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Dragonflygirl
出个谜题考考你呀☆考考你☆
双鱼座，又叫作双鱼宫，图案是二只鱼的尾巴用缎带绑在一起。
这条缎带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A☆作为两只鱼献祭的装饰。
B☆作为两只鱼犯错的处罚。
C☆不让两只鱼分离的救命索。
Ⅰ
《猜猜看，答案是哪一个呢☆乙小姐、雏小姐?」
凤发出无线通讯——无声的电子悄俏话（whisper）。
夜晚的山岳地带——在某处的两人——没有回应。
「哇——好漂亮的明月。老娘真想飞到那里去——」
东方一公里外——乙。
发出透亮青光吞噬了月光的尖锐钢铁四肢——完毕的特甲。
拥有四个关节的大长臂／勾勒出倒三角形的尖脚／背上有青色的巨大蜻蜓彩翼。
坐在断崖上，惹人怜爱的嘴唇叼着棒棒糖，咬得卡滋卡滋作响，眺望着大气圈的彼端。
「…………」
西南方二公里外——雏。
外形圆润的钢铁四肢——全身是宣示危险度的警示黄（umberlight）。
背上有闪着黄光的锋锐虎头蜂彩翼。
两耳戴着耳机＆腰间挂着旧型iPod——消弭对黑暗恐惧感的管弦乐曲=大音量。
蹲踞在大树的树根处，／心中不断咒骂=在下会怕怕在下最怕黑只要不是摸黑飞行就好——讲那么多次都没在听凤是笨蛋笨蛋骗子中的骗子世纪大猪头不得好死。
《妳-们-两-位》
凤——山丘上／右手举起大得不象话的机关枪／「滋喀」一声，装填弹鼓。
《敢情妳们已做好心理-准备，要当本小姐的训练用标靶了是吗?》
《B!》《是C。》
乙+雏——速答。
《反应要迅速。不能因为不是实战就掉以轻心。》
凤——绽放出鲜明紫光、仕样优雅的钢铁四肢／背上有紫色凤蝶彩翼／右手插了把超特大的兵器=12.7厘米超传导式重机关枪，接着又发出无线通讯：
《冬真先生的答案是哪个?》
南方三公里——停在岩山山脚下的大型车。
配备与露营拖车同等级——MSS的通讯车=车内的观测室。
「扼……？」
冬真——黑色学童服／柔软的金发／碧眼／神态宛如刚学会站立的小鹿——突然听到凤透过远程无线精神传输机传呼，吓了一跳，抬起头。
「啊，呃……是A的献祭吗?」
《不知道，会是哪个呢☆》
喜孜孜的声音——车内装设的好几台屏幕之一=映照出远方的凤与机关枪小小的身影。
《神父先生，您觉得是哪个?》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小姐（Fr?ulein）。」
正在确认屏幕画面的巴洛神父——祭司服／温柔的微笑＆深刻皱纹。
「我在此给个提示，供各位作答吧。那两只鱼其实是姊弟——」
《不-可-以，神父先生!不能再说下去了。妮娜小姐，妳觉得是哪个?》
「哦……原来如此。」
正在操作手机的妮娜——像冰雕般直立不动／纯白套装／英气焕发的美貌。
「我刚用手机上网搜寻到答案了。」
《那样做是犯规!!》
「快速收集情报与分析是我的职责。」
妮娜——浅浅一笑。
「答案等演习之后再公布。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开始☆》《好——了。》《一定是C啦。》
妮娜进行确认——观测准备完毕／待命中的工作人员传来OK的暗号。
巴洛神父静静地／冬真认真地，紧盯着屏幕。
妮娜下令：《MSS截击小队的演习现在开始!》
山丘上——凤翩翩飞舞了起来。
断崖——乙兴高采烈跳到空中。
森林——冷不防地飞出来的雏。
飞翔——越过山丘、横渡河谷、穿梭树林之间，像在撕裂夜色的漆黑。
紫-青-黄三色彩光——短短数秒，时速便飙破百公里。
更加速——轻而易举穿越复杂的地形。
「一转眼就来到头一个目标地点了?」
冬真惊叹——屏幕=激烈变化的观测数值。
「不简单……三人都能灵活自在地使用。」
巴洛神父——沉重哺语。
「真厉害。以昆虫的羽翅为蓝本开发出的器材，居然拥有如此高的性能。」
冬真——语气兴奋。
「再没有比昆虫的羽翅拥有更多元能力的生体结构了。」巴洛神父——以平稳的声音解说：「原本那就是调节体温又能感测光、声音与温度，抑或是吓阻敌人或进行拟态的器官。曾几何时竟然进化到还具有高度的飞行能力，只能说是惊人的神迹了。」
屏幕的数值证明了其高度的能力——「生体力学现象」。
彩翼不光是能上下移动，还能以勾勒8字形的动作翻转自如，产生升力。为了使彩翼动作柔软，直升机类的尾翼一概舍弃。且任何型号的飞机做不到的空中悬停-载运飞行-垂直起降-姿势操控-回旋运动皆难不倒它，发挥超高度的飞行能力。
妮娜——继续解说：
「此外，任何型号的飞机体只要一失速就会坠落。但是昆虫的羽翅天生就能驭风飞行。正可说是绝对不会失速坠落的究极飞行体。」
《哟呵——老娘的心开始怦怦跳啦——!》
乙——以惊人的高速飞行。
彩翼化为感应器，精确掌握周围的地形——在尖锐的岩石狭缝间迅速穿梭。
妮娜发出通讯：《现在放出「苍蝇（Fliege）」群。各位，通力合作驱逐它们。》
乙的前方——接而连三出现了小小的光点。
嗡嗡作响的飞行体——是开发三人的时衍生的副产物。
配备小型的圆盘，由待命已久的工作人员操作发射器发射出去，在凤-乙-雏的前方盘旋飞行，担纲假想敌的角色。
《深测到敌踪!来吧，乙小姐、雏小姐!尾随目标群!抵达预定空域后，两人交互进行夹击训练各两次!听清楚了吧!》
凤——
从敌群后方逼近／举起机关枪／瞄准／扫射=漆弹。
《不要欺负在下——!》
雏——
哭声／扬起右臂的武器／放射火焰=橘色喷雾。
《老娘的心要怦怦跳啦——!》
乙——
吐掉啃完的棒棒糖棒子，朝向苍蝇群滑翔突击。
