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神明竟然就这样登场喽

  在船上摇了整整三天,到达的目的地是列格利奥国。

  这是位于世界中心的国度,也是各国人民从陆路或海路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同时也是以举办凯旋大赛名闻遐迩的国家。

  港口不只有狄欧斯一行人搭过来的定期船,也有商船、货船等各式各样的船只出入。

  光是港口的景色就足以让狄欧斯他们吃惊,不过进入列格利奥的城里之后,就令人更为惊讶。

  之前参加事前大赛时去过的城市也都很大,不过列格利奥的广阔远远超过那些城市。

  当然,行人之多也不是以前去过的地方比得上的。如果和同伴走散,想必会花上非常多的时间才有办法再度会合。

  平时会抱著观光心态的神兽们,现在是维持著神兽形态而脸色沉闷。

  她们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凯旋大赛而紧张──

  是因为晕船晕到现在。

  乘船的这三天,玛琳以外的神兽们还有法露儿都晕得很严重。

  而且在下船后也是全身无力。

  「唔呃呃呃呃……好不酥胡……」

  「还在摇……地面还在摇……」

  「呵呵呵……景色一直都轻飘飘的呢……这样好像跟兴奋的时候有点像啊…………不,果然还是不一样呢……呜……」

  神兽们乘在狄欧斯身上,脸色发青地低喃。

  「拜托你们,别吐在我身上啊……」

  仍然抱著艾菈的狄欧斯对神兽们如此恳求。

  「呜呜……阿狄你也是第一次搭船吧?为什么你没事啊……?」

  「呃,这我也不晓得耶。可能是拳斗士的修练也有练到平衡感吧?」

  「不管是怎样都令人羡慕……」

  无力地说完之后,法露儿就安静下来。

  狄欧斯面露苦笑,把视线移向抱在臂弯里的艾菈。

  艾菈开心地玩著玛琳的触手。

  玛琳的触手有时像逗猫棒一般摇动,有时会躲开艾菈的手并且搔搔她的腋下,和她玩在一起。

  由于玛琳没有可以改变表情的肌肉,只看得到她圆滚滚的眼睛,不过多少可以感觉到她似乎还满开心。

  「玛琳顾小孩的技巧,在这几天熟练了不少呢──」

  毕竟其他神兽一直都是晕得很惨的状态,玛琳和艾菈互动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狄欧斯一脸窃笑地这么说完,玛琳就一边和艾菈玩一边说:

  「……嗯……这样的话就算我跟哥哥有了孩子……也没问题……交给我就好……」

  噗喔!

  在一旁喝水的珂希嘉用力喷出水来。

  「狄欧斯先生……」

  然后她以半眯的鄙视眼神对狄欧斯施加压力。

  「不,刚才玛琳说的只是在开玩笑啦!」

  「……我明明……就是认真的……」

  「就说了,你别讲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珂希嘉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是、是说啊!这个地方真的有够大耶。光是从其中一端走到另一端,就得花上一整天了吧?」

  狄欧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硬是转换话题。

  玛琳也没有再插嘴。

  「的确,这里比以前去过的城市都还要大呢。看起来似乎也有许多可以满足小满腹的食物,真令人期待。」

  「……呶。」

  「吃美食是不错,但还是要先处理住的地方。」

  狄欧斯规劝眼神闪闪发亮的珂希嘉和雅葛特,向前迈步。

  狄欧斯等人后来总算顺利找到旅店入住。

  大过头的城市里到处都有旅店,有各式各样的规模与金额。

  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漫无目的地徘徊──

  找了几间之后,发现价格相对合理且颇为宽敞的地方,狄欧斯一行人就决定了他们在列格利奥的据点。

  然后他们完成参加凯旋的手续,在街上四处晃之后过了几天。

  凯旋即将开幕的前一夜终于到来──

  使用旅店的共用浴场之后。

  一回到房间,狄欧斯就像石像一般僵住不动。

  原因是他眼前的景象。

  刚出浴而稍微泛红的脸现在变得更红了。

  僵了几秒之后──

  「…………为什么?」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彷佛破音一般古怪。

  「还问为什么,马上就是凯旋大赛喽,主人?」

  「呃,不,那个,这我很清楚……可是……」

  「……必须……靠共鸣术……变得更强……」

  「嗯,说得对呢……可是……」

  「迪欧欧……露比也是超级努力了,视线不要移开嘛……」

  「不,我没办法啦!」

  狄欧斯终于大叫出声。

  原来是神兽们以人类形态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

  平时应该会坚持拒绝的蕾娜尽管也用手和尾巴害羞似的遮掩身体,但她也像其他神兽那样呈现裸露柔软肌肤的状态。

  「我知道为了凯旋的确需要做共鸣术……但就算这样,你们也没必要突然裸体吧……」

  「……为了凯旋……要来做……特别的共鸣术……」

  「简单来说,就是精彩高潮快到了就先来个特别篇的感觉吧?」

  原来如此,反正就是要特别,所以大家才会突然一丝不挂吧──

  说是这么说,或许还是需要再多培养一点情调之类的……狄欧斯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时狄欧斯忽然想到一件事。

