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九孔之罠 七 关系人的死视结果

  几人在半路上吃午餐,然后又陷在塞车行列中动弹不得,等他们抵达觉张学园都市的DARK MATTER研究所时,都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俊一郎及曲矢被领到接待室后,海松谷院长及海浮主任立即现身。前者是位身材微胖又看起来强势、西装笔挺的男性,而后者是骨瘦如柴、身穿白长袍的朴素女性。

  唯木一到研究所,就与其他的黑搜课搜查员一同负责沙红螺等人的警卫工作。看来这栋研究所内已经布下了万全的警备。

  众人纷纷自我介绍后。

  “你长成一位出色的青年了……”

  海松谷神情感慨地盯着俊一郎,让他不晓得该作何种反应才好。

  “以前我跑到爱染老师的奈良老家,悄悄躲在阴影处偷看时,你还是一个可爱的小男生。”

  “……啊。”

  他尴尬地点头应和。

  随后,“没这回事,他只有身体长大而已,内心还是个小鬼。”

  曲矢一副监护人的姿态代为回话。

  要是平常,俊一郎肯定会出言反击,但此刻内心却是感激万分。而且这位刑警终于展现出像他平常该有的反应,这一点也让俊一郎松了口气。

  “我那时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来这间研究所,只是爱染老师坚决不肯,弦矢骏作老师也不同意,两人都坚定表示‘这孩子我们要自己带’。”

  “怪不得你这么阴沉,都是因为整天关在奈良乡下的家里。”

  曲矢在一旁插科打诨,海松谷却彷若没听见一样。

  “当时我还是全心投入在这间研究所上。”

  他的眼神飘得老远。

  “如果以前有来这种出色的机构里好好锻练一番,你或许就不会长成这种性格恶劣的小鬼了。”

  “那时候我对于孩子们的特异能力,怀抱着远大的梦想。”

  “现在开始也不迟,要不要重新教育一下这小子?”

  两人讲话时根本都没在理会对方的反应,内容却正好接得上,听起来颇为滑稽。

  一旁的海浮从刚才就一直很沉默,却已经让俊一郎认定她令人难以招架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一直紧紧盯着俊一郎的脸不放。

  “院、院长──”

  海松谷跟曲矢的对话一出现停顿,海浮便慌忙插嘴。

  “我听说弦矢俊一郎先生的死视相当厉害,究竟有多厉害呢?”

  接下来,众人被迫听海松谷滔滔不绝讲述过去外婆告诉他的有关俊一郎能力的细节,但专心聆听的只有海浮一人,本人及曲矢脸上都写着不耐。

  “你要是进来这里,肯定会被当成宝贝对待。”

  “你干嘛突然讲这种话?”

  俊一郎以为曲矢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的神情很认真。

  “年长组的年纪都跟你差不多吧?”

  “她们可是从小就进研究所了。”

  “不过看起来是你的特异能力比较优秀。”

  “然后被牵连进这次的杀人案,成为黑术师咒术下的牺牲品吗?”

  “从屁眼那个洞血流如注。”

  故意从九个洞里选了肛门,就是曲矢会做的事。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好气的,俊一郎内心反而还暗自庆幸,曲矢总算恢复正常了。

  敲门声响起,但海松谷跟海浮还沉醉在死视的话题中,完全没有发现。

  俊一郎只好起身开门,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位男性和一位老婆婆,双方都吓了一跳。那两人会受到惊吓,想必是俊一郎冷不防从门后探出头来的缘故,而他会出现这种反应,则是因为那位老婆婆超乎常理的外表。

  看不出来她到底几岁了。头上戴着乌黑亮丽的假发,脸上的妆厚得几乎跟戴面具没有两样,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二十几岁的女生在穿的吗?

