅的片面之词。
但他也有感受到,席卷整个大陆的阴谋已在蠢蠢欲动。
虽然阿尔认为就连国家内忧都未能摆平的自己,想要拯救全世界根本是不自量力,但他依然想尽力而为。
「我、我并没有期待跟人做出那些色色的事情,不过为了印证莉莉希雅所提供的情报,还是得再找一人来测试……」
「怎么?你已经在休息了啊?你也未免太没毅力了吧?」
正当阿尔如此喃喃自语时,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来者是红眸舞姬夏蓉。
「早、早啊,夏蓉,你今天来得真早耶……」
「对、对啊,我今天就只是碰巧……碰巧比较早起床而已。」
阿尔握著镰刀站在原地休息,夏蓉则是单手拿著自己爱用的大剑。
明明是在互相打招呼,但两人却不知为何完全避开了彼此的目光。
自从阿尔与夏蓉进行过【叛神行为】之后的这几天——
两人就一直维持著这样的相处方式。
当然双方都明白自己太过在意对方了。
只是即便大脑明白这层道理——
「阿、阿尔,你已经熟悉如何使用镰刀了吗?那个,这个,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我、我是可以来帮你喔。」
内心的动摇却难以平复。
夏蓉明明板著一张脸看向旁边,不过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表情有略微放松。
「嗯……那、那就麻烦你啰?」
阿尔也同样看著其他方向,小声地回答。
「嗯,那么……我要开始啰!」
夏蓉听见阿尔答应之后,表情随之缓和下来。接著便举起大剑摆出架势。
其架势完全不辱剑之舞姬的名号,可说是既帅气又毫无破绽。
「还请你手下留情。」
阿尔也不惶多让,握紧镰刀摆出架势。
「「………………」」
接著两人同时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喂,我到底是怎么了?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进行训练啊!)」
不知是否因为刚才都在练习挥舞镰刀,阿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莫名刺耳。
夏蓉似乎也有一样的感受,在避开对方的视线之后,她的脸颊随即染上一片红晕……
「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我的作风!」
夏蓉咬紧牙根,以正眼看向阿尔。
「阿尔,我要稍微认真出手啰!你可要挡好喔!」
语毕,夏蓉便以大剑摆出上段的姿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蓉跨脚一蹬,令地面掀起一阵尘土。正当阿尔以为夏蓉当场消失时——
「咦!?啊、呜哇!」
下个瞬间,大剑随即出现在阿尔的眼前。
锵!
阿尔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用镰刀挡住了夏蓉的攻击。
「啊、喂,你刚才是来真的吧……」
「少说废话!」
夏蓉红著一张脸,再次挥动手中的大剑。
「喂,你现在干的事情不是跟以前(暗杀)没两样吗!?」
「没有啦,只是觉得没有活动筋骨的话,就没办法好好跟你聊天嘛!」
「你这个人是有多么不善言辞啊!」
自知没资格取笑他人的阿尔就这么一边吐槽,一边勉强挡住夏蓉的连续攻击。
阿尔很清楚,夏蓉确实有手下留情。
倘若身为舞姬的她使出全力,绝对不会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喂,你的腋下露出破绽啰!」
即便夏蓉有手下留情,但终究没有过于放水。
只要阿尔稍微分神,大剑所产生的风压就会立刻削过自己的脸颊。
虽然阿尔明白在战女神的庇护之下,夏蓉没办法打中自己……
不过每当大剑从身旁呼啸而过时,依然会让阿尔紧张到背脊发凉。
「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紧张到全身僵硬!要让身体放松,唯独在挡住攻击时再使力!」
夏蓉一脸开心地出声指导。
「看来最有效的练习就是实战!」
即便阿尔有时被打得失去平衡,但他依然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挡住夏蓉的攻击。
就在他开始习惯夏蓉的攻击套路时——
「就是现在!唔喔——————!」
阿尔随即出手反击。
「你上当了!」
锵!
