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火之竜与水之龙

  【注①:】后面那个「您」原文是「贵方様」,相当的尊敬。

  *  *  *

  除去那些已经破弃了的废村的话,贝伦村已属于王国北部边境区域的最北位置,而位于贝伦村更为北方之处的,则是一座横跨东西的连绵不断之巨脉——魔泪思山脉。

  俯瞰着耸入云天的山脉的同时,我用羽翼接受着空气的流动和利用风精灵力,一气上升高度。

  随着高度的上升,人类自然不用说,其居住的房屋或是数千人以上集居的小镇全都变为芥子粒一般渺小,甚至连本应宽广的湖泊也都只是水洼大小。

  若要说道『海阔天空任吾翱翔』的话,定然就是指我现在所处的状态吧。

  现在,我正以成年竜之姿,于尘世的天空中任意地翱翔着。

  虽是这么说,但正处于竜形的并不是重生为人类的我,而是以我灵魂中产出的魔力,同空气之中的元素等等为材料所制作出来的分身。

  制作这具竜分身真的是相当近的一段时间开始的。

  这最近一段时间里,去跟旧友的玛依拉尔打招呼的时候,以及卡拉薇糸侵入我的梦中的时候,我都以原本的竜魂姿态进行了应对。

  那些时候感受到的解放感,还有同盖殴尔古战斗时,再次使用了真的是忘了好久没有用的羽翼翱翔于空中时品味到的感觉。基于这些原因,我从而做出了这具分身。

  另外,为了对贝伦村附近与恩特之森进行空中警戒的这一理由也是有着的。

  关于我意识,当然是共有着的,也就是一心二用。

  真正的我现在正在田间鼓起劲地辛勤劳动着,同时之间也以竜分身沉浸在实在是怀恋的翱翔于空的解放感之中。

  由于生前的我,即使是在所有竜种之中也是属于最高位的一柱古神竜。

  再加上,因竜种在尘世之中实在是属于强过头的那一类,而陷入不得不死死抑制力量的束缚之中。现如今,竜格为真竜以上的竜种已经从世人的眼界之中消去了形踪了。

  更是有,我这最后一位留在尘世的古神竜,也早已被勇者为首的七人给讨伐掉了,就算说是分身,要是以原先那副姿态展现于世的话,八成会出大问题的。

  由于这些原因,现在的这副分身,跟人类所得知的竜大致上相差无几。

  翼长大概是大型帆船那般,鳞色还是同以前一样的形似处女雪般的净白。三对羽翼减少到一对,瞳色则由原本的虹色转为了我现在本体一样的青色。

  也就是从六翼一首一尾虹眼白鳞的古神竜,变成了至少人类与亚人看到我的话不会对我出手的,双翼一首一尾青眼白鳞的普通成年竜了。

  竜种大体上通过鳞色就可以判别出其种族、特性以及能力。

  比如白竜,是同除去「暗」属性魔力以外的所有属性魔力,都有着高亲和性的万能型。

  举其他例子的话,则有赤鳞的火属性亲和者火竜,褐鳞的地属性亲和者地竜。若是是持有通透的冰鳞的话,则是亲和冰属性的冰竜。持有的是金鳞的话,则是亲和光属性的金竜。(注:都是高亲和性)

  嘛,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其中有着复数种血统的竜也有,那样的个体的话,必然都不是单色鳞。

  随着混血的程度不同,其特性也会跟着变化——明明是赤鳞的,却可以操控闪电,风之吐息也能用出来。这样的个体也是存在的。

  尤其是经过好几代繁衍,年轻的竜中属于纯血的竜数逐渐减少,因此竜跨越种族的婚姻并不什么罕见稀事,我还生之为竜那会也和不同种族的竜成为了一对,也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我自从重生为人类后还没有遇到过同胞,所以在想起不久之前听赛莉娜说过,魔泪思山脉栖居着复数的竜种后,便主动跑来玩玩了。

  (那么,今天会和那中间的谁碰上面来着呐)

  我继续翱翔着,脑海中想着这些,没多久便看到七道酷似比我小上一到两圈的竜的身影。

  前肢与竜相异,是为同蝙蝠的皮膜相近的翅翼,如同长枪一般的尖锐尾巴与勾状爪子上都分泌着猛毒。

  那是亚竜的一种,是一族老部类,也被称为飞竜、翼竜的双足飞竜种(Wyvern)。

  长有向后延伸角的头部的形状,以及覆有灰鳞的四肢的造型等等,基本上和竜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只是和竜比起来,其知性低下,操控龙语魔法的能力也没有,喷吐吐息(Breath)的能力也没有,因此单体能力除了繁殖能力以外,全都大程度劣等于竜。