  ……呕。

  俊一郎的表情顿时僵硬,她又发出嘻嘻嘻嘻的奇异笑声,一阵恶寒随即沿着他的背脊往下直窜。本人可能以为自己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不过那张好似要让厚厚一层妆应声裂开的笑容,在他眼里看来简直就像是小丑妖怪的咧嘴大笑。

  外婆虽然也常宣称自己青春永驻,顶多只是嘴上讲讲,就算偶尔会说出穿泳衣这种恐怖发言,绝不会化为实际行动。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愿意陪她讲那些没营养的五四三,可是眼前这位老婆婆不同。

  她就是外婆的妄想化为现实的模样。

  呆了好几秒,俊一郎才慌张要关上门,但旁边那位男性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言,让他顿时停下动作。

  “不好意思,你就是死相学侦探弦矢俊一郎吧?这位是DARK MATTER研究所的会长,绫津瑠依女士。”

  俊一郎整个人傻在原地。

  这、这个人就是外婆之前说的那位会长……

  海松谷院长跟海浮主任给他的印象虽然也说不上好,但眼前这位女士是完全不同层级的,已经彻底超越好坏的问题了。

  “我是瑠依~”

  她好像想要勉强挤出甜美的语调,结果老婆婆又尖又细的声音,听得俊一郎头都疼了。

  “我是副院长,仁木贝。”

  近几年少见的黑框眼镜,仿佛刚经历过爆炸般的头发,浓密的胡须从双颊一路爬到下巴及嘴巴,松垮垮的白袍──这位男性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位疯狂科学家。

  就算这样,还是远比绫津瑠依来得正常多了。由此可知,会长的外表到底有多么诡异。

  “院长跟主任刚刚好像聊弦矢先生的事聊得很起劲呢。”

  仁木贝低沉而安稳的声音听在耳里十分舒服,感觉是这四人中最可靠的对象。

  或许是因为这样,俊一郎不由自主地说出方才闪过脑海的词。

  “……供品。”

  “咦?你说什么?”

  仁木贝露出不解的神情,一旁的瑠依又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阿俊,居然发现了。”

  俊一郎的内心立刻浮现了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想反驳“谁是阿俊呀”。另一个则是讶异她居然懂那个词的意思。

  “会长,可以麻烦您解释一下吗?”

  仁木贝客气提问,会长本人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俊一郎。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俊一郎迫于无奈地开口。

  “院长的名字‘海松谷’里头的‘海松’是一种海藻。主任‘海浮’里有‘海’字,你的‘仁木贝’里有‘贝’字,我刚刚就是突然想到这些都跟拜神明时的供品有关而已──”

  “啊啊,是这个意思呀。”

  仁木贝恍然大悟,貌似也对俊一郎能注意到这一点心生佩服。

  “这当然是巧合吧?”

  因此俊一郎也好奇追问。

  “也能算是会长凑的吧。”

  咦……?仁木贝的答案简直令人大翻白眼。

  用姓名来决定员工的人选吗?

  听起来是令人怀疑,但她可是这间极为特殊的研究所的会长,或许这种无法用常识理解的人事判断,在这里只是稀松平常的事。

  俊一郎避免将脸转向依然一直盯着自己的瑠依。

  “请。”

  他侧过身子请两人进房。

  “会长似乎很欣赏你。”

  仁木贝在经过时低声告诉他这件事,让俊一郎的两只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阿俊,你真的好可爱喔。”

  瑠依嘴里夸奖手上也没闲着,老实不客气地摸了他的手臂一把,俊一郎差点就忍不住惨叫了。

  要是小俊在这里……

  这个老婆婆应该也喜欢猫,它就能救我了。尽管他这么想,但小俊聪明机灵,肯定早就溜之大吉了。

  ……可恶,好想走人。

  他在内心兀自发牢骚时,海松谷和海浮似乎终于发现会长与副院长的到来,慌忙起身,不过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都不太自然。

  不,这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会长实在太惊人了……

  俊一郎立刻懂了。虽然不晓得她手中握有多大的权力──看起来是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光看一眼院长及主任的态度,就能明白他们完全震摄于会长的气势。

  “该怎么进行好呢?”