自两臂-两脚飞出的灼刃（heatblade）=因为是训练所以没有烧热。
击落一只苍蝇——以钢铁利刃拍碎。
妮娜的声音响起：《不准直接攻击，。这是演习。遵照的指示。》
但是乙一看到下一只接近，两臂就像蜻蜓下颚张开，二话不说直接打碎。
《第二只「苍蝇（Fliege）」遭受破坏。》
通讯车——人在另一间的情报宫回报。
妮娜——冰剑般锐利的表情／手上握着的行动电话轧吱作响。
忽然，扬声器传出lulululu的声响，冬真惊讶地抬起头。
「那是乙的彩翼歌声。」
巴洛神父——锁定屏幕上的声源。
人类耳朵听不见的低周波=透过观测机增幅，才总算变成听得见的彩翼微弱歌声。
「彩翼会发出声音吗?」
「那是为了增加升力，实现更高速的复杂飞行机能。」
巴洛神父——操作屏幕／乙的体内情报／追踪脉搏。脑波。
「冥想状态……？不，简直就像是作噩梦时的呻吟……」
突然问，发出「哔」一声。
屏幕上出现光点——乙对「不可攻击的标的物」——也就是设置在地面，表示「一般市民」的标靶群整个击碎了的警示音。
《妳到底在做什么?乙小姐!!》凤怒喝。
《啊啊～》雏傻住的声音。
两边的声音乙都没听进去／以几近快触地的超低空飞行往山丘飞去。
活像是绽放青光的炮弹，将设置好的标靶一一打碎。
「让老娘的心更加怦怦跳!」
迸出笑声——但是胸前的鼓动绝对不是怦怦跳。
机械化心脏的节律器，只会发出「滴答」、「滴答」、「滴答」精准如时钟的声音。
胸口=声音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拾起头坏坏地笑的意象，忽然在乙的脑中闪现。
那是一只大「鳄鱼」——不知何时就住在乙心里的，「吞掉时钟的鳄鱼」。
「只要像那样心怦怦跳个不停……」鳄鱼说道：
「或许就能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乙乖乖顺从——毫不怀疑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加速——眼前是一片通透的青光，异样的兴奋状态。
像是身后有什么威胁就快要追上自己的超高速飞行。
转眼已近在眼前的苍蝇发射器——右臂大力挥下去。
工作人员慌忙疏散——乙紧紧相逼。
手刀=右手腕有如打桩机般朝前方飞出，贯穿了苍蝇发射器的侧边。
但由于灼热机能关闭，没能熔断对象，直直穿越不成，右臂整个卡住／扭曲／四个关节因为冲击而支离破碎，散落在空中。
乙的全身也随之失速前倾／朝着前方盘旋下降——瞬间判断让她以左脚踢击迫近的地面。
角度不对，脚踝碎裂飞散／右膝狠狠撞到岩地／敏捷地用硕果仅存的左手护住头部。
坠落——冲击使得断手断脚飞散各处。
摔落地面两百公尺余外——漫天砂尘飞扬，终于回归平静。
「不……不好了!」
冬真——确认乙的坠落，慌忙从通讯车飞奔而出。
「肉体的损伤尚未确认。」
巴洛神父低喃——深深的叹息。
「乙……会是又发生那个了吗?」
妮娜——好不容易才松开紧握住行动电话的手。
「……恐怕是。」
离通讯车约三百公尺处——苍蝇发射器之一上面插着乙的断臂。
周边——探照灯／乙散落的机甲碎片／围聚过来的成年训练人员。
还有被抬上担架的乙。
「妳、妳要不要紧?乙小姐……」
气喘吁吁跑来的冬真，突然「一惊」而僵住。
「安啦，安啦。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滴。」
面带笑容的乙——右手／两脚均碎裂／扭断／只有左手硕果仅存。
彩翼柔软地从背上伸展至两侧。
那副模样，深深冲击到冬真内心的「某种东西」。
人类就该「有手有脚」，那是难以违逆的常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过去连想都没想过，有人「没手没脚」的事实反倒成了「理所当然」的常识。
巴洛神父出现在冬真身后，朝乙走去。
藉由笔灯的灯光察看乙的手脚=检查机甲的损伤情形。
也因此，乙「没有」手脚一事更加明显，但是巴洛神父、乙还有身为工作人员的大人们似乎一点也不引以为意。
巴洛神父关掉笔灯。
「没有问题。这是为了防止冲击，稀松平常的毁损方式。妳的反应很灵敏，在撞地前适时保护了自己。但是为了慎重起见，回去后得再做精密的检查。痛不痛?」
乙摇了摇头。
「可以恢复原状吗?」
「可以，请执行还送。」
乙唯一没事的左手，被拾起伸向半空。
——进入传送塔／手脚随着祖母绿光辉分解成粒子状／瞬间置换／彩翼消失，恢复成毫发无伤的「普通手脚」。
回复成平常的制服+手脚，裙子翻起，从担架上一跃而下／伸了个懒腰。
「嗯——心怦怦跳啦!」
「说什么傻话。」
冷不防有人大吐槽——凤。
乙震颤了一下——大步走来的凤=平常的制服+手脚。
身后——同样回复成平常模样的雏，瑟缩着肩膀紧跟着。
走到乙面前，停下脚步的凤——双臂抱胸／面无表情／美得令人屏息的脸蛋／左眼的伤／眨都不眨的深紫色眼眸，充满异样的迫力。
沉默——凤不发一语／乙也不语。
最后是乙按捺不住别过脸去，嘟哝着说：
「没有啦……好歹老娘也打赢敌人两次啦。这种训练真的有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不是由妳来判断。」
凤——雷鸣般的声音吓得对方缩成一团／迫力十足。
「连标示一般市民的标靶都一并破坏的人，凭什么说赢个一两次实战就没有训练的必要?」
「没有啦……」
一时语塞的乙——再也没有说话，臭着脸沉默到底。
雏退得远远的，保持安全距离／冬真莫名冷汗直流／巴洛神父静静旁观／妮娜看都不看她们，径自指挥工作人员善后／大人们开始工作。