  我现在的视力是与人时比起来,后者根本无法进行比较,即使没有附加魔法进行强化,也捕捉到了看上去只有豆粒那么大的双足飞竜的背上被捆绑的座鞍、缰绳和铠甲,以及乘骑在其背上抓着缰绳的人类。

  『……魔泪思山脉栖居着有野生的双足飞竜桑,人类桑们的部落也有着的说……』

  我回想着以前赛莉娜说过的话语。看来那个部落似乎已经把双足飞竜当做乘骑饲养着了。

  因为高空对人类来说是到残酷那般的骤冷,所以即使是在春之时节里,却也包裹着毛皮外套及围巾,有着轻飘飘的兔耳的帽子也是遮住眼睛那般地戴着,基本上没有什么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说将养殖在牧场的双足飞竜作为航空战力的国家也有,Wyvern Rider(竜骑士)的存在也在以前有所耳闻过,但居然在如此近身之处存在有,这让我稍稍地感到惊讶。

  既然有稀少的Wyvern Rider(竜骑士)存在着,可我的记忆中却没有耳闻过我所在的王国和他们有所接触的情报。

  这样说来的话,就是王国这边和山脉的民族毫无交点,而是和山脉北侧那边的其他国家有着交流吧。

  (看来那边还没注意到这边)

  我看着对方的模样如此判断到。被注意到了的话,只有麻烦而已。

  念此,我用力振翅,扶摇直上。

  ……

  ……

  我穿过白云之海,全身沐浴在刚过中天的烈阳的强烈阳光之中,再度享受到久违的无任何束缚地翱翔于天际的自由。

  这样持续的一段时间之间,我的诸感觉感知到有异物存在急速接近过来,发着小小的警报。

  危险系数极为低下。

  瞄准我接近过来的,毋庸置疑的是竜之系谱中的存在。

  对好久没有感知到的同族气息,我不禁眼神缓和了下来。将要和我血缘甚远的子孙面对面了,心情倒也不坏呐。(双足飞竜:喵喵喵?)

  就算是我现在这个高度,亦可以看到我下方的魔泪思山脉的黑色连绵山峦。这样说来,接近我来的竜应该是以魔泪思山脉的一角作为地盘的吧,现在正为驱逐侵入了自己地盘的同族而来定然没错。

  我微振羽翼滞空在原地,等待栖居于魔泪思山脉的竜,现出其身形。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下面冲破云海。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只有着一身鲜艳的深红之鳞的年轻雌性火竜。

  准确来说,是从鳞片颜色上看去,即于火竜中也是位于古竜之阶的上位种深红竜。

  反射着阳光的鲜艳深红之鳞,满溢着蓬勃的生命朝气,尚处于发育途中的四肢,并没有老竜那般的老迈,从这些上我判断到她还只是从子竜蜕皮了——还未经过十年的成年竜。

  深红的眸瞳死死地瞪着我,其瞳孔纵向收缩,警戒与待战存于其间。

  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在十五岁左右,就算多估算一点也只能说是勉强二十岁呐。(真o四舍五入)

  强力拍打的翅翼,强劲的肌肉组织和神经、骨骼之外覆有坚硬的竜鳞。

  Fumu…虽然久违地见到了同族,但对在竜中属于最高龄的我来说,其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的身姿,实在是耀眼。

  『老矣…』

  年轻则就代表着饱含有与之相补的未来与可能性。就算只是这样如此而已,也是极为美妙的事情。

  「你这家伙,是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还踏足进来的吗?」

  在我要说什么之前,深红竜就已经用针锋相对的语气向我质问道。

  说是头脑发热的话,则有些许言过了,本来火竜这一种族的特征就是性格偏向暴躁。对突然侵入了自己地盘的我,现在这副模样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在我看来,她的行为跟尚未成熟的孩童倾尽全力地踮起自己的脚尖(也就是故作成熟)一般,令我嘴角上扬,勾起微笑。

