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十二话 大叔与兽人族一同前往卡马尔要塞

  手里拿着新武器,真的在部族间打起来的兽人族们总算平静下来了。尽管经历各种曲折离奇的发展,不过到了第四天,他们总算是准备好要攻打卡马尔要塞了。

  这段期间内,被迫不断修理武器的杰罗斯、亚特和布罗斯都用尽魔力,在精神层面上受到重创。

  杰罗斯和亚特倒还无所谓,但布罗斯可不能表现出疲态。

  毕竟他必须扮演率领兽人族的角色,而且要负责统管容易失控的兽人们,对各个部族下指示,自然不能表现出郁闷的丑态。

  他站到简陋的木箱上,在火把照耀下,坚毅地俯视兽人们。尽管实际上早已身心俱疲。

  「好了,武器已经准备完毕。我们终于要前去攻打卡马尔要塞了。上一次因为各位的武器都再也不堪负荷而放弃进攻,但我们夺回这块平原的时候终于到来了。」

  兽人族的战士们燃起了熊熊斗志。

  布罗斯的老婆们则是看着他英勇的样子,陶醉不已。

  「我们要歼灭他们。一个也不留地彻底歼灭他们!想想你们长久以来所受的屈辱,想想家族或兄弟被夺走的悲伤!想想连战士的尊严都遭人践踏的愤怒!」

  每当布罗斯说出这些激进的言论,兽人们就跟着敲打盾牌,鼓舞自己。

  他们的眼里充满斗志,性急的人已经狂热到现在就想冲锋陷阵的程度。

  没错,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等待这个复仇的机会。

  「好了,开战吧。把从他们手中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给他们!」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兽人的呐喊回荡在鲁达•伊鲁路平原上。

  「明天早上开始进军!我允许你们喝酒来压抑涌上的斗志。不过可别喝到隔天早上因为宿醉而动弹不得,丑态百出的程度喔。我会抛下那些起不来的家伙。」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兽人族的大宴会就此开始。

  杰罗斯他们本想着自己总算可以休息了,现实却没有这么美好。

  兽人们实在太吵了,他们根本没办法睡觉。

  「喔,你们也辛苦了。这个我请你们喝。」

  「呃,这是酒吧?老实说以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喝酒会出事的啊……」

  「别担心,我们的酒喝了可以马上消除疲劳。还是说,你不肯喝我用来感谢你的酒?」

  「唉……那我喝一杯就好。」

  倒在木制酒杯里面的酒,散发着近似于优格的香气。

  兽人族喝的酒是用放牧的山羊或绵羊奶发酵制成,虽然带有独特的腥味,但不至于重到令人介意的程度。

  喝起来的味道也很像优格,但还不仅如此。

  「恢复了一点魔力?这该不会跟『香甜魔力药水』有同样的效果吧……」

  「是啊。而且山羊会吃药草,营养也很丰富喔。」

  「天然的发酵药水……哎呀,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呢。」

  因为酒里头含有魔力,所以杰罗斯知道可以拿酒来制作利口酒系的药水。然而即便如此,也是只有相当微弱的效果,要让酒本身具备能让饮用者恢复魔力的魔力量,就必须在酿好后长期保存,让酒随着年月发酵,变得更加香醇才行。

  但是兽人族的酒具有约等同于低阶魔力药水的恢复力,这让杰罗斯也相当吃惊。

  「酒是好东西喔~所以说尽管喝吧!喝到挂为止!」

  「空腹喝酒很要命耶?」

  酒不断注入酒杯里。杰罗斯心想着这下不妙,打算向亚特求救,亚特却已经被灌酒灌到晕头转向。看来他的酒量很差。

  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变成萨沙代替亚特陪兽人喝了起来。

  「对、对了!这时候就找布罗斯……」

  大叔虽然立刻行动,打算向布罗斯求救──

  「亲爱的~……你今晚应该会陪我吧?」

  「不行,今晚轮到我了!」

  「你不是昨天才享受过吗?今天轮到我了。」

  「哈哈哈……真伤脑筋耶~」

  ──但布罗斯被老婆们给包围了。

  既然有超过三十个人,要决定晚上应该轮到陪哪位老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最糟糕的状况就是他必须陪所有人睡过,布罗斯两眼无神,大概也是意识到这点了吧。

  (插图010)