  「是说,艾菈怎么了?」

  狄欧斯去洗澡之前,她应该兴奋地和神兽玩成一片才对。

  「……她睡著了……所以就把她隔开来……」

  看向玛琳指著的方向,便看见房间角落展开了水之结界。

  艾菈就在结界之中很舒服似的熟睡。

  毕竟夜已深,她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嗯,之前有这种东西吗……?」

  仔细一看,艾菈是睡在形似吊床的东西上头。

  「那是艾莓姊特制的藤蔓吊床喔。做得真的很棒吧,看起来也挺舒适的。」

  「呵呵呵。如果需要,下次我也帮你做一个吧。」

  「……因为有我的水之结界……艾菈应该什么都听不见才对……」

  「而且为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也让里面充满了能让人熟睡的香草味。主人想必是什么都不用担心。」

  「…………」

  狄欧斯不禁沉默。

  这次要做共鸣术的准备比以往都要周全。

  狄欧斯也深刻感受到神兽们的干劲从来没这么强烈过。

  「来吧,主人,我已经等不下去了。快点开始共鸣术……!」

  身体被艾莓萝的藤蔓缠上之后,抵抗就没有意义了。

  被藤蔓捆住的狄欧斯一下子就落到床上。

  没办法逃走了。

  狄欧斯做好了心理准备。

  ──尽管本应如此,他还是没有光明正大目视神兽们的勇气。

  「……哥哥……差不多该习惯了……」

  玛琳紧紧抱住狄欧斯的手臂。

  微微隆起的胸部触感直接传到手臂上。

  狄欧斯嘴里发出小声的惨叫。

  他的确已经做过满多次共鸣术,和神兽们一起入浴也不是只有一两次。

  尽管如此,这样的状况还是没办法让他习惯。

  「是啊。我们的身体就是主人的东西了。」

  「就算这样,像个色老头那样到处乱摸也满那个的,迪欧欧或许还是这样比较好吧……那个,露比并不讨厌迪欧欧害羞起来的表情喔……」

  露比脸颊泛红,眼睛上瞟凝视狄欧斯。狄欧斯觉得她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可爱,这八成不是错觉。

  「那、那个,狄欧斯──」

  直到刚才都还一语不发的蕾娜也像下定决心一般缓缓逼近狄欧斯。

  「蕾娜?」

  「呃……那个……你愿意把弱小的我一直留在身边,谢、谢谢你……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我也会尽心尽力……」

  「──!」

  「所、所以,让我再变得,更强一点吧……?」

  全身染得通红的蕾娜展现以前从没见过的乖巧老实的态度。

  她直截了当地索求共鸣术的模样,就算是狄欧斯也会猛然动情。

  原本就已经跳得很快的心脏,速度又变得更快了。

  「啊,蕾娜女士……你这样的态度太犯规……连我都兴奋起来了……」

  「……我也是……刚才让我……小鹿乱撞……」

  「原来如此……刚才这个就是傲娇的『娇』的部分啊……这招的破坏力还真大。」

  「你、你们在说什么啊!」

  「那么,主人,今天就从蕾娜女士开始做吧。」

  艾莓萝这时拉著狄欧斯的手,硬是让他抓起蕾娜的胸部。

  「什──!」

  蕾娜的力量半强制地从柔软的胸部流进狄欧斯体内。

  至于蕾娜,则是害羞似的紧紧闭上眼睛。不过她也没有要让狄欧斯的手退开的举动。

  「呃……那,我就开始喽……」

  「唔,嗯……」

  狄欧斯稍微吞了口水之后,便慢慢开始动起手来。

  距离列格利奥有点远的地方。

  明明没有风,潮湿的空气却缠紧全身的夜晚。

  梅露雅在断崖绝壁上仰望著天空。

  在她的视线前方,有著彷佛随时会有星辰落下的一大片星空。

  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见过好几次的夜空。事到如今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触才对,今天却莫名觉得感伤。

  不过,梅露雅自己也知道会有这种感受的原因。

  (凯旋,终于要开始了──)