  不管怎么说,因生活于尘世间而显著退化了的竜与我相比起来,位阶实在是相差过远了。

  即便如此,就算是最下级的劣竜,竜种也是人类与亚人无法大意放松的强敌就是了。

  若是一般竜的成体的话,就算是具有一流实力的冒险者或是骑士团来对抗,现实也是残酷的毫无胜算。

  嘛,我现在也是同样的成年竜,倒也没什么需要畏惧的理由。本来这也就是个分身,失去了也无事,而且还有着残留在灵魂的力量,对付眼前的成年竜还是绰绰有余的。

  念此,我的心境转换成了见自己的调皮孙女的祖父那样的心境。

  「非也,我并不知此为汝之域。如若有得罪于汝,我即刻便离去」

  稍许地期待着交谈,但深红竜对我的警戒之念无论如何都死死扎根在心头的样子,似乎挺难交谈的一样。

  (Fumu…明明不用这么露骨的警戒着也可以的)

  就算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受到了侵犯,面对同族也紧张过头了吧,或许是离开母巢还没经过多久时间,各各方面都精神过敏着吧。

  体谅到年轻者的心情,多少抱有着遗憾的心情同时,我提出了自己就此离开的提案,实际上也是这样行动着。

  但是在我正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感知到了深红竜的口中将要喷出的红莲之炎。

  「为了让你这家伙不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狠狠地给你揍一顿再说!」

  (真是的,明明都说了若是什么也不做的话,立刻就离开了的)

  体会着竜的最后那场战斗中,勇者们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便挑战来时一样的徒劳感,我重新面向深红竜。

  「虽说守护己之领地亦为重事,但挑起无必要之战之事却无法苟同呐」

  回敬我的是从张开的深红竜口中放出的直径比二层楼房还高的巨大火球。

  竜种吐出的火炎就算不刻意控制,也带有着强大的魔力,同仅为物理性的火炎根本不能混为一谈。这可是甚至连灵体、灵魂都会被之焚尽的火炎。

  我面对四连发来的火炎弹,羽翼交替张合,保持浮在原处,然后慢悠悠地动着,将之全部回避。

  从火炎弹上弹散了的火粉触碰到我的白鳞,只不过我的鳞片是压缩后的魔力结晶,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并不会有什么损伤。

  「火气太大可是会缩短寿命的呐,小姑娘」

  「你这玩意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吗!我削得你张狗嘴里再也吐不出象牙来。

  我乃魔泪思山脉深红竜Vage(ヴァジェ)!这个名字到死为止都给我记住呐」

  「Fumu…炎之伟者、羽蛇神Vaget(ヴァジェト)的仿似之名吗?那位女神是位仁心宅厚的善神啊,与血气过剩的小姑娘你一点也不像。名倒确是为好名呐」

  报出绾洁之名的深红竜的回答是再一次的火炎弹。

  对瞄准脸攻来的火炎弹,这边也吐出白炎的火炎弹与之抵消,然后向着更上空振翼。

  比在火炎弹相杀的同时已经动起来的我稍迟,绾洁也张开其翼追于我后方。

  由于现在是在云海之上,所以我和绾洁之间不存在任何的遮蔽物。

  我向身后看去,视线捕捉到身后“S”型飞翔着的绾洁。

  我的飞翔速度是抑制到了不超过成年竜规格的速度,但即便如此,也可匹敌于竜种中极速的成体风竜。

  能在速度上死咬着这样的我,她的速度也是贼快贼快的呐。

  我再次察知到背后火之魔力提升,便模仿在春风中左右摇摆飞翔的蝴蝶那样扇动羽翼,继续背向着绾洁,回避她再次释放的攻击。

  「咋了,就只会东逃西窜吗白色的!姓名都不报的懦夫!」

  「没什么,仅是尚在考虑该否当年轻小姑娘的练习对手不而已呐。

  至于我的名字嘛…Fumu…若是伤到我的话,便自报家门吧」

  「真没礼貌呐」

  言毕之后,我合拢羽翼,停止了对风之精灵力与空气的干涉,急速下降。

  即使说是无遮掩物,但我这突如其来的举措,似乎还是令绾洁一瞬失去了我的踪迹。当她的视线总算捕捉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仰望她腹部的位置了。

