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八狱之界 十 集合地点

  「那、那是什么?」

  小林有些害怕地出声问俊一郎。

  「嘘……」

  他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环顾四周寻找是否有可让两人藏身之处。不过他边搜寻,边意识到小林刚刚不是说「谁」,而是讲了「什么」,这一点让人更加害怕得不得了。

  在俊一郎下指示前,小林就已经自行躲进附近的草丛阴影里,果然是个机智的少年。确定他躲好后,俊一郎也闪进稍微有段距离的粗大树干后头。那里不仅可以藏身,应该还能悄悄确认爬上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唰、唰唰、喀唰喀唰……

  那声响越来越大声,有什么东西的气息正步步逼近。

  黑仔一直在留意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不过若是如此,那医生、小林和自己应该也会察觉这股气息才对。

  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听见这种声音。

  难道是猫娘说过的马骨婆吗?

  怎么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但如果是在黑术师的结界内,搞不好反而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俊一郎内心的不安情绪益发膨胀。

  唰哗哗、唰叩唰叩、喀唰……

  渐渐地,除了拨开苍郁树丛和茂密草丛的声音之外──

  ……哈、哈、哈、哈、哈……

  还开始传来喘息声般的骇人声响。

  果然……

  应该是妖怪之辈吧。俊一郎还在做心理准备时,就有个东西从树丛阴影中突然冒出。那道黑影圆圆短短地,比原本预料的娇小,还气喘吁吁的。

  这是……

  俊一郎定下神来仔细一瞧,那东西几乎也在同时走到较为明亮的地方。那瞬间,他立刻从树后走出来。

  「喂,你怎么在这里?」

  「呜哇!」

  伴随着一声惨叫,失去重心摔倒,一路顺着往下滑的,正是应该回到城镇上的秋叶原。

  「喂,你在干嘛啦?」

  从稍微下方传来的声音,毫无疑问地是蝴蝶。

  没过多久,蝴蝶和猫娘,以及全身黏满枯叶的秋叶原,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爬了上来。

  「……啊,这不是学者和小林吗?」

  这时小林也早已从草丛阴影探出身子来。

  「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肯定早就走到更上面去了……」

  蝴蝶当场蹲下来,猫娘就在她身边坐下。秋叶原单手倚着附近树干,垂着头不住喘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

  俊一郎担忧询问。就算他们有什么理由所以没去城镇,但的场和班长没有一起过来这点,让人非常在意。

  没想到,蝴蝶的回答也叫人差点跌倒。

  「没,只是稍微往下走一段就累了,所以决定放弃啦。」

  「……什、什么?」

  「而且就算回到镇上,要是跟这里一样一个人也没有,也招不到计程车吧。那到时候还不是要再走回意外现场,然后再徒步爬上集合地点。想到这里,我就受不了,才认为那还是跟学者你们一起走好了。」

  这不是一开始就晓得的事情吗──这句话,俊一郎硬是吞回肚里,开口询问:

  「班长和的场先生往镇上走了吗?」

  「他们是男生呀。」

  听到蝴蝶的回答,秋叶原似乎小声嘟哝着什么,但完全听不见。或许他是说:我也是男生呀。

  不过,蝴蝶似乎是听见了。

  「班长就不说了,司机先生比你还胖,而且年纪也比你大喔。尽管如此人家还不是往镇上去了。」

  这次,秋叶原用俊一郎也听得见的音量回道:

  「意外是他造成的,理所当然的吧。」

  「你喔……」

  现在得跟一群麻烦鬼一起走了。俊一郎感到有些烦闷,这时──

  「喂!」

  从斜坡上传来应该是医生的叫唤声。

  「没问题吧?」

  小林立刻回应:

  「没事!我们有点落后,但待会儿就会追上去!」

  「知道了!」

  两人的隔空交谈结束后,周遭突然陷入深沉的寂静。俊一郎大为讶异。

  刚刚有这么安静吗?

  回想起来,直到和蝴蝶她们碰头为止,都一直在跟小林讲话,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察觉。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但他发现无论多么专心地聆听四周,都听不见一声鸟鸣。

  这么说起来……

  至今除了走在前头的医生和黑仔,还有俊一郎跟小林发出的声响之外,可能什么都没听见。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刚刚才会被蝴蝶她们造成的骚动吓成那样。

  不是只有鸟呀……

  这座山中似乎连一只野生动物也没有,他突然深深有这种感觉。不,不只是动物而已。就连昆虫也是,总之完全没有生物存在。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