  忽然间感受到别人的气息,梅露雅回过头去。

  伫立在她眼前的是弥漫神秘氛围的少女──妮耶娜。

  「头领……」

  梅露雅低语之后,那名少女便默默闭上眼睛。

  自十年前到现在一直维持同样容貌的少女站在面前之后,梅露雅便下意识紧张起来。

  她就这样一语不发,等待妮耶娜开口。

  吹风拂过。

  妮耶娜的黑发在夜空中摆动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眸。

  有些浑浊的眼神确实贯穿了梅露雅的身心。

  「梅露雅,你『并没有被选上』吧?」

  突如其来的提问,使得梅露雅的瞳孔放大。

  光靠那细微的变化,妮耶娜似乎就已确定梅露雅的答案是肯定的。这让妮耶娜轻笑一声,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果然是这样啊。」

  低语一声之后,妮耶娜便跳下断崖回去基地。

  梅露雅在原地站著不动一阵子,后来还是默默地双膝跪地。

  心脏跳动的速度翻倍,口里急遽乾渴。

  ──她终于被迫认清事实了。不对,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在之前就已经看清事实。

  这十年来,她一直抱持为了狄欧斯而行动的意念。

  明明是这样,她的思绪却有可能没办法传达到狄欧斯心中。

  ──不对,这一切还没结束。

  「只要杀死加芙涅得,就能拯救大哥……」

  梅露雅紧紧握住发抖的拳头。

  她再次仰望星空的脸蛋透出了对神的明确杀意。

  时刻是上午,天气万里无云。

  作为凯旋大赛舞台的斗技场塞满了许多人。

  他们是为了一睹来自世界各地的挑战者们展开激斗,从世界各地聚集于此的观众。

  现在斗技场的舞台上有所有挑战者。

  只有拿到四张推荐函的人会在这里。

  每个人的站姿都没办法让别人趁虚偷袭。

  这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

  让四头神兽乘在身上的狄欧斯在人群之中还是相当显眼。

  不过,既然都来到这里,就没有闲功夫在意那些琐事。

  狄欧斯瞄了一下观众席。

  由于人数太多,真的没办法找到法露儿的人影。

  顺带一提,艾菈现在是和法露儿一起待在观众席。

  从在倍契尔一起生活到现在,艾菈似乎也终于习惯和她相处了。

  这次艾菈和狄欧斯分开时没有掉泪,令他不禁觉得有点寂寞,不过他并没有对大家说出这种感受。

  突然间,列格利奥的天上响起了盛大的号角声。

  伴随人们的广大欢声,位置比观众席还高的特等席位有一名初老男性现身了。

  那名男性正是统治列格利奥的国王本人。

  他们一族一直守护著举办凯旋的土地──列格利奥。

  手持扩音器结晶具的国王过了几秒之后静静地开了口。

  「我想先对站上举办凯旋之地的各位表达无比敬意,并且致上赞许。」

  嘈杂的会场急遽安静下来。

  狄欧斯和神兽们也神情紧张地凝视国王。

  「十年──像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会觉得只是一下子的事情。不过,对于现在集合在这里的人们,想必不是这样。这十年,对你们来说绝对不会是短暂的光阴。」

  梅露雅失踪的时候。

  一直忍耐拳斗士修练的时光;即使如此,实力却没有变强的时光。

  就算这样,还是为了参加凯旋而离开村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当神兽驯兽师的资质,意外召唤出神兽的时刻。

  以及,和梅露雅重逢的那一刻──

  国王的话语,让狄欧斯脑里接连闪过至今发生的种种往事。

  「在凯旋出场的各位啊,我希望你们能够知晓。加芙涅得神以前降临人间的时候,这块土地有严重的旱灾,似乎曾是生物纷纷灭绝的土地。在这样的土地现身的加芙涅得神,刚好被一名人类男性目击了。那名男性感受到加芙涅得神不同凡响的气息,马上就察觉祂并不是人类。据说那名男性当时是这样恳求的:『拜托让这里下雨吧。』加芙涅得神立刻实现了这个心愿。然而,人们为了实现其他愿望,蜂拥至加芙涅得神的身边。当然,神不可能把所有人的愿望都听进耳里。所以加芙涅得神才会让人们建造斗技场,并且只在斗技场实现冠军的愿望。这就是这场凯旋大赛的开始。」

  列格利奥国王静静地诉说。斗技场维持著一片寂静。

  对于第一次听闻的凯旋起源,狄欧斯比起其他参加者更为关心,听得入神。

  「很可惜,凯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前尚未明瞭。甚至连这场凯旋是第几场,都没有人知道正确的数字。然而,尽管如此仍有一件明确的事实,就是加芙涅得神会实现大赛冠军的任何愿望。」

  这时挑战者们纷纷发出欢声。

  大家就是为了这个目标,今天才会集合在这里。

  「不好意思让你们听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讲这么久。你们的斗志还是留在场上发挥比较好吧。我在此宣告,凯旋大赛开始!」