孤伶伶留在原地挨骂的乙——终于又开始吐出话语。
「因为……」
「道歉!」
凤=断然的一句／宛如在斥责年幼弟妹的长女。
「可是……」
再度嘟哝——但是没有下文。很想坦白她只是顺从心头某种无法抵抗的东西，却不知从何说明起，只好以沉默代替抗辩。
忽然，凤叹了一口气。
气氛突然和缓／「真拿妳没办法」的微笑／像是要代为对方的内心辩解，温柔地说：
「我知道妳在实战中获胜很得意，毕竟我们的战斗经验寥寥可数。可是正因如此，更不能疏于练习的心才是守护我们最珍贵的钟甲与武器。这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守护妳自己。」
对于态度丕变柔性劝说晓以大义的凤——冬真由衷感到佩服。
但是乙就不同了，凤以长女自居、凡事了然于胸的口吻，反倒惹恼了她。弄不清是为何而反抗就冲口而出：
「什么狗屁一般市民……工作时不管杀多少人都无所谓吧?」
冬真震颤／雏更是瑟缩成一团／巴洛神父仍是坐壁上观／妮娜瞥了乙一眼。
凤——傻眼。
「妳在胡说什么?」
乙——!低着头。
「老娘又没说错。」
冬真突然回过头去——巴洛神父缓缓点了点头作为响应。
「……战斗中的她们在法务上是相当于子弹的存在，被波及的对象会被视为『流弹所伤』，并不会追究她们任何人的责任。」
冬真哑口——但是凤依然面不改色。
「因为自己的胡闹波及无辜，如此『恶劣的性能』也值得妳沾沾自喜吗?在那之前，先为弄坏重要的手脚好好反省。」
乙——控制不住的反抗态度。
「反正那只是『假的手脚』，备用品多得是!」
凤——苦口婆心地说：
「妳的命只有一条。那些手脚都是用来保护妳的——」
「『老娘』不也是备用品吗?就跟妳『之前的伙伴』一样!」
凤脸上的表情倏地消失。
冬真——傻眼。备用品。备用的替代品。那不该是用来形容人命的词汇。再真切不过的痛心戳击着胸口。
巴洛神父和妮娜什么都没说。场面全权交由凤处理。
乙——不想停／也停不住／意气用事地逞口舌之快。
「老娘是凤死去队友的备用品，没错吧。不管备用品杀了谁，都不会有人在意。就算备用品死了——」
凤淡然以对。
「道歉。」
雏深怕遭受天谴似的震颤不已。
乙——心一横／大大吸了口气／大声吶喊：
「反正，凤也是杀人凶手，不是吗!」
冬真目瞪口呆。
凤——很突兀的，报以嫣然一笑。
紧紧握住右拳、大力挥甩出去。
「预备备——☆」
然后，顾不得冬真瞪大了眼睛／乙尖叫／雏哇哇大哭，以惊人的速度挥出右直拳。
喀砰——发出清脆的响声。
Ⅱ
午后／百万城邦第一行政区（InnereStadt）——被称为维也纳旧城区的老街。
驶入大马路的的公务车——黑色烤漆奔驰。
后座坐着两名女性——MSS长官海嘉与妮娜。
「乙小姐（Saphir）说了那种话……凤小姐（Amethst）一定也不好受。」
海嘉——娇滴滴的小脸／挽起的金发／公安局制服／身材娇小，却予人玫瑰般的存在感。
「关于乙出现『那个征状』，不知长宫有何看法?」
「妮娜，她的『那个』对特甲儿童而言是必要的强迫观念之一……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只要让她们拥有活子弹的自觉，责任就由叩下扳机的大人，也就是『我』来承担就够了。」
海嘉——平稳的声音。
妮娜温顺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她们若真的只是备用品，我的心情上也会比较轻松。偏偏我们手上就只有这三张王牌……现在，一个人也不能失去。」
「是的……海嘉长官。」
停车——大厦的停车场。
下车走进电梯——前往十五楼。
进入会议室的海嘉与妮娜——敬礼。
已入席的情报监督官／情报宫们。
坐在中央的黑衣男=BVT局长埃贡-波里——瘦削的身躯／眼镜后神经质的眼神／让人联想到黑色螳螂。
墙上有面大屏幕——摄影班传来的复数实况影像。
多瑙河沿岸的车厂——展开部署的特种部队／通讯车／封锁线，映入眼帘。
埃贡局长——以手势催促海嘉与妮娜落座。
「目前本BVT局引以为傲的的机甲部队已展开部署。根据两位的外部顾问托马斯-巴洛神父的分析，事先锁定了敌方的工厂。如此一来，就不会三度出现大型兵器。」
「那是再好不过了，局长。」
海嘉——连同妮娜，好整以暇地入座。
「对了，为什么连BVT的情报监督官也出席了?我满心以为能在这次会议上听到关于本MSS地上战术班调回百万城邦的乐观回复呢……」
「这次作战，我会证明给两位看，MSS部队不需要增强。」
「也有可能反倒证明，是有需要增强呀。」
「结果会证明今天是妳最后一次耍嘴皮子。」
埃贡——气得太阳穴的青筋暴突／施压／像是要将对方一次压落底说：
「请情报官一并出席不为别的。两位身为MSS长官以及副官，似乎有刻意操弄重要情报的嫌疑。因此自现在开始对两位进行侦讯，与作战同时并行。两位没有拒绝的权利。根据结果亦可当场逮捕两位，这点妳们最好铭记在心。」
妮娜=面无表情——海嘉=绽放艳丽的微笑。
百万城邦第二十六行政区（RafflesCity）——多瑙河沿岸。
远远的对岸，受新加坡文化托管的石像，和平地自口中喷水。狮子头鱼身——鱼尾狮（Merlion）。
河岸的这一方，特种部队包围了小工厂／市民已疏散／准备攻坚。
一角是MSS的通讯车——通讯宫们以及冬真与巴洛神父待命中。
「呼——天气真好。」
离工厂百公尺远的大楼——乙正坐在屋顶平台护栏上。
左脸有瘀青／嘴里含着棒棒糖／颊上贴着OK绷=双鱼座符号=与平常一样的护身符。
昨夜——被凤狠狠揍了一拳／尽管鼻血流不停，也只是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今天——出战前凤将OK绷贴在她的脸颊上时也是，臭着脸、眼神没有交会。
