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的到来,勇者大……咕噗!」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可恨的人站在眼前,我不顾一切地首先挥出了拳头。
反射性挥出的拳头正中对方心窝,公主爱蕾希雅•欧洛尔雷亚摇晃著银白色头发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痛苦地弯腰蹲下。
其实我瞄准的是她的脸,但因为我坐在地上,所以拳头没有如愿击中她的脸,加上我的姿势不好施力,因此这一拳变得有些半吊子。
「「公、公主殿下!!」」
周围的骑士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态反应不及,呆立了半晌,才纷纷赶去公主身边。其中几人急忙咏唱起下级治愈咒文,一道淡淡的光芒包覆著公主。
我看著眼前光景,心里充满了疑惑。
尽管我没有使用武器,而且未经蓄力或强化,挥出了不尽人意的一击,但对方在没有魔法强化、祝福或装备的保护下,居然只受到这点程度的伤害,实在让我想不透。
随著一个疑问浮现后,对于眼前现状的疑虑也一口气涌了上来。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还是死前的人生走马灯?」
我明明应该死了,但低头一看,我的身体却毫无异状。
原本应该插在胸口的『不死者皆杀宝剑』不见踪影,身上甚至也不是死前最后所穿的衣服。
而是我在四年前第一次踏上这个世界时所穿的黑色衣服。
也就是我——宇景海人当时所就读的高中制服。
「你这混帐,到底在干什么!!」
「就算你是勇者,也不该出手伤害公主!!」
骑士们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拔出剑指著我。他们充满敌意,出言的恐吓却不带有杀意,对付还没上过战场的我结果很难说,但现在的我完全不把这份敌意放在眼里。
我不理会他们,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厘清眼前的状况。
我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像是位于王都城堡内的召唤厅。
直到刚刚为止,我应该是身在秘境尽头龙堂淀最深处的龙骸地才对。
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少说也有一万公里,就算使用转移魔法,也至少需要执行十次长距离转移。就连拥有惊人魔力量的魔王,也不可能瞬间抵达这里。
……看来,这恐怕真的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吧。不对,不仅仅是重现体验,我还能这样不疾不徐地思考,应该不可能是走马灯。
如果是做梦,挥拳的手感与周遭的敌意未免也太真实了。但如果不是梦境也不是走马灯,我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解释眼前的状况。
「喂,你听见了吗!!」
「没有。」
「什么!?你这家伙!!」
我随口敷衍不停对我大呼小叫的骑士,此举似乎伤害了他们廉价的自尊心,原本散发的敌意质变了,指向我的剑带上真正的杀气。
就在这瞬间,我的思考因这份欠缺魄力的杀气而稍有犹豫,但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想法,率先做出反应。
「咦?咕呕!?」
我踩住对方向前踏出的脚,再顺势凭藉身体重量,以手肘朝喉头重击。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毫不留情地全力攻击。
我做为勇者被召唤至此整整三年。
接下来一年,在我打倒魔王,失去用处之后,被以战后复兴的活祭品为由,遭到整个世界追杀。
如果在感受到敌意时,无法毫不犹豫地展开致命的攻击,我恐怕无法活这么久吧。
面对出乎意料的事态,骑士们再度惊愕地呆立在原地。而那个遭到攻击的倒楣鬼撞上墙壁后,喉咙受到重创,口吐白沫,下半身也无法自制地缓缓流泻一地污浊。
「啊?头没断呀。脖子经过精灵强化吗?不对,我并没有感受到那股魔力。说起来,我的身体好像格外沉重?嗯嗯~?」
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回荡著。
那个人感觉只是一般骑士,并非特别高强或精通技艺者;虽然我没有使用武器,但实在不应该只造成这点伤害。
原本应该要脖子以上都扭转一圈,实际上我的攻击却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