  干涉周围的大气流,配合着绾洁一同加速后,我背向云海展翼,对着眼前暴露出来的覆有薄红色竜鳞的腹部,模仿绾洁的拿手绝活,连射去火炎弹。

  如果是与生俱来便俱有强大火属性的她(深红竜)的话,我控制了力度的火炎弹大概是无关痛痒的吧。

  我也不是因为打算伤害绾洁才战斗的。如我对她所说的一致,是想给尚还年幼的同胞看一看前辈的战斗方式,才战斗的。

  『老龄人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前世时有所耳闻过的人类们的格言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不过,嘛啊,稍稍地玩会也是可以的吧。

  火炎弹确实没有给绾洁造成伤害,不过也在命中时造成了较大的冲击。

  高速飞行中绾洁则因这份来自下方的冲击,而导致暂时地失去了对双翼的制御,急速地回旋着向下方的云海中落去。

  我为了追她而一转背向云海的姿势,由仰望天空变为俯瞰大地后,合拢羽翼再次急速下移。

  在投入云海之中的同时,流向后方的云自然也会遮住视线,但对有着敏锐诸感的竜而言,只是视线有所阻碍这种程度的话,对战斗并没有什么妨碍。

  由于绾洁已经调整好体势,并正谋策着对追随其后突入进云海的我进行奇袭这一点并不难想象到。

  于是我在张开收合的羽翼乘着风的同时,对绾洁现在处于云海中的何处,抑或是已经出至云下或云上了之事进行确认。

  但在下一个瞬间,便被弄得不得不回避从正面而来的五连发火炎弹。

  火炎弹的弹速虽稍有些慢,但也是对我的回避进行预测后才释放的,比起之前的那些,这一次的攻击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掠过,空气烧焦了的气味刺激着我的嗅觉。

  (接下来还是火炎弹么?还是说是肉搏战?)

  在我如此推测绾洁的选择项的时候,绾洁已经取得了我的上方。

  注意到其造成的阴影的我抬头向上望去后,在那看到的是鼓起胸脯,口中积蓄着燃烧得极为猛烈的业火的绾洁。

  「为了诱导我的行动,故意放缓弹速的吗」

  正当我稍许表示赞许的时候,绾洁并没有大张其口,而是保持着嘴微抿,猛地伸出脖子,以我为目标吐出口中的业火。

  和到此为止的火炎弹不同,绾洁这次所吐出来的被束细了的火炎,其具有的热量、贯穿力、弹速都急剧上升。

  「Guru(咕噜)……」

  我在喉内低吼了一声,脑中回想着绝无破碎之事的坚固光盾,发动龙语魔法。以在自己的身体上构造出纯魔力的半透性坚盾之事,挡住绾洁集束了的炎之吐息。

  「Fumu…如此年轻便将炎之吐息用到如此境界,这不是相当优秀嘛」

  竜种的吐息(Breath)主要攻击方式有四种:

  之前绾洁那样的火球形使用;

  放射形攻击;

  化为小型的散弹状进行大范围攻击;

  然后就是刚才绾洁所做的那样,化火为束、集束威力放出。

  大多数的竜都是前面的两种,因为想要化火为束的话,与之相应的经验和技巧是必要的。

  话虽这么说,由于就算不学习吐息(Breath)的使用方式,只是单纯的喷出,大多数的人类或是魔物也会挂掉,所以专门去修炼这个的竜实在是极为的少数。

  『荒废努力真是无法苟同呐』

  在前世和巴哈姆特经常说到这个话题。

  不一会儿炎之吐息结束了,在不甘心地俯视着我的绾洁,她的下一次行动之前,我将散乱在周围的火炎中含有的属于绾洁的魔力,全收纳为自己的。

  看着刻意挑选自己的魔力,同调为自身的魔力并吸收着的我,绾洁一副忘记了进行追击、惊呆了的模样。

  毕竟她的魔力是消溶了满溢于大气中的魔力之物。

  将魔法使用了后残留于周围的魔力残渣吸收掉的这一技巧,同即使是长时间的战斗,也能控制住自身魔力的消耗,并利用敌人的魔力的那种效率型战斗方式,其之学习是相连的。

  看绾洁她这副模样,估计尚还无法做得到将他人的魔力同调化为己物之事吧。

  也许是并没有逼迫她必须要学习此技术的事情,或者说,她只能和比自己位阶低的魔物或亚人打斗,这样的可能性很高。

  和吐出吐息(Breath)或是挥动五体便可以轻松解决的对手不同,与同族的我战斗的话,其战斗技术还是有所不成熟。

  难道说,她说出要以我为对手的强硬发言,也只是她明白自身的战斗经验之少,以及和同族相斗的危险性,然后想要回避战斗的半吊子虚张声势与打肿脸充胖子死逞强不成?