结果却在反击的瞬间被夏蓉一剑砍中侧腹部。
「咳呃!」
当然,大剑并没有真的击中阿尔的身体,他却被挥剑的风压给打飞出去,宛如小皮球般在地面弹跳了两、三次。
夏蓉看见阿尔被打趴在地,用力地呼出一口气,笑著说道:
「看来你还有得学呢。」
夏蓉边说边接近阿尔,但她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收起笑容。
并且难得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
「比起这个,你到底是有何打算?」
面对这个没头没脑的提问,阿尔灰头土脸地开口反问。
「啥?你是想问我什么?」
虽然她总是这样说话不清不楚,但是面对这个含意不明的问题,阿尔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面对歪著头大伤脑筋的阿尔——
「你居然还反问我……那个……就是关于我曾是一名奴隶的事情啦!」
夏蓉彷佛下定决心般地闭起双眼,浑身僵硬地大喊出声。
「…………啥?」
阿尔依然不懂夏蓉想要表达什么,不过……
他试著瞭解夏蓉的意图。
「(…………嗯,我还是搞不懂她想问什么。)」
「你干嘛不说话!」
就在阿尔准备放弃思考时,夏蓉用力地咬紧牙根,怒眼瞪著阿尔开口说道:
「虽然我是舞姬,但以前是个奴隶!只要你有心的话,大可将我关入牢房……甚至……把我眨为奴隶也不足为奇!」
夏蓉一脸哀伤,把视线从阿尔的身上移开。
她这番话其实非常正确。
既然知道芙蕾雅用奴隶冒充成国内的公主,还送来与自己相亲的话,阿尔大可利用这点来要胁芙蕾雅。
但是如果那么做的话,夏蓉势必会同时遭受亚尔托斯与芙蕾雅两国责难。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阿尔的心中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我不会那么做,毕竟你帮了我很多忙,虽然也给我增添了许多困扰……但如果我因为你原本是个奴隶而把你关入牢里,就等于是在否定自己的梦想。」
阿尔抬头挺胸地说出这段话。
「嗯〜是吗……」
但是这番话似乎都在夏蓉的预料之内。
所以她并没有显得特别讶异。
而是一脸紧张地继续提问:
「阿尔……你认为只要解放奴隶的话,大家就会变幸福吗?」
曾经有人问过阿尔一样的问题。
当时的他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天真小鬼。
虽然阿尔认为现在的自己可能也没有改变多少,不过他还是深信自己已经有所成长。
因此他决定把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
「虽然我不懂幸福该如何定义,或是怎么做才算是正确,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怎么做。」
「自己想要……怎么做……」
听完阿尔的回答后,夏蓉一脸困惑。
『你要遵循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倘若有人愿意追随这样的你,就代表你已经拥有帝王的资质了』——
这是父亲曾对阿尔说过的一段话。
「因此我今后也会继续解放奴隶。但我不会再只是单单地解放奴隶,而是会好好思考,并让他们拥有活下去的力量。我想让这个国家变成拥有如此特色,打造成任谁都可以平等生活的地方。虽然目前我的力量有限,没办法收容所有奴隶,不过我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以上这番话没有一丝虚假,全都是阿尔的肺腑之言。
「所以你也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相信自己勇往直前就好。假如有任何困难的话,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夏蓉听完阿尔的这番话之后,表情缓和了下来。
「呵呵,瞧你说得那么阔气。」
她露出直爽的笑容。
「嗯!因为老爸的口头禅是挨揍就要加倍奉还,受人恩情就要十倍报答。」
看著夏蓉的笑容,阿尔不禁得意忘形地如此说道。
「是吗?意思是说你要帮助我二十次啰?」
「喂,别趁机增加次数啦!嗯?你怎么了?」
面对阿尔的吐槽,夏蓉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消失了。
「阿尔,你知道我来到这里除了要暗杀你以外,还有另一个理由吧?」
夏蓉压低音量,眼神也变得十分锐利。
「记得你想要利用我的力量是吗?」
「没错,我要利用你以及这个国家的力量,来打垮芙蕾雅国王!并且救出被贬为奴隶的朋友!」
即便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痴人说梦,但阿尔却无法一笑置之。
因为此刻夏蓉所露出的真挚眼神,迫使阿尔没办法这么做。
面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呆愣在原地的阿尔,夏蓉忽然放松了表情。
「总之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非得想办法让你以及这个国家变强不可!」
夏蓉在说出此话的同时,不知为何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笑容。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将会危害到自己的国家,大可把我关进牢房里喔?」
明明夏蓉的表情依旧,却说出像是在挑衅的话语,令阿尔有些不知所措。
阿尔在脑中思著考该如何回应夏蓉……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他认为夏蓉希望能够听见自己最诚恳的答覆。
「唉,毕竟我都已经跟你说好会尽全力帮助你,也不会把你关入牢里。」
「这是什么半吊子的回答嘛!好歹也该说你愿意为我赌上性命呀!」
面对阿尔的答覆,夏蓉回以一如往常的尖酸言语,以及平日那种趾高气昂的笑容。
然而当夏蓉看起来不再如此紧张之后,她便把脸撇向一旁,以斜眼不断偷偷观察著阿尔的表情。
「算了,反正你就是你……只要继续保持平日那种作风就好啦?」
阿尔被夏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继续说道。
「而且假如把你关进牢里,依照你现在的食量肯定会变胖……」
碰!