「反正今天的大人多得很，没有我们出场的份，一起跷班去吧，雏。」
乙=反省的神色——完全没有。
「小心凤开枪射妳喔。」
抱着膝盖靠坐在护栏上的雏——小巧的鼻上贴着OK绷=摩羯座符号／戴着头罩式耳机运用读唇术回应。
「不说这个了，快向凤道歉吧，小乙。」
「才不要!」乙=翻了个筋斗在屋顶平台上着地。「雏不去的话，老娘一个人去!!」
「去哪里?」
雏=惊颤——全身僵直——乙=止步／绷着脸。
屋顶平台出入口——双臂抱胸的凤=半瞇着眼瞪着乙。
本以为她就要开口骂人了，结果只是微微苦笑／语调温柔。
「万一有人来视察……违反命令的话会受到处罚喔。快回到岗位上。」
好言相劝的长女态度——反倒又刺激了乙没来由的反抗态度。
任凭焦躁不安的话语冲口而出：
「……老娘不过是备用品。」
「妳又说那种话——」
「老娘是说真的，老娘不干!老娘不要当凤『死去弟妹的替代品』!」
乙=反射性发言／重炮隆隆。
凤=倏地没了表情／没了言语／愤怒／或者该说是，非常受伤的表情。
雏=深怕受到牵连，蹲下去移开目光。
此时——地上传来沉重的声响。
吊车等级的钢铁巨体正朝工厂走来。
二只手-四只脚／操纵者乘坐的胶囊型驾驶舱跨在背上=活像是骆驼的驼峰。
拥有的军用机体——官方名称「半人马肯塔罗斯（Zentauren）」。
外号「粪金龟（Kotrollt）」×4架，侵入工厂用地——包围。
「好恐怖……」
雏=对于该机体的第一印象。
凤／乙——无言的对峙。
「不可擅离职守，我言尽于此。」
凤=机械式说完，向后转／离去。
乙=像是被遗弃似的留在原地，绷着脸，卡滋卡滋啃咬着棒棒糖。
BVT大厦——会议室。
出现在屏幕画面上的肯塔罗斯群=机械装置的马与人类一体化的钢铁骑士——说是这么说，其实外形还比较像是鼠妇虫。
「在都市主服务器的管理下，由三处BVT管辖的收纳库紧急调来合计十六架肯塔罗斯。根本不需要MSS的战斗部队。」
埃贡——胜券在握的笑容。
「海嘉长官，原本将MSS地上战术班派往都市外的就是『妳自己』。他们目前在当地也有任务，别为了只顾自己方便又要将他们调回来。」
海嘉与妮娜都保持默然——埃贡看了情报官们一眼。
「那么有请莫里兹-莱特情报监督宫，针对MSS被指控的罪嫌一一说明。」
监督宫缓缓起立。胖胖的脸颊／右眼戴着圆形电子眼镜／头上戴了蓝色无尘帽／宽松得有如袈裟的无尘衣——活像是讽刺意味浓厚的生化版法官。
肥厚的指头操作键盘——屏幕的一部分变成窗口=显示通讯设备的档案。
「这是档案列管程序被使用的履历一览。很明显，由MSS规定不得读取的机密档案中，也包含了关于敌人兵器的搜查情报。」
埃贡——接续说明。
「MSS不过是BVT底下的组织，却单方面设下限制、独占情报。这不只是重大的越权行为，更是MSS协助敌人活动的有力证据。」
「你意思是说=我们是敌人的间谍?」
海嘉——终于开了口／平稳的微笑。
「简直就是密室审判。正合我意，局长。」
此时另一位情报官发声：「攻坚准备已部署完毕。」
莫里兹监督宫——淡然无表情。
埃贡——眼睛紧盯着海嘉不放，点头同意。
「……攻坚。」
III
随着尖锐的声响，半人马肯塔罗斯展开攻坚。
内建于上臂拳头的振动型雷击器，击中上了重重大锁的工厂大门。
轰隆——铁门被轰飞。
同时，一群持枪的特种部队队员从入口与窗户二皆侵入。
巴洛神父-冬真。MSS情报宫们，透过通讯车的屏幕观看现场实况。
一楼=无人——巴洛神父低语：
「应该是在地下室。有某种物体正在消耗大量的电力。」
影像=一转眼就控制住工厂内部的特种部队队员们。
前往地下室——一架肯塔罗斯带头破坏门／侵入。
不久就传出低吟声。
一字排开、巨大昏蔽吞齐的弹射器座台×复数——宛如古代的投石机。
座台上堆栈了形状尖锐的巨大物体，发出「喀喀」的声音装填进弹射器。
「那是什么鬼东西!?」
特种部队队员的声音——带头的肯塔罗斯迅速接近弹射器。
像是就在等这一刻，弹射器发射出那个——猛然飞来。
正面交锋——瞬间切断半人马肯塔罗斯的上臂——飞向外面。
屋外——正要走向通讯车的凤，忽然惊觉，仰望天空。
大楼屋顶——整个人呆住了的乙+雏。
那个=粗如帆船主桅的钢铁刀刃——宛如飞舞于穹苍的巨大短剑。
后部有尾翼／JET喷射——贯穿工厂墙壁凌空而去。
同型物体陆续射出，变成一群飞跃入空。
「那是……！」（注StymphalianBards，希腊神话中的食人大怪鸟，是「死亡」与「毁灭」的象征，消灭牠们亦是赫尔克里士完成的第六项艰难任务）
通讯车——巴洛神父急切的声音。
「利用高度编队程序自律飞行的强袭飞行机体……怎么会准备了这么多……」
BVT大厦——会议室。
踢掉椅子站起身的妮娜说：「请即刻出动截击——!」
「不用!肯塔罗斯机甲队，立即镇压!」
嘶吼的埃贡——回头看了海嘉一眼／睥睨的目光。
「不过是个分局的MSS却越权行事，我倒想听听海嘉长官有什么话要辩解?」
「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守护。守护这座都市，还有我们的组织全体。」
海嘉=万里无云的灿烂微笑——取出档案光盘，放入座位上的计算机。
「这就是证据。」
屏幕上出现新的窗口——解碼的档案群。
埃贡=不悦／疑问。
「……这是什么?」
「我们发现的间谍程序……全部都是由BVT总部植入的。」
大惊失色，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情报官们——埃贡怒吼。
「妳在胡扯什么!!」