  那个脾气的话,突然袭击决定退让了的我这一举动,或许就是对想要放过对手的自己感到生气了,然后便迁怒于我吧。

  『Fumu…真是麻烦的性格呐啊』

  「似乎汝做不到魔力同调呐。如若习得的话,于同与己平阶及以上的对手战斗之时,会有其之效的。谨记切勿丢失修得所需的努力呐」

  于言语结束的同时,我向着位于我上方的绾洁,释放了在我张开的口前压缩了绾洁的魔力、也融入了我的魔力的吐息(Breath)。

  同绾洁对我释放的集束吐息(Breath)为同形态的光线状吐息(Breath),以我的白色火炎为轴,其周边用绾洁的深红火炎为修边,化为巨大的光柱向绾洁猛袭而去。

  对这以压倒性的热量,在转瞬间便吹散掉射线轴与其周边之云、并于云海中大开空穴的同时迫近自己的吐息(Breath),绾洁以反射动作勉勉强强地回避掉。

  但可以看到身为火竜上位种深红竜的她,左翼的皮膜和长尾上的鳞都在集束吐息的余波之下,被烧焦成了黑色。稍微火力加过头了么?

  「烧焦了我的鳞片!?怎么可能,我可是深红竜啊!!」

  「仅是超过汝身所能承受之界限而已。虽说是为火竜,但并非是对尽数火炎都可无敌。

  另就是,将意识与视线从对手身上移开之举,不太敢为赞同呐。所以才是小姑娘呐」

  在绾洁走神的数瞬之间,我扑入其怀中,咬中愕然之中的绾洁的脖颈。

  虽然可以就这样咬破深红色的鳞片,但我并没有对尚还年轻的同族做到那一地步的打算,仅仅是用了让绾洁无法从我的拘束下逃离走的力气。

  从我的声音和气息中察觉到了自己正持续上演着无法挽回的失态的绾洁,在被我完全拘束之前不断地挣扎着,但很快就被我伸过去的手和尾巴给控制住了,变得甚至连振翼之事也无法做到。

  我就这样拘束着绾洁,干涉着周边大气的流动,加速向下方甚远处的黑龙骨山脉,以基本是垂直的角度急降而去。

  疾行而去的风振动着鳞片,并从合拢的羽翼间缝中钻入,令之变为自然地展开,不一会山脉的黑色地面便在视线之中便得清晰起来。

  绾洁对我就这样向着地面猛撞上去的降下行为感到了急躁,开始激烈抵抗我的拘束,但不论如何也只是在竹篮打水。

  我则在向地面迅速迫近而去途中,展翅乘风,进行急刹车。同时间,用龙语魔法完全消去操控惯性时对身体的负荷,并把拘束了的绾洁释放掉,猛地砸向魔泪思山脉的地表。

  以被用高速投出的方式,从我的束缚中被解放出去的绾洁,她完全没有调整好姿势的闲暇,于是便就这样顺势落入地面,撞得地面大幅度晃动。

  同时,地表上蜘蛛网状的裂缝快速扩张,崩碎掉的土与石头将那一巨躯给埋入了一半。

  但即便这样,绾洁也承受住了这猛烈的冲击,并没有骨折掉的样子。大概只是振动了脑部,令之稍稍意识有些恍惚了而已吧?

  我俯视着甩甩头想要恢复意识和气的绾洁,说道。

  「不大习惯与同族或强于己之者的交战吗?虽说此是为几乎无必要之事,但也应常有意识地思索战斗之法呐」

  「……咕呜呜呜,你这混蛋,到底要小看我到什么程度!」

  「虽仅是保持清醒,也是为了不起呐。

  若有不甘心的话,便将来何日来打倒我吧。但得先从予我一伤,让我自报姓名之事开始呐。

  近期之内,我还会来与汝相会的」

  言毕,我便拍打羽翼就此飞走,然后在无法看到绾洁之处,暂且滞空着,「Fumu……」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了解到了北方的魔泪思山脉有深红竜成年竜存在,真是大收获啊。