「噗呼!」
阿尔为了掩饰害臊而多嘴的下场,果然就是被夏蓉以大剑当场揍飞。
「你这个人就是老爱多说一句……!不过……谢谢你喔。」
由于将脸撇向旁边的夏蓉是小声说出这段话,因此再次于地上打滚的阿尔并没有听见。
「既然如此,我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吗?」
夏蓉再次向阿尔确认。
「痛痛痛痛,那当然啰。比起这个,难道你答谢他人的方式,就是把对方当场揍飞吗?」
「呵呵呵,对呀,所以我就暂时不离开这里啰!」
「你的回答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夏蓉无视阿尔的反驳,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哎呀,你怎么会搞得这么灰头土脸呢?」
「对啊,究竟是谁搞的鬼呢?」
面对阿尔的这番话,夏蓉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
「你就趁著吃早餐前先去洗个澡吧!如果你敢以这副模样跑来餐厅,让沙子掉在我的早餐上,到时将会有更严苛的训练在等著你喔!」
让阿尔变成这副落魄样的始作俑者,露出满面的笑容如此威胁著。
「而且……」
接著——
「我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你,之前的那件事……那个……这个……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喔!都怪你当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所以我才会勉为其难地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喔!总、总之你不要误以为我们正在交往喔!」
夏蓉满脸羞红地撂下这句话。
阿尔感到一阵无奈,于是露出苦笑开口回答:
「嗯,这些我都明白。谢谢你回来拯救我以及这个国家。当然那时的接吻并不算数,我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你的男朋友,这样就行了吗?」
「那个,你也不必否认得如此彻底吧……」
明明是夏蓉率先提出这件事,但她此刻却情绪突然骤变。
有著漂亮唇形的嘴,嘴角顿时往下弯。
你究竟是希望我怎么做啊?
不过阿尔也察觉出自己其实很希望夏蓉能够重拾原先的笑容。
因此阿尔为了帮夏蓉打气而开口说道:
「你别难过,当时的事情,那个……你就当成是被狗咬到,不必那么耿耿于怀,我也会赶紧忘记的。」
虽然阿尔仍隐隐记得当时的悸动,不过他认为那只是受到【叛神行为】的影响。
阿尔相信夏蓉肯定也会如此认为,同意自己的说法。
「……你这个……大笨蛋!」
夏蓉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声如蚊蚋地低声抱怨。
但是不知为何,这句话却深深刺入阿尔的心中。
「你干嘛生气啊!明明是你……」
阿尔为了缓和自己的心痛而提出抗议——
「吵死啦!笨蛋!你快点去洗澡啦!笨蛋!」
但是夏蓉却硬生生打断阿尔的话,气呼呼地把阿尔往后门推去。
「好啦好啦,我去洗澡总行了吧!真是的……」
虽然阿尔感到一头雾水,但眼下的情况应该无法让两人冷静下来好好对话。
阿尔死心地朝著后门走去。
「我……不会忘记的……」
夏蓉看著阿尔的背影,以若有似无的音量如此小声说著。
「咦?你有说什么吗?」
阿尔开口反问。
「我什么都没说啦!笨蛋!」
夏蓉气呼呼地把脸撇开。
不知道是否因为生气的关系,夏蓉的双颊红通通的。
虽然阿尔很在意这样的夏蓉,但是为了避免继续刺激她,只好乖乖地返回城内。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一道蓝色的身影就躲在角落偷偷观察著他们……
3
阿尔走进城内,随即看见贾姆卡表情复杂地正在阅读类似报告的资料。
「你在做什么?贾姆卡。」
虽然阿尔原本打算趁著贾姆卡开始唠叨之前逃离现场,但由于贾姆卡的表情认真到令他无法忽视,使他忍不住开口向贾姆卡搭话:
「居然躲在走廊角落看资料……难道说……你被人排挤了吗?」
阿尔担心贾姆卡因为被人指责是叛徒而躲在这里偷哭。贾姆卡的反应则是:
「你别劈头就说出这种鸟话啦!而且这里的同伴们还会关心我说『毕竟服侍遥种既任性又有可能是魔王的君主,任谁都会有想要叛逃的时候啦』,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好心问他却换来绝情的回答!