  国王大喊之后,斗技场便响起天摇地动般的庞大欢声。

  「反应还真热烈……」

  乘在狄欧斯肩上的蕾娜如此低语。

  狄欧斯也觉得这种氛围对他造成了莫大压力。

  国王受到护卫的包围而消失无踪。然后没过多久,应该是比赛主持人的青年出现了。

  「那么,请各位挑战者先回到休息室。」

  挑战者们听从这个人的话,开始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

  淡紫色的烟雾忽然包覆了斗技场。

  而且挑战者和观众们都接连倒下。

  「什──!」

  神兽们一一变回人类形态。

  玛琳马上运用水之力量展开小型结界,守护狄欧斯不受烟雾波及。

  挑战者中的魔法师们则是运用风之魔法拚命把烟吹走。

  狄欧斯他们对那种烟有印象。

  和特博•玛迪纳那时一样。

  也就是说──

  「……果然出现了啊。」

  观众席后方的高耸壁面。

  鸟笼解放者们就站在那里。

  他们彷佛要包围狄欧斯,每个成员和其他同伙之间都有一大段距离。

  和在倍契尔的时候不同的是,妮耶娜的身影也在其中。

  她的身旁有一匹白马。那想必就是艾可丝的神兽形态。

  雪佐伫立在碧欧蕾塔身旁,而她周遭飘著比其他地方更浓的烟雾。

  这阵烟应该就是来自她的毒素吧。

  「好啦。我们的登场方式是有点朴素,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头领?」

  「这个嘛……得先在这边展现一下撑起世界的下一股力量才行。」

  「懂了懂了懂了懂了──毕竟到时候确实会有生活水准整个改变的感觉呢。这世上有太多人喜欢『一如往常』,为了把反抗压到最小的程度,让大家都知道情况可是十分重要。所以,要用怎样的感觉来进行?」

  「就华丽地大闹一番吧。」

  「长官,遵命!好了,各位伙伴!我们已经得到发挥全力的许可啦!现在就是把自己的力量全数解放的大好时机!记得顺便把主要人物以外的人都排除掉!因为那样比较省事!」

  格勒托开心地喊话之后,他的身前便出现魔法阵。

  魔物从中一头接著一头跳出来。

  「什──!」

  「竟然召唤了魔物!」

  挑战者们由于不符常理的景象而感到惊愕。

  「今天的我可是跳楼大拍卖!尽情上场吧!哎呀,说真的,我也希望长出十条左右的手臂来大显神威啦。可是那样与其说是魔物驯兽师,根本就已经是魔物了嘛。要是大家看见我变成那样,我在世界各地的支持者想必会痛心惨叫,有如下地狱一般折腾啊!所以这次我就像个魔物驯兽师出击吧!」