「罗、罗兰!?」
过了几秒钟,其余的骑士才从石化状态中解除,慌张地聚集到受伤的骑士身边,试图咏唱治愈咒文,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光这样恐怕来不及,还从腰间取出中级药水涂覆在伤处。
「请、请问您有什么不满吗、勇者、大、人……」
公主似乎已经复原,铁青著脸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闻言,我不自觉地散发出充满杀气的威势,让所有人顿时动弹不得。
「你还真好意思问呢,爱蕾希雅,真不愧是公主殿下。我有什么不满,还用问吗?你的声音、眼神、长相、态度,我全都讨厌。光是听到你的口中说出勇者两个字,就让我想吐!」
骑士从我的散发的压力中感受到危机,奋力驱使著不停发抖的身躯,改变阵势试图保护公主,但这么做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因为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我的行动。
「咿呀、咕、呜!」
我移动果然莫名沉重的躯体,穿越层层包围著我的骑士,单手抓住公主的喉咙往上提,将她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擅自将无罪的人当作勇者召唤的祭品,将勇者的头衔强加在我身上、打倒魔王之后,又让我背负所有的罪名,高声笑著转身背叛我。」
「您、您在说什么、咳、呜!」
即使佯装不知,我也绝对忘不了。
我一打倒魔王,整个世界就翻转了过来。
圣女认定我为世界之敌,王国对此也表示认同,将暗地里一切不光彩的罪行全都强加在我的身上。
以往并肩作战,原以为建立起深厚情感的伙伴,居然也全数加入了追捕我的行列。
我毫不怀疑地帮助向我求救的呼喊,相信眼前看见的光景与他们所说的话,然而被我所救的那些家伙,最后却反过来朝著我丢石头、辱骂、吐口水。
公主也是其中一人。打倒魔王后,几乎全世界都与我为敌,我无法分辨究竟谁站在我这方。这时,公主佯装是我的同伴而接近我,声称愿意帮助我、藏匿我。
对于逃亡生活与急遽变化的状况已疲惫不堪的我,轻易地相信她所说的话,接著,她无情地笑著背叛了我。
她以转移石带我前往之处,是只能藉由转移进入、却无法用转移离开的迷宫中的陷阱房间。当我好不容易脱逃时,已经身负重伤,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治疗。
「啊,在你假装友好、陷害我的时候也说过:『我可没有背叛你喔,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同伴。』说起来,你并不把异世界的人视为同等的人类吧?」
「您、到底、在说什么……」
真的把我当成笨蛋啊,而之前的我也真的是笨蛋。
要是我能拋开她口中所谓的信任,冷静观察,抱持著怀疑,就能在事情变得无法挽救之前,察觉她隐藏的敌意了吧。
就像现在,即便她因为混乱与痛苦而感到惊恐,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潜藏的恶意。
她的举手投足、眼神、呼吸、表情变化。
那些原本只在战斗时用来预测对手心思与行动的讯息,现在却明确地传达了难以掩饰的恶意。
「哈,脸皮还真厚。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不过无论是梦境也好,走马灯也罢,麻烦事等之后再说吧。」
啊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
「毕竟不晓得这段奖励时间能持续多久,我得好好完成我的誓言啊。」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表情也因愉悦而扭曲,心脏猛烈跳动到几乎感到疼痛,我扭动手臂。
「呃……呜……」
这时,我从公主身上感受到的敌意急速衰退。
我松开原本掐住她脖子的手,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眼盯著我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而倒映在她双瞳中的我,表情确实十分扭曲。
不过,这样就好了,这样很好。
我一直想要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里,在那里,成为英雄的我简直太过容易捉摸。
结果我遭到背叛,成为全世界的敌人,根本是个笑话。