  「布罗斯…………『祝你下面烂掉啦』!」

  「你怎么这样说!」

  大叔的嫉妒实在太丑陋了。是说不知为何只有「祝你下面烂掉啦!」的部分,可以听到萨沙的声音也跟他的重叠在一起,不过大叔没有察觉。

  「杰罗斯先生,救救我啊……明天就要去攻打卡马尔要塞了,要是我顾着陪老婆们而耽误了时间,不就当不成大家的榜样了吗?」

  「这我办不到。我不想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家务事,而且她们的眼神都散发着『敢碍事就杀了你』的气息,默默地对我施压啊……我不想惹女性生气。」

  「怎么这样~……」

  「相对的,这个给你。」

  大叔把从道具栏里取出的瓶子抛给布罗斯。

  瓶子的标签上写着「Dr.姆呼改•迷幻且时髦的夜晚帝王」。

  「那个……杰罗斯先生?这个是……」

  「是新药。只要喝下那个,无论是谁都可以暂时成为夜晚的帝王喔。你好好加油吧~……」

  「我不要~~~!会被榨干啦~~~~!」

  「祝你好运。」

  布罗斯被老婆们拖走,带进了帐篷里。

  也因为如此,大叔无法逃离兽人族的男人们向他灌酒的命运,只能做好觉悟,喝到底了。

  到了深夜时分,大叔在一旁看着正在大吵大闹的众多兽人们,从途中就开始调整自己喝酒的速度,嘴里一边嘀咕着「今晚也得熬夜了吧……」一边享用美酒。

  ◇ ◇ ◇ ◇ ◇ ◇ ◇

  葛鲁多亚•卡拜因身处在黑暗中。

  不管看往哪个方向,眼前都是一片黑,而强烈到足以令人僵住的杀意从黑暗深处朝着自己传来,现场只有绝望。

  『这……这里是哪里。我的部下上哪去了……』

  周围释放出来的杀意虽然告诉葛鲁多亚他目前正身处在战场上,同时也显示了他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更进一步来说,他因为太深入敌阵,现在等于是无处可逃了。

  即使如此,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在黑暗之中继续前进。

  他放弃思考,在没有目的地的情况下,忍受着疲劳,就这样持续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哗啦。

  在他差点就要在这充满杀意的黑暗之中失去自我意识时,葛鲁多亚发现自己的脚下是一团泥泞。

  在这瞬间,世界突然彻底变了。

  彻底被破坏的城砦。

  因为流有大量鲜血,而变得泥泞不堪的地面,以及倒在地上,成堆的骑士遗体。

  大批充满憎恨的兽人族,将骑士们打入了地狱。

  然后是站在瓦砾堆上,俯视自己的少年。

  彷佛宣示着这把剑已经吞噬了许多骑士的生命,唯有血液成了那些骑士的残渣,从有如将大型魔物的骨头和金属熔接在一起的怪异大剑上不断滴落下来。

  『是、是你干出这些事的吗……』

  少年没有回答葛鲁多亚的问题。

  在用魔物的头骨打造的头盔底下,只有宛如野兽盯着猎物的双眼闪闪发着光。

  太可怕了……

  而他散发出的那股勇猛与美丽,更胜于恐惧……

  或许古老神话中流传的英雄,就是像他这个模样吧。

  而葛鲁多亚也知道,自己将遭到眼前的英雄吞噬。

  『……我不会平白送死。』

  葛鲁多亚不得已地抛下这句话,举起了剑。

  只见眼前的少年轻松地举起大剑,指向葛鲁多亚。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兽人们一同呐喊,攻向葛鲁多亚。

  愤怒、憎恨、悲伤、懊悔……

  将在漫长历史之中累积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注入武器当中,把意念集中在向敌人复仇这一点上的兽人族,有如海啸般袭来。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手里握着剑的葛鲁多亚冲进袭来的兽人族大军中。

  然后……被黑暗给吞噬了。

  「呜啊喔喔喔喔?」

  葛鲁多亚一边大叫,一边从床上弹起身子。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被充满杀意的黑暗垄罩的战场上,而是在卡马尔要塞,自己的寝室里。

  周围仍是一片黑暗,是太阳才刚从地平线露出曙光的时刻。

  「呼、呼……真是讨厌的梦境。不对,这说不定不是梦吗……」

  在梦中如海啸般势如破竹来袭的兽人族身影,此刻正要化为现实。

  情势已经逐渐转变为光是躲在要塞里,会无法守住要塞的状况了。

  『……或许该把这场梦视为是不好的预兆吧。』

  葛鲁多亚看向东北方,觉得皮肤上能感觉到些许刺痛的气息。这是他长年来转战各地沙场所培养出来的某种预感。

  「实在无法抹去这股不祥的预感啊。」

  缠绕在皮肤上的感觉,彷佛在诉说着他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即使想冷静下来,讨厌的预感仍然挥之不去,甚至有种与日俱增的感觉。直觉告诉他,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没命。