  若是想过「要是以后,贝伦村以北的荒野、森林地带或山岳地区的开拓都能做到的话就好了」的我没有以竜分身往北以飞的话,将来进行开拓的时候,大概会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遭遇到绾洁,并与之战斗的吧。

  所以在现在得知了其存在,也就使得这今后采取对策时有所轻松了。

  嘛啊,从现状看来,贝伦村以北区域的开拓什么的,大概还不过是梦中话就是了呐。

  ……

  ……

  停在原地之间,我想到就这样马上地把构成分身的魔力弄回本体也太浪费了,于是便继续维持着白竜,暂且继续享受着空中漫步的乐趣。

  (说起来,魔泪思山脉的北侧还没有去过呐,以前哥布林与狗头人之类的魔物好像也大群出现,贝伦村西北方向也还没有去侦查过,是时候乘此机会去逛逛了吧?)

  我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来花费时间。突然感知到在西南方向有着珍奇的气息存在。

  是与绾洁有着同等力量的同族,且从感知得的气息来看,我判断到其并非为竜,而是为龙。

  明明并不是有着巢穴或是集落的说,却这样连续遇到同族,还真是稀奇。

  从始祖龙自身细分化掉的血肉之中诞生的原始之竜们,除了位阶之外还分类成了竜与龙。(孤:得,又来解释了……)

  由于包含我在内的最高位之始源七竜里,四柱被称为古神竜,剩下的三名被称为为古龙神的原因,竜和龙之间有着十分明显的外表不相同。

  竜大多数持有形似蝙蝠皮膜的翅翼与长尾,形似人的四肢与长首,而龙则是蛇般的细长之身和短手短足,鹿一般长有角的头部上,长有细长的龙须,后头部位有着长发飘飘。更有,女龙没有髭须。

  竜大多同绾洁一样,居住于险峻的山或幽山壑谷之中,但龙则是栖于大河、湖泊或是海中的占多数,与自然相生共存的也有。

  虽然龙基本上都是无翼一族,但即便如此依旧可以自由翱翔于天际,且在水中也可以自在行动。

  (从龙种的性格上来看,应该不会跟刚才那样见面就是找茬儿打架的吧)

  这样想到后,我向着龙所在方向振羽飞去。

  从贝伦村看去,视线之内,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都只唯有巨大的山脉映入眼帘的魔泪思山脉,真当翱翔与天来看的时候,意外地知晓了这是一块绿意盎然且有着丰富环境的土地。

  若是有树木葳蕤、尽染为绿之一色的场所的话,那么流淌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湖泊或河川、冠有雪之冠的场所也有着,山脉地下深处的熔岩流其存在也可以感知到。

  我所发现的龙,似乎是在山脉中某一座山顶上的湖泊旁休息着的样子。

  眨眼之间,龙的身姿映入了我的瞳孔,对方应该也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了吧。

  围于背高的针叶树之间的静如明镜的湖泊之旁,其龙存兮。

  身体细且长,令人想到无论如何都会被吸入进去般的海之蓝覆于鳞上,呈现段状的腹部等身体内侧部位则较鳞起来要淡,为水色。

  其嘴边并未长有细长的龙须,后头部乌黑且富有光泽的长直黑发随风飘着。

  若是能取丝线以星月之辉,并临摹夜之色的话,方才可以得到此龙这般美丽的黑发吧。

  颜似仿佛能望见其底般的清澈海之蓝的细长身体,其给人的印象,与龙这一生物王者般存在的结实度比起来,柔软度和韧性这方的印象要强烈。

  此又为一与绾洁年龄相差无几的小姑娘也。

  我还是竜的那个时代里,一般都还要年龄再大上些许后才会想离开父母的巢穴,自己独立,但现在这个时代里,看来自立的年轻者大概已经呈现低龄化了吗。

  作为龙的特征,从其四足上长有的爪数便可以明白其之地位。

  像我这样的竜的话,基本上都是有着四爪或者五爪,但从这爪数上分明位阶是做不到的,不过若是龙的话,从三爪起至四爪、五爪,爪数越多,则就表示其主的血统越强越古老。

  统帅尘世残留下来的龙的三大龙皇,以及其等的亲族,或者是返祖了的、生来便就俱有强大力量的突然变异的个体,龙之中仅有这三者持有五爪,其余的九成都是三爪龙——在我前世的时候。这也只是顺带一提就是了。

