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 一个人去狩猎后发觉打一只怪的经验值高的让人吓一跳

  「今天起连姿势也要矫正了喔。」

  隔天早上日南的指令就从这里开始。

  「姿势?」

  「对,就是姿势。还记得吧?之前说过外表最重要的就是表情、体格,还有姿势。」

  「嗯,我还记得。」

  是在日南的房间里谈话的时候所说的。

  「只要这三项能想办法做好的话,基本功就结束啰。你的体格多少还算是标准程度,所以只要矫正好表情跟姿势就有及格分了。毕竟有用口罩训练法设法在表情上下功夫,接下来就只剩姿势了。」

  意外地离终点满近的。

  「不过,姿势这方面,应该怎么做才好?说起来,我的姿势真的有那么差吗?」

  「嗯,要说差是差没错……但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世人大部分都是摆得很差的姿势喔。」

  「啊,是这样吗?那就是说,只要在人群中摆出比较好的姿势,就会比较显眼吗?」

  「这个嘛,只能说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吧。」

  「一半?」

  「不好的姿势也有很多种呢。」

  日南一边这么讲一边两脚外八并弯起膝盖,仰起脖子,并且大幅度地摆动肩膀而走了起来。

  「这也是不好的姿势,不过会带给人压迫感吧。虽然并不是最佳姿势,却是属于现充那一方的。」

  「有点像小混混呢,也感受得到强劲。」

  「对。然后这样子是……」

  这次是驼起背脊,让脖子往前伸,肩膀往内侧缩起而走了起来。

  「这也是不好的姿势。不过这样子会给人看起来很虚弱的印象吧。」

  「啊——确实是像阿宅或者文系的人。」

  看起来感觉就不太能运动的样子。姿势真的是能够大幅变化的啊,而且她还真有办法重现那些模样。

  「也就是说,大致上每个人的姿势都不太好,不过不是现充的人们很多都是在不好的姿势中,又摆著看起来比较虚弱的那一种姿势喔。」

  「是这样吗?为什么啊?」

  「我想想。这方面可以想得到很多的理由。比如说非现充因为常常打电脑或玩游戏所以姿势容易变成那样之类的。」

  「原来如此。」

  「不过,最大的原因恐怕不是那个。是心灵与身体的问题。」

  「心灵与身体?」

  「对,那你就试试看,夸张地挺起胸来,两手再放到腰边摆出很了不起的姿势如何?」

  「这、这样吗?」

  我沉稳地摆出那姿势给她看。

  「……怎样?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有没有觉得自己稍微得意起来了?」

  「……真的耶。」确实,一挺胸摆个很了不起的姿势,就比之前更有一点点自信,或者说是我要以我的方式走下去的心情变比较强烈了。「……不,这不会是因为你对我那么说了,才让我有这种感受吗?」

  「的确多少会那样啦。不过,就像一紧张就会两臂环胸,或者一放松腿就会张开、肩膀就会放松之类的,心灵与身体可是密切连结在一起的喔。反过来说,悲伤的时候如果只让表情保持笑容,实际上就能冲淡悲伤情绪的说法也很有名吧?」

  「啊——嗯,是会这样说。」

  「身体强势行动的话,心灵也会强势行动。反过来,心灵消沉的话,身体也会随著消沉下去。并不是哪一方一定会先主导,而是套在一起行动的。所以,现充就是因为心灵是现充,而让姿势也自然地就像现充一样。」

  「原来如此啊。」

  「嗯,所以……」这样说的日南,摆出挺直身子让身材看起来不错,同时也没有压迫感,再加上让人感受到自信一类的成熟气场的姿势走了起来。

  「没必要把姿势做到这种地步。应该说,这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有办法改善的问题。像是骨盆的歪曲或者肌肉的习惯之类的问题,不耗费很长的一段时间去矫正的话就没办法做到这样。不过你并没有去做那些事的闲功夫。也没必要就是了。」

  好厉害。这家伙真的什么都办得到啊。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只要去除你那种感觉很虚弱的氛围就行了。」

  日南指著我的胸部一带。

  「……要怎么做?」

  「这方面有简单的矫正方法……来这边。」

  我一边说出「咦?」一边听她的话。

  「腰跟肩膀靠到墙上。然后,两边脚跟贴在一起,再让脚尖朝左右张开。」

  我照她说的做。

  「有发觉吗?现在你屁股的肌肉有在施力。」

  「嗯?啊,的确有耶。真的。」

  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发觉到自然地施了许多力气在臀部上,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日南那张认真的脸庞朝著靠在墙边的我靠近。咦,是怎样,在极近的距离有著一张实在有够端正的女孩子的脸。不过我背后是墙壁所以没办法后退啊。这种带有高级感与清洁感的香气是洗发精的吗?然后日南缓缓地朝我这里伸手。

  「嗯,还不错呢。」说著这样的话的同时碰了我的屁股。

  「唔喔喔喔!?什、什、什么!」

  「确认一下啊。可不可以不要只是碰个屁股就这么吵啊?你是男人吧?」

  「不!问题不在这!」

  是说你就别这样了吧,对心脏很不好耶!这不就莫名地让人觉得很热了吗!