「使用无法翻译成任何语言的字词编写的……是过去由普林西普公司所开发，在七年前的武装政变大显神威的间谍程序名。那个程序甚至被评为神不知鬼不觉，唯一能予以分析的就只有公安局主服务器。」
埃贡——紧握的拳头敲向桌子。
「胡说八道!!」
「你可以根据分析结果调查BVT的系统。何况入侵路径不是有线网络也不是无线网络，而是电线。利用电力回路直接读取情报并外泄……没错吧?莫里兹-莱特情报监督官阁下?」
埃贡——打了个冷颤，回过头。
目前仍是面无表情的莫里兹监督官，以冷冷的眼神看向海嘉。
海嘉缓缓站起身，环顾在场的所有人。
「局长，方才我所说的密室审判，并不是以被告，而是以原告的身分对那位有泄密罪之嫌的监督官提出控诉……」
多瑙河沿岸——
竖立在屋外的三架肯塔罗斯。
手臂=格林机关炮——迎击飞天短剑群。
地下室的肯塔罗斯，朝着弹射器连续射击。
崩坏——点燃了装置在弹射器上的炸药。
大爆炸——工厂屋顶掀卷开来，火焰喷出，大楼屋顶上的乙欢声雷动。
「好厉害!」
旁边的雏一脸惊恐地蹲了下来。
「呜呜……」
肯塔罗斯爬上建筑物屋顶，迎战敌人——但是，炮火突然停歇。
全机能停止——剩下的肯塔罗斯也接二连三屈膝跪下，动也不动。
「怎么一回事?」特种部队队员们困惑不已。
眼看着增加到快遮住整片天空的短剑群之一，突然急速下降。
逼近停止的肯塔罗斯——朝腹部刺下去。
千钧一发逃出来的驾驶员——短剑就在他身后自爆。
闪光——爆炎——半人马手脚均被炸飞，胴体燃烧起火。
敌人=空飞的机雷群——熊熊燃烧的爆炎。
目不转睛直盯着那一幕的乙，胸口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只鳄鱼又想登场了。
BVT大厦——会议室。
「肯……肯塔罗斯怎会突然停下=发生什么事了!!」
埃贡傻眼——情报官们面面相腼。
海嘉丝毫不受动摇——还有莫里兹监督官。
屏幕——最后一架半人马毫不抵抗，被复数短剑贯穿炸碎。
「……是我透过BVT的紧急回路，对这次出动的所有肯塔罗斯灌入了停止活动程序。」
低语——莫里兹监督宫。
埃贡——无法呼吸／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莫……莫里兹监督宫……？」
「所有人都不准动。」
从怀里掏出家伙的莫里兹监察官——手枪／瞄准埃贡。
妮娜立即反应——迅速拔枪／射击预备／瞄准莫里兹监督宫的头部。
「别做无谓的抵抗!」
「你、你这混帐!你这样还算是自豪的奥地利人吗?」
埃贡——被枪口指着，发出尖叫。
「你这蠢货!我要以叛国罪即刻逮捕你!你就在联邦监狱关一辈子吧!」
「逮捕……？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莫里兹监督宫露出令人发毛的笑容——用另一只手摘下头上的无尘帽。
埃贡与情报官们——哑口。
妮娜与海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莫里兹监督官——顶上无毛=额头-耳朵后际-后脑勺消失=无脑男的笑容。
「七年前的武装政变，真正忧国忧民的人都死了，只有染上血腥怠惰的机会主义者们得到生存下来的权力=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报仇。以新的极权主义舵手的身分，给这个国家里那些墙头草当头棒喝。」
莫里兹监督宫——紧盯着埃贡／叩下扳机／说道：
「你去死吧。」
响彻室内的枪声——埃贡的身体被撞开，偏离了弹道，踉呛得倒退好几步。
「什……」
埃贡的眼睛，呆呆看向海嘉。
海嘉——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枪——扣住的扳机／硝烟的臭味。
咕噗!莫里兹监察宫吐血。
头上中了二发——延髓破坏=当场颓然坐下。
「什……什……」埃贡仍无法从战栗中醒来。
沉默的室内响起急切的声音——来自于海嘉。
「立刻进入第一状态，妮娜!下令待命中的全体联机官（chorys）对提出全力作战请求!出动截击!」
Ⅳ
覆盖住整片天空，飞来飞去的短剑群。
其中一把——内部有胶囊=髓液=脑。
它的意识排除了个人意识的「我」，而是以机械群的「我」觉醒。
是为了个人便是全体、全体便是个体而存在的牺脑。
个体的扩散——获得全新的自我=究极的极权主义。
为使命而生的人，自会走上报复的正途。
勇者无惧——一切全是为了同胞。
去吧——这是为了让生命更完整。
毁灭使者成群来袭的时候到了。
《截击开始!切断牺脑体兵器的连动关系，绝不允许他人侵略我国领空!》妮娜下令。
乙——发出欢呼，在屋顶上纵身一跃。
「传送开封!!」
乙的身体包覆在祖母绿光辉里，瞬间置换完成——化作拥有青色钢铁四肢与蜻蜓彩翼的特甲机体。
盈满锐利闪光的青色火焰——猛然起飞。
「等等在下，小乙——!」
雏从背后跟上——黄色火焰。
凤率先出发，机甲化——在上空发出指示。
《来吧!-开始工作了!乙小姐、雏小姐!自三方面追击回旋运动中的敌群!追击到拦截地点!》
乙——犹如紧追鱼群的鲨鱼展开追击。
猛速交叉——手脚的灼刃（heatblade）机能发挥得淋漓尽至=擦过应刀两断。
敌人扬起爆炎之前早已脱离。奇袭能力居全球之冠的蜻蜓彩翼，为追求更高的升力，发出人类听不见的「lululululu」歌声。
稍迟片刻的凤与雏开始追击。
敌人立即反应——敌群分成三等份=直进群-左旋群-右旋群。
不久，右旋群下降——加速。
紧咬不舍的乙——急速下降／翻转／九十度L字回转。
超乎常识的超高速。超高度的追踪飞行。