我已经无法再如此天真了,那个单纯的我早已被破坏殆尽。
……我发了誓,要向这个世界复仇。
面对著敌人,我的脸想必充满了狂妄的气焰吧。
「请、请救救、救救我……」
「我才不要。我会尽我所能地折磨你喔,爱蕾希雅。」
「咕呕!!」
右、左、右、左,我不断殴打她的脸,让她在保有意识的状况下所能体验到的尽是痛苦。
「你、呃!?」
「咕!?」
「你们看看!!看啊!!你们重要的公主殿下遭到蹂躏,你们就只能拿出这么点本事吗!?啊!?」
原本因恐怖无法动弹,又因公主遭到挟持而不敢轻举妄动的骑士,眼见公主受到伤害,急急忙忙冲上前来。然而区区五、六名骑士包围,对我来说根本不不算什么。
我用手肘痛击对手关节内侧,让他们失去重心后痛苦地被我重压在地,压碎他的骨头、打烂他眼睛、挖掉他的耳朵、撕裂他的鼻子。
「啊哈、啊哈哈哈哈!!」
身体仍然不知为何有些沉重,但我还是没有使用心剑。
用剑立即夺取他们的性命实在太浪费了,我的目的可不只是杀了他们。
我要的是复仇。
我要让他们感到痛苦。
我要尽可能慢慢地折磨他们之后,再杀了他们。
不这么做,就难以平复我心里的仇恨与痛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们参杂痛苦与恐惧的哀嚎,美妙的音色让我兴奋不已。
凄厉的声响不绝于耳。我让他们身负重伤却不足以致命,即便几近昏厥,也会因为强烈的痛楚再度清醒。
(插图)
对骑士而言此处宛如地狱;对公主而言此地亦犹如地狱。
而此处对我而言,则是梦寐以求的仙境。
我的笑声无法停歇、无穷无尽。
他们亦惨叫连连,哀号不止。
「啊啊……呜、呃……」
「咿……咕噗……」
整屋子没有话语,只剩下呻吟。直到不管我施加什么暴行,都激不起令人满意的反应后,我才暂且罢了手。
爱蕾希雅公主殿下颓然地坐倒在地,脸庞歪肿得几乎无法辨认身分,手指的关节全部往相反方向弯折,她因难耐的痛苦而眼神空洞、口吐白沫。
「那么,话说回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尽管我复仇的欲望并未因此得到消解,但继续折磨毫无反应的对手也没有意义。
方才尽情发泄后,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我冷静地呼唤出一把心剑。我强忍住用心剑刺死爱蕾希雅公主的冲动,为她施加治愈魔法。
从我手中吸取少量魔力,发出淡淡光芒的【翠绿晶剑】,是在精灵森林里满足一定条件后获得的一种心剑型态。
这把短剑刃长十五公分,剑身宛如淡绿色的水晶,注入魔力后具有治疗的功能。
痊愈需要花上一点时间,于是我便趁这段时间试图解开我脑子里的疑问。
「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总觉得身体异常沉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打斗时有些左支右绌,身体机能明显下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禁思索起其中的原因。
「啊,该不会是诅咒的效力还没消失吧?」
在我死前,身体遭到『不死者皆杀宝剑』贯穿。那把剑具有减益效果,每一次刺伤都能降低对手的基础能力值。那是教会秘藏的教剑,当时因为我身上配备的心剑而无效化。
我固有技能『心剑』,在到达一定条件后,能获得多种型态,成为自己专用的武器。
四年的修练可不是白费的,我能操控的剑当中,有能够解决自我异常状态的武器。因此,我现在必须查明哪一把剑具备这样的功能。
「开启状态。」
随著我的低喃,一块半透明的蓝色面板——状态面板浮现了出来。
这个状态面板是一种非物质魔力体,上头记载了召唤者的能力;除非使用鉴定系技能或魔法,否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是看不到的。
接著,显示于其上的是相当惊人的资讯。
「…………这是怎么回事?」
是系统出错了吗?我按著眉心,先把眼前的状态面板取消,甩了甩头后再次召唤。
「开启状态。」
「……为什么?」
状态面板上有许多不大对劲的地方,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插图)
首先是年龄。
我大约在四年前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当时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因此我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一岁了。
难不成我在不知不觉中发动了某种返老还童的秘技吗?