  这里,除了过世的大大,就只有我们九个人……

  这个想法突然浮现脑海。毕竟俊一郎他们所在之处,货真价实地位于结界之内。而且还不是应该会保护施咒对象的正常世界,是由于意外而扭曲的封闭空间。

  在这里待太久,搞不好会有危险。

  俊一郎担忧起新的问题。

  「学者?」

  小林神情惊讶地唤他。

  「差不多该走了吧?」

  「啊,也是。」

  接下来,五人间没有交谈,各自沉默地往上爬。

  不过在出发之前,蝴蝶主张男生应该帮女生拿行李。猫娘虽然轻轻摇头,但并没有出言反对,她大概是不想违抗蝴蝶吧。但秋叶原嗤之以鼻,小林露出为难神色。俊一郎则说:「个人自己顾好自己。」

  「什么呀。学者,我还以为你跟我是同一国的咧。」

  她对俊一郎的评价肯定因此而下滑了。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

  这种断然拒绝对方的说话方式,真是好久没出现了。

  显着缺乏沟通能力的俊一郎,能够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死相学侦探这份工作。为了协助出现死相的委托人,他在与相关人士接触的过程中渐渐进步。尽管如此,这是个根深蒂固的老问题,并非那么轻易就能克服。正因为明了这点,他不由得对于自己讲出的话语过度反应。

  因此俊一郎顿时不再说话。他不回应,小林也就不再开口。虽然蝴蝶断断续续地抱怨着「好累喔」、「我受够了」、「脚好痛」,但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猫娘和秋叶原──特别是后者──光是爬坡就已经耗尽全力了,丝毫没有力气讲话。

  有一段时间,只有埋怨声持续响起,五人按照俊一郎、小林、蝴蝶、猫娘、秋叶原的顺序持续攀爬。虽然领头和殿后的人距离越拉越开,但还是有在慢慢前进。

  不过,蝴蝶终于大声说道:

  「我走不动了!」

  手拿名牌大包包,脚穿高跟鞋,没有比她更不适合目前情况的打扮了吧。话虽如此,当然也没人想到会需要爬山上斜坡而事先有所准备,每个人都自顾不暇。

  在稍微休息一会儿后,俊一郎就唤四人再次出发,但蝴蝶坚持不肯动,只是不停抱怨「我受够了」,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该安抚她吗?该凶她?还是不管她好呢?

  俊一郎正举棋不定时──

  「我帮你拿行李好了。」

  小林似乎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起蝴蝶的包包。

  「……谢、谢谢。」

  她立刻精神百倍地站起身来,还出声催促仍旧坐着的猫娘和秋叶原说:「唉,该走罗。」

  真是败给她了。

  俊一郎叹了一口气,率先踏出步伐。不过接下来爬坡时,他常常回头留意小林的情况。他身材纤瘦,现在却拿着两个包包,走在这种寸步难行的斜坡上,俊一郎有点担心。

  正如他所预料的,没过多久小林开始逐渐落后。虽然走在他正后方的蝴蝶会朝他喊「加油呀,美少年」,但也没有任何帮助。

  俊一郎暂时旁观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回头走了几步,从小林身上拿走一个包包。

  「啊、不、不好意思。」

  「唉,你干嘛这样啦。」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小林和蝴蝶似乎都吓了一跳。因为,俊一郎拿走的并非蝴蝶的包包,而是小林的包包。

  「学者,感觉有点差耶。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蝴蝶发着牢骚,似乎觉得这情况很可笑。

  「小林帮你拿包包是他的体贴,我不能让他的好意化为乌有。所以我为了帮忙他,就去拿他自己的包包。这一点都不奇怪。」

  听到俊一郎的回答,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我只要有人帮我拿行李就好了,最好是还可以背我走啦,但这个大概没办法吧。」

  俊一郎不理睬她,迳自开始往上爬。

  「下一次休息后,我就自己拿。」

  小林跟在他的身后爬坡,如此说道。

  「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帮你拿行李,只是为了给蝴蝶好看而已。」

  「喂!我听到了喔!」

  下方立刻传来当事者既着恼又好笑的嗔怒声。俊一郎自然是毫不理会。后来都只有偶尔休息片刻,其他时候众人都沉默地往上走。

  而蝴蝶则不改其本色。

  「天哪,我快要渴死了,我就要不能讲话了啦。」

  「啊啊啊,我好想洗澡。我可是比一般人还要爱干净耶。」

  「我真的快不行了,我一步都走不动了。快死了。」

  像这样从头抱怨到尾,而且秋叶原也越来越落后。不过,俊一郎就是一个劲儿地向上爬。

  一会儿后,斜坡趋缓,树林间开始出现疑似道路的痕迹。俊一郎连忙走近察看,那是宽度能容一台车通过、没铺水泥的泥土路。透过两旁的枝叶缝隙,能隐隐约约看到左边原本该是公车行走的道路,右边则露出大型建筑物的一部分。