加速翻飞（Rolling）——从背面飞行转到水平飞行，一瞬完成。以恐怖的空战机动力边切入敌群正中央边翻转，斩钉截铁的超近距离空中战斗。
小队的「迫击手（Mortar）」——真功夫。
切断／熔断／两断——将飞行短剑群一举两断，爆炎接连不断发生。
《乙小姐!快回到正规路径!》
凤的声音——但是传不到乙心坎里。堵住正在追赶的敌群行进路线，逼使它们回旋向另一个路径、再反过来切裂领军的机体、对灿烂的火焰看入了迷／浑身颤抖／大笑不已。
「老娘的心怦怦跳啊——!!」
激昂的吶喊——但是她的心绝对不可能响起怦怦跳的声音。
经过机械化的胸中鼓动——正确说来是计时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般的声响自体内逐渐逼近，忽然间，住在内心深处那头凶暴的「吞掉时钟的鳄鱼（Croeodile）」意象复苏，火焰的记忆也跟着苏醒了。
最先忆起的是安全带。
然后是飞机。
乙——八岁。
那一天，她坐在爸爸与妈妈中间的飞机座椅上。看起来感情融洽的亲子。
可是爸爸说了：「爸爸和妈妈决定住在不同的地方了。」
然后妈妈也说了：「妳可以选择要跟爸爸住，还是妈妈住。」
两人的声音都很冷。他们并没有吵架，只是爸爸有爸爸的工作，妈妈有妈妈的梦想。那是什么样的工作和什么样的梦想，乙已经想不起来。可是那些东西就像是当时座椅上的安全带一样束缚住爸爸与妈妈，使彼此的手无法握住，这是乙唯一记得的事。
飞机之旅——在乙决定好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住之前，先将她托付给亲戚照顾。
爸爸、妈妈与自己即将分离，三人都将变得孤零零的航空之旅。
最糟之旅。
机体喀答喀答摇晃，突然倾斜向一边。
空服员忙着跟某处连系，一面以冷静到不自然的口吻说：「请放心。」「本机绝对安全。」
即便在当时，乙也始终绷着脸沉默不语。
她为得在他人面前假装是普通夫妻的爸妈感到悲哀。
然后，她突然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冲了出去。
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坐在那里，受那样的束缚不如解开得好。那样一来，爸爸与妈妈也会真正喜欢彼此，乙也会喜欢爸爸和妈妈，三人又能再度一起生活——
她很想那么说，却说不出口。就在她对爸妈制止的声音充耳不闻，冲到通道时——
飞机窗外喷出了鲜红的火焰。
刺耳到近乎疼痛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落，当中最大的声响莫过于自己心脏的激烈跳动声，爸爸和妈妈在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一个踉呛，世界突然变成倾斜。
乙被抛到半空中，轰隆声自四面八方袭来——接着，冲击来了。
那一瞬间，乙亲眼目睹了飞安事故中最悲惨的死亡造访过程。随着高速飞来的机体撞到山岳的冲击，速度与压力使得绑在腹部的安全带化为刀刃，将所有乘客的肉体一起切成两断。
在当时，乙是被死亡包围，也为死亡所救。
乘客们的尸块被抛到半空，肉与骨头还有五脏六腑就这么成了被撞击到机体壁上的乙的「安全靠垫」。
视野一黑——当乙再度醒来时，她的身体居然还活着，堪称是奇迹。
在背骨骨折、胃袋裂开、肺部的血管也破裂的情况下依然活存下来。
此外，更大的奇迹是，失事的那一带正好有雨云盘踞，灭掉了大火。
自坠机的那一夜到获得救援间隔了十小时以上——乙都在尸体山中。
她在尸堆中找寻爸爸和妈妈，直到晨曦射进来时才看到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是伤痕累累的两只断臂——右手与左手，牢牢地紧握住。
发光物是左手的戒指。妈妈的戒指。那是爸爸和妈妈的手。
乙无法动，也发不出声音，只是紧盯着两人的手。
唯一的幸存者=乙获救并被加以机械化，立刻接受劳动儿童培育课程。
火焰=砰砰跳的心脏鼓动——那里现在仍然有坐在座椅上的爸爸与妈妈，朝着冲到通道的乙不知在说什么。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鳄鱼」说道。
提升速度。燃起火焰。把一切都切成两半。
就像是比真正死去还要令人心脏怦怦跳的、那个坠落的瞬间。
那么一来，或许就能再次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停下来，!，快制止，别让她继续带头前进!》
妮娜放声大喊——凤咬紧牙关／朝敌群机关枪扫射，一面呼唤对方。
《乙小姐!快停下来，乙小姐!》
忽然有无线通讯插播进来=雏。《凤～妳觉不觉得，那些孩子似乎想要欺负小乙?》
《什么?》
《不是小乙在追逐他们，是他们故意诱小乙去追的。那些孩子之一准备等小乙靠近就要自爆（欺负她）。是里头最大的孩子下的命令。》
《最大的孩子?》
凤开始采查——采测不出／每个都是同样的形状。
但是雏既然那么说，就一定是「那样」没错。
敌人说穿了就是飞天炸弹，而雏则是天才型的炸弹魔。
《告诉我刚才说的敌人是谁，雏小姐。》
凤提出请求——雏一面快速追击敌人，一面将脑中的影像传送过去。
确认了标靶中的「那些孩子之一」以及「最大的孩子」。
《还有还有，如果妳「只」打爆最大的孩子的「头部」，在下或许可以取代那孩子喔。》雏=莫名地乐不可支。
凤——再次设定路径以及拦截地点／拟定作战策略／然后说：
《本小姐会「利用乙小姐」解决掉「最大的孩子」。之后就交给妳发落，雏小姐。》
