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五 来自真魔国的爱 只会叫你村田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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