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初始阶层

  「所以,阿箱今天一整天都是我的东西喽~!」

  我是你的东西了。请温柔一点喔!

  大胃王比赛的隔天,我遵照约定,一整天都将自己出借给茠伊。在这个一大清早,她带著我造访的地点──是愚者的奇行团作为据点的帐棚。

  对了,在大胃王比赛结束后,餐饮店的店长和相关人员纷纷不停向我道歉呢。之前,一时亢奋过头的他们,为了让这场比赛蔚为话题,硬是把我当成奖品之一,所以为此感到相当抱歉。

  他们原本还表示要支付今天一整天的商品费用,但被我慎重回绝了。毕竟我也有错啊。是我当初没仔细听他们说的话,然后就草率答应。

  「好好喔~茠伊简直让人羡慕到极点!对吧,阿红?」

  「可以无限吃到饱喝到饱吗!这样太狡猾了啦。对吧,阿白?」

  红白双胞胎以羡慕不以的眼神盯著我和茠伊看。面对这样的他们,茠伊则是自负地挺起胸膛。

  「干得好,茠伊。既然限期一天,去狩猎魔物似乎也不错吶。」

  「就是说呀,团长。又或者,遇到需要交涉的情况时,我们可以带著阿箱到现场,用稀有度来让商谈对象──」

  「团长、副团长,阿箱今天可是我的东西哩。我不会借给你们喔。」

  她完全不打算考虑凯利欧尔团长和菲尔米娜副团长的提议吗?

  「阿箱要跟我一起去初始阶层约会哩。」

  咦,这样啊?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耶。是说,初始阶层在哪里啊?

  「你要带著它去第一阶层吗?那里是……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啦。反正也跟阿箱约好在有空时协助我们了,这次就先放弃吧。」

  「嗯嗯。再说,今天可是我独占它的日子哩。」

  「不过啊,茠伊。虽然我觉得不可能,可是,如果你就这样带著阿箱离开,或是把它卖掉换钱,我们愚者的奇行团将会给予制裁。严守『绝不背叛同伴』的契约,是这个团的规矩。」

  凯利欧尔团长眯起双眼,嗓音也带著几分恐吓的味道。仔细一看,其他团员也都变得面无表情,同时以透出冰冷光芒的眸子望向茠伊。

  总是给人不太正经的感觉的他们,一瞬间让现场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与其说这样不像他们,应该说,这就是愚者的奇行团的成员真正的模样吧。

  「我知道啦,团长。解决那个笨蛋时,待在现场的人是我啊。我不可能背叛同伴哩。」

  眼神同样变得犀利的茠伊,道出了这句有些吓人的台词。尽管看起来是作风轻松又悠哉的一支猎人团队,但他们似乎也有著严格的团规。

  「也是吶。那么,你今天就好好享受吧。最后,也要记得带点土产回来给我们喔。我很期待吶。」

  「那我要很多气泡的饮料跟炖菜!」

  「呃,那么,我要烤啾叽麻做的点心,还有又冰又甜的茶!」

  「请带黄色的汤回来给我。」

  「我知道了~要是记得的话,我会帮大家买~」

  结束炫耀和报告的行程后,茠伊移动到帐棚入口,然后转身望向我,带著灿烂的笑容轻轻向我一鞠躬。

  「所以,阿箱、拉蜜丝。今天一整天,可以请你们陪我一下吗?」

  「好啊~毕竟我跟阿箱可是一心同体呢!」

  「欢迎光临。」

  毕竟我很难自行移动,所以,一定得跟拉蜜丝共同行动才行。

  因为不想给她添麻烦,我原本想在机体下方安置车轮,让茠伊推著我走。但还前进不到五公尺的距离,茠伊就放弃了。

  虽说是猎人,但要她一个人推著自动贩卖机移动,还是太吃力了,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决定找拉蜜丝帮忙。如果有长脚的话,我就能自己移动了呢……不过,要是出现一台能用双脚行走的自动贩卖机,这样的光景不只奇特,甚至还会掀起一场骚动吧。视觉效果太惊悚了。

  「我们走喽~」

  就这样,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和茠伊与拉蜜丝一起度过。

  我跟著拉蜜丝踏上猎人协会的传送阵,第二次体验传送服务。传送瞬间产生的漂浮感,总令人联想到云霄飞车,我实在无法喜欢呢。

  来自脚下的光芒消失后,我们来到一个石造房间里。看起来跟清流之湖阶层的传送阵所在的场所没什么两样。

  打开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室外的风景。看样子,这似乎是一栋专门用来设置传送阵的小屋。

  外头是个相当奇特的场所。原本还觉得天色有点昏暗,仔细一看,天空竟然是一整片岩石天花板,完全不见半点阳光透出。而这片天花板的高度,约莫距离地面十公尺左右。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整个环境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足为奇。不过,因为聚落各处都设置著火把,或是能发出光亮的魔法道具,所以能见度也很高。

  我稍微环顾周遭,发现这里有不少木造或石造房屋并排,路上穿梭往来的人也很多。人口密度感觉稍微超过清流之湖阶层的样子。

  「我好久没到初始阶层来了~真怀念呢。」

  「我倒是经常来这里哩。」

  相较于有些静不下心的拉蜜丝,茠伊脸上挂著温柔的笑容。跟平常那个对食物以外的事物毫无兴趣的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似乎早已决定好目的地的茠伊,毫不迟疑地在主要通路上快速前进。拉蜜丝则是紧跟在后,同时东张西望地眺望这里的街景。