  「……你那什么脸?不过,感觉还不错喔。那接下来就维持这种屁股的施力方式,让脚尖跟脚跟回到普通的状态。然后保持那样,让肩膀跟腰贴到墙上。屁股的施力不能变喔。」

  她就这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对我下达指示。我慌慌张张地遵从。

  「这、这样子可以吗?」

  「可以……好,有发觉吗?你现在的样子比刚才还威风。」

  ……的确有。我一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真的耶。」

  「你就这样离开墙壁……这样子你的姿势看起来就不会虚弱了……嗯,姿势有对。」

  日南稍微远离我,观看全身上下而这么说。真的吗?

  「这个,很普通却很难啊。」

  「是啊。因为用到了平常没在用的肌肉。不过从现在开始,站著的时候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可以的话,坐著的时候也要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得施力。总之,姿势像你那样的人,很多都是没有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很松弛。所以,要让随时随地挺起胸膛,还有对屁股施力变成一种习惯。」

  「又是『随时随地』吗?」

  「这是当然的啊。现在在做的是创造角色的阶段喔,要在基础能力上下功夫。如果没办法一直保持那种状态的话就不能说是基础能力了吧?」

  说起来倒是没错啊。

  「我知道了。所以,今天要做的事就只有这个……应该不只这样吧?」

  「当然。你得一边那么做,一边做另一件事。」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要做什么才行?」

  「这次的难易度并不怎么高。只需要在一天内跟我一起行动几次,并且跟深实实、花火,或者其他跟我要好的男生说上几次话。」

  只需要说话吗?讲得还真轻松呢。

  「嗯,因为你也在所以比昨天简单吧。」

  「没错。而且,这周直到周五都是拿这个当课题喔。」

  「连续四天都一样啊。」

  「对。」

  是要做好做满吧。瞭解。

  「不过啊,那么做的时候我该学什么才好呢?」

  如果不理解这点的话效率应该会挺差的。

  「咦,变得满积极的嘛。这是好倾向。」

  「多谢夸奖。」

  「嗯,那很简单。就是赚取经验值。」

  「赚取经验值?」

  「对。你想想,这种情况很常见吧?玩RPG的时候,序盘会有非常强大的角色暂时成为伙伴,并且与强大的敌人战斗之类的事件。然后那个角色就会离开队伍,可能会变成终盘的重要角色,也可能会再次加入队伍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主角群也已经都变成跟那个角色一样强大。同时也让人觉得『啊,有成长了呢』这样。」

  这家伙每次讲到游戏的时候看起来都很开心。

  「啊,有时候会有呢。偶尔还会想说『为什么那个角色就没有成长!』。」

  「对对对!」日南以雀跃的声音回覆,然后咳了一声清喉咙。「……总之,就像那个一样。你就暂时跟我组成一队,跟强大的敌人战斗。用这种方式赚取经验值。」

  「原来如此。」

  平均战力、提高胜率而提升等级啊。

  「同时也要收集资讯喔。RPG也是先跟头目打一次之后,就能搞清楚对手的行动模式,并且得知下次再战的时候该怎么做吧?像是知道弱点、给予我方的损伤量之类的。这样的话,就知道下次要怎么进攻,还有该在什么时候回血回魔了。」

  「是没错。」

  「要做的事就是这种感觉喔。要让你想办法边看边学实际上的对话流程。」

  要学啊。这样下去的话,总觉得会在没办法理解的状态下让对话不停流逝。

  「含糊地看跟思考就可以了吗?没有什么必须要看的重点之类的吗?」

  日南稍微思索了一下。

  「说得也是……那么,我想这四天会对话的人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你就尽力分析那些对话吧。」

  「分析?」说起来二十人可真猛啊。

  「对,像是对话的传递方式、拉近距离的方式那些,跟对话有关的各式各样的做法,你要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去思索喔。」

  「原来如此……分析啊。」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不过就先试试看再说吧。

  「还有……我不觉得我有办法突然跟不认识的人开始对话,这点怎么办?」

  「啊,那种情况不插话也没关系。」

  「咦?」

  「因为这次的目的是进行观察。总之,我会在不让人觉得不自然的程度上下点功夫的,你就安心地观察吧。」

  看来是交给她处理就没问题……应该是这样吧。

  「差不多就这些。那么,今天放学后我会叫你一声,你就做个自习之类的等一下吧。」

  「放学后?今天要做什么啊?」我这么问之后,日南就像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

  「要找深实实跟花火,还有几个男生一起走到车站那边,你也得参与喔。」

  「咦!?」

  不是只有稍微对话,一下子就要冲到一起回家喔!?

  * * *

  「对啊——深实实不知道喔?」

  「不知道啊~咦,该不会大家都知道吧?」

  「嗯,我知道喔。」

  「啊,葵一定知道的吧。」

  「我也知道喔。」

  回家的路上。画在后面黑板上那个很不错的图,其实是现在在这里的松本大地画的。大家聊著这一类的话题聊得很开。另外在这里的男生还有桥口恭也。当然,我处于被当作外人的状况。不过。

  「友崎同学呢?」

  日南会像这样子,随时把话题转到我这边来。

  「呃——之前我有看到他在画的样子所以我知道喔。」

  「咦!友崎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

  「这样讲真失礼!啊哈哈。」

  话题会以这种方式稍微扩展,然后又换另一个人讲话,像这样的流程已经变成固定模式。对于日南所传过来的球,我想办法做到至少不会糟蹋掉的最低限度,平平安安地接起来再往上托出去。总之只要球不掉到地上,不管飞到多扯的地方去,日南都有办法在下一击把球打回对方的场地内。就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才有办法安心地观察这段对话。说是这样说,因为我完全是门外汉的关系,所以大概也没做到什么深刻的观察吧。