  「司机先生讲的会馆就是那一栋吧?」随后跟来的小林面露喜色地望向右手边,再将目光移到左侧说:「离马路不远呀。这样去镇上的班长不用像我们辛苦爬坡也能到这里吧?」

  「但他相对的需要走更长的距离。」

  「啊,对齁。马路会沿着山的表面弯弯曲曲地绕好多圈呢。」

  「班长的话,肯定会跟我们选同一条路吧。」

  两人交谈时,蝴蝶她们仍是完全不见人影,于是俊一郎决定先往前走。

  「不用等她们没关系吗?」

  小林有些担心,但只要爬过最后的陡坡,远远地就能看到那栋建筑才对。

  从道路上分支出来的泥巴路,向左手边弯成一道弧形。俊一郎他们站的地方,差不多约在弧形的一半左右;沿着那道弧形继续走,穿出树林后就会来到拥有宽敞停车场、两层楼高、横宽惊人的会馆正面。

  在玄关前方,站着脸色似乎不太好的医生和黑仔。先发现两人走近的是黑仔,不过开口跟俊一郎他们搭话的,不出所料地是医生。

  「你们有够慢耶。」

  「我们爬到一半时,蝴蝶她们就出现了。」

  俊一郎说明了原本往镇上去那三人的情况后,医生似乎就理解了缘由,说道:

  「那真是辛苦了。所以咧,那三个人呢?」

  「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俊一郎边回答边环顾整栋建筑物,再开口问道:

  「这是企业的会馆没错吧?」

  「嗯,虽然没听过这家公司的名字,但既然都能盖这么大一栋,员工福利应该做的相当不错吧。」

  俊一郎从来没上过班,对这句话不太能领会,但医生的言下之意,他倒是很能理解。

  「你们两个抵达前,我和黑仔先调查过会馆周围了。大门锁着,我们有想过或许能从窗户爬进去,但所有窗户外侧的护窗板都关得紧紧的。」

  「厕所的窗户呢?」

  「没有护窗板,但相对地非常厚。」

  小林听了两人对话,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我们有需要进去里面吗?」

  「一开始我也只把这里当作是集合地点,不过──」医生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快要下山了,再往前走可能不太安全吧。」

  俊一郎接着补充:

  「而且也不清楚到目的地的距离,还有会花多少时间。」

  「嗯,再加上今天大家遇上这种意外应该都累了。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再出发比较好吧?」

  「是这样呀。」

  小林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遗憾,但似乎并没有特别反对。

  三人在交谈时,黑仔仍显得非常在意后方的模样。只是,此刻他回头能看见的,也只有会馆的大门。在山里头留意后方动静,说起来或许相当自然,但同样行为出现在这里,就显得相当奇异了。

  黑仔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呢?

  俊一郎拿定主意正要开口问他时,医生伸手指向二楼。

  「那边,有看见吗?」他叫众人看向大门的正上方,「那排半圆形窗户,最左边的。」

  「开了一个缝?」

  俊一郎顺口将所见说出来后,就被医生拉往建筑物的左侧。

  「这里有逃生梯,但是门锁着,进不到二楼。可是从逃生梯中间的平台,看来勉强可以跳到二楼最左边房间的阳台吧。接下来,就沿着二楼房间的阳台一路移动到刚刚那扇窗户,应该不会太困难。」

  情况确实正如医生所言。从逃生梯二楼的平台到二楼最左边房间的阳台,中间只有成人的一步距离。而各房间阳台之间的空隙,约是其一半。

  「二楼正中间是?」

  「应该是大澡堂吧,我想在建筑物的正面和背面都有。背面刚好面向城镇,看出去的景色应该还不错。」

  「所以咧?」

  俊一郎内心浮现不好的预感,出声追问。医生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和黑仔对运动都没有信心。秋叶原就不用考虑了,班长不在,又不能让小林去做这种事,那两个女生也不行吧。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

  俊一郎认为,此刻就算挣扎也只是无谓浪费时间,便立即走上逃生梯。接着,他踩上平台把手,衡量跳向房间阳台的方式。与其直接往阳台栅栏的另一边跳,不如先站上去应该成功率更高。因为逃生梯平台的把手和阳台栅栏刚好高度相同。

  别往下看。

  他叮咛自己。正要起跳的那瞬间──

  「啊啊啊!」

  下方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差点就要失去平衡。似乎是和黑仔一同从大门跟过来的小林突然大叫。