  仁木贝极为自然地担任起会议主持人的角色,让俊一郎稍微松了口气。

  “首先必须用死视看过所有关系人。”

  “所有职员吗?”

  “研究所方面是这样,还有学生宿舍的人该怎么办?”

  “那些就不用了吧。”

  曲矢插话,目光却朝着其他方向。怎么看都是为了避免不小心看到瑠依的身影。

  就连曲矢刑警……

  看起来都感到畏惧,绫津瑠依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只不过是不太好的那种强烈。

  “对方的目标沙红螺是年长组的,早就搬出学生宿舍了,我也认为只要看研究所这边就够了。”

  听到仁木贝的意见,海松谷跟海浮都点头附和。

  顺带一提,在这起案件告一段落之前,年少组禁止出入研究所,由职员过去学生宿舍授课。

  “就算只有研究所,阿俊的负担也相当大吧。”

  瑠依关心他,令俊一郎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她叫“阿俊”时,隔壁的曲矢明显在极力忍笑。

  “之前那次,你同时用死视观看太多人结果就昏倒了。”

  但曲矢也担心他。

  “如果可以借用这间房间,我就能逐一死视。”

  最后,大家采纳了俊一郎的这项提议。曲矢坚持陪同,俊一郎怕死视时会分心便拒绝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认为和年长组成员面对面交谈时,旁边要是有个一脸凶样的刑警在,会让她们受到影响。

  众人也稍微讨论了一下是否该将死视结果告知本人,不过新恒在听过沙红螺的叙述后,便找海松谷院长讨论过这次的情况,两人的谈话内容也都有分享给职员知晓。再来,沙红螺已经跟雏狐和看优讲了,事情也早就透过这几个女生传到其他伙伴的耳里。由此可见,就算隐瞒结果也没多大意义。

  “为了提防凶手的邪视,所有关系人都清楚谁身上有死相不是比较好?”

  俊一郎的想法获得一致认同,后续便即刻通知研究所内众人,让大家先有个心理准备。

  因此,最后只剩俊一郎一个人留在接待室,开始用死视观看所有关系人。

  第一位是绫津瑠依,让他马上就心生厌烦。由于她是会长,才将她排在第一个,可是一想到两人必须独处,就算只有短短几分钟,他心里依然涌出想立刻逃出这里的冲动。

  “没有出现死相。”

  他很快道出结论,想要赶紧赶她出去,没想到对方却频频主动发问,而且还都是“你有女朋友吗?”、“你喜欢怎样的女生?”这种跟案情毫无关系的问题,瑠依连珠炮般的猛烈攻势让俊一郎招架不住。

  “曲矢刑警!”

  结果死视才刚开始,他就落得向以防万一守在走廊上的曲矢求救的下场。

  第二位是海松谷院长,与沙红螺相同的紫色薄膜覆盖住他的全身。俊一郎告诉他这项事实后,他只是沉默地点头。就算问他认为谁是凶手,他也说没有特别怀疑的对象。

  正当俊一郎在心里嘀咕他似乎不太合作时……

  “虽然新恒警部说没有关联,但有件事我还是先告诉你。”

  他用平淡的口吻道出一项令人震惊的事实──这一年来,研究所收到好几次威胁信。

  “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说……要将研究所实际在做的事公诸于世。”

  “对于威胁者是谁,你有想法吗?”

  海松谷无力地摇头。

  “新恒警部的判断是那些威胁信跟这次的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院长用力点了下头。

  “虽然是这样,但弦矢先生,既然已经委托你协助调查这件事,我想还是先告知你比较好。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语毕,他低头致意完,打算离开接待室。

  “那个,我有一个单纯的疑问。”

  俊一郎慌忙叫住他。

  “是什么?”

  “新恒警部会认为那些威胁信跟这次的案子没有关系,是因为那并不符合黑术师做事的风格,我也赞成警部的看法。”

  “原来如此。”

  “这次案件最大的特征是,凶手的犯案动机在于研究所要删减经费只好开除成员的这个情况──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我的认知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先撤回这项决定避开这次的危机,应该是目前最妥当的处理方式,你怎么想呢?”