  「……对吧~唉——真的很累人啊。」

  「你昨天开始就在累了吧,大地。」

  「啊——我有稍微在做肌肉训练啊——」

  「咦——!」

  接下来是深实实在男生之间关于肌肉训练的对话中附和的样子。不过深实实还真厉害,不但会开启话题也会扩展别人的话题,而且还会大笑出来炒热气氛。这样的人就是人家常说的天真开朗的孩子吧。我也觉得不从她身上偷个几招是不行的。毕竟我没办法开启新的话题,所以觉得至少要试著去扩展其他人说的话题看看。

  「咦——你锻炼哪里啊?」

  「已经算全身了。手臂、胸肌、腹肌、背肌还有脚都有在练。」

  「好猛。」

  「啊,那么……」

  我出其不意地插嘴。我觉得要插话只能在这一刻了!日南的眉毛动了一下并往我这边看。奇怪?这样不好吗?不过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啊。只能给他试下去了。

  「也有在练屁股的肌肉之类的吗?」

  名为「屁股?」的气氛裹住了在场的大家。

  * * *

  「昨天真的非常对不起!」

  隔天早上。第二服装室。我看到日南的脸的一瞬间就马上谢罪。

  「……屁股肌肉的事?」

  「是的!真的是因为我擅自行动而让气氛变得很怪,实在非常抱歉!」

  『屁股肌肉的事』实在太重大了,我这么想而打从心底谢罪。

  在那之后大地困惑地问我「咦?屁股的肌肉不会去锻炼吧?」,而散发出了「咦?什么,是笑话吗?什么啊?」这样的糟糕气氛,不过日南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地说「啊,我有时候会锻炼屁股喔~」而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后来就朝著「葵身材那么好的秘诀是屁股的肌肉!?」这样的方向发展,而我也乖巧地没再多做什么。

  「抱歉,那真的是我多此一举结果才会……」

  「同一件事不用说那么多次。而且我也没有在意。」

  「咦?」

  「那是你自己努力思考而行动的结果吧?嗯,虽然结果是扑了个空,不过你努力尝试的举动就算有值得夸奖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受到任何责备。对我来说是这样。」

  「日……日南……」

  心胸还真宽大……

  「重点是我给你的课题。要是你一直挂念做出奇怪举动的事,而没有确实做好课题的话我才会生气呢。」

  「啊,嗯。那个我算是有做啦。是说靠自己努力思考分析的事吧。」

  「那就好,毕竟还有三天,那部分就等到最后再一次听你说吧。那么,今天讲到这边就可以了吧?」

  「啊,稍微等一下。」

  「嗯?还有什么不瞭解的地方吗?」

  「不,不知道该说是不瞭解的地方……还是该说是事件。其实昨天回家路上有点……」

  「……怎么了?」

  我稍微看了一下带著警戒气氛的日南就别开眼神,开始说出昨天发生的某件事。

  * * *

  「掰啦——」「掰啰——」「明天见——」

  包括我,总共有六个人从学校走到了车站,接下来就是各自搭上回家方向的电车。

  「啊,电车来了,我搭这班。」「啊,我也是!掰啦——!」「掰掰——!」「明天见~」

  就像这样大家各自往该去的方向解散。日南跟我是反方向,搭上刚才的电车离开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必须在日南不在的情况下,跟搭同向电车的人们对话。

  说是这么说,日南也不是没有顾虑到这点,而是说过「嗯,只是电车里的十几分钟的话没问题的。深实实与大地跟你搭车的方向一样,所以他们两个应该多少会跟你说上话才对。他们两个都跟你在不同站下车,而且深实实也在啊。」这番话。彷佛理所当然地掌握在场所有人下车的车站这件事令我感到战栗,同时也让我觉得安心。

  然后电车到了,进到车内。就像那家伙说的一样,因为那两人如同社交能力的化身,在车内多少是有说上话。尤其是深实实会三不五时把话题传到我这边来,然后我拚命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深实实就会从中找出有趣的地方而自己笑起来。就像在家政教室那时一样的感觉,并不会有被当成傻瓜嘲笑的感受。

  所以我在深实实身上,感受到她在对话这方面有跟日南差不多厉害的实力。

  然后我到了离我家最近的车站。这样子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我心里这么想著。

  「啊,我要在这里下车,那就先这样。」

  「啊,是这样啊!我也是喔!好啦,一起回去啰~」

  「咦!?」

  同一站!?稍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日南同学?

  「喔,那再见啦。友崎,你可别下手喔~?」

  等一下!在这超乎预料的疑惑瞬间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干么!