  观察过这一带之后,我大概明白了。这里的居民是在一个极巨大的洞窟里建造房屋,硬是打造出一个聚落的感觉。就好像在迷宫里勉强形成的聚落……不,应该说这才是迷宫里的聚落应有的模样才对。

  是清流之湖阶层和迷宫阶层的情况比较特殊。照理说,位于地底的迷宫,原本就应该是个被岩石天花板或墙壁笼罩的空间。因为是地底迷宫,阳光照不进来也理所当然。逐渐习惯清流之湖阶层的环境后,我的常识也跟著瓦解了。

  「茠伊,你要去哪里呢?」

  「这后方有一个穷人聚集的场所。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哩。」

  这么简短说明后,茠伊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往前走著。

  穷人聚集的场所啊……是类似贫民窟那样的地方吗?按照常理判断的话,这种地方的治安应该都很糟糕。虽然不觉得茠伊会摆我们一道,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提高警觉吧。至少得避免拉蜜丝受伤才行。

  传送阵的附近有很多坚固美观的建筑物,但走到这一带,就只剩下蓬门荜户,或是看起来跟废墟没两样的房屋,让来访者迟疑该不该踏进去。

  若是拉蜜丝用她的怪力轻轻一捶,感觉这里的建筑物全都会化为一片残砖败瓦呢。

  「好啦~我们到哩。」

  茠伊这么说,然后转身望向我们。出现在她后方的,是一栋年久失修的建筑物废墟。围绕著这栋平房的石墙,有一半以上已经坍方崩毁。乍看之下,似乎是长年无人居住的荒废房舍,但可以发现四处都有著修补过的痕迹。

  而且,院子里也不见丛生的杂草。很明显有经过人为打理。

  「大家~我回来哩~~~~!」

  茠伊对著平房这么大喊后,双开式的大门随即被人猛力打开,一群孩童从里头争先恐后地涌出。他们的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两岁、最大的看起来大概超过十岁吧。感觉应该有十来个人。

  「啊!果然是茠伊姊姊!」

  「欢迎回来~有礼物吗!」

  「姊姊,陪我玩、陪我玩!」

  这群孩子一瞬间将茠伊团团包围,还不停拉扯她的衣角。所有孩子脸上都带著笑容,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相当仰慕茠伊。

  「我回来哩。看到你们都很有精神,姊姊也很开心喔。但我们晚点再一起玩吧。院长呢?」

  「院长在打扫!院长──!茠伊姊姊回来了~!」

  「好好好,我都有听到喔。欢迎回来,茠伊。」

  比孩子们晚了一点现身的,是一名体型瘦弱的女性。从嘴唇附近和眼角的皱纹看来,年龄大概落在五十几岁左右吧。脸上浮现的柔和微笑,充分让人感受到她亲切良善的为人。看到向自己跑来的孩子,她爱怜地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这位院长头上绑著白色头巾,身上穿著一袭深蓝色的宽松长袍。看起来很像修女的打扮。

  「我回来哩,院长。」

  「嗯,欢迎回来,茠伊。后面那位背著行李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嗯,差不多。是我工作上的伙伴喔。」

  「哎呀,原来是这样。非常欢迎你来。别站在这里,进来坐坐吧。」

  「好的~那我打扰……阿箱,你一起进来有没有关系呀?」

  啊~因为里头的地板也很老旧了,感觉可能会被我的重量压坏呢。保险起见,还是把我设置在外头比较理想。

  「太可惜了。」

  「我想也是。那我就把你放在门口喽。呃,院长,请你稍等一下喔。孩子们都过来吧~」

  将我安置好之后,拉蜜丝朝孩子们招了招手。孩子们原本还有些困惑,但在看到茠伊也一起招手后,便放心地冲向我身边。

  理解了两人的用意后,我随即将合适的商品上架。

  「各位,这是一个魔法箱子哩!如果看到玻璃板后面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伸手按压下方这块突起吧。姊姊跟别人约好了,今天整天都能自由使用这个魔法箱子,所以你们不用客气哩!」

  「这个圆圆的是什么?」

  「这是饮料,里面是甜甜的果汁哩。姊姊喜欢这个有很多气泡的黑色饮料哩。」

  「这个呢?这个呢?」

  「这是一种零食。虽然有点咸,但很好吃喔~」

  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亲切地针对商品一一说明的茠伊。以及兴奋地从取物口拿出商品,然后开心喧闹的孩子们。看到这样的他们,身为一台自动贩卖机,不是只能全力大放送了吗?

  确认所有人都拿到饮料、零食或食物后,我开始变形成机体中央挂著五颜六色、尚未充气的气球,同时以黄色为主要底色的机体。要取悦孩子们,果然只有这招了吧。

  「咦,什么什么?这是什么?」

  喔,孩子们全都围过来看了呢。同时,我开始为气球灌气,让它膨胀起来。目睹这一幕的孩子们吓得往后退,但还是敌不过自身的好奇心。现在,躲在拉蜜丝或茠伊身后的他们,正以热切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著气球。

  等到我替灌完气的气球绑上绳子后,拉蜜丝将它们取出,依序发放给每个孩子。看到气球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孩子们开心地拉著绳子到处跑。

  之前,目击到我靠气球浮在半空中的光景后,拉蜜丝和大胃王团纷纷表示他们也想要一个。拿到我提供的气球后,他们开心得不得了呢。现在,孩子们的反应也一如我的预料。

  院长和茠伊带著笑容在一旁看著孩子玩耍。我已经完全掌握到小孩子的喜好了。感觉今天一整天都得和这些孩子共同度过。不过,就让我充分发挥自动贩卖机的功能,跟他们一起享受这段时光吧。

  这样的一天感觉也不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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