  “这是国家决定的事,不可能现在说改就改。”

  “那不如就立刻开除那些人,这样犯案的理由就消失了。这个方法你觉得如何呢?”

  “这种重大决议,没办法光凭研究所的意思。”

  看来海松谷虽然贵为研究所院长,他头上还是有多位“高层”存在。或许正是因为新恒警部也理解这种权力结构,现在才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到头来,那位警部毕竟也是个官僚。

  俊一郎心里难以接受这种答案,不过他只是区区一介侦探,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三位是仁木贝副院长,他身上没有出现死相,也说不晓得谁会是凶手,恭谨地低头致意后,便退出房间。

  第四位是海浮主任,她身上出现了跟海松谷一样的死相。俊一郎坦白告知后,她想要了解更多细节。只不过她好奇的似乎并非自己身上的死相,而是他的死视能力。她完全以研究者的身分在发问,俊一郎只好冷淡宣告“你的死视结束了”,将她赶出门。因此跟瑠依那时一样,没机会问“你认为谁是凶手”。

  接着又用死视观察了五位职员──其中一位是医务室的医师──没有任何人身上有出现死相。只是医师以外的四人中,有两人一直想向俊一郎打探消息,在发现俊一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后,才终于打消这个念头。

  研究所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职员虽从院长口中听说了大概,却不清楚详情,才会想尝试从俊一郎口中套话。但他们事先都被叮嘱过不准碰这件事,才没有深入追问。

  俊一郎暗忖,那两位职员的行为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终于轮到年长组了。沙红螺在侦探事务所时就用死视观察过,也谈过话了,因此就让她第一个进来。

  “你们那个会长是怎么回事?”

  她一在眼前坐下,俊一郎就立刻开炮,但是──

  “她太少过来,我就忘记了。”

  沙红螺若无其事地回应,令他大为火光。

  看来正如外婆所说,她平常不会出现在研究所,只是沙红螺可以事先提醒他研究所有个会长,还是这么难应付的奇特人物。她没做到这点,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她不对。

  “那是会不小心忘记的人吗?”

  “就是因为那样,才想要赶快忘掉呀。”

  沙红螺这句话的确有道理,俊一郎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副院长很正经,还行吧。”

  “……我的感觉也是这样。”

  “那个人值得信赖,只是他也很少来研究所,我猜他的工作应该是负责与外部交涉。”

  换句话说,对沙红螺等人而言,海松谷院长与海浮主任是经常相处的人,而瑠依会长及仁木贝副院长则是疏远的存在。

  所以才会前两者身上出现了死相,后两者则没有吗?

  脑海中才归纳出这个结论,俊一郎又立刻发觉还有另一种解释方式,顿时全身肌肉就绷紧了。

  该不会正因为其中一人是凶手,所以身上才没有出现死相吧……

  九孔之穴这门咒术,如果不凑齐九位牺牲者,就没办法施展。只是那九人也可以包含凶手自身,反正随时都可以在途中喊停。不过任谁都希望尽量避免在自己身上施加术法,如果是预计将要执行凄惨连续杀人案的凶手本人,应该更是难免这么想……

  不,正因为是凶手,想要保全自身的念头想必更为强烈。受黑术师的咒术保护,躲在术法后头待在安全领域的同时,一一清除妨碍自己的人。凶手既然如此自私又卑鄙,毫无疑问会尽量避免牺牲自己人。

  同样的推理,也能放在包含医师在内的五位职员身上。

  俊一郎推理到这里时,“喂~该回来了”,沙红螺的声音让他猛然回过神。

  “弦矢,你刚刚完全陷进自己的小世界了。”

  俊一郎心里有些犹豫,仍将方才的推理告诉她。

  “嗯……要说会长跟副院长是凶手,感觉不太对。”

  但她不太赞同。

  “你有什么根据吗?”