  「不、不会,下、下、下、下手的啦!」

  「慌成这副德行……这该不会就是,小女子我七海深奈实的贞操危机吧!?」

  「啊哈哈哈哈哈!别闹了,门要关起来啰,掰啦。」

  我跟深实实一起走出电车。

  「咦,深实实真的是要在这里下车……」门关上了。「……真、真的是呢……」

  「咦,没错啊?怎么问这个?」

  「啊,没,该怎么说呢……什么都没有。」

  * * *

  「你没搞错车站吗?」

  我一追问下去,日南就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因为……深实实是在北与野站下吧?然后,你是在大宫所以应该不同站……」

  「我也是北与野站下啊!」

  「咦……?」日南发出这声音后更加深思,然后带著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而抬起脸。「……你顾虑到了没必要特别在意的事呢……这在我的计算之外,没想到我会弄成这样……」

  「你是在说啥啊?」

  「我之前有说过吧?要在最近的车站。」

  「所以,是指什么啊?」

  「就是说,nanashi跟NO NAME网聚的时候,我说过要在离你最近的车站会合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当时我并没有指定离我最近的车站,而是顾虑对方而选了交通比较方便的终点站。所以她误以为那就是离我最近的车站……

  「唉,就算后悔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件事我们就都付诸流水吧……那么,后来怎样了?」

  「啊,嗯……」

  我在受到催促的情况下,又开始把话说下去。

  * * *

  出了车站走在道路上,我觉得自己紧张到连走路的方式都别别扭扭的。

  「我们两个是第一次好好聊呢——说起来,我们有话聊也就最近才开始的嘛!」

  「对、对啊。」

  「你在紧张什~么啊!抬头挺胸一点嘛,抬头挺胸!」

  我的背被拍一下,是超过恰当的界线而非常大力地拍下去。

  「好痛!太用力了啦!」

  「咦~会~吗~?」

  深实实很有精神地咯咯咯笑出声来,给人的印象比平常还要更加开朗。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她的方式在关心我呢。

  「真、真有精神啊,深实实……」

  「对吧~?我可是打算只依靠精神跟笑容活下去的喔~」

  「啊哈哈,该说那样子很厉害……还是该说好像很累呢……」

  「好像很累?」她看向我的脸。表情看起来是觉得不可思议。

  「欸……因为啊,也有会无精打采或者没办法露出笑容的时候……不是吗?」

  深实实的眼睛眨了眨。

  「你在说什么啊!悲苦的时候更要露出笑脸啊!不那样的话不就更悲苦了吗!」

  「啊——」日南也有说过那种话啊,身体跟心灵连结在一起之类的。「这样说,的确,没错。姿势或者表情开朗的话,内心也会一样,之类的。」

  「对对对!所以我觉得充满精神并且露出笑容的话,一定会快乐起来的!」

  哦,她的想法还真正面啊。我这样想的时候同时也觉得,该怎么说……其实就算没有每天都那么快乐也没差吧。不,说不定是因为我每天都充满太多不快乐的事情,所以那方面的感觉已经麻痹了,不过应该说,人类就算有很多不快乐的瞬间也没关系,之类的。或者该说,好好保护自己的世界才比较重要吧。

  我想著这些事的时候就持续著沉默。现在应该是轮到我说话的时候吧,嗯,也对。

  「嗯,好像也不是那样?不过啊,这种事会因人而异吧~」

  「啊,抱歉,说、说得也是呢。」

  气氛瞬时变得尴尬。啊啊啊啊啊!对不起!陷入沉默之后对方都想办法接话了,我的回应竟然还有讲跟没讲一样!这就是社交障碍的威望吗!

  「欸欸!我有点在意某件事,可以问一下吗?」

  不过深实实还是一副不觉得我那样是失败的样子,带著笑容给我新的话题。她果然很厉害。

  「咦?什么?」我这么回覆之后,她的手就像麦克风一样,靠近了我的嘴边。

  「就开门见山说了友崎选手!你跟葵之间的关系很可疑喔!?」

  我像喷茶一般「噗——」的一下又咳了两三声呛到!

  「哦,果然很可疑呢~你那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快说快说~!跟大姊姊说说看啊!嗯~?」

  「不,什么都没有啦!」

  「真的吗~?总觉得你们莫名地有在使眼色的说~昨天你也是从一开始就把葵叫成日南,直呼她的姓氏不是吗~?」

  ……有这么一回事吗?说起来,就算有那样好了,一般会在意那种事吗?现充会让人以为只是很开朗,不过观察气氛或者判读感情的技能有时也很熟练所以不能大意。都已经察觉到这种地步了,就算随便瞒混过去,看来也会被揭穿。

  「没这回事!关系确实不会说很差啦!不过你想想,日南跟谁都很要好啊!」

  「哦!直呼姓氏了呢~果——然很可疑!友崎选手!为什么那时要隐瞒直呼姓氏的行为啊!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吗!请开门见山!说出来吧!」

  「就说没有了嘛!说起来那个学校偶像日南葵,跟我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虚的事啊!」

  「的确!」

  「喂!」对于立刻接受的深实实,我还是针对她这样的行为吐槽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真不错!你果然有时候很有趣耶友崎!」

  「吵死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搞笑,说有时候是多余的。」

  觉得紧张感消散了。这就是深实实她说话的风格吗?还是是因为话题跟那个嘴巴很坏的玩家有关才这样呢。

  「平常就保持这种开开心心的感觉明明就比较好的说,友崎你啊平常都很阴沉呢。」

  「多管闲事……而且啊,我就算有不开心的瞬间也不会怎样喔。」

  「……咦——!也就是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刚说的!」

  她很带劲地攀上了这个话题。咦,该说什么才好呢。

  「这……该怎么说呢,我认为正确解答并非仅局限于开心的事……应该吧。」

  「咦——!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说这种话!详细说明!KWSK!」

  「KW……?」……啊,是说kwsk吧(注9:kwsk为日本网路用语,即深奈实前一句话「详细说明」的原文「详しく」(读音:kuwashiku)的缩写。)。那应该不是直接念出来的话吧。