算了,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是等级。
我先是打倒魔王,之后还持续战斗,获得了相当可观的经验值,等级早已超过300,逼近400了。在踏上魔王讨伐之旅前,拥有王国最强骑士之名的骑士团长等级为121,讨伐魔王时也已经提升至270,由此便不难想见其中获得的经验值是如何惊人吧。
等级上升当然会影响状态列数值。至于等级下降,除了长期疏于锻炼或年老体衰之外,几乎没有听说过,一口气下降300等更是前所未闻。再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等级1的人几乎只有婴儿了吧。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等级也有3呢。
而状态面板上居然显示我的等级只有1,我的状态也随之大幅下滑。
最后的问题则是技能。
与全凭才能或勇者补正等特别条件便能拥有的固有技能不同,一般技能尽管有适性优劣的问题,但由于具有明确的获得规则,但只要肯花时间下功夫,便能够习得技能。
技能包含了熟练度和等级两项要素,若是累积熟练度、提升等级,便能充分使用技能。
基本上,必须经由不断反覆练习才能养成,换句话说,只要付出努力必能获得相应成果的技能,只有『拳打』这一项。
「太、太离谱了……『天驱』!!」
虽然公主似乎还没恢复意识,不过大部分的伤势都已经治愈,因此我先暂停治疗,收起了心剑,往地面一蹬,接著再次在魔力形成的立足点上一踢,往空中跳跃。
我第一时间选择的技能是『天驱』。那是一种在腾空时,能以魔力在脚底形成立足点,适合进行空中战的技能。
这项曾经在战场上发挥功用的技能,确实顺利发动了,然而……
「不会吧……?」
我不禁为发动的技巧之拙劣感到错愕,魔力消耗量与展开速度也都远远不及我的认知。
「开启状态!!」
我一展开状态栏,上头已经登录了我方才使用的『天驱』与『魔力操作』。
(插图)
我点击了状态面板上『天驱』的文字后,不禁叹了口气。
「唉,果然……」
飘浮在空中的状态面板上如此显示。
也就是说,我刚刚才重新取得这两项技能。
大量耗损的MP也确切地说明了这一点。
一如刚才所述,简单来说,技能等级就是能够熟练运用该项技能的程度。
随著每次成功发动技能,便能提升熟练度;而随著技能等级提升,就愈能灵活地运用该项技能。只要加以练习,就能掌握技巧。
而以『天驱』来说,随著等级提升,就能抑制魔力消耗量,并缩短发动的间隔。
说起来,等级1的技能简直跟垃圾没两样。由于耗损的魔力过多,在实际作战上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姑且确认了一下天驱以外的技能,果然都只有等级1。
「诅咒的效果……我想应该不是。要是诅咒的效果有这么强大,根本不需要战斗,我老早就玩完了吧。」
实际上,在我于此清醒之前,如果我的记忆无误,不仅是『天驱』和『魔力操作』,其他上级技能的等级也都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运用自如的程度,也因此我才能独自战斗一年以上。
要是宝剑具有消除等级与技能的诅咒效果,根本不需要仰赖勇者,也能将魔王秒杀……可能没这么迅速,但也势必能够轻松击败魔王。
「在我被杀了之后……不对,既然我现在还活著,就表示我当时没有死。那么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中了新种的异常状态吗?」
状态面板上显示状态良好,不过这项判定有许多漏洞,顶多只能当做参考。
毕竟真正厉害的恶质异常状态,连状态面板的纪录都能窜改。
因此要查明是否中了异常状态,必须使用能够鉴定状态面板的心剑,审视详细的状态才行。
如果这是新种的异常状态,就必须先确认详细的效果,否则将无法掌握解除的要件。
「既然如此,鉴定、鉴……定?」
当我准备发动对状态面板具有鉴定能力的心剑时,不禁停下了动作。
「怎、怎么可能……」
不祥的预感让我脸部抽搐,不安地点击了心剑旁边的『▽』记号。
画面上显示出陪伴我克服无数苦难的众多心剑名称。
然而,几乎所有心剑名称的文字都呈现淡灰色,旁边还有挂锁的符号。我点选挂锁,便显示出那一项心剑的名称,以及解放这把心剑所需的经验值。
「开玩笑的吧……?」
我试著发动几项文字呈现灰色的心剑,却无法顺利发动。
看样子,我仅能发动名称显示为白色的心剑。
我不禁再度按著眉心,感到错愕不已。眼前的事态已经超过我内心所能容许的范围,一股说不上是焦虑还是不安的情绪在胸口翻腾,于是我一脚踹飞了从刚刚起就一直假装晕厥,却悄悄在内心构筑咒文的公主,以发泄心中的苦闷。
「咿呀啊啊啊啊啊!?」