  「去外面走走吧……」

  葛鲁多亚换上平常的军服,留下外套,前往中庭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

  平常从早到晚都有骑士们在锻炼的这个地方,现在也没有半个人影。

  彷佛还留在刚才所作的恶梦中,葛鲁多亚有种只有自己被遗留下来了的感觉,孤单与绝望感令他不住颤抖。

  他几次跟站夜哨的卫兵们擦身而过,来到城墙上。

  「…………」

  晨风抚过葛鲁多亚的脸颊,但那绝对不是什么清爽的风,他甚至明显感觉到风中带有冰冷的敌意。

  『那个怪物的气息……逐渐逼近了。』

  平原的空气颤动着。

  从眼前开阔的平原那一头传来的斗气,葛鲁多亚敏感地感受到了在那之中格外具有存在感的强大气息,让他握紧了双手,掌心都要渗出汗水了。

  「将军,您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

  「……敌人要攻过来了。」

  「啊?」

  「究竟是我们会先撤退,还是兽人族会先打到这里来呢……要是误判时机,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吧。空气中蕴含着这样的危险性。」

  「将军……您真的打算要弃守这里吗?我会遵从您的命令,但无论他们怎么进攻,这座牢固的要塞都能够击退敌人吧?」

  「你们无法理解吗……」

  因为勇者岩田坏事,让许多优秀的骑士不幸战死,现在配属在这座要塞的骑士大多是新兵,尽管每天都有精实地进行训练,但是战斗经验不多,也未经过充分的锻炼。

  如果对手只有兽人族,这些新兵也能靠着数量取胜,问题是在面对那个拥有超越常人实力的兽人族领袖的时候。若是正面迎战,这些新兵大概连争取时间都办不到吧。

  既然其他要塞都已经被攻陷了,他们也没有足够兵力来进行包围歼灭战,剩下的手段只有以防卫战的形式进行彻底抗战,再来就是撤退了,可是也不知道他们关在要塞里面进行防卫战,能够撑上多久的时间。毕竟对方可是实力强大到一点都不像是人类的怪物。

  葛鲁多亚不能让年轻的新兵和骑士们就这样白白送死。

  「实在是相当讨厌的预感啊……敌军或许会比老夫预期的更早现身。」

  「将军……您已经预测到敌人什么时候会攻过来了吗?」

  「老夫没办法做出那么准确的预测,但我不觉得上次没攻过来的那些家伙,会就那样老实地放弃。这段时间够他们重整旗鼓了。我有预料到他们短期内一定会再攻过来,不过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啊。」

  「我会转告其他人……要他们加快脚步撤退的。」

  「嗯……我们已经把方针布达下去了。可是照这样看来,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吧。告诉民众我们明天也会撤离此处,财产那些东西,就算放着不管也无所谓。」

  葛鲁多亚已经下令要全军撤退了。

  即使他能够感觉到敌人的气息,仍无法得知敌人会袭来的正确时间。

  真要说起来,因为兽人不会像国家之间打仗那样,会透过外交管道宣战。当然派出斥候队并正确掌握敌人的位置或距离的话,是可以大概预测得到,但因为兽人的行踪飘忽不定,所以他们无法掌握兽人族的现况,也无法预测对方几时会攻过来。

  在没什么可靠情报的状态下,他们只能仰赖葛鲁多亚的经验、直觉和判断了。

  所以他们必须在残存的时间里尽可能收集物资,准备撤回本国内。

  说穿了,现在就连卡马尔要塞和安佛拉关隘,也很难算是安全的地方了。

  葛鲁多亚已经报告过很多次,他们花费漫长时间企图平定的鲁达•伊鲁路平原,只因为兽人族出现了一位领袖,就让过去所费的工夫全都白费了这件事,很遗憾的是高层完全不愿意理解现况。

  因为在战场上分秒必争的状况,传回本国也会被乐观的论调盖过。再加上会有多方情报交杂在一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在撤退到安佛拉关隘前都不能大意。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会就这样一路攻进本国……』