  「不,该怎么说呢?比如说,我喜欢AttaFami,还有其他的游戏……」

  「啊——!听说你玩那个很厉害呢!然后呢然后呢?」

  「嗯,呃……可是那跟上学很开心之类的,可以说一点关联都没有吧。不过我就算这样,还是会想要多花点时间倾注在AttaFami上面……」

  「嗯~不过会那样不就代表,那个AttaFami玩起来很开心吗?」

  「啊……嗯,的确是那样没错,但是该怎么说……应该说我不是为了寻求快乐才去玩AttaFami,而是喜欢AttaFami,然后努力去玩的结果也带来了快乐而已……抱歉,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不会,我能理解。」

  「咦?」

  「总觉得那个啊~友崎你那种个性,说不定跟小玉有点像。」

  「……咦?像小玉玉?」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说起来,类似的事也有听日南说过啊。

  「嗯——该怎么说,应该是说那孩子不会主动委屈自己,也不打算因为别人而受到委屈吧,啊哈哈,虽然她那样真的很不错就是了,总之,就是有那种个性啦。」

  「嗯,是那样没错。」

  「啊,友崎也知道啊?比如说,像是那种,就算是委屈自己一下就能轻松度过的情况,她要是没办法接受的话就不会委屈自己喔。她那样真的很厉害~到了可以尊敬她的程度呢。」

  「是啊,明明是最近的年轻人却很罕见。」

  「啊哈哈哈哈!谈话性节目的大叔出现了!」

  「吵死了!」

  「啊哈哈哈……嗯,所以啊,我觉得她那样很厉害,同时也会觉得那是我没有的特质~而看著她。毕竟是我的话早就不断地委屈下去了嘛!委屈委屈再委屈,就是要想办法让当下变得开心一点~最后都屈得折来折去了呢!」

  「咦,是这样啊。」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靠才能,自然而然地做著那种行为的说。

  「对啊~其实我是有很多烦恼的年轻女生……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啦。跟小玉比起来的话我根本不算~什么。我的烦恼真的太渺小啰!」

  「她确实……感觉还挺辛苦的。」

  「对吧——?看得出来喔?所以啊,不停委屈的我一定要守护她才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我啊!如何!?让人感动到哭!?很坚强!?」

  深实实站在我的正前方大大地敞开双手。

  「原来如此啊。」因为我一直在思索所以自然地忽略了她。「那么……深实实觉得怎样呢,应该说,你不讨厌那样吗?」

  「咦?忽视我!?说到我啊?一点也不讨厌!毕竟是为了开心才那样做的,当然很开心啊!虽然也有委屈的话会很讨厌的情形啦,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生是没有一百分的!如果不委屈点的话就会更难受了,所以就委屈一下!是为了要朝著能更开心的方向前进喔!」

  「……原来是这样啊,适材适所吗?」

  「对,就是适材适所!你说得真不错耶友崎!委屈是我的工作,不委屈就是小玉的工作了!我们就是这样子走过来的啰!」

  「而且还互相扶持。」

  「对对,就是这样说,互相扶持!友崎真的很会说话呢!总之——说清楚点的话,感觉应该是我在扶持小玉啦~正确来说是这样!所以我这样子就OK啦!」

  这么说著的深实实又开怀大笑起来。

  「嗯——对我来说……」

  「啊!我要往这条路这边走!啊,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这样啊?那明天见啰,友崎!」

  「啊、嗯,明天见。」

  就这样大动作地挥手,深实实像一阵狂风般地离开了。嗯,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也没差吧。毕竟可以说是我私自以为的推测,没说出来应该也是正确的选择吧。

  ——我的感觉是,受到扶持的其实是深实实。

  * * *

  「嗯,你做得还挺不错的嘛。」

  日南不带感情地这么说。

  「不过,只是深实实把我也有办法谈的严肃话题给炒热起来就是了。」

  「也对,说是这样说没错……不过这代表你也有擅长的事呢。」

  「……我有……擅长的事?」

  那是啥啊?

  「家政教室那件事的时候也一样,看来你挺擅长『把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呢。」

  「呃——?把心里想的原封不动说出来?那不是每个人都擅长的吗?只是维持原样说出来而已耶?」

  日南「啧啧啧」地挥著手指。

  「那个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不擅长的人还比较多呢。」

  「咦?」

  「比如说深实实。她是很擅长委屈自己吧?你觉得她擅长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啊,这样啊。她擅长的,其实是说出能够迎合周遭的话吗?」

  「对。」日南点头。「再来是花火。那孩子应该很擅长吧?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应该是。」

  「像她那样子的人,有很多吗?还是比较少?」

  啊……满少的。原来如此,这样讲让我瞭解了。

  「这样啊……原来擅长那么做的人,很罕见吗?」

  「对,就是这样。所以这在某种层面上就是你的武器、长处、必杀技了呢。而且,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战斗,是玩游戏的基础吧?」

  「是这样没错。」

  「那么,如果你遇到什么困扰的事,靠它就可以啰。把这点好好记住。」

  「……我知道了。」

  「嗯,刚才说的那些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进一步说下去啰。可以说你累积到经验值很幸运吧……接下来要你继续观察对话的方式,不过你有做准备吗?」