阿尔暗自在心中发誓,之后绝对要把说出这句话的家伙给揪出来。
「先不提我的用词,总之谢谢你的关心。」
贾姆卡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
但是阿尔依然注意到了——
贾姆卡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偷偷将刚才的资料藏在身后。
「是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别一个人暗自伤神啊!」
阿尔假装自己没察觉到这件事,一脸若无其事地经过贾姆卡的身旁。
下个瞬间——
「话说这是什么呢?」
阿尔迅速绕到贾姆卡的背后,把那份资料抢了过来。
「啊!喂,那是……你误会了!那是瑟希莉亚殿下给我的……」
贾姆卡拚命找藉口。
「皇姊给你的?」
阿尔看到贾姆卡惊慌失措的样子,感到有些可疑,于是将目光移到资料上——
『为了让亲兄弟姊妹老弱妇孺男女皆可结婚的法律能够通过,请大家帮忙连署!』
映入眼帘竟是这般斗大的字样!
「唉〜……皇姊也真是的……」
阿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到十分疲倦。
「总之皇姊那边就交给我去应付。贾姆卡你也很忙,所以不必认真面对皇姊的胡闹啦!」
「说、说得也是,不过那是瑟希莉亚殿下亲手交给我的,所以该由我去还给她吧!」
一想到贾姆卡那古板的态度也是已经根深蒂固之后,阿尔不禁面露苦笑。
「安啦,偶尔也让我来帮帮你吧!」
「啊……嗯,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啰…………」
贾姆卡不知为何露出难以释怀的表情,就这么垂下肩膀沮丧地离开了。
「(我记得发生那件事情时,他也露出这样的态度。)」
阿尔回想起贾姆卡先前曾经投靠过帝国,因此感到一阵担心,便迈开步伐准备追上去——
「唉〜这可是与波儿雀结婚的大好机会说……」
贾姆卡喃喃自语的这番话传入了阿尔的耳里。问题是阿尔根本不想得知这样的真相。
因此阿尔随即停下脚步——
撕撕撕撕!揉烂!
「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蠢蛋在!」
他当场将手中的资料完全撕碎,快步朝著澡堂走去。
「唉〜居然搞得这么晚。」
阿尔在耽搁不少时间之后终于来到澡堂。
虽然距离早餐还有一段时间,但把时间浪费在贾姆卡的无聊烦恼上,让阿尔莫名地感到很不甘心。
他开始思考晚点要如何整治贾姆卡。
满腔怒火的阿尔,就这么一把推开澡堂的门。
「……很好,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他从门缝探头窥视澡堂。
足以容纳二十人的浴池正冒著热气。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这座比自己房间大上四倍的澡堂。
然而这里充满雾气,令人无法看清楚整间澡堂。
「算啦,反正吵著要暗杀我的那个家伙应该已经放弃了。」
语毕,阿尔把毛巾围在腰上,大摇大摆地走进澡堂里。
虽然他很想直接跳进浴池里,不过因为自己目前满身是泥,所以他先从桶子里舀起热水,从头顶淋在自己的身上。
「痛痛痛。」
不知何时破皮的伤口,被热水烫得隐隐作痛。
「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对夏蓉加以反击……」
阿尔用手压住自己的伤口,慢慢地让身体泡进浴池里。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放松全身。
「嗯〜!这个瞬间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阿尔用力地握紧双拳,藉此来表达心中的痛快。
亚尔托斯并不是个多么富裕的国家。
在他国里即便贵为王族,一人独占这么辽阔的浴池,仍然算是极为奢侈的享受。
不过被选为魔王封印场所的亚尔托斯,地底下存在著被称为龙脉的大量魔力。
而且龙脉不光能够强化封印魔王的结界,更是会给当地居民带来许多好处。
其中一个好处就是温泉。
经过龙脉附近的地下水都会受到净化,然后变成温泉流到地表。
因此亚尔托斯虽然不怎么富裕,不过浴池里随时都有热水能用。
「呼〜简直就是天堂……?」
阿尔用双手舀起热水洗好脸之后,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
却发现充满雾气的前方有一道人影。
「夏蓉应该不会再来暗杀我了……难道是新的刺客?」
由于休息时间被人打断,因此阿尔难掩不悦地瞪著那道人影。
不过这道人影却缓缓地朝著阿尔逐渐接近。
阿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慢慢伸手握住唯一可以当作武器的盆子。
接著——
「…………咦!?」
当阿尔看清楚来者的容貌后,当场错愕到说不出话来。
菲娜此时正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
「咦?菲、菲……你怎么……?」
心境从享受悠哉的泡澡骤变成陷入混乱的漩涡,阿尔开始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因为雾气害我什么都没看到。就连菲娜你那逐渐泛红的白皙肌肤,我也都没看到。」
阿尔彷佛在向神明祈祷般不断地喃喃自语。
由于阿尔的脑中一片混乱,因此忘了要赶紧转过身去。
「(菲娜现在果然是全身赤裸!)」
他那身心健全的少年身体,甚至出现应有的本能反应……
「呜哇!」
他为了掩饰忽然变得极有精神的某部位,连忙把身体泡进热水里。
「……阿尔,依照泡温泉的礼仪……身上不能包浴巾。」
「在此之前,你不觉得跟我一起泡澡的自己才违反了应有的礼仪吗?」
阿尔忽然很想大声称赞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办法冷静吐槽的自己。
「……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夫妻。」
但是这番反驳对于蓝发舞姬一点效果也没有。
不光如此——
「……阿尔……让我来帮你刷背……无论是以〇〇来帮你抹肥皂……或是△△△……甚至是以✕✕✕来帮你刷身体都可以……因此……拜托你听听我的心愿……」
当菲娜满脸羞红地说出这番话时——
摇晃……哗啦!