  兽人族一路解放沦为奴隶的同胞,所以势力扩张的极为快速。

  要是没处理好,他们很有可能会去攻打位在安佛拉关隘后的矿山,释放在那里劳动的奴隶们。即使想要阻止他们前进,现在的圣骑士团也根本就挡不住他们。

  尽管他们手上还有火绳枪这个秘密武器,不过这种枪一来不能连发,二来数量不足,也没有足以一举颠覆战况的威力,只能让防守更加有利,对于战局并没太大帮助。

  结果他们只剩下撤退这个选项了。

  在完成所有该做的事情之前,葛鲁多亚将军都无法放心休息。

  ◇ ◇ ◇ ◇ ◇ ◇ ◇

  伊斯特鲁魔法学院开始采用由成绩优秀的学生担任临时讲师,负责授课的全新教育计画。

  一般科目的部分还是和以前一样,由讲师们负责指导,不过讲师的教学品质与成绩优秀的学生相比之下,出现了明显的落差。

  说白了,就是成绩优秀的学生上课的内容更好懂,评价也好到令这些讲师们冷汗直流。

  『我、我们的存在还有任何意义在吗?』

  在成绩优秀的学生负责指导的课堂上旁听的讲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意义了。

  现在魔导战术科由茨维特等惠斯勒派的学生负责教学。

  重点主要放在从过去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来考察战术,或是模拟在当时的社会情势之下,自己将会安排怎样的战略等,以学习培养国家战略知识为主的内容上。

  把历史上出现过的局势与现在的状况相互对照,推测出有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糕未来情势后,再去摸索对应的方法。不过要做到这点,不仅需要熟知本国历史,还需要了解周围国家和已灭亡国家的历史,做的事情跟考古学其实差不多。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项学问着重于战略和战术层面。

  以前这门学科虽然被嘲笑是「纸上谈兵科」,然而现在已经渐渐洗刷了过去的污名,有很多学生都跑来修这堂课。

  过去门可罗雀的教室简直是假象。

  「──从以上分析可以得知,在亚斯马鲁城塞都市一战中,托兰王国之所以败战,不得不说完全是指挥官的安排失误所造成的。这个托兰王国的第七骑士团确实是强悍的部队,但是他们也经常擅自行动,历史书上也记载了,当时担任指挥官的将军在各方面都是个问题人物。在国家面临存亡危机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把行事这么欠缺思虑又武断的人派驻在重要的防卫据点上,老实说真的让人很难理解。关于上述的部分,有任何问题吗?」

  「我想提问。关于这个第七骑士团,先不论将军的人品,但骑士团本身是相当强悍的部队吧?即使指挥官有问题,但一般来说会把一军交给这样的人管理吗?而且就战术观点来看,我认为这个时间点第七骑士团的进击是正确的行动,对于这个将军的评价是否有误?」

  「啊~关于这点,这是我们考证之后得出的答案,其实这个将军……按照历史书上的记载,他一次也没有在战争上运用策略过。基本上需要活用策略的战争都交给其他骑士团,他是个不管在什么战场上都只会要部下冲锋陷阵,靠着这种方式立下战功的人物。」

  「那个……可能只是没有留下相关的纪录吧?」

  「我们也曾经这样想过,但愈调查就愈知道他只是个不会用脑去思考细节的草包。关于这点,只要看看对手亚桑国的战略便能理解了。因为非常浅显易懂。」

  茨维特在黑板写上第七骑士团冲锋突击的背景。

  对手亚桑国的动向是运用了战术后的产物,反观托兰王国骑士团的动向,走过的路线简直就像是受到了敌军的诱导。

  (插图011)

  「亚桑国的本阵在这里开始撤退,但他们的兵力比对方多,也已经掌控了周围的城砦和都市。他们的兵力充足到完全可以靠人数取胜,不需要在这个时间点下达撤退指示。那么,你们认为亚桑国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改变行动?」

  「从他们的动向来看,是故意撤退给对方看的……对吧?」

  「没错。但是不单纯只是这样。在战争中,能让我军兵力消耗愈少,自然是愈好。而且即将成为战场的城塞都市对于进攻方来说,是最难打的攻城战。亚桑国应该是为了诱导这个第七骑士团出击,才刻意露出破绽的吧。」

  「原来如此……」

  「然后第七骑士团就这样上钩了。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指挥官思虑不周,有着什么事都想靠蛮力解决,有勇无谋的个性。首先,亚桑国的诱敌战术实在是太明显了,有够不自然,看到也只会觉得他们这样做根本是瞧不起人吧?我实在不懂第七骑士团的指挥官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教室内出现些许笑声。无论怎么看,画在黑板上的战场动态都不自然到了『这不管怎么想都是陷阱吧,对方摆明了就是在引诱你上钩啊~』的程度。