  「……哼。」

  和充满干劲的格勒托呈现对比,维斯贝厌烦似的呼出一口气之后,把手举向天空。

  斗技场上方立刻被厚实的云层覆盖,强烈的暴风吹袭四处。

  「唔──!」

  「威力也太强了!竟然有这种魔法存在!」

  挑战者们大叫出声。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勇敢地对维斯贝放出魔法。

  然而,那些魔法根本徒劳无功。

  而且梅露雅也像格勒托那样,展开了魔法阵。

  如同先前的情形,大量魔物从中跳出。

  魔物们一见到身边有挑战者,便会出手袭击。

  「他、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召唤魔物的力量。

  尽管狄欧斯一行人以前就看过好几次,对其他人而言就不是那样了。

  超出常识范围的事态,再加上限制行动的暴风。

  愈来愈多的观众和挑战者无计可施地倒下。

  即使如此,还是有果断勇敢的挑战者挺身对抗魔物。

  然而──

  「唔啊!」

  那种挑战者受到从大量魔物的间隙钻出来的锐利一击,便毫无抵抗地陨落。

  混进魔物群中的这阵攻击来自雪佐。

  「干得好,雪佐。把他们一个个解决掉。」

  碧欧蕾塔笑著对雪佐说。

  雪佐利用天生的敏捷和长尾,宛若一名刺客,锁定站著的挑战者们加以袭击。

  而且,梅露雅和蕾安萝亚也混进魔物之中,各自开始攻击。

  作为拳斗士的实力十分高强的梅露雅,以及利用月之力量的蕾安萝亚手上的大剑如同战车一般,强势扫荡挑战者们。

  鸟笼解放者的猛攻没有停歇。

  来到这里的挑战者都有赢得参加凯旋的权利,当然,他们的实力比一般人还要高强。

  尽管如此,他们在鸟笼解放者们面前仍然毫无抵抗能力。

  狄欧斯一行人也是拚命应战。

  可是他们处理眼前的魔物就已经耗尽心神,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帮助别人。

  也没过几分钟,站在斗技场里的人已经减少到屈指可数了。

  「唔唔……」

  「可恶──」

  尽管如此,绝大多数的人还是维持著意识。

  他们以爬行地面的状态,用不甘心或是带有畏惧的眼光紧盯鸟笼解放者。

  鸟笼解放者们其实是刻意让挑战者陷入这种状态,失去战斗力。

  「唔,时候差不多到了吧。维斯贝,妾身要说话,暂停一下。」

  妮耶娜对维斯贝这么说之后,他就轻轻哼声,把手握紧。

  疯狂吹袭了好一阵子的暴风就这样止息,彷佛不曾发生一般。

  不知道他们这次又打算做些什么了。

  所有人也只能等待。

  妮耶娜对斗技场环视一轮之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你们几个刚才亲眼见识的力量,并不亚于神兽的力量,让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力量。这就是妾身麾下鸟笼解放者产生的力量!」

  妮耶娜简直像在演说一般,张开双臂。

  「鸟笼解放者会杀死神明!将这股全新的力量『大地再生』扩展到全世界!」

  然后坚决地如此断言。

  大家都倒抽一口气。

  没有人不知道鸟笼解放者至今的行动。

  尽管如此,还是十分惊叹。

  众人亲眼见证了他们所拥有的让对手澈底屈服的力量。

  「要是让创造了这个世界,并且造出神兽的加芙涅得神消失,圣•艾匹历马上就会陷入一团混乱!」

  珂希嘉如此吶喊。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想法。

  神兽的力量已经在人类的生活中根深柢固。

  现代人根本没有想过失去神兽的生活。

  人类有办法积累文明直至今日,唯一的原因就是拥有利用神兽力量造出的结晶具。

  要是加芙涅得消失,神兽理所当然也会随之消失才对。

  要是神兽消失,人类便无法维持现在的文明了。

  还不只如此。

  「要是神兽消失,她们产生的精灵也会消失!要是精灵消失,影响可不只是魔法师无法再用魔法!守护现在的自然界的存在,就是精灵啊!」

  珂希嘉拚尽全力的诉说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要是没有精灵,水一定会浑浊、风一定会停滞,大地也一定会变得贫瘠!这不是我危言怂听,是圣•艾匹历真的会死一次!你们是真的打算那么做吗!」

  「是真的啊。」

  「怎么可以──!」

  「不用担心,妾身孕育出来的力量『大地再生』马上就会扩展到全世界。所有生物都会怀有那种力量,没有必要再像依赖神兽那样,依赖特定的生物了。」

  「为什么你可以讲得这么笃定呢?你产生的新力量,到底是来自什么!」

  「尸体啊。」

  「…………咦?」

  意想不到的回答使得珂希嘉睁大眼睛。

  不只她,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因为那个词汇和神兽的存在实在是相差甚远。

  「世上的一切生物终究都会腐朽。利用其尸身留下的生命残滓产生的力量──便是妾身创造出来的『大地再生』呀。」

  「怎么可以──」

  「你是想说妾身冒渎生命吗?别误会啊。拿来用的顶多只有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罢了,也不用让那些尸体四分五裂。照理来说,这和你这种隶属教会的人考量的伦理观念并不会相差太远才对。」

  「的确,或许就像你说的一样……可是,那样──」

  「好,那妾身问你。你的身体寿命已尽,人生结束的那一刻──身体残留的力量要是能够用在现在还活著的人身上,你会拒绝吗?会坚持不肯付出吗?」

  「啊…………」

  珂希嘉这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有著「为人付出」的强烈志向,妮耶娜所说的内容对她而言确实十分有理。

  珂希嘉如果知情,一定愿意献上一己之力。

  而且不会犹豫。

  只要能为他人派上用场就行。

  「一天之内,世界上就有许多生命诞生,同时也有许多死亡。不只是人类,魔物、动物、植物──所有生命每天都会来来去去呀,不过就是把那些结束了的生命稍微借来利用罢了。不去依赖神兽也没关系,活在这世上的所有生物都会化为助力。妾身孕育出来的『大地再生』,就是这样的东西呀。」

  妮耶娜这么说,而她的话语甚至带著些许慈爱。

  现在真的没人说得出话来了。

  甚至有人觉得妮耶娜的想法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模样。

  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包含狄欧斯在内──

  尽管如此,他绝对没有否定至今撑起世界运作的神兽们的存在。

  「有了『大地再生』,便有办法颠覆以往的常识。妾身先把这种力量赋予鸟笼解放者的同胞,然后做了实验。实验的结果,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景象了。就算说实验是完美地成功也不为过吧。」