「你真的很爱来偷袭这招呢,爱蕾希雅!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替你治疗?在我感到痛快之前,我可不准你随便死掉啊!」
她构筑的似乎是下级火焰魔法。于不完全的状态下暴走的火球,在公主口中爆发了。一想到她现在嘴里大概惨不忍睹,我的心情总算好一点了。
我默默在心里希望她除了自杀以外,最好用尽各种办法反抗我。粉碎她的希望,看著她自取灭亡,实在是太有趣了,令人十分愉快啊。
看著她自食其果的狼狈模样,我心里就感到无比畅快。这时,我突然发现状态面板的左上角,出现了从未见过的信封型记号。
过去我从未看过那个符号,不晓得它有什么效果。
「嗯~要怎么做才好呢?」
「咕……呜呕……」
我一边想著,一边用闲著没事的脚,在死命瞪著我的公主肚子上用力踩踏,尽情享受著爱蕾希雅公主殿下悲惨的模样和哀鸣。
过了好一会儿,我总算勉强从无法发动大多数心剑的震惊中平复心情,缓缓地用右手手指点开了那个信封型记号。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就表示你经历过除了衰老之外的死亡了吧。
不,这不是玩笑话。
虽然不清楚你是如何死去,但你确实死过一次了。
正确地说,是在HP归零,历经一次死亡后,回到刚转移到这个世界的状态。
你至今为止的体验,是所谓的【训练模式】。
转移到异世界的人,在跨越世界、通过力场之际,会得到地球上称为『异能』的异世界能力。
获得的异能,大多会比当地人所拥有的能力更为强大。不过,正如你的死亡般,大部分的人不管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都会很快地死亡。
是真的,一下子就死掉了。
我身为地球的神,不清楚你们会转移到哪个异世界,也无法出手干涉。然而,无论事前再怎么嘱咐务必小心生存,真正能够适应异世界常识与准则的人少之又少。
因此,我放弃对从地球召唤而来的人进行事前说明了。
相对地,我利用系统资源为你们附加了【训练模式】。
我明白你们在缺少说明的状况下,转移到无法理解的世界将会是多么辛苦,但百闻不如一见,【训练模式】就是我身为地球神明能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外挂)。
转移之后,若是在天命已尽之外的情况下HP归零并确定死亡,时间就会自动回溯到刚转移的时刻。
而至此为止所获得的经验值及技能等,在扣除体验时间所换算的经验值之后,皆可继承纪录。
简而言之,就是『强化版重启游戏』。
虽然无法立即提升素质,也无法瞬间崭露才能,不好好努力一样会立即死亡,不过至少能理解死亡的痛苦和「死亡是如何容易」。这是身为地球神明的我尽力给予的外挂。
来自地球的人所具备的魔力相关要素十分薄弱,个体能力相当有限,坦白说连杂鱼都不如。就基本素质而言,在异世界也没有太大不同。即便获得了优于世界的『异能』,也顶多是凭初始值能打倒史莱姆的程度;但若是没有异能,就算原本是武道高手,在异世界恐怕也不过是普通村人等级的力量吧。
因此,如果你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找到方法,勤加锻炼。
相较于地球,大多数的异世界都充满了危险。
身为神明却无能为力,真的非常抱歉。祝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女神
「原来如此,是『强化版重启游戏』啊。」
点开信封型符号之后,还真的跑出了一封类似信件的文字。
虽然写了很多让人在意的讯息,不过看来真的有神明存在,等级什么的、原本的世界、地球等等也都确实存在。
地球人得到接近作弊的才能之后,仍然三两下就挂掉。地球神明为了我们这种人类,设定了「在当地实际体验,反正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个方法——简而言之就是这样。
我确实因此活了过来,而这封讯息也解释了我心里许多疑问。
我的等级会突然暴跌,是因为我活了很久的缘故吧。
…………不管怎么说。
「呼——」
啊啊,实在心存感激。
这么一来,我当时的誓言便能彻底执行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停不下来,亦无意停止。
我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有第二次机会。
而当时心里热切的复仇心与憎恨一点也不假。
随著逐渐涌上的实感,一股无法克制的欣喜之情窜遍全身。
这不是梦境,也没有时间限制,我能尽情复仇,最后杀光所有人。
我放声大笑后,冷静地开始思索。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第一步该从何著手?