  “该怎么说呢,他们并没有在意这间研究所到会为此引发命案的程度……”

  “他们可是会长跟副院长喔。”

  “虽然是这样没错。”

  俊一郎认为只要没有证据能够排除犯案嫌疑,就不该掉以轻心。然而沙红螺远比他更清楚内部的情况,她的看法绝不该小觑,他自然也会纳入考量。

  “那些职员呢?”

  “那几个人更不可能。等到开除年长组的成员后,职员的数目确实也会减少。不过雏狐跟纱椰后来有打探到,对他们而言,新工作的机会多得是,而且等新的小孩进来研究所后,还是需要有职员在。”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犯案动机吗?”

  关于这一点,稍晚俊一郎有去询问院长,获得了一模一样的答复。

  “在对我们的热情这一点上,相较于院长及主任,职员们似乎相当淡漠。不过院长最重要的热情这几年也冷却了大半,所以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四位职员及医师几乎是清白的,但会长及副院长目前算是处在灰色地带──俊一郎在心中下结论后,便单刀直入问道。

  “对了,关于新恒警部──”

  他原本有点迟疑是否该提及这个话题,但既然曲矢和黑搜课全都守口如瓶,眼前只剩下问沙红螺这一条路了。

  “除了你一开始找他求助那次,后来还有碰过面吗?”

  “没有。”

  她摇摇头,双眼凝视着俊一郎,好似正在推敲这个问题的意涵。

  “你是前天被黑色人影追,昨天找新恒警部谈话,接着今天早上,你过来我的事务所,所以我现在人才会在这间研究所。”

  “嗯,没错。”

  “也就是说,搜查方最开始跟这次案件扯上关系的人是新恒警部,而且他还是黑搜课的负责人,可是警部后来就不见人影了,原本他有极大可能会亲自在这间研究所指挥调度的。”

  “平常都是这样吗?”

  听到这个疑问,俊一郎稍微思考了一下。

  “……倒也不是,确实有时候现场会交给曲矢刑警负责,直到案件要解决时新恒才现身。”

  “那这次也──”

  沙红螺松了一口气,俊一郎却再度陷入迷惘,忍不住将曲矢说的“新恒不在”这句无从理解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怎么这样……”

  沙红螺脸上浮现了极为困惑的神情,接着,

  “我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个性格差、叫曲矢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讲,根本没资格当刑警吧。”

  “喔,还好啦,他虽然是问题不少,不过应该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讲话才没有顾忌。只是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他透露了这种大消息,却又不肯讲重点,新恒不在的理由……”

  “这的确是……”

  她露出苦恼的神情,才开口问:

  “你的意思是关于新恒警部不在这件事,曲矢刑警有所隐瞒?”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不过那个人看起来这么鲁莽,藏得住话吗?”

  俊一郎大笑同意,这形容实在太贴切了。但他脸色忽而又凝重起来。

  “或许警部出事了。”

  而且搞不好跟黑术师有关──他向沙红螺坦白自己的担忧。

  “不可能吧……”

  沙红螺反驳的同时,露出了十分不安的神情。

  “不管怎么说,应该是你想太多……”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这时门突然开了,谈话中的主角曲矢探出头来。

  “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不会吧?”

  看到俊一郎的反应,沙红螺也慌忙跟着问,然而──

  “我身为监护人有点担心,怎么这么久,你们该不会是在里面打情骂俏吧?”

  曲矢找碴似地胡说八道,让她顿时满脸通红。

  “怎、怎么可能。”

  俊一郎自然也生气了。

  “而且你说什么监护人啦。我跟她都已经成年了。”

  “你们别搞错,我可不是反对自由恋爱,只是你们也要挑一下时间跟地点。”

  曲矢还继续开着恶劣的玩笑。

  “我先出去了。”

  沙红螺大概是待不下去了,快速从沙发起身走出接待室。她经过门边时,看都没看曲矢一眼,大概是在表达微小的抗议。

  “如果你要捣蛋……”

  俊一郎也正要开口抱怨时──

  “好,那就换下一个人。”

  曲矢立刻转身离开,去叫年长组的第二位成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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