停不住／也止不了的突击滑翔——青色火炎=乙。
紧追着重复不断激烈回旋的敌群之际，乙又听见了「鳄鱼」的声音。
妳知道那架飞机为何会坠毁吗——「鳄鱼」说道。那不是意外，而是五名男子杀了驾驶员再自己操控飞机，意图冲撞百万城邦。
就像传说中的911事件——冲撞世贸双子星塔那样。但是他们没计算好飞机的燃料，正在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坠机，结果就真的坠机了。
另一个传言也不无可能——军方唯恐那架遭到劫机的飞机太靠近都市，所以秘密将他们连同机上多名乘客击落。
就是那种人夺走了爸爸和妈妈，且同一种类的人不断出现，与其让乙不断看见火焰，不如将火焰化为助力共同对付敌人。
如果火焰真是再度见到爸爸和妈妈的大门——只要自己掌握住门钥，笔直冲进去就好。没错——鳄鱼说道。
乙照做了。笔直地冲入敌群。
忽然减速的个体——进入了乙的攻击射程（KillZone）。
想都不用想，那个个体正是雏所说的「那些孩子之一」。乙举起熊熊燃烧的灼刃（heatblade），急起直追——就在此时。
《妳闹够了没!?》
雷霆般的怒吼在脑中响起。
敌群与乙几乎是呈一直线飞行，凤赫然现身于直线的正前方。
先绕到前方——埋伏的凤果敢举起机关枪／瞄准。
准确探查要射击的目标／集中精神——然后扣下扳机。
闪光（哒哒哒！）——精准无比的一束连射。
那束灼热的子弹，朝着不想停／也停不住的乙飞来。
完全没有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置身于极度不安定的滞空状态（hovering），以坚定的意志扣下扳机／射出子弹——凤的超精密射击。
下一个瞬间，实现了超高度空中机动性的蜻蜓彩翼，不偏不倚地被射穿，轰成碎片。
急遽的失速——乙的眼睛睁得老大／被抛到空中／落下。
身体无法灵活动作，简直就像是那场坠机事故的瞬间再现，二度被抛到无重力的空间中。
很快地「那些孩子之一」自爆——同时引爆了其它几个。
爆炸风压与火焰的热风胡乱喷飞，被爆炸气流轰飞的乙更加失速／加速坠落时轰进乙脑中的，是更加惊人的吼声。
《手伸出来!!》
吓了一跳的乙反射性地将右手伸过头顶，被穿过炎云的凤左手——抓住／握紧。
牢牢地——稳固地。
敌群瞄准身体受到牵制的凤与乙，迅敏回旋而来。
但是凤看都不看它们一眼，径自朝着后续的另一敌群举起巨大的机关枪／射击预备／锁定目标／高喊：
「本小姐来伺候你们了——!!」（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闪光，准确击中敌群中的一架。
子弹贯穿机体／摧毁内部的系统／胶囊与脑炸得四分五裂。
但是敌群并未停下／它们是照着既定的命令行动／袭击持续进行。
逼近的敌群尖端变成刀群，切断了凤的机关枪／右上臂部分。
在空中翻筋斗的凤——右脚踢开飞来的敌方尖端。
冲击使得脚踝崩坏，四分五裂——利用反作用力退避。
但是，在周围回旋的好几具敌体又迅速将两人包围。
画着圆圈绕行的敌群——两人隐约察觉到它们打算自爆。就在那之前。
摇摇晃晃失速坠落的「大孩子」腹部，雏像蜜蜂一样贴在上头，以手扯开凤打穿的弹痕，双臂伸进内部。
两手的手指变成工作机械——「嗯!嗯!就是这种感觉，你已变成在下的啦!」于自由落体中改造配线——灌入程序／将伪指令设定成最优先执行／发送给形成群体的全部个体。
敌群全体，突然停了下来。
失速——坠落。
所有的个体接二连三以倒栽葱方式开始下降。
一度包围凤与乙的个体尖端也是笔直朝下，纷纷冲进多瑙河在水中自爆，陆续溅起连鱼尾狮也惊愕的水花。
V
多瑙河沿岸——河边／工厂附近。
凤使劲拉起乙的身体，用坏掉的右手抱着支撑，缓缓降落。
凤的左脚／乙的双脚，安全着地——在混凝土堤防上。
但是凤仍未放开乙，她的双手用力，单脚站立并微微颤抖着。
乙——防御姿势=缩着脖子／身体紧绷／像是准备挨骂或挨打或挨踢那样的防御——造访地约，是轻轻柔柔的耳语。
「……反正那只是假的，妳只是备用品。所以爱说就说嘛，又没有什么不对……不妥的。」
不像凤的口吻／闷闷的声音，吓得乙在某种层面上丧去工言语能力。
「杀人有什么不对。死了就死了呗——动不动就说这种话，其实妳只是不晓得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在那里胡说八……胡言乱语吧。」
装模作样的语气／但是带着些微的抖音／抱着乙的胳臂温柔地加强了力道。
「世界上没有谁能完全取代谁……的。也不想想=妳知不知道为了做出妳的一副手脚，有多少人费尽心思为妳量身打造呢?」
乙不发一语，也没有抬起头，明明自己的手脚都安然无恙，只是彩翼破掉却一味依偎在对方的怀里。心头涌出一种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行、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不可思议心情。
「什么叫做……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妳居然敢对本小姐讲这种话……」
凤霍然啜泣——紧接着就是平常听惯了的雷霆怒吼：
「道歉!对被妳称作备用品的那些人!对养育妳长大的父母!对妳自己!好好地道歉!对本小姐道歉!一想到妳可能会死掉，我就好害怕好害怕，难过得不能自己!!」
后续几乎都是哭声——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年长者的悲惨哭声。