  「还能怎么准备……这种事不就只能直接上场……」

  「你很懂嘛。那么,就要全心全意努力啰。毕竟最后一天我会问你分析的结果。」

  ——就这样,再次开始了这三天的等级提升兼收集资讯。

  周三,午休的学生餐厅。

  「昨天有看吗?会让人好奇最后一集到底会怎样呢。」

  「不过那个大喊『回来吧!』的片段叫得实在太没感情了,我看到笑出来。」

  「啊哈哈哈!我也是耶!那个有够糟的!」

  「说起来友崎你眼神飘来飘去也飘过头了吧!根本都没在说话!」

  「真的耶好恶~!」

  ……嗯嗯。

  周四,放学后到车站之间的归途。

  「啊——说起来,由美子你昨天还好吧?伯父不是疯狂打电话找你吗?」

  「对啊!而且啊——!其实我弟才莫名其妙咧——」

  「咦,那个小个子吗?」

  「对对对!我一开门就看到他在玄关两腿开开地站著啊,上身还挺直咧。」

  「搞什么啊好恶!」

  「感觉友崎同学也会做那种事——」

  「啊哈哈哈!我懂。」

  ……哦哦。

  周五,下课时间的一幕。

  「孝宏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

  「怎么这么勉强人啊!」

  「有吧有吧。」

  「呃……那个……啊,昨天我女朋友啊——」

  「唔哇要放闪。」

  「才不是咧!」

  「友崎有没有那种话题……不太可能有吧。」

  「啊哈哈哈!真失礼。」

  ……嗯嗯。

  大概就这种感觉。

  「那么,觉得怎样呢?」

  星期五的放学后会议。每天都被丢进也不怎么亲近的群体之中,除了观察与一点点的实践之外没办法做其他事的四天。身处地狱中的地狱的四天。今天就要做这四天来的统整。

  「我心已死。」

  「……也是,那就是发出阴沉气场的人的宿命呢。不过,好好锻炼表情、姿势与对话的话,马上就能脱离那种窘境啰。」

  「……真的吗?」

  「你就把被说了许多坏话这种事当成莫可奈何吧。群体的性质就是这样,只要聚集了五到六人的话……就会有某个人受到牺牲。」

  「……我瞭解了。」

  「总之,重要的是分析的结果喔。」

  「嗯——呃,我是思考了不少……」

  「哦。」

  超绝现充正等著确认有社交障碍的人靠自己拚命观察出来的结果。真紧张。

  ——我发觉到的是,对话中的职务分担。

  我觉得参与对话的人们,各自有著『主要担任的职务』。

  那些职务就是『开启新话题的人』、『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做出反应的人』这三种。

  比方说星期一,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说你听听看啊!昨天在补习班啊……』

  深实实每次都像这样从『你听听看啊』、『说起来啊』或者『昨天啊』这一类的句子说起话来。她是在拋出跟之前在聊的话题没有什么关系的开头。对话首先得从这种『开启新话题的人』开始。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也会有人让刚开启的新话题有著「说到这个的话也有这种情形」或者「那个跟这个还满像的呢」之类的发展。这就是『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

  然后听到这边,而做出附和或笑出来,有时候也会发出自己的意见,乐在其中的人。这就是『做出反应的人』。感觉就是这样。

  然后话题收尾之后,又会由『开启新话题的人』把新的话题给拋出来。

  当然,『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或者『做出反应的人』有时候也会开启新话题,『开启新话题的人』也会有负责聆听的时候。不过,在群体之中,我看得出来每个人主要担任的职务就像是自然而然决定好了一样。而且还有一点,这也是星期一的事。

  『唔哇——那个一定是老师故意的吧。』

  『果然是那样吧!?』

  『深深被喜欢上了吧?』

  『咦!?竟然相反!?』

  就像这样,桥口恭也与小玉玉主要是担任把话题扩展开的职务。而且,两个人虽然一直都在对话的循环之中,却莫名给人一种没有处在『气氛的中心』的感觉。

  『说起来啊,单字背熟没?突然要背一百个很累吧?』

  这是周三,某个现充的中心人物所说的话。

  我觉得重要的点在,进行对话的人不少都会『让话题扩展开来』,不过开启新的话题这方面,大概都是固定的成员才会去做。以星期一的情况来说就是松本大地、深实实,还有日南。小玉玉跟桥口恭也开起新话题的状况,我几乎没看到。长期来看应该也有开启新话题的时候,但次数明显地很少。所以大概是因为,没有开启新话题的话就没办法给人处在『气氛的中心』的印象吧。

  不过,要是问我这代表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但我发觉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所以,小玉玉与桥口恭也就是因为没有开启话题,看起来才像没有掌握气氛。大概这种感觉吧。」

  日南默默地点头。

  「原来如此。你刚说的内容,是那种一般人听了也只会觉得『所以呢?你说的那些有什么意义吗?』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说得也是……」

  毕竟我自己也是这么想,所以内心被刺到了。

  「——不过,对于像我跟你这样的,要去掌握某种事物的时候,会特别注意其目的与原因的人来说,这可是很大的发现喔。真不愧是你,nanashi。」

  受到损伤之后又受到了赞扬。

  咦,真开心。感觉她很拿手地用著糖果与鞭子在摆布我。

  「是、是这样吗?」

  「因为,这样子你也就知道了吧?要让对话顺利进行下去的两个必要的要素。」

  ……啊,原来如此。真的是知道了。

  「是要我把『开启新的话题』与『把话题扩展开来』的能力练好的意思吧。」

  「鬼正呢。」

  「咦?」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两方面都练起来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已经第三次啰,那个鬼正的说法,到底什么意思?」

  「……」

  不说话了!