  「喂,很危险耶。」

  「对、对不起。我吓到了,就不小心……」

  医生生气斥责,小林频频道歉。

  ……拜托饶了我吧。

  虽然很想出声埋怨,但俊一郎要尽量避免望向下方。他缓缓地深呼吸,让内心镇定下来,接着,猛然起跳。

  站在阳台栅栏上,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他立刻跳了下去,再接着往隔壁房间的阳台前进。反覆同样行为数次之后,很快地俊一郎就到了那扇窗户前面。

  正如医生所料想的,可以看见窗户里头是大澡堂。他伸手去推窗,虽然有点卡卡的,但略一施力就开了。大概是为了换气所以开着,结果却忘记关上了吧。

  俊一郎先朝下方挥了挥手,就从那扇窗爬进去。从大澡堂经由更衣室,然后是二楼走廊──正如医生的推测,走廊另一侧也有一个大澡堂──再走下楼梯到一楼大厅。大厅的接待柜台上有电话,所以他试着拿起话筒放在耳边,不过完全没有讯号声。无论他按了几次话筒座上的按钮,结果都一样。

  走到大门前方时,医生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他开锁放众人进来,先告诉大家电话不通的事。即使如此,医生和黑仔还是分别自行确认了一遍。要是立场交换,俊一郎肯定也会采取相同行为吧。

  「我们要不要分头调查这里面?」

  由于医生的提议,决定由他和黑仔负责二楼,俊一郎和小林则巡视一楼。

  十几分钟之后,四人回到一楼大厅聚集,相互报告斩获。他们在调查之后得知了以下这些资讯。

  这栋会馆的形状朝东西两头延伸,从大门看来,右手边是东方,左手边是西方。一楼中央是大厅、接待柜台、餐厅、厨房和厕所,而二楼正上方则有两个大澡堂、设有吧台的交谊厅和厕所。客房在一楼东栋有西式房间六间,西栋有相同的西式房间四间,二楼东栋则有七间和室房间,西栋同样有四间和式房间。东栋的二楼和一楼房间数目不同,是因为一楼靠大厅的那间房是管理员室。此外,在大厅地下那一层发现了配电盘、锅炉室和储藏室,因此俊一郎就打开开关。

  「储藏室的密闭性似乎相当良好,里面有充足的长期保存食品。就算我们九个人住下来,应该也能撑一个星期左右。」

  俊一郎接着说明。

  「餐厅和厕所的水龙头都有水。」

  小林跟着补充。至少不用担心要挨饿了。

  「西式房间里面有床吧?」出声询问这一点后,医生说:「和室的壁柜里头有棉被和床垫。换句话说,这样就确定今天晚上有地方睡觉了。」

  「交谊厅里面有个奇妙的东西。」

  黑仔没头没脑地讲了这句话,就陷入沉默。医生露出「拜托你讲清楚」的表情,接着说明:

  「在角落有个柜子,里头放了大量的扮装道具。」

  「是宴会余兴节目用的吗?」

  「大概是吧。里头从吸血鬼、狼人、骸骨装和魔女这种万圣节类,到圣诞老公公及兔女郎等各种面具都有。在服装上,也有旗袍、拼布服饰这些民族衣物,跟袴裤、日式长裙、和服外褂及巫女装束等。」

  「上班族也是很辛苦耶。」

  对于俊一郎的感想,医生苦笑着说:

  「接下来就只剩耐心等待所有人到齐了吧。」

  听到这句话,小林便说:

  「蝴蝶她们有点慢耶,我去接她们好了。」

  「差不多快到了吧。」

  「可是……」

  就在他这句话讲到一半时,话题中的那三人总算是疲软无力地走进大厅。

  频频抱怨「我脚好痛」的蝴蝶,和累到说不出话的其余两人。其他人先将她们带到二楼交谊厅休息。黑仔也留在那里,所以就请小林在吧台烧水,俊一郎和医生则往地下储藏室走去。这是为了准备今天的晚餐。

  俊一郎他们也回到交谊厅后,大家就一起喝了即溶咖啡。那之后,众人依旧在沙发上坐着,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打起盹来。所有人都累坏了。

  俊一郎虽然认为这样实在太过没有防备,但就连他自己也没能战胜睡魔。他不停叮嘱自己,千万不能睡着。可是在数度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后,他终于还是进入梦乡。

  等他醒来,太阳已经完全下山,窗户外头一片漆黑。而且交谊厅里头,还出现了不知何时抵达的班长和的场。

  「镇、镇上的情况……」

  俊一郎在大脑完全苏醒之前,就已经先开口询问。班长的回答虽然是早已预料中的结果,但仍是个令人高兴不起来的事实。

  「这个世界里,好像只有我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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