有几个家伙,我恨不得立刻把他们碎尸万段。
像这样的仇敌,我脚边就有一个。
嘴巴被火焰烧灼,身体被无情践踏,身上的洋装也破烂污秽不堪。
公主终于明白无论顺从或反抗都无济于事了吧,此刻她忿恨地抬眼瞪著我。
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想对这样的人们复仇。
如果只是凭冲动夺取他们的性命,我可以轻易地办到吧。
既然我的等级下降了,这些家伙的等级应该也下降了。
我还有从训练模式中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尽管技能的能力消失了,但操控身体的技术是不会消失的。
仅凭我现在能运用的几项心剑,仍有接近等级50的实力,要对付四周痛苦呻吟、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骑士,一次正面迎战十人也不成问题。要是潜伏一段时间,好好提升等级,想必能在那些家伙踏上征战而变强之前,一一暗中杀掉他们吧。
「不行,这可不行啊。」
这一年来我饱经折磨。
我的心一点一点碎裂,在哀嚎与惨叫中崩坏、剥落,最后再度凝结为复仇的决心。
随著时间益发黏稠炙热的复仇欲望,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杀戮,我绝对不允许他们轻易死去。
即使我连看到他们的脸都感到不快,但让他们转瞬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因此,我还不能杀掉她。
不能让她就此结束生命。
好好地冷静思考吧。既然还有时间,我便不必急著夺取她的性命。
我要让她历经折磨与煎熬,沉入后悔与痛苦的毒沼。
我要让她承受更加、更加、更加痛苦的折磨。
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复仇。
「哎,现在还不能杀了你啊。亏我还帮你治疗,还想了不少杀你的方法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感到遗憾不已。
让她保持清醒,任小肉食虫慢慢地啃光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埋下会立刻发芽、生长、使宿主一起长成树木的种子,让她的身体失去知觉,却只留下思考能力……我想了各种折磨她的手段。
不过,拥有这些能力的心剑遭到封印,现在的我几乎无计可施。
总之,我需要的是时间。
我要一点一滴地为复仇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然,连这段准备的时间都让我兴奋不已。
「首先……」
我以【翠绿晶剑】将公主的嘴巴治愈到足以说话的程度。
「吶,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像你这种怪物,谁会答应你啊!」
这副模样的爱蕾希雅公主,真的是个完美的复仇对象呢。
「呼,啊哈哈哈哈!」
「有、有什么好笑的!!」
「哎呀,你的反应正一如我预期呢。请你千万要记得现在的心情喔,否则我复仇起来就太无聊了。」
我笑嘻嘻地看著她,她的眼神带著更强烈的敌意瞪著我。
「你这个疯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做了喔。即使你们不记得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知晓遭到背叛的痛苦、知晓受到欺骗的滋味、知晓愚蠢到相信你们的悲惨下场——我记得一切。记得一清二楚喔,爱蕾希雅•欧洛尔雷亚公主。」
「呜、咕……」
像火山熔岩般燃烧著憎恨的视线,以及像冰刀撕裂空气般的冷彻声音。即使公主不明白我所说的话,也能清楚感受到我心怀的憎恨是何等货真价实。
「好了,回到刚刚我要拜托你的事。」
啪!我在公主面前拍了一下手掌。
我一改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我只是拜托看看,既然你不肯听,那就没办法了。为此我还特地治疗你的嘴耶,你却这副模样,实在太令人伤心了。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是吧?」
正如我预期?没这回事、没这回事,我完全没料到她连听都不愿意听呢。
「你、你要做什么……?」
看到我态度丕变,公主比起困惑,更先一步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的第六感还是一样敏锐呢。
「唔,若是写在前面,胸部很碍事呢。」
「咿呀!?你、你住手!!」
我踹了公主一脚,让她整个人头朝下扑倒在地,我扯破她背后的洋装,让她露出背部。
「话说回来,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是个美少女呢。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真是很不可思议啊。」
美丽的及肩银白色头发和银白色眼瞳,像人偶般端正的脸庞与身型。
很俗套的,她被称为欧洛尔雷亚美人,宛如雕刻般的美少女。
在第一次的异世界人生中初次见到她时,我觉得她比我在现代日本看过的任何女孩子都可爱。光是不小心看到她换衣服,都怦然心动不已呢。
但是如今,看著她衣不蔽体的模样,我一点兴致也没有。
「你竟然想强夺女子的贞操……果然是来自异世界的暴民,野蛮下流的畜生……」
「哈?你在说什么啊?谁会对你这种内心丑陋的人有兴趣啊?别往脸上贴金了,自我意识过剩实在有够恶心。」
被她这么指控,脑子里不自觉浮现那样的画面,实在是令人反胃,让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什么……!!」