菲娜的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就这样跌入浴池里。
现场不断传来从水中冒出气泡的声响。
经过一秒……两秒……
噗噜。
淡粉色的背部浮出水面。
可是…………当事人却漂在水里毫无反应。
「真是的!喂!你没事吧!?再不快点……」
阿尔连忙跑向菲娜的身边——
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直接抱住她没问题吗?)」
若是直接触摸的话,双方将会进入【叛神行为】(发情)的状态。
「(不对,这算是个大好机会吧?)」
『若是没有与七位舞姬进行【叛神行为】,魔王将会解开封印』——
阿尔的脑中忽然闪过莉莉希雅的这番话。
「……只要我在这里与菲娜进行【叛神行为】的话……就只剩下另外五人了?」
但是莉莉希雅的话,真的能够信赖吗?
阿尔对于这件事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话说镰刀跟圣遗物目前都不在身边……)」
就在此时,阿尔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烦恼这么多。
「……总之我不能那么做。假如趁对方昏倒时上下其手,除了有损自己的尊严,更别提日后要实现的理想了。」
不过全裸的孤男寡女相处在堪称是密室的广大空间里。
很不妙。
精确地说来,是这整个状况跟阿尔的自制力都很不妙。
「唔……不过这也是莫可奈何……」
沙布黛拉的舞姬溺毙于浴池里。
这么破天荒的死因,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吧。
阿尔做好觉悟后,先是将腰部的浴巾握在手上,接著来到菲娜身边。
当然,他紧闭著双眼,以免看见不该看到的事物……
就在阿尔打算隔著浴巾把菲娜抱起时——
哗啦!
蓝发舞姬在毫无预警之下,从温泉里抬起头来。
阿尔在听见声响之后,反射性地睁开双眼。
湿润的白皙肌肤以及与比起某人较为含蓄的双峰,就这么呈现在眼前。
「……噗哈!因为你……太慢了……害我差点……就要……断气了……!!」
一丝不挂的阿尔……宛如一尊雕像般愣在菲娜的面前。
刚从温泉里抬起头来的菲娜,脸部恰好对准了阿尔的腰部附近,目不转睛注视著阿尔的某个部位——
经过不到数秒的时间……菲娜的双颊逐渐染成一片绯红……
「……阿尔你……好大胆……不过……任何事情都要讲求先后顺序……」
即便是十分主动的菲娜,此刻似乎也很害羞,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
不对,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感慨的时候。
「你误会了!等一下!我是为了救你才会……」
为了避免变成最糟糕的情况,阿尔连忙大声否认。
「……阿尔,难道你为了玩弄我……想用毛巾绑住我的双手吗?」
「蠢瓜!我是担心徒手接触会害你发情,才会……」
「……原来你甚至想对我进行【叛神行为】……我好开心……」
阿尔就这么徒增菲娜的误解。
整张脸红通通的菲娜——
「……唉唷!」
因为热昏头而栽进温泉里。
「喂,菲娜!」
阿尔连忙隔著浴巾将菲娜抱起,然后迅速奔出浴池。
他在完成上述动作之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
「哎呀哎呀,原来是阿尔在洗澡呀,那就让我来帮你刷背…………」
「啊啊!瑟希莉亚!你在胡说什么…………」
通往更衣室的房门被推开,两道熟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澡堂。
是瑟希莉亚与夏蓉!
虽然阿尔无法理解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那其实无关紧要。
全都只是鸡毛蒜皮的琐事罢了。
问题在于……
愣在原地的两人的视线。
「……………………」
「……………………」
即便看法因人而异,不过阿尔此刻看起来感觉像是全身脱光打算要侵犯菲娜的模样。
不对,看在这两人的眼中,肯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别、别误会!这、这是……一、一场误会!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阿尔不知所措地开始解释,但是勉强回复意识的菲娜——
「……阿尔的……那边……好大……我好开心……」
她彷佛想要落井下石般,在一旁如此喃喃自语。
「「!!!!!!」」
「喂!你别说得那么暧昧啦!」
昏倒。
「还有不要丢下这句话就刚好又昏过去!拜托你快起来帮我解释……」
「……………………」
表情显得莫名满足的菲娜,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阿尔不禁开始思索。
现在究竟该如何解释,才有办法还自己清白呢?
