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Episode 3.明日叶与牛

  第一天的中午──

  一行人从机场搭著计程车,来到租车行。

  茄子把手放在下巴思索。

  「……六个人,这个人数太不乾脆了是吧?」

  悠斗点头赞同。

  「是啊。如果只租一台车,根本载不完。」

  他们原本计划好由锦和悠斗开车。

  这时玛莉一脸铁青开口:

  「要做掉一个人啊……」

  「并不是。」

  茄子板起脸孔说道。

  玛莉见状,吓得躲到悠斗身后。

  这两个人的契合度实在很微妙。

  不过这次玛莉想要「挑战一大群人一起旅行」,所以这样或许正好。希望她能趁这次机会治好怕生的毛病。

  悠斗将视线落在租车行的价目表上。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茄子首先一脸愧疚地说:

  「其实我有驾照,可是已经超过三年没握过方向盘了……」

  「也就是所谓的黄金驾照司机吗?」(注:由于交通违规会在驾照上记点,不怎么开车的人自然不会被记点,因此此处带有贬义)

  「说来惭愧……」

  「我会开车喔!」

  横隔膜大方宣告。

  「……乃乃香、白砂还有玛莉都没有驾照,所以会开车的人就只有我了。」

  「我!我!我会开!」

  「要是能租到可以容纳六个人的大台休旅车就好了……可惜我们没想到锦会脱队,没有事先预订。」

  「不要忽视我,优斗!」

  「……横隔膜……你会让这场旅行真的变成一场死亡游戏,所以不行。」

  「才没有这回事咧!」

  「你平常有在开车吗?」

  「没有。自从我在我家车库刮到我爸的宾士后,他就再也不借我了。」

  「我想也是啦。」

  悠斗不禁同情起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了。

  乃乃香似乎对并排在店里的脚踏车很有兴趣。那是一台红色的淑女车,车架上还装有电池。

  「请问……这个也可以租借吗?」

  大叔店员点了点头,并拿出脚踏车的租借价目表给她看。

  白砂也上前仔细研究。

  「哦~这么说起来,我没在岛上骑过脚踏车耶。」

  「真的吗?」

  乃乃香歪头问著,白砂则是点头回答:

  「因为上下坡落差很大。如果要出门,我都搭巴士。不然就是请家人开车载我。」

  「原来是这样。」

  大叔店员听了,告诉他们──这是电动脚踏车,骑坡道也不费力喔。

  这下悠斗也不禁好奇了。

  「电动脚踏车啊?我记得我有个插画家朋友也有买,他说很不错。」

  横隔膜接著得意地说:

  「我也有在骑喔!用最快的速度飙去车站!」

  「好像很好玩耶。」

  茄子笑著点头。

  好像也不错──悠斗开始感兴趣了。

  但玛莉却露出厌恶的神色。

  「要用脚骑吗?」

  「对啊……但我是觉得不必勉强自己骑啦。」

  「行李很重吧?」

  「啊。」

  结果──

  他们租借了中型的汽车,将所有人的行李丢上车,由悠斗驾驶。

  副驾驶座坐著玛莉。

  其他人则是租借了脚踏车。

  似乎很好玩。

  悠斗降下车窗问道:

  「接下来呢?要先去饭店吗?」

  茄子开始思考。

  「嗯……我记得饭店不在这座岛的中心对吧?」

  「嗯。」

  「骑脚踏车的话,感觉会花很多时间。要不要先吃午餐再说?」

  悠斗移动视线,看了一眼车内的时钟。

  虽然离中午还早,但今天起了个大早,现在已经有空腹感了。

  「也好。有推荐的店家吗?」

  所有人转而看向白砂。

  她思索了一会儿。

  「鱼料理就放到晚上,先吃用明日叶做的料理如何?」

  「明日叶?」

  面对悠斗的提问,白砂用双手比出一个三角形。

  「大概是这么大的叶子。在八丈岛,这种叶子会广泛用在泡茶、天麸罗还有点心上。」

  「哦。」

  「听说甚至有美肌、预防贫血和瘦身的效果。」

  所有女性「唰」地眼神全变了。

  悠斗就这样失去了选择权。

  †

  「名代一休庵」。

  在一个由碎石铺成的庭院前方,有一间新建的店家。

  现在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这间店中午总是客满,是一间很受欢迎的店。」

  悠斗点头回应白砂的话: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这间店的手打明日叶乌龙面是八丈岛特产。必吃料理是乌龙汤面和天麸罗乌龙面。」