「既然你不肯听我的委托,那我只好写封信代替原本的传话内容啰。」
「……难、难道……」
「你看吧,传话其实比较轻松,不是吗?不过既然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只好写下来了,你说是吧?」
爱蕾希雅公主似乎意识到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了,我用一副宣布正确解答的笑容说道:
「好啦,现在开始不要乱动喔?否则我就没办法写得好看了。」
「不要、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取出的是【火蜘蛛脚剑】。
这是一把刀身只有二十公分,但刀刃较宽,通体呈现朱色的心剑。
如果现在算是第二次人生,我在上一次人生中,这把心剑唯一的用途就是生火,如今总算能好好利用它了。
「啦、啦~啦啦~啦♪。」
「呜呀、咿呀啊、好烫快、快住手啊啊啊!!」
我一边哼著歌,一边在爱蕾希雅公主的背上以高温烙下文字。
「谁、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
「啊哈哈,没有人会来救你喔。就像你们老爱动些小手脚,我也先一步把他们通通打垮了。」
爱蕾希雅公主转头向四周痛苦呻吟的骑士求救,但他们的手肘、膝盖全都往相反方向弯曲,因此根本动弹不得。虽然他们应该还有意识,但身上的痛楚令他们不断哀嚎,或许连公主的呼救都没听见吧。
「哎呀,我还写不到一半呢。接下来还有很多不得不思考的事,你可不要乱动喔。」
我说著,呵呵地笑了起来。
就在我愉悦地写完信之后,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以外,已经没人有任何动静了。
公主因为痛苦而高声呻吟、不断挣扎,所以我乾脆弄断了她的手脚。而她也因为无止尽的剧痛,在不久之前昏了过去。
骑士们起初也因痛苦而哀嚎著,不过无法承受疼痛,任凭自己的意识远去的人也增加了。
正因如此,他们一个个像死鱼般失去意识,大合唱般的呻吟也终于停止了。
「唔,哎呀呀,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我写完信后站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是MP急遽下降的证据。
我用【火蜘蛛脚剑】写信的同时,为了不让爱蕾希雅随便死去,一边用【翠绿晶剑】回复她的HP。尽管【火蜘蛛脚剑】几乎不消耗MP,但用【翠绿晶剑】治疗却耗损了不少MP。
「开启状态。」
(插图)
确认之下,我的MP只剩下两成左右。看来以我目前的状态,还是不能胡乱使用心剑啊。
如果不设法重新取得回复及减少消耗的技能,就无法像以前那样作战,看来提升等级果然是刻不容缓的首要之务。
「哎,算了。我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总之,在这里要做的事都完成了,我差不多该离开城堡了,先到到镇上进行准备,接下来就离开这座城镇吧。
「……没用的,你不可能走得出这座城堡。」
「嗯,你恢复意识了啊?」
「城堡里常驻超过五百名的骑士,他们一定会对你严加拷问,并杀了你。」
同时强加在她身上的损害与回复,似乎暂时麻痹了她身体的感觉,爱蕾希雅公主的声音里感觉不到一丝痛苦。
也因此,她无畏的眼神流露出鄙视,也显见其中再次显露的敌意。
明明受尽折磨,她还能有如此顽强的意志,真不愧是公主。尽管她还处于混乱,看来也有些虚张声势,不过只需要一点时间,相信她会彻底恢复吧,到时候一定可以再度让我尽情享受复仇的乐趣。对我来说实在再好不过。
看到我分神思考而陷入沉默,陷入思考,爱蕾希雅公主以为自己占了优势,再度提高音量说道:
「异世界的蛮族太过猖狂而自寻死路。哼,我不会轻易杀了你,我要把我受到的屈辱,以加倍的痛苦奉还给你。」
她的视线中充满了炙热的憎恨。
对了,那正是我所期盼的。那是彻底领悟自己的挫败,才会散发的视线;认清自己已坠落于痛苦、嫌恶、屈辱的泥淖,才会够散发的视线。然而……
「不过,要是你哭著求我原谅,我倒也不会见死不救。就算是你这种家伙,也可以以勇者的身分立功。要是你肯发誓效忠,我就让你以勇者的姿态光荣地站在人民面前。就当作是我给你的恩惠吧。」
公主相信自己占了上风,高傲地哼笑,眼神和话语都充满了鄙夷。
看著她这副模样——
「唉~~~~~~~……」
我打从心里,发出了深深、深深的叹息。
一想到以前的我竟然轻易被此人所骗,就让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欲哭无泪。虽然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但就算我哭著求饶,公主也不可能会帮助我吧。她只是藉由践踏对手尊严确认自己的优势,很明显地,她把我能利用之处都利用完之后,便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拷问再杀害。
乍看之下十分强悍,实则很容易摆布的女主角如果叫免攻略女主角;那之前轻易就被公主所骗的我,恐怕就是超级免攻略主角吧。
另外我也确认了一点,果然让她遭受这点程度的痛苦,完全无法满足我渴望复仇的心。她到现在仍怀有「利用我」的念头,光是杀死她根本不足以称之复仇。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而那些没想过要利用我,只想蹂躏我的家伙,我也要彻底粉碎他们的自尊再加以杀害,否则绝对无法满足我复仇的渴望。
我要复仇的对象太多了,要一个一个彻底复仇直到我满意为止,大概会花上不少时间吧。
(也罢,这样也好,这样就可以长久享受复仇的乐趣了!!)