  「……也好,都第三次也没差了,我放弃啦。那是口头禅。有时候不小心就会说出来。你不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那个,怀旧游戏『去吧!拚命射击的噗因』的噗因的台词。说实话,因为挺丢脸的所以我之前都一直想办法瞒混过去,不过真的太麻烦了。就算我想办法不说总有一天也是会说出来,之后我就会常常说啰。所以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对我吐槽吗?结束。」

  这、这家伙是怎样。突然这么严肃说了一堆又自己收尾。

  不过说起来。

  「啊,是噗因啊!之前就觉得在哪里听过!我想起来了!你喜欢那个啊!」

  「……嗯。竟然会知道那个,身为日本第一的玩家还真不是盖的。大家都不太知道那款游戏呢,明明就是很棒的名作!」

  日南的音色罕见地雀跃起来。

  「真的!小时候我有在朋友家玩过。小猪噗因挺可爱的啊!说是『如同魔鬼,正确无比!鬼正!』……那是一款好游戏。」

  「是啊。一开始还让人以为只是普通的角色游戏(注10:一般指其他媒体的作品改编的游戏,或者以角色魅力为重的游戏。),其实是以当时的硬体规格很难联想的拟似3D轨道射击游戏(注11:原文为「奥スクロール」,指的是游戏中背景移动的方向一直往玩家后方(类似坐云霄飞车的感觉)。这种方式的射击游戏日文称为「奥スクロールシユーティング」,英文对应的词为「Rail Shooter」,故译为轨道射击游戏。),技术上也很厉害呢。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像在刺激童心一般的独特世界观和可爱的角色!真的是一款非常棒的作品啊。」

  日南露出如同少女一般纯粹且愉悦的笑容而如此说著。原、原来她也能做出这种表情。

  「对啊,真的就像你说的。」我一边别开眼光一边说。

  「你还真内行耶!噗因就这样把我带进游戏的世界……说起来——」日南像是突然发觉某件事而把脸从我面前别开,咳了一声清喉咙。「话题,扯太远了。」

  或许是因为在聊喜欢的东西而很高兴的关系吧,脸颊有一点点泛红。

  「啊,嗯。说得也是呢,呃——」

  「刚才是说到要怎样拿手地进行对话,没错吧?」

  日南她失望地拉回原本的话题。她看来有点不满地两手环胸。

  「是啊,那噗因的事就找时间再聊吧。」

  「好,那就言归正传吧。所以……你知道吗?让对话顺利进行的方法。」

  「嗯……应该是,模仿擅长对话的人之类的吧?」

  「鬼正。」

  「这么快。」

  「既然你都发觉那两方面很重要了,接下来就是观察擅长那两方面的人都怎么做,并且去模仿就行了。毕竟你瞭解重要的点在哪,就知道该著眼在什么地方了吧?」

  「原来如此。确实是那样。」

  「顺带一提,刚才就一直在说的『气氛』,你知道是指什么吗?」

  「呃——?『气氛』是指什么吗?」

  ……她这么说了之后,我也只想到有些人会自然而然莫名地掌握著气氛,或者气氛很糟之类的,但要问我气氛实际上是指什么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不,我不晓得。那是啥?」

  就老实地问吧。

  「我说啊。所谓的『气氛』指的就是『只限当下的善恶基准』喔。」

  呃——『只限当下的善恶基准』?

  「什么意思啊?」

  「我想想,说得简单点的话就是,怎么做才会被当成好事,还有怎么做的话会被当成坏事的基准。而且是只限当时的群体之中。来,比如说,如果有只要场子愈热络就愈会受到赞扬的群体,反过来也有就是讨厌大学生那种热络感而且觉得那样很逊的群体吧?像那样的好坏的基准就是被称为『气氛』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我有听懂。而且,深实实就是容易被那种东西牵著走,小玉玉就是完全不会受到影响,这点我也很能同意。

  「就像那样,在其他的地方无法普及,只在某个群体中才会成立的善恶基准,就叫做『气氛』。」

  嗯。

  「……虽然应该是有听懂,不过也觉得只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好像也没有完全理解。」

  「没关系。这是比较深入的话题。以现在的等级来说还没那么重要。你只要想说总有一天可能会派上用场,以这样的程度记起来就可以了。现在只要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气氛』就足够了。」

  「这样就行了吗……我知道了,那我就这么做。不过,我还没听到重要的事喔。」

  日南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哎呀,你是指什么?」

  「单纯模仿擅长那么做的人的话,自己不就没办法真的练好了吗?该怎么说呢,像是身体会跟不上……或者说想做的动作,有时候会因为基础能力的差距而没办法去模仿吧。」

  对,就算要模仿擅长做某件事的人的动作,归根究柢来说也是会有做不到的时候啊。至少玩游戏的时候,做不到的状况会很多。因为操作技术上有差距。

  所以拿对话来说的话,想在这个时候开启新的话题,或者想在这个时候做个适宜的吐槽之类的,如果没办法心里一想就马上做出来的话,我觉得就是因为『操作技术上有差距』而无法模仿擅长对话的人……不过,在这个层面上,『人生』确实也是一款游戏啊。