「哎……呀……哎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这个超级大变态!简直是差劲透了!」
瑟希莉亚露出能够把人瞪得直发毛的冰冷眼神。
夏蓉则是当场赏了阿尔一个极度不光荣的封号——『超级大变态』。
「唉〜拜托谁快来救救我啊!」
阿尔彷佛在向老天爷祷告般地双手合十,仰望著充满雾气的天花板如此大喊。
「阿尔……陛……下……?」
一如往常冲进办公室的波儿雀,被屋内异样的光景与气氛吓得不敢说话。
菲娜正睡在房间角落的床铺上。
这应该算是常有的事情吧。
然而坐在沙发上维持著一脸笑容的瑟希莉亚,此刻却散发出彷佛猛毒般的深紫色杀气。
并肩而坐的夏蓉,则是露出吓死人不偿命的锐利眼神。
至于理当是一国之君的阿尔,却毕恭毕敬地坐在对侧的沙发,沐浴在这两人的视线之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在场的两位女性,完全没有理会歪著头的波儿雀。
「虽然我有叫你先去洗澡,但是我可没有准许你带著菲娜去洗鸳鸯浴喔?」
夏蓉从嘴中说出与眼神同等犀利的言语。
「不,那是菲娜她……」
「哎呀哎呀,我说阿尔呀……你只是一时不小心犯了错对吧?我没说错吧?」
瑟希莉亚打断阿尔的辩解,宛如一位听说自家孩子偷窃被逮的母亲般,露出有些困扰的笑容如此说著。
只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那个……阿尔陛下。」
波儿雀的音量不自觉地跟著变小。
「有什么事吗?新娘候选人(暂定),我们现在没空理你!」
夏蓉继续从嘴中说出与眼神同等犀利的言词来回应波儿雀。
「我才不是(暂定)呢!是名正言顺的新娘候选人!」
不过波儿雀并非只是一名有朝气的女孩子。
她在重新回神之后,身为亚尔托斯情报部队队长兼新娘候选人的决心,让她鼓起勇气反瞪回去。
「你说什么!」
「你想怎样!」
两人就这样怒目相视。
其模样彷佛正在等待比赛铃声响起的斗犬。
「那么,你有什么事吗?」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对视后,懒得计较的夏蓉放软态度开口提问。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我是阿尔陛下的部下兼新娘候选人,所以要报告的对象是阿尔陛下!」
不过波儿雀似乎很介意被人说成是新娘候选人(暂定),因此她回答完夏蓉之后,便气呼呼地撇过头去。
「你要跟我报告什么事情吗?波儿雀。」
为了避免继续刺激眼前的三位女性,也想让话题有所进展的阿尔,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向波儿雀提问。
「啊〜对喔!阿尔大人!根据前往爱香缇附近侦查的士兵们指出,数日前被帝国俘虏的爱香缇一般百姓,似乎会透过海路被送往帝国。」
「这么重要的报告,怎么不先说呢?」
「因为被人侮蔑是新娘候选人(暂定)的事情,对我而言更为重要呀!」
看著抬头挺胸说出这番话的波儿雀,阿尔为了忍住开口吐槽的冲动,只能以手指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4
「…………嗯……好吵。」
躺在床上的菲娜终于清醒了。
「(……我记得……我是在……)」
她为了掌握当下的状况,先是稍微翻了个身,然后将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重新埋进枕头里……
「……是阿尔的气味……这是阿尔的床铺!」
已经忘记初衷的菲娜,就这么不断地用脸颊磨蹭枕头。
「那个,你这么做令人很害臊耶,能请你先停下来吗?」
阿尔探头看著菲娜如此说道。
他脸上的表情当然十分尴尬。
「…………」
由于这段幸福时光被阿尔硬生生打断,菲娜不悦地稍稍嘟起嘴唇。
接著她为了重新确认状况——
「……咦?我记得我是待在澡堂里……准备埋伏阿尔……难道阿尔你……反过来侵犯了我?」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以上这段爆炸性宣言。
瞪!