  注意到我的龙姑娘是为四爪。若是并非因什么缘由而变幻身姿的话,即便不是王族,也是有着与之相近的贵种血统者呐。

  我停止拍打羽翼,为了与打量着我的小姑娘打招呼,缓缓地向湖畔落去。

  在怯生生、有所顾虑地向我投来视线,观察着我的龙姑娘身上,我并没感觉到绾洁那般的暴躁性情。

  虽说龙这一存在,相比其他而言性格相对温和,但在这以上,这位小姑娘自身的个性便就是和善的性情吧。

  「汝好啊,龙的小姑娘。似是于甚远之所至此的样子,怎么了?此一带不大常见的面孔呐」

  和我这样的竜相遇是第一次吗?对用很随便语调搭话的我,小姑娘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拼命地给自己提起自信,同样向我寒暄道。

  「初次见面。我是侍奉三大龙皇的水龙皇——龙吉Sama的龙巫女,琉禹」

  琉禹轻轻地低头,配合其主的名讳进行自我介绍的举止,及其那河流的潺潺水声如同近在耳边的凉快且清澈的嗓音,与令人联想到焚尽一切的猛烈业火的绾洁,形成彻底的鲜明对比。

  「说到水龙皇的龙吉公主的话,是远族为Leviathan(利维坦)那一系谱的龙么。

  记得在现今余留下来的古竜之中,其亦为屈指可数之强者。若是担任其之巫女的话,看来琉禹也是位于相当高位的龙呐。明明如此年轻,真是了不起啊。

  啊啊,话说回来称呼琉禹可无妨?」

  对不仅仅是己主,甚至连伟大的先祖都一副很熟的样子,亲切地称呼其等之名的我,琉禹比起发怒起来,吃惊的这方较强吧,稍许有些困扰的模样歪着小脑袋。

  还是说和绾洁一样,是对我看上去年龄明明与自己相仿,却奇妙地有着一股老成的气质感到不可思议吗?

  仅是不彻底地从平日呆着的人类容器中解放出来而已,我的言辞便比平日里更多,且接近竜时,变为老成的措辞方式。

  话又说回来,公主是代表其为皇帝女儿的称呼,但对已经是水龙皇的龙吉还称她为公主,是不是错了呐?

  「我的话,还请随您的心意称呼。

  另外就是,不过是正好生于侍奉龙吉Sama的一族之中了而已,并不是值得您如此过奖的事情」

  琉禹谦逊地回复了我的言语。

  「那个,话说回来,这附近一带是大人您所管理的地方吗?若是这样的话,还请您原谅我贸然地踏足了进来」

  「不不,我是近日里来此一带不久的旅行者呐。

  以此一带为地盘的并非我,而是为与琉禹你年龄相仿的深红竜。因其为深红竜吧,其性情甚是粗暴,若非有着无论如何都必要北上之重事的话,还是就此返回较好」

  「这样啊。那样的话,我即不是有着急事,也没有什么前往北方的特别理由,便听您说的那样做吧。

  那个,话说回来,请问您和龙吉Sama是有着什么交情吗?对利维坦Sama,您看上去似乎很是相熟的样子的说」

  (Fumu…果然稍微说漏口了么)

  对单纯是感到疑惑而询问我的琉禹,到底该说几分真话,我稍稍有些难以判断,于是选择了适当地把茶水弄浊、敷衍过关。

  理应早已灭亡的始源七竜重生了,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是,以前稍微有点呐。关于公主,说得是呐……

  汝若是回至公主身旁的话,到时试着如此询问便好,『痛痛的已经飞走了吗?』这样。说不定,如此之后便就会想起我来吧。

  幼少之际,于某位古神竜的招待宴上,公主的左颊应被负有了小火伤的。不过到底也已然医治好,不存痕迹了吧」

  在我被勇者们讨伐之前,曾被龙吉的一族和邀请去了,居住着尚还留在尘世的龙神的某一座海底之城过。在那个时候的宴席上,发生了尚还年幼的龙吉,她的脸颊被火烧伤的事故。

  虽然龙吉现如今已经是持有位列前茅力量的古竜——龙皇了,但当时的她是那个场所里最为无力的龙,且还是幼儿。

  由于忍受不了烫和疼痛,而在比她自己远远强大很多的到场强者们所酝出的气场之中,专心致志地哭了起来,让大家都伤了脑筋。

  那个时候我走到龙吉的身旁,舔舐被火伤之处,将之治好,并对她念了人类或亚人的小孩子被教知的「痛痛的、痛痛的全飞走」这一咒文。这也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个。