  「嗯嗯。」

  队伍没排多久就轮到悠斗等人,他们于是走进店内,坐在后方的坐垫座位区。

  每个人都把头凑上来看著菜单。

  白砂却毫不考虑地决定好餐点。

  「我回岛上的时候,规定自己一定要在这间店吃炸猪排咖哩乌龙面,我就点这个。」

  「我懂这种心情。」

  接著横隔膜伸手指著菜单。

  「我要肉乌龙面!」

  「我要……蔬菜乌龙面。」

  茄子也决定好了,乃乃香则是发出思索声。

  「天麸罗乌龙凉面……嗯嗯……可是……」

  「乃乃香,你有什么烦恼吗?」

  「其实我最近胖了一点点……」

  横隔膜听了,大喊一声「我懂!」。茄子则是苦笑,白砂也露出微妙的表情。

  正当乃乃香犹豫不决时,玛莉悄悄从后头伸出手来。

  然后缓缓一把抓住乃乃香的胸部。

  乃乃香柔软的胸部因为玛莉纤细的手指顿时改变了形状。

  「唔呀啊!」

  「哦哦,你的确长肉了耶,乃乃香!」

  「请、请老师不要在这种地方这样!」

  只见横隔膜瞬间露出混混险恶的表情。

  「原来你说胖了,是指那边啊?」

  「啊呜呜……我游泳的秒数一直在退步啦……」

  结果乃乃香还是点了天麸罗乌龙凉面(小)。

  这时玛莉指著菜单。

  「冷面衣乌龙附炸猪排?这是什么?我从没看过,就点这个吧。」

  「……你还是老样子,吃东西都要挑战。我点蛋花乌龙面。」

  悠斗说完,便引来横隔膜一阵怒瞪。

  「为什么是你点了一个最少女的东西啊!」

  「咦?是……是吗?」

  点完餐之后,过了一阵子。

  料理一一端上桌。

  玛莉睁大了双眼,不由得退却。

  「呜……」

  「很大份耶。你行吗?」

  「不行。」

  放弃得有够早。悠斗也拿她没辙,主动接收了一半的炸猪排。他早料到大概会这样了。

  乌龙面的部分则是有明日叶天麸罗。

  悠斗用筷子夹起,仔细观察。不管是色泽,还是光泽……

  「就是叶子耶。」

  没有人反驳。

  茄子还拿出小型数位相机狂按快门拍照。

  接著试吃一口──

  有股细微的苦味和甜味,吃起来很软嫩。没有想像中的青菜涩味,是一种富有质感的风味。

  「啊……真好吃。」

  「乌龙面也很赞耶!」

  横隔膜以惊人气势把肉乌龙面往嘴里送。白砂也以同样的气势吃著炸猪排咖哩乌龙面。

  不只明日叶天麸罗,乌龙面也非常好吃,果然不负名店的评价。

  餐后,众人喝著绿茶,稍作休息。

  茄子双手拿起茶杯,轻轻就口。

  「嗯……」

  「哦……」

  悠斗斜眼望著──觉得她的样貌莫名地如诗如画。茄子的坐姿和刚开始坐下时相同,完全没有走样。而且也感觉不到跪坐的痛苦。

  看著看著,茄子突然和他对上视线。

  「怎么了吗,优斗先生?」

  「啊……没有……我在想……接下来!想说要去哪里。」

  这时摊开观光导览手册的乃乃香出声了。

  「这里好像有牛耶!」

  茄子也点点头。

  「对了,说到八丈岛,就是娟珊牛了吧?」

  「不错耶。住在大都市就没机会看到了。」

  听了悠斗的发言,乃乃香大大展颜。

  「对呀!」

  但横隔膜却了无生趣地用手撑著脸颊。

  「可是牛的话,所泽也有啊。」

  白砂则是双手交错在胸前思索。

  「嗯…………这毕竟是观光的必去景点。晚餐大概分量也不少,就稍微努力一点,爬上去吧。」

  「努力?」乃乃香问道。

  白砂指著窗外。

  一座形成整座岛屿外型的高山就耸立在那里。山顶还围绕著云朵。

  「八丈岛有两座山,高的叫做八丈富士。海拔有八百五十公尺以上,是伊豆诸岛的最高峰──亲近牧场就在半山腰喔!」

  「哇啊……那要努力了!」

  「不会吧……」

  横隔膜一脸厌烦,茄子却从旁鼓励。

  「感觉可以用来减肥耶。」

  「是可以啦……」

  一群人聊得正起劲时,玛莉却在一旁晃著手。

  「你们加油。」

  其实悠斗也打算开车去……

  这时横隔膜站了起来。

  「玛莉,第一天好歹要集体行动啊!优斗也是!一起骑脚踏车去吧!」

  「咦?可是车子……有行李……」

  「请租车行让我们借放就行了吧!要死就要一起死!全队前进!」

  玛莉就像被拖著走一样,被横隔膜抓走了。

  「不~~要~~」

  悠斗见状,叹了一口气。

  「唉,这也是『一群人旅行』的醍醐味吧。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乃乃香满脸愧疚地开口:

  「对不起,都怪我多嘴……」

  「哈哈……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还真的不会骑车跑山路……所以大家一起出来旅行才好玩啊。可以体验到自己独自旅行绝对不会有的经历。」

  「啊……」

  悠斗说完,乃乃香的表情这才开朗起来。

  †

  底下的景色是整座八丈岛城镇。

  气温似乎下降了。

  横隔膜坐在长椅上,从喉头挤出沙哑的声音。

  「登山赛车手……还真厉害……」

  「神绘,你是因为在最后狂飙,现在才会累垮啦。」

  白砂边说边坐在横隔膜旁边。她看起来也很累,但没有横隔膜那么严重。

  「呜呜……但我总不能让出山岳赏吧?」

  「……什么?山岳赏是什么?」

  她们抬起头,乃乃香和茄子已经在牧场玩耍了。

  白砂不禁喃喃说道:

  「那两个人体力可真好。」

  「……因为NONONO妹妹是游泳社的先发选手啊。」

  「那茄子与黄瓜老师呢?」

  「啊……她好像说过,一个星期会去健身房三次。」

  「原来如此~我要不要也去健身房啊?」

  「不行。」

  「为……为什么?」

  「你要一直待在这一边。你有同为自甘堕落伙伴的气味!」

  「呜哇……有够讨人厌。回本岛后,我绝对要开始去健身房!我已经决定不会再配合周遭了!」

  白砂表明了决心。

  横隔膜听了,扭曲嘴角,露出下流的笑。

  「唉,反正只要被截稿追杀,你最后铁定去不成啦。」

  「唔!」

  正当双方争执不下,悠斗和玛莉晚了十五分钟──终于爬上来了。

  悠斗对著玛莉打气:

  「就快到了喔,玛莉!」

  「……我的……命运吗……?」

  「不是不是,目的地啦。亲近牧场。」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这辈子不会再骑脚踏车了……」

  「哈哈……」

  其实只要慢慢踩踏板,在电动辅助器的帮助下,爬坡就和其在平地上没两样。对悠斗来说,已经比想像中还轻松了。不过每个人的感觉似乎不同。

  他们停好脚踏车,和其他人会合。

  亲近牧场──

  乃乃香和茄子正在跟牛嬉戏。

  「哇……好可爱!」

  「原来它们会来到这么近的地方啊。」

  放养牛的地方非常宽敞,至于人走的步道,则是限制在用栅栏围起来的地方。

  但多亏牛会主动靠近,只要伸出手,它们都在碰得到的距离。

  乃乃香配合坐在地上的牛,自己也往前蹲低。

  包覆在连身裙中的胸部随之晃动。

  (插图010)

  茄子于是目不转睛地盯著看。

  「……好像。」

  「什么?」

  乃乃香不明所以,头上顶著一个大问号。

  这时横隔膜指著山顶。

  「啊!有人爬得那么高耶!」

  众人抬头一看,发现山坡上有人影。就像一颗豆子那么小。

  「哦……原来还可以上去啊?」

  悠斗发出佩服的声音。

  因为那边有阶梯式的登山道──白砂补充说明。

  横隔膜听了,睁著雪亮的双眼说:

  「要不要去看看!」

  「驳回。」

  当她说完提议的同时,玛莉便否决了。

  悠斗不禁苦笑道:

  「没办法……我们没有准备登山的装备过来嘛。」

  「唔~」

  尽管横隔膜嘟起嘴巴表示不满,这次还是妥协了。

  正当悠斗心想,来是来了,接下来要干嘛时,茄子拿起相机对准了他。

  相机本身是简易型,感光元件和镜头却很大。茄子说这是RX100的第一代机型。

  「机会难得,要不要拍张纪念照?」

  「不错耶。」

  悠斗等人于是背对著山并排。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茄子的相机连续发出快门声。

  横隔膜维持著姿势不动,悄悄说道:

  「……茄子小姐真的很喜欢拍照耶。」

  「这是我和她第二次出来玩,我也是刚知道。」

  后来玛莉拍腻了,说了一句「我要去买果汁」便跑走,白砂也追了上去。

  只有乃乃香一个人在镜头前不断摆姿势,大概是人气角色扮演家的习惯吧。

  茄子看起来很开心。

  「乃乃香妹妹,你真不愧是专业的。我下次要不要正式委托你当模特儿呢?」

  「哇~我会加油!」

  现场感觉已经不像在拍摄纪念照,而是拍照大会了。

  此时城镇的方向传来地鸣。

  大家定睛一看──

  发现是飞机正跑在跑道上。

  「啊,正好要起飞了。」

  横隔膜也一起看著。

  「要是没飞起来,那个就会掉进海里吧?」

  「不不不……最糟的情况就会停飞了吧。」

  最后,机体巨大的灰色飞机并没有掉落或是停止,轻轻离地,然后慢慢升空。

  悠斗回过神来才发觉,他们已经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了。

  (插图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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