两位舞姬立即对这番话产生反应,纷纷将目光射向阿尔的背部。
「我、我才没有侵犯你咧!你别说那种会令人误会的话啦!怎样?你干嘛一脸遗憾啊!?」
阿尔一边承受著从背后射来的强烈视线,一边露出央求般的眼神看向神情沮丧的菲娜,希望她能够帮忙解开刚才的误会。
但是菲娜不知为何变得更加阴郁,并且说出了:「……这么一来……阿尔你就……不会答应我的请求。」这番话。
「什么请求?嗯?你怎么了?难道是肚子痛吗?」
看著几乎快哭出来的菲娜,阿尔的怒火以及周围的火辣视线随即消失。
众人甚至开始关心起菲娜的健康。
菲娜似乎因为看见阿尔露出十分担心自己的模样,一脸羞涩地缓缓道来:
「……因为……嘉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担心他的安危……也想要亲眼确认……爱香缇的国民是否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但是……我是以新娘候选人的身分待在这里的……不可以……随意离开这里……」
爱香缇的嘉诺……阿尔开始在脑中整理情报。
印象中他是爱香缇的王子,相传该国的舞姬于数年前忽然猝死,因此神明赋予他足以与舞姬匹敌的力量。虽然他总是以铠甲包住全身,但似乎是个十分英俊的美少年。
「(菲娜与该国王子互相熟识吗?)」
阿尔在得知这个意外的消息之后,目不转睛地看著菲娜。
菲娜似乎对于阿尔的视线感到害臊,随即用毛毯遮住了自己的脸。
不对,根本搞不懂自己是哪里惹她害羞了!
比起自己的视线,阿尔反倒觉得窝在男性的被窝里以及在澡堂埋伏的行为,应该更令人害臊才对。
不过阿尔终于理解,菲娜为何会比以往更积极来接近自己了。
「那你打从一开始就老实这么说不就好了?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个这么不近人情的国王吗?」
菲娜在听见阿尔的提问之后,先是从毛毯里稍稍探出头来,接著用力摇了摇头。
「(既然她不这么认为,为何又要做出这么拐弯抹角的事情来呢?)」
阿尔狐疑地如此想著。
「……书上有写到……男人在发泄完性欲之后……比较容易答应……自己的要求。」
菲娜在稍作思考之后,不知为何一脸害羞地如此小声回答。
虽然这些内容并没有错啦……
阿尔在感到一阵无奈的同时,内心也跟著隐隐作痛。
「(咦?难道说我因为得知菲娜是为了自己的男性友人而接近我,所以感到很沮丧吗?)」
虽然阿尔当初并没有将菲娜想把自己变成昏君或是傀儡皇帝等言语放在心上,但当他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忽然觉得脑袋一片混乱。
「(不对,菲娜打从一开始就这么说过了,我如今又何必放在心上……她起先就对我没有任何好感,是我自己想太多而已。)」
在心中如此纠结的阿尔,默默地望著菲娜。
「(说得也是……菲娜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我,但我终究欠了她一份人情。)」
阿尔如此说服完自己之后,尽可能地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面对一脸不安的菲娜。
「你用不著这么拐弯抹角,毕竟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忙,所以我一定会帮你的!」
阿尔拚命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尽可能地装出开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阿尔……谢谢你…………」
菲娜彷佛将阿尔当成救世主般显得十分感激,像是做好觉悟似地点了个头。
「嗯?你有说什么吗?」
「……嗯,希望你能够尽可能拯救嘉诺……以及爱香缇的子民……为此我愿意……继续刚才在浴室里没做完的事情……」
「嗯?你干嘛又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啊?」
但在阿尔得到答案之前——
「……哎呀哎呀,蕾丝菲娜小姐,你似乎有点太得意忘形啰?另外阿尔,我还有些事情想私下跟你说。」
阿尔看著脸上保持著笑容却揪住自己衣领的瑟希莉亚,不禁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令人胆寒的笑容。
「瑟希莉亚,方便让我一起参加吗?」
夏蓉一样以冷若冰霜的火红眼神瞪视著阿尔,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咦?咦?皇姊?夏蓉?我没说错什么吧?刚刚那段话应该与我无关……咦?咦?」
百口莫辩的阿尔,就这么被两位舞姬无情地强制拖出房间。
「……阿尔,一切就……拜托你了……」
以往总是会出面制止的菲娜,此刻却默默地目送瑟希莉亚与夏蓉把阿尔给拖出房间,彷佛在向上天祈祷似地双手合十。
「唉〜真是有够倒楣。」
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
阿尔就这样被过度保护的监护人(瑟希莉亚)以及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卫(夏蓉)夹在中间,度过一段痛苦的时光。
「真是的,明明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耶……?」
阿尔一边发著牢骚,一边沿著走廊往办公室前进,但他却在角落发现蓝眼的舞姬正目不转睛地看著自己。
「嗯?菲娜,你已经能下床了吗?」
菲娜一如往常那样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先点了个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阿尔却觉得她看起来莫名欣喜,看起来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仔细想想,菲娜身负继承战女神之力,如今只不过是在浴室里热昏过去,根本就不可能会伤到身体。
但在看见菲娜精神饱满的模样之后,阿尔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有话想对菲娜说——
若是菲娜没有康复的话,对阿尔而言也很伤脑筋。
「菲娜,其实根据波儿雀得到的消息,爱香缇的民众将会于数日内被送往帝国。」
阿尔尽可能一五一十地将事实告诉菲娜。
「……咦……既、既然如此,我们非得抓紧时间不可……」
看著惊慌失措的菲娜,阿尔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先冷静点。
「嗯,所以我正在进行准备。由于时间还算充足,因此你不必太过担心。」
「喔〜看来你稍微成长了一些嘛,不会像之前那样二话不说就冲出去。」
就在阿尔安抚完菲娜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阿尔不禁心想,难不成她一直在监视自己吗?