  「真不愧是你。就像你所说的。也有锻炼技能的必要。」

  「没错吧?不过那个也没办法一朝一夕就学起来……」

  「话说回来,那可是最简单的喔。」

  「咦?简单。」

  「对,很简单。」这么说的日南像是满愉快的一般,竖起右手的食指。「只要背起来就行了。」

  「……背起来?」

  「对。很简单吧?」

  日南露出像是恶作剧般的笑容。她在戏弄我。

  「好好说明一下啊。你指的是什么?」

  「说起来很单纯。」

  日南从书包里拿出笔盒,然后再从笔盒中拿出单字卡册,开始一张张地翻动。

  「那什么啊?」我一边这么说一边看向日南手里的单字卡册,然后吓到了。「……真的假的啊你,那是……」

  在那单字卡册上写的东西。举例来说就是在『二班的中岛健太郎的弟弟的话题』这张卡的背面,写了『游刃有余地说了会考上国立大学的国中部但连应考都没去』。在『五月中旬妈妈对我说的事』这张卡片的背面是『明明很会读书身上穿的衣服却看起来笨笨的』。在『连续剧《秘密的父亲》第三集笑出来的片段』这张卡后面写著『菅原悠介跌倒的片段,为了不受伤而对跌倒方式太过费心,看起来就像是搞笑短剧一样。』……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那些卡串成了一本算是满厚的小册子。

  「对不对?挺单纯的吧?」

  她露出了微笑。好可怕。

  「你是……都背起来?把话题背熟?」

  「对。」

  如同般若鬼面一般贴在脸上的笑咪咪表情。

  「不,这应该怎么说,脑袋出问题了吧……」

  「你说这什么话。这就跟把RPG装备的攻击力防御力的数值全部记起来,还有把育成战斗型游戏的每只怪兽的固有能力值全部都记起来的做法是一样的啊?」

  日南一边这么说一边打开给我看的大型笔盒之中,有著想必跟刚才那个的用途一模一样的好几本单字卡册,大量地塞到没半点空隙。

  「唔恶……」

  「你发出什么丢人的声音啊。这样的话,就不会没有话题能用了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一般人看到这个的话只会退避三舍吧。

  「……嗯,不过你真厉害啊。这么做的话确实是不怕没有话题可以说……」

  总之就这样,我算是接受了。

  「所以,就是要我也、这么做,没有错吧?」

  我稍微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当然的啊。不过,并没有特别限制做法。就算不是单字卡册也没关系。你也不是不会念书吧?既然这样的话,就用自己做起来比较轻松的方式,把话题都背起来就可以啰。」

  「我、我知道了。」

  「那么,关于对话的指导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啰。」

  「啊,等一下,我还有不太瞭解的地方。」

  「是什么?」

  「就算我能够把话题背起来好了,你想想,我跟人说话的时候每次都会大舌头吧?那应该要怎么处理才好啊?啊,是要练习说『不好意思』吗?」

  「……那个你要习惯。」

  对于我的问题,日南用手指压著额头,并以厌烦的音色回答我。

  「而且,就算是要练习,对同年的学生说话的时候也不应该讲『不好意思』吧……」

  「啊,的、的确是这样。」

  日南说了「真是的」并且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把单字卡册收进笔盒,而把笔盒收进了书包。

  「呼……总觉得今天好累啊。」

  「也对。今天谈了很多新的东西,你也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今天我们两个聊的有很多都很重要,所以你回家之后,还有周六、日的晚上之类的,要记得再复习喔。」

  「复习?只要回想起来就可以了吗?我是觉得我有好好记起来……不过也是会不安啊。」

  「嗯,我就想说会这样。这个给你。」

  日南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的是手掌大小,细长且有播放钮与录音钮的某种机械。

  「……录音机?」

  「就是所谓的数位录音机。今天我们在这里的对话,我从一开始就全部录下来了。」

  什么时候做的。

  「哈哈,准备得真周到……咦,说起来,你是特地去买这个的吗?」

  「是我本来就有的东西喔。毕竟这可以用在很多地方。这次只是暂时借你而已。」

  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是会用来做什么啊……从单字卡册的用法来推想的话,总觉得那东西也是用在很可怕的地方所以问不得。日南说著「给你」并且把那东西拿给我。

  「谢、谢谢。」

  「资料夹已经分好了,那个资料夹里面只有这段录音而已,只要按播放钮就能直接听了。耳机也可以插进这边使用。」

  「暸、瞭解了。」

  这种细微的顾虑想必也是现充中的高手的招数吧。

  「好了,接下来要说明天得做的事。」

  「咦?明天?不对,明天可是星期六喔?」

  我们高中星期六是不上课的。

  「对,所以才要做事啊。还是说有什么别的要事呢?你有吗?」

  「不……其实并没有。」很懊悔就是了。「要做什么?在家自行练习?」

  「并不是那样。」

  「嗯?」

  然后日南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地说了这句话。

  「早上十一点到大宫车站集合。我要你陪我一整天喔。」

  约会……!?虽然我想不是这回事啦,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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