  「──!」

  听了这番话的狄欧斯转向梅露雅。

  梅露雅什么也没说便默默地别开眼光。

  「……意思是,你把梅露雅的身体当成实验台吗?」

  狄欧斯声调比平时还要低,眼睛瞪著妮耶娜。

  冷静思考的话,就是那样。

  她本来并没有召唤魔物的能力。

  这一瞬间,狄欧斯背上长出了火焰翅膀。

  接续猛烈喷燃的火焰,光缧虎爪也出现了。

  「不是的,大哥!这股力量是我心甘情愿──」

  梅露雅的声音没有完全传进狄欧斯耳里。

  蹬了地面的狄欧斯以狂猛的速度朝妮耶娜冲过去。

  自光缧虎爪扩散的淡淡光芒包覆了狄欧斯的左手臂。

  狄欧斯毫无间隔地挥动了那条手臂。

  光线沿著爪子的轮廓飞射出去。

  「『容器』小子还挺有架子的嘛。」

  然而妮耶娜完全没有动摇的迹象。

  艾可丝像要保护这样的她,挡在狄欧斯面前。

  连眨眼也来不及的时间内,她从神兽形态变为人类形态。

  接下来──

  噗哗──

  雾状的光从艾可丝体内扩散出去。

  光缧虎爪的光碰到那股光雾的一瞬间,便无声无响地消灭了。

  「什──!消失了!」

  「我是『圣』之神兽,会挡下所有力量。就算和加芙涅得神有所关联,终究也只是神兽的力量,在我面前没有效用。」

  艾可丝的表情毫无变化,语气平稳地这么说。

  露比和玛琳对艾可丝放出火焰和水流。

  然而她们的力量也在受到光雾吞噬的瞬间散失了。

  「说真的,那招根本犯规吧!」

  露比不禁喊出声来。

  这代表神兽的力量对她没用。

  「艾可丝,进入下一个阶段。隔离吧。」

  妮耶娜对艾可丝命令之后,突然间,斗技场吹起了强烈的风。

  这和维斯贝的魔法是不一样的东西,风之中夹杂著微弱的光芒。

  挟带微光的风彷佛在做出区别,把还站著的人和倒下的人们身体平等地抚过一遍──

  「转移。」

  艾可丝轻声说出奇妙词语的下一刻。

  包覆斗技场的每一阵风同时迸发,产生了更多的风和光芒。

  「什──!」

  狄欧斯一行人睁大眼睛。

  他们并不是被风吓到。

  是因为狄欧斯一行人以外的挑战者、观众们都一起消失了。这种状况简直就像变了什么戏法。

  留在现场的人只剩下狄欧斯和神兽们、珂希嘉、雅葛特,以及法露儿和艾菈。

  「咦、咦?这是怎样?其他人呢?」

  法露儿紧紧地抱住艾菈,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这……?到底是怎样……?」

  「请放心。这并不是消除了他们的存在,单纯是转移魔法而已。我让他们移动到列格利奥外头了。同时,为了不让外人阻挠我们,也对这座斗技场设下了结界。」

  听见艾可丝若无其事地这么说,狄欧斯便用力握紧拳头。

  「竟然能把那么多人一口气运到外头……」

  「……嗯……她并不是……普通的神兽……」

  艾莓萝和玛琳半呆愣地低语。

  她乍看之下是挺稳重,不过还是鸟笼解放者麾下的神兽。

  艾可丝恐怕也有得到妮耶娜力量的恩惠。

  「你们几个,这次又要做什么……?」

  「为了建立新世界,要把神杀掉。」

  妮耶娜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

  她还从怀中拿出了某个物品。

  「啊──!那个!是她们前阵子抢走的东西嘛!」

  暗沉的金色杯子。

  那原本是授予「花之祭典」冠军的物品。

  「这是召唤装置呀。」

  「召唤装置……?」

  「你不是神兽驯兽师吗……?」

  神兽驯兽师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才对。

  珂希嘉皱起眉头这么问。

  「正是如此。现在要来召唤的并不是妾身的神兽,所以才会需要这个呀。」

  妮耶娜讲到这里,吸了一口气。

  她身上弥漫著紧张感。

  「……妾身要召唤加芙涅得。」

  「什──!」

  「召唤加芙涅得神?」

  「怎么可能──」

  「当然办得到。虽说这个神器已经没有神力,没办法使用了,但还残留著少许力量。那真的是少得如同蝼蚁的力量呀。加芙涅得那股力量的残滓,和妾身孕育的新力量融合在一起,造出来的就是这个召唤装置。尽管必须用上加芙涅得的力量这点令人惋惜,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那家伙叫到妾身的眼前。」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小子,你知道加芙涅得会在什么时候现身吗?」