我在脑子里想像著,嘴角不禁浮现起笑容。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说城堡里有骑士是骗人的吗……」
「我不觉得你在说谎喔!不过,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却没有其他骑士赶来救援,是因为你为了避免召唤勇者的秘密外泄,施加了好几层的隔音结界、魔力结界、物理结界,还命令他们在成功召唤勇者之前都不准进入吧?」
「你怎么知道!?」
「之前就听你说过啦!」
看著公主目瞪口呆的模样,我回想起第一次被召唤过来时听过的话。
「那么,我要走了。」
我迈开脚步,并扳倒了召唤厅梁柱上的烛台。
这时,随著喀啦喀啦的巨响,召唤厅角落的某片石砖便随之开启,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通道的阶梯。
「那、那条秘密通道除了直系王族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
「就跟你说之前就听说过……不,应该说我之前走过了!」
没错,当初爱蕾希雅公主为了欺骗我、让我步入陷阱,她就是在这个召唤厅设下转移魔法阵;而告诉我这条秘密通道的人,也正是爱蕾希雅公主。
「喔,好险,差点就忘了!」
我因为复仇的前哨战感到心满意足,差点就忘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我快步地走向倒在一旁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呻吟的骑士身边。
「原本我打算徒手对付你们,不过既然学会了摧毁喉咙的妙招,没道理不试试看吧。虽然我的MP所剩无几,但稍微使出【火蜘蛛脚剑】应该还不成问题。」
我说著,在脚剑的尖端生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火球,放入骑士的口腔里引爆。
「¢£%#&□△◆■!?」
虽然我将威力缩小到极限,并不会致人于死,但口腔与喉咙遭到火球直接袭击,依然让骑士发出了不成言语的哀嚎。
「嘿咻!嘿咻!」
我接二连三地用相同的手法对付剩余的骑士,让他们一个个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最后就轮到你啦,爱蕾希雅。之后可能暂时不会再碰面了,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我洗耳恭听喔?」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我接下来打算潜伏一阵子,不可能告诉你吧。不过,关于我的事,我都写在那封信上了。」
砰!我把生成的火球放入公主的嘴里。
「叫我重生的复仇者吧。」
「~~~~!!」
爱蕾希雅似乎逞强著不愿示弱,即使承受令人发狂的剧痛也强忍著哀叫。
他们现在连手指都无法活动,喉咙的伤也暂时无法治愈,接下来我应该有充裕的时间了。
「啊,这个我就带走啰,就当作军事资金吧。」
我取下公主挂在脖子上的项炼。毕竟这是王室贵重的宝物,只要用它折换现金,我就暂时不必为钱烦恼了吧。
爱蕾希雅公主仍死命用混浊的眼神瞪著我,得到有抢夺价值的战利品真是太好了。
我得意地笑著,感受著背后令人愉悦的眼神走下了地下通道。
我走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上,恢复冷静的脑袋里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大概是揭开了旧伤疤的缘故吧。
我不禁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
「要是好好想个更响亮的名号就好了……唔喔喔喔喔,『重生的复仇者』是什么啊!!就没有更好的名字了吗!!」
嗯,名为中二病的旧伤被揭开,直到抵达出口之前,我都饱受这股烦躁的感觉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