夏蓉意气风发地从背后走过来看著他。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有在成长喔!而且我也明白独自一人鲁莽行事的话,会给其他人增添困扰……!!」
阿尔像是在找藉口般地如此喊著,转身看向夏蓉。
但是——
碰撞!
阿尔的脸却被某种既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给夹住了。
不对,他已经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我最爱的弟弟!真的随时随地都以一名国王的身分不断地在成长呢!」
忽然现身的瑟希莉亚,把阿尔的脸埋进自己的丰胸之中。
「唔!唔唔!」
阿尔没有余力去感受那股柔软的感觉以及其中的香气,只能不断挣扎著。
不过瑟希莉亚先前那张冰冷的笑容早已消失,现在一脸幸福地紧紧抱住阿尔的头。
而且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啊,碰到胸部不会发动【叛神行为】吗?)」
虽然阿尔不禁想起菲娜当时的情形,但他实在无暇思索其他事情了。
阿尔双手渐渐失去力气,抵抗的力气也随著时间愈变愈小。
他拚死说服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舒服才出现这样的反应。
埋在瑟希莉亚胸中的阿尔脸色,现在应该正逐渐泛紫当中。
「瑟希莉亚,你会不会抱太久了?阿尔已经没有反应啰?」
「哎呀哎呀,不要紧的,因为阿尔是个很努力的好孩子喔。」
「那个,努力这种事情根本得不到任何成长吧?」
虽然夏蓉开口吐槽,不过瑟希莉亚仍沉浸在幸福之中。
「……那个……义姊大人……再不放开阿尔的话……」
看见发生于眼前的悲剧(喜剧?),菲娜决定出面帮忙。
「哎呀哎呀,唯独在这种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把阿尔让给蕾丝菲娜小姐你或夏蓉小姐的!」
瑟希莉亚以坚定的语气表明自身立场。
「而且……」
她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著菲娜。
经过短暂的沉默……
『你没办法做出这种事情吧?』
瑟希莉亚以眼神传达出上述这句话。
「……唔!此等屈辱……即便是义姊大人……我也绝不轻饶!」
看著瑟希莉亚,菲娜向前跨出一步摆出战斗架势。
「总觉得这种时候的瑟希莉亚看起来特别可怕耶?」
夏蓉傻眼地说出这句话。
「咿!」
瑟希莉亚的脸色忽然愈来愈苍白,她难得地发出这样的惊呼声之后,立刻松手放开阿尔。
「哎呀哎呀,你、你在胡说什么呀?夏、夏蓉小姐!我、我可是一点都不可怕喔?对、对吧?阿尔!」
笑脸盈盈的瑟希莉亚露出恳求的眼神,对著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阿尔徵求同意。
不过——
「……喔〜〜……嗯嗯。」
面对随即解除战斗状态,默默观察事情始末的蓝眼少女,瑟希莉亚的笑容立刻僵住。
「哎呀哎呀,蕾、蕾丝菲娜小姐,你你你、你怎么啦?」
瑟希莉亚刻意忽略从额头流下的冷汗,露出尴尬的笑容开口提问。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不过阿尔总觉得菲娜对瑟希莉亚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贼笑。或许是因为阿尔的大脑仍处于缺氧状态,所以才会看到这样的幻觉吧?
「……原来如此……不对,我什么都……没说……义姊大人。」
其中最大的证据,就是菲娜的态度一如往常……
但是不知为什么,瑟希莉亚显得十分不甘心。
「总之别在这里胡闹,赶紧做好出击的准备……」
「阿尔陛下!大事不好了!爱香缇王子亲率一千名士兵,越过亚尔托斯的国境了!」
「(真是的,为什么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呢?)」
虽说阿尔最近已经对此开始习惯,但这瞬息万变的时局仍然令他头痛不已。即使用力按摩自己的太阳穴,终究没能得到任何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