「不可以单独行动……绝对不可以。我们三人随时随地都要一齐行动。绝对不能有人独自背负、或是全交由谁承担的情形……求求妳，务必要听进去。」
然而乙还是没有道歉，也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一颗颗滑落的泪珠落在乙的颈项，好暖好暖、好希望对方再多说点什么。
但她只是将脸埋在凤丰满的胸部里，默然听着那温柔的声音。
MSS通讯车——车内屏幕。
降落在河边的凤跟乙的旁边——雏轻盈降落。
冬真——仍跪在地板祈求神保佑，全身虚脱。
「太……太好了……三人都平安无事!!」
巴洛神父——凝视着屏幕，露出微笑。
「答案是……C。」
「咦?」
冬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
谜题=双鱼座的缎带。
「C……救命索?」
「是的。某天，大地女神盖亚（Gaia）所生的怪物泰风（Typfon）袭击住在天上奥林帕斯仙境的众神。那是足以让雷霆万钧的宙斯（Zeus）都陷入苦战的强大怪物。」
巴洛神父——平稳地／不是在传教／像是在说一个怀念的老故事般娓娓道来：
「突然遭到那头怪物袭击的阿芙柔黛蒂与爱罗斯姊弟，匆忙间用丝带绑住彼此的身体，化成鱼跳人海里。为了让彼此绝不分离——那就是双鱼座的由来……不管发生什么危机都不离不弃、象征坚固羁绊的星座。」
冬真也将目光移向巴洛神父凝视的屏幕。
彼此抱住，互相支撑的手足——就算坏掉了，就算那不过是机械手足，也绝对不能看成是假货。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假的。
BVT大厦——会议室。
握住行动电话的手放下，妮娜报告：
「截击成功了……三位精灵都平安无事。」
点头回应的海嘉——此时扳下击锤的声音「喀」地响起。
埃贡——从死去男子手上拿走枪，直直指向海嘉。
「为什么妳没有通知我间谍程序存在一事?妳可以事先警告我的。就是因为妳没事先通知，BVT才会落至如此严重的紧急状态——」
「局长，我是故意的。」
「……什么?」
「莫里兹监督官不是说了吗?他是透过紧急回路灌入肯塔罗斯的停止程序。包含建构那套回路系统在内，我们本来就被分化成不同的组织——彼此反目的团体。」
海嘉回视——不是指向自己的枪，而是直视着埃贡的眼睛。
「我可以将你举枪指着我，视作配合敌人的演出吗?」
「胡扯。那是妳身为MSS长官的借口吗?作为独断独行的强辩——」
「不是。这是我以曾有同窗之谊，同为国际刑法学研究成员之一……以你学妹的身分所说的话。埃贡学长。」
埃贡——沉默=枪口仍然对着海嘉。
「我会将MSS的地上战术班调出去，正是为了回避今天这样肯塔罗斯遇到的情报污染。我的方针是除去敌方布下的间谍程序网，MSS才能与BVT进行情报上的密切连系。今后，我们双方就能互相交换情资了。」
海嘉——嫣然一笑。
「此外，这回也理清了另一件事……局长并不是敌方的间谍。」
埃贡=爆青筋。「我当然不是!」
收起微笑的海嘉——毅然决然的表情。朝着埃贡敬礼退下。
「我深信，过去曾一起学习如何保护国家的同窗，总有一天能够再度重拾超脱组织的情谊与羁绊。」
海嘉转身离开／目送两人离去后，埃贡终于放下枪。
Ⅵ
两天后——在夜晚的山岳地带飞来飞去的紫-青-黄色彩光。
凤的无线通讯——朝气蓬勃。《各就各位!本日的训练要开始了!》
《噢——》《好——》
乙+雏——从容不迫的应答。
《虽说是训练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听清楚了吗，乙小姐?绝对不能——》
《要三人一齐，绝对不能单独行动，是呗?》
乙——粗率应答，凤沉默不语。
《不用讲那么多次……老娘也记得啦。》
乙语带不悦的回应-
《是吗……那就好。》
装腔作势的凤——其实乙再直率不过的应答，早让她感动得红了眼眶。
透过屏幕看到凤模样的冬真——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妮娜的通讯——明快下令：《训练开始!》
立即起飞的紫-青-黄色光芒——猛然加速。
凤发号施令：《好——假想敌（Faker）来袭!在预定空域进行夹击，听清楚了吗?》
青色火焰——乙=一转眼就无视预定路线。
《呀呼——!老娘的心怦怦跳起来啦!!》
朝着交错飞行的「苍蝇（Fligeg）」群，进行最短距离的突击滑翔。
雏吓了一跳，连忙闪避——乙不以为意，继续破坏「苍蝇（Fliege）」，直逼弹射器。
就顺着内心的冲动猛然飞去——才这么一想，就受到了自侧方飞来的漆弹扫射，翻转着仓皇降落。
「妳……妳干什么啦——」
全身变成挡土墙颜色的乙发出哀号。
「那是本小姐的台词!!」
凤——举着随时都能发射漆弹的机关枪，翩然降落在乙面前。
「刚才讲得那么好听，结果妳还是没听进去嘛，乙小姐!」
乙——满不在乎。
「反正有危险时，凤都会来救老娘啊!」
凤——脸颊抽了一下，绷紧。
「妳说什么?」
空中的雏吓得瑟缩起身子。
透过通讯车观看情况的妮娜、巴洛神父、冬真一行人——表情都变得非常微妙。
「是妳自己说的呀。不管老娘飞得再快，妳们都不会丢下老娘一人的，绝对不会。」
乙——内心万里无云，光明正大的宣言。
「所以啦，老娘的心可以尽量怦怦跳，也可以随心所欲飞翔了!」
凤怔怔望着乙的笑脸好一会，终于深深叹了口长气，「嘶沙」一声，将机关枪放在地上。
右拳握得死紧——大力挥甩。
「预备备——☆」
喀咚——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