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晚上九点四十八分。
在神奈川县十叶市的某处发生杀人事件。
杀人现场位在神奈川县十叶市公立高中的操场,被害者是一名二十岁的男性。
关于这起杀人事件,唯一目击者的该校教职员如此描述道:
「在那个横越操场打算逃跑的男子面前,一个宛如电影中怪人的『苍白的人』突然现身。『苍白的人』完全无意倾听那个好像在拼命据理力争的男子所说的话,只是若无其事地朝男子的额头伸出手,然后像在挖出果实的种子一般,从额头里挖出『某种东西』,然后纵身一跳便『往上空』消失了。」
发现尸体的人是为了别的事件赶来现场的警官,当警官发现时,男子早已断气丧命了。
死因为脑挫伤头盖骨被精密机械般的力量纵向地切割开来。
各个大众媒体虽然对这件迷般的杀人事件表示了些微的关心,并大略地采访了那名教职员,他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征,除了『苍白』之外,没有其它什么可说的,所以,我想不出他长什么模样,至于是男是女,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记者一旦知道只能得到这种没有重点的答案,便早早结束报道,转而报道其他更为重要的消息例如有位艺人为一年三个月的结婚生活划下了休止符报导方向转换后,一切转眼之间便消失了。
死亡的男子卑口隆志的名字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记得这个名字。
「你看起来似乎很无聊。」
透把视线从报纸的死亡报道上移开,向躺在床上的灯璃开口说道。
自从那个事件以来已经整整两天,她一直被软禁在这间个人房里,虽然觉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但医院的方针似乎是再多待个三天比较保险。
「真的很无聊,医院能不能行行好解放我吧。」
灯璃唉的一声无奈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虽说是特别个人房,仍免不了感到无聊。
「我不过是受到单纯的擦伤而已,在第一天的检查就已经证实清楚了。」
「为了防范媒体吧。」
「这就是所谓的统治阶级运用人为的偏差报道来操作意识形态的伎俩吧。」
「大方向是符合的。」
「是吗?」
由宇从上面写着『对策室同仁』的探病用水果篮拿出苹果,一边点头。
「这算是时有耳闻的事吧,碰到大麻烦时,便从上面一权利施加压力,之后再以本人住院的名目暂时隔离,令急功近利的狗仔队」
「呜哇」
灯璃在床上对少女投以热情的视线。
「由宇充满了知性好可爱」
「总、总而言之」
由宇慌张地离开了床边的椅子,手上仍拿着苹果。
「就是这么一回事。」
灯璃依依不舍地看着由宇跑掉,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还真是辛苦呢,不管是『大叔』或者医院。」
灯璃的头「碰」的一声落在枕头上。
然后发出「嘻」的窃笑。
「我好像会被表扬,就因为那件事。」
「」
「他们说这是大功一件,还会帮我加信之类的。」
「薪水,金钱很重要,乱花钱并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行为。」
「由宇很懂事嘛,嘿嘿嘿。」
那也是『大叔』工作的一环。
透思考着,同时漫无目的地盯着病房的墙壁。
『大叔』都是这样赏给接近真相的『罹患者』甜头吃吧。
「而且『大叔』也感到很高兴,大家都为我祝福。」
会赏你金钱,也会褒奖你,所以你乖乖闭嘴吧。他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管理
「人啊,真的是每一个都是好人。」
「是呀。」
透偷偷叹了口气。
「真的是这样啊。」
真拿这家伙没辙。
没错,人性本善,所以社会勉强还算和平,世界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会藉着要大搞破坏或动手宰人之类的呛声来耍性子的,只有幼稚的小鬼而已。
核子武器算什么玩意儿,少瞧不起人类了,这个笨蛋。
「干嘛摆一张怪脸啊?透。」
「没事。」
透把报纸丢尽床底下的垃圾桶。
「是吗?话说回来。」
灯璃看着天花板说道:
「都要被表扬了,竟然还问这种问题,可能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什么事?」
「我不知道事情的最后怎么了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了。
她终于问了。
「由宇,你当时跑到那个地方做什么?」
来吧,总得有个答案。透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早就料到她总有一天会问的,而这个时候终于来临了。来吧,总得有个答案。
在分类上,灯璃是『罹患者』,而我们则是『发病者』。
至少,在这家伙所属的组织的分类上是如此。
而这个事实
拿着水果刀『不停地削』苹果皮的同时,由宇轻声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吗?」
「只是我被这个男的甩了而已。」
「什么?」
透不禁看着发言者的脸,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啊。
「慢着,你在说什么啦。」
「我说,我没有第二句话就被甩了呀。」
「这样很过分耶,透,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灯璃以夸张的动作从床上起身。
「不对,你明明一无所知,还插什么嘴。」
「竟然甩了这么楚楚可怜的女生,身为男生,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摇头。」
「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你要把话得这么难听。?」
「这个男的很过分吧。」
随着『这个男的』这个字眼,透无所遁形地被手指指着。
「由宇,你等等,不要用手指指着我,事情好像变得很复杂了。」
「我那时真的哭出来了耶,是真的哭了喔。」
拿着苹果的少女闭起眼睛,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摇了摇头。
「好过分!竟然把女生弄哭,有够差劲的!」
「咦?什么?现在大家都要责备我吗拜托等一下那未免太」
「这小子还说什么其他的女人比我好多了。」
说着说着,少女眼朝下方用右手的袖子擦拭眼睛,还不忘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哪有,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好糟喔这男的真过分!」
记得国小开班会时也是这种感觉,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就是这么难搞啊。
「听我说,我那时并没有抱着那种意思说那些话的。」
「不要找藉口啦,跟个娘娘腔没两样。」
唉,男人的话就是这么无力,透的眼神飘向远方,这种事情我老早就知道了。
「这家伙就背着想要挽留他的我,跑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说你啊,这种事情基本上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拿出出来」
「我被甩了。」
「因为那时候真的很赶啊,而且」
「真的让人看不下去了耶,透,好好跟人家道歉呀,现在就道歉!在这里!」
你们也拜托一下,怎么变成这种话题了,让我们以平常心重新思考一次嘛。
「反正你一定是话也不听人说完,就丢下一句『有缘再见』之类的,就把人甩了吧!」
「抱歉。」
「没有一点诚意。」
「真的很对不起。」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既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是,就别拿出来说啊。如此这般的台词,就算嘴巴裂开了也不要说出口啊。
「以过去的理念,我的目的无法达成。随意我决定重新来过,事情就是这么单纯。如果输了,再战就是了失败了的话,就再挑战一次,事情就是这么单纯。」
由宇说完,飞快地把头朝向另一边,把剩下的一半苹果塞进嘴里。
「是喔。」
灯璃看着她那模样,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总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这么随性啊。」
「很多事情随性面对就好了。」
灯璃再度躺回床上,仰头看着上空。
「人生总是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啦。」
「我觉得应该是吧。」
窗户外的中庭里,阔叶树正茂盛地张开绿叶。
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