  龙吉则在自己到那为止都是最害怕的我的温和接触下,切断了紧张的丝,莞尔一笑。

  因为是在时过境迁之中被遗忘掉也并不奇怪的老事,所以如果对方能够想起来了的话,对我而言仅有喜悦。不过,由于当时其他也有着很多竜与龙在场,所以大概也不会特别指定出是我。

  琉禹对我所说的,并非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而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这是就连龙吉自身记不记得都难说的事情,没有丝毫头绪倒也理所应当呐。

  「若是不信我所言之事的话,不去询问主殿也无妨。

  虽听闻她是位理智且温厚的明君,但耳闻到了戏言,即便不会表现出来,但其心或许也是会感到不愉快的吧。

  若是让所侍奉的主上那般想了的话,对巫女的汝,我很是抱歉」

  我微微苦笑着,对琉禹说道。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询问并得到了在琉禹所居住的海中龙宫城内,其同胞的龙们、人鱼或鱼人们的生活状况,作为交换,我把若是往此处的北方走的话则会路经绾洁的地盘,以及若往西北而行则恐怕是魔物们的大规模集落等情报告诉了她。

  与若是肚子饿了的话则也会吃人的竜不同,龙全体都是性情温厚的,所以眼前的琉禹大概是不会袭击村子的。

  但就算话这么说,从人类看来,龙是不可战胜的超然存在也无可否认,所以也将若是北行的话,有可能会遭遇双足飞竜或似乎是在饲养着双足飞竜的部落的情报告诉了她。

  因为刺激了双足飞竜们,而引发其同琉禹进行了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不幸战斗的话,是可悲的。

  在这之后,我询问了琉禹离开了龙宫城后,飞至到了这一带的缘由。

  「若是不冒犯,不知能否告知我,琉禹汝为何在此般场所呢?」

  「嗯。在龙宫里面,侍奉龙吉Sama的巫女或武官要是过了一定的年的话,就要走出龙宫城去环游外面的世界,以此来拓展见闻的惯例的说。

  我因为马上就要到离开龙宫城的时候了,于是想要早一点了解外面的世界,就来到了这里的说」

  「Fumu…随便走走就到了,这么一回事么」

  似乎这就是琉禹和我的相遇所发生的原因。

  在同我的相遇之前,她似乎看到过巨大的洛克鸟或是飞行性的魔物等等的样子。

  『不过和您这样竜相遇还是第一次,真的是紧张死了』

  琉禹所说的大致就是这样。

  再接着,由于话题又回到了和绾洁没办法好好的交流之上,我对沉着冷静性格的琉禹继续讲了下去。不知不觉中便成了长话相谈,我猛地注意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了许多了。

  我对琉禹为让之使用了贵种的时间一事,向其致以了歉意,然后在突然察觉到琉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后,最后一次询问道。

  「最后再问一问,琉禹,汝是自南方而来,莫非是来自多数龙种所栖居的东方之海吗?」

  「啊,不是,我是从东海出发,然后从这片土地的南海北上来此的」

  琉禹以稍稍有些慌张的样子,为了隐瞒着什么事情,混淆着言语。看来并不是希望太过深究的话题呐。

  「Fumu…这样啊。占用了汝之时,是为抱歉。请在归途中小心一点」

  「您的担心我心领了,非常谢谢您。不过,不知能否请教您的名讳呢?」

  「哦呀,我这可真是失礼了,一直没有自报家门吗。我……叫多兰」

  虽然犹豫了是该告知为人时得到的名字,还是告知竜时的名字,但我对从父母那得到的名字很是钟意,而且就算告知了竜名,对方会不会相信还是两说,于是便说出了现在的姓名。

  「多兰大人啊。今天真的和您交谈得很开心,非常谢谢您。若是还有再次相会的话,还请多多关照」

  「昂,愿后会有期」

  目送着琉禹向着南方渐渐远去的同时,我回想起琉禹身上散发的香气,歪着脑袋。

  「那是潮汐的香味。但从南海飞来的途中沾上了倒也不奇怪。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玄机才让潮汐的香味附在身上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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