  突然被这么问,狄欧斯立刻思考。

  「帮凯旋的冠军实现愿望的时候……?」

  「正确。反过来说,就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会现身』。」

  狄欧斯与神兽们都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她是打算──

  「就是要确实把那家伙杀掉,才要召唤出来呀。」

  「…………」

  「你们是以为妾身会在凯旋取胜,制造那种机会吧?太蠢了,妾身才不想做那种麻烦事呢。再怎么说,若要确实解决掉什么神,就不可能去用那种方法。妾身也试过从神兽界过去接触,不过那家伙就是坚持把通道封起来。」

  「的确……露比跟大家应该也没见过加芙涅得神……」

  「常常感受得到祂的存在就是了……」

  神兽们的话语让狄欧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让你们也看一看那家伙的样貌吧。」

  妮耶娜高举那个杯子。

  「加芙涅得!妾身要用自己孕育的力量,把你拖到这里来呀!」

  这一瞬间,杯子里头溢出强烈的光芒。

  那是令人恐惧的黑色和纯粹高洁的白色。

  两种光芒相互交融,同时卷起漩涡。

  然后扩展到能够包覆斗技场的规模──

  并且十分突然地,大幅度地爆裂。

  比蕾娜的光还要眩目的光芒让所有人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只有一片寂静拍打著所有人的鼓膜──

  数秒之间,安静得令人觉得这世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狄欧斯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带点橘色的金色短发绑成两束的人类女孩。

  「──!」

  所有人不禁睁大眼睛。

  她不管怎么看都是年仅五六岁的女孩子。

  「这位就是……加芙涅得神……?」

  实在出人意料的样貌,让狄欧斯一行人只能睁大眼睛。

  金发女孩慢慢地转头,看了四周一阵子──

  不过在她看见妮耶娜之后便停下动作。

  「原来如此。就是你硬把我叫出来的吧。」

  「妾身今天就要让你这东西死在这个地方。」

  妮耶娜话中毫不隐瞒杀意。

  「我是听不太懂……但你扰乱我计画的罪过,就得由你亲身偿还呀。」

  加芙涅得皱起眉头,而她符合外表年纪的可爱声音带有压迫感。

  狄欧斯他们只是愣在一旁,看著妮耶娜和加芙涅得对话的模样。

  他们还是难以置信。

  竟然会是这么年幼的女孩子创造了世界、造出了神兽。

  「她真的是……加芙涅得神吗……?」

  对狄欧斯脱口的话语有所反应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妮耶娜。

  「别被外貌迷惑了,小子。她长成那样只是因为之前附身的人类刚好是个小女孩。」

  然而,这番话只成了让狄欧斯皱起眉头的主因。

  「附身……?」

  妮耶娜点头后继续说:

  「加芙涅得那家伙,就是一直附在人类肉体上才有办法活到今天呀。」

  「──!」

  狄欧斯倒抽一口气。

  神兽们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或许就是为了不让这件事曝光,加芙涅得才乾脆让神兽们也都见不到祂。

  加芙涅得很快眯起眼睛,盯著妮耶娜。

  「你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

  妮耶娜没有回答。不,正确来说,是她没有办法回答。

  她的脸蛋因苦闷而皱起。

  妮耶娜痛苦似的紧按胸口,而艾可丝轻轻扶持这样的她。

  这一瞬间,妮耶娜的表情舒缓了少许。

  「妾身体内……有著许多一直活到现在的灵魂……她们都是至今被你附身过的人……」

  「什──!」

  听见这番话,连神兽们也惊讶不已地发声。

  「喔,这样啊……这就说得通了。难怪我会觉得你身上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加芙涅得像是理解事实一般低语。

  就算听见妮耶娜揭露事实,祂的情感还是没有起伏。

  祂那副模样,看在狄欧斯眼里只是十分异常。

  那不管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外貌。

  可是,到现在还看不见她身上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更不用说小孩子的感觉了。

  「唔──加芙涅得就在眼前,妾身体内的人们骚动了起来……梅露雅……」

  「有什么吩咐呢,头领?」

  「妾身不晓得……你隐瞒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在神的面前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对那小子……说出口吧……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活路……」

  痛苦似的对梅露雅诉说的妮耶娜在艾可丝的搀扶下屈膝跪地。

  「……我知道了。」

  「那是什么意思,梅露雅……?」

  梅露雅闭上眼睛。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

  她呼吸了一次,眼皮静静地再次睁开。

  「大哥,你被选上了。被选为加芙涅得的下一个身体。」

  「──唔!」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恶寒便窜过狄欧斯的全身。

  为什么自己会有成为神兽驯兽师的资质?

  为什么会有办法召唤到四头神兽?

  为什么会有办法引出神兽们的特殊力量?

  为什么会耐打得异于常人?

  以及,有时会跑进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狄欧斯察觉到刚才那番话已经解释了所有疑问。

  是神的力量,加芙涅得的力量让他变成那样──

  这样的解释十分简单,可是也有说服力。

  而且,这个事实著实令人难以置信。

  狄欧斯战战兢兢地转向加芙涅得。

  祂简直就像看透狄欧斯的内心一般,嘴角微微上扬。

  「对。那边那个女孩还有你,都是我可以任意挑选的对象。老实说,我也没有预料到你们两个会是双胞胎就是了。然后,我选择了你。可是啊,我是第一次打算取用男人的身体,所以才会时不时就去确认一下感觉。都被你发现了?」

  加芙涅得轻轻一笑。

  她的样子,看起来只像做了小小恶作剧的女孩子。

  「和神兽们直接肌肤相亲,真的很开心。我可爱的神兽们对我展露了各式各样的表情,真的十分可爱,太惹人怜爱了。我的神兽果然很棒。我觉得让生命诞生的责任就该让女性担起。我觉得那十分美丽,所以我才会让神兽们也都是雌性,就像我一样。想著这些事情,让现在的我十分兴奋……」

  加芙涅得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

  脸上显露无比幸福的神情。

  看见祂那副模样的神兽们只是僵在原地。

  第一次遇见让自己诞生的存在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哎呀……创造世界和神兽的神竟然是这副德行。这性格可真是扯到不行呢。」

  「哼。你也差不多吧。」

  「碧欧蕾塔,你讲成那样也太狠了吧?」

  格勒托和碧欧蕾塔的这段对话,现在的加芙涅得似乎也没有听进耳里。

  她脸上浮现恍惚的神情,把视线一一投向在场的神兽。

  「加芙涅得神……」

  蕾娜呼唤了一下。

  狄欧斯并不晓得神兽们现在心里头有什么样的情感。

  不过,他很确定她们都陷入困惑。

  加芙涅得看到法露儿之后,就那样固定住了视线。

  正确来说,祂是盯著法露儿抱著的艾菈。

  「卓妮艾菈。」

  加芙涅得低语之后,艾菈的肩头便抖了一下。

  「艾菈……?」

  法露儿叫了艾菈之后,她就用力抓住法露儿的手臂。

  艾菈很明显是在害怕。

  看见她那副模样,所有人瞬时领会到了。

  他们发现艾菈是和加芙涅得有所关联的小孩。

  加芙涅得再一次呼唤艾菈:

  「时候到了。快做融合的准备。」

  「──唔!」

  听见这番话的瞬间,梅露雅倒抽一口气。

  「……卢。」

  艾菈低语至今说过好几次的神秘词汇之后,摇了摇头。

  幼小的两人互相注视对方一阵子。

  后来加芙涅得「嗯」了一声,用手托起下巴。

  「艾菈……你说的『卢』,难不成就是在讲加芙涅得神吗……?」

  法露儿这么问完,艾菈一语不发地点头。

  就在大家也惊愕地倒抽一口气的这个时候。

  「去死!」

  梅露雅咆啸一声,蹬地冲向加芙涅得。

  「梅露雅!」

  「喂喂,梅露雅!」

  「──!这个笨蛋!那家伙听见加芙涅得说的话,便失去理智了!」

  蕾安萝亚大喊、格勒托惊讶、妮耶娜不屑地说。

  就算看在他们眼里,梅露雅的行动也不是事前计画好的。

  加芙涅得的小手伸向梅露雅。

  她的眼光既残忍又冷淡。

  那是会毫不留情地排除有害之物的目光。

  ──会被杀掉。

  不及眨眼的短暂的一瞬间。

  光是看见加芙涅得的目光,梅露雅便察觉到了。

  在对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不需要的容器」而已。

  心痛了起来。

  希望自己能被选上,明明是这样。

  梅露雅和加芙涅得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尽管已经领悟到自己将会一死,梅露雅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她紧紧握住拳头,打算对加芙涅得释放所有力量──

  「梅露雅!」

  「──!」

  彷佛采取这样的行动是理所当然。

  像要庇护梅露雅般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狄欧斯。

  ──为什么呢?

  内心的想法无法化为声音。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大哥?

  眼泪流过梅露雅的脸颊。

  加芙涅得手中放出的光芒把周遭覆盖了一大片。

  那是彷佛要净化一切的纯白。

  无论是景色还是声音,一切的一切都被那片纯白包覆。

  梅露雅脑海里忽然浮现的是追著讨厌修练而逃跑的狄欧斯,跑进森林里的幼年时光。

  也就是梅露雅「被抓走」的那一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