  会轻易地被这种战术给骗过的第七骑士团将军,怎么想都是个蠢蛋。

  「不如说亚桑国这边反而可怕。我认为他们手中握有托兰王国的正确情报,而且还包含了这个将军的个性……然后在紧要关头改变了作战……不对,这应该都在他们的盘算内?」

  「我有问题。为什么可以知道这个作战完全是他们计画下的产物呢?」

  「这是因为他们一开始的阵形。最初他们包围了亚斯马鲁城塞都市,甚至控制了城门,让城塞都市无法补给,完全摆出了要和对方展开长期战的态势。虽然那也是因为对手采取防卫战,但他们完全没必要改变这样的包围网,因为只要花时间就能攻下这座城塞了。他们在确认第七骑士团出来后联络了各个部队,改变了动向,不过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事先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才会这样改变动向的吧?」

  「原来如此……咦?既然这样,从一开始的安排,就是为了引诱这个将军所率领的第七骑士团出来吗……」

  「当时亚桑国的军师……『拉克诺雅•弗连』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第七骑士团的将军虽然是个笨蛋,但部下的骑士们历经磨练。考量到今后的状况,若想减轻自军的损耗,确实有必要优先击垮第七骑士团。这是因为他们清楚对方的指挥官是个有勇无谋的无能将军,才能实行的作战。」

  这点显示在战争中,正确的情报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正确情报,以此作为安排战术的参考资料,尽管不能让牺牲化为零,却能想出可以尽量减少我方伤亡的作战方案。

  结果就是他们让以靠力量碾压为主要作战方式的第七骑士团,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集中攻击,因此瓦解。

  「这就是所谓的可怕的不是能干的敌人,而是无能的伙伴。竟然会被这么显而易见的诱敌战术给骗到,由此可以看出负责指挥的将军应该很爱面子,重视功名,也很想升官。不如说对手如果是无能的野心家,那交手起来就轻松了。」

  「急躁又没在动脑的野心家……这岂不是完全没救了吗。」

  「总而言之,因为这场战役严重影响了战局,在这之后托兰王国便无法重整旗鼓,因此灭亡了。亚桑国也在十年后被当时的梅提斯圣国给消灭,决定了中原的霸主。梅提斯圣法神国之所以会成为大国,就是亚桑国和托兰王国互斗导致的结果。」

  茨维特说完这话的同时,下课铃声也响了。

  原先在旁听的讲师听到铃声之后,立刻出面喊停。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下一堂课程会安排在三天后。」

  「起立!敬礼!」

  茨维特他们的授课就此结束,敬礼完之后,学生陆续离开教室。

  茨维特一边看着学弟妹离开教室,一边疲累地叹了一口气。

  「呼……教人真难耶。」

  「我觉得你教得很有模有样啊?」

  「别说了。我不适合教别人啊。」

  「不,你很有讲师的风范喔。茨维特同学和迪欧同学……你们很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两个人被讲师称赞,恭敬地低头行礼。

  不过由于心里一直很紧张,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精神状态,看样子还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习惯。

  「哎呀,你们比我还有讲师的样子呢……说真的,我留在这所学院里还有意义吗~……我是不是干脆回乡下去呢……哈哈哈。」

  『『讲师超消沉的耶?』』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彻底粉碎了讲师的自信。

  茨维特等人从历史性观点切入,调查过去的政治状况和之所以亡国的来龙去脉,关于历史的知识之丰富,不仅不比讲师逊色,甚至还在讲师之上。

  惠斯勒派的学生大多都有这样的水准。

  跟那些毕业之后在魔导士集团当基层人员工作,顺着结构改革而辗转来到学院执教的讲师相比,双方的学识涵养程度不同,也难怪讲师会如此消沉。

  换个说法,就是只懂皮毛却被迫要当讲师的人跟专家之间的差别。

  事实上,茨维特他们几乎是准历史学家了。

  「不过……授课内容为什么会从托兰王国的政治考察,跳到导致国家灭亡的历史性战争的战术讲座上呢?如果是因为这样比较好讲解的话,是也无所谓啦。」

  「我想应该是因为茨维特直截了当地跟他们说,国家灭亡的主因在于王公贵族的怠忽职守以及嚣张跋扈上吧?也因为这样,课堂还剩下很多时间。」

  「不是,因为啊……那是一个贪污盛行的国家耶?就因为不重视人民,国家内部衰退,才会让其他国家有机可乘吧。既然是这样的内容,三两下就能讲完了啊。」

  「这点我同意,不过你可以讲得更仔细一点吧?不管怎么说,也不是用一句『第三代被旁人拱出来之后嚣张跋扈,导致政治腐化』就能说完的问题吧?」

  「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啊。原则上我还是有详细交代了当时的状况,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部分你讲得也很简略耶?要是我没有补充,你说的内容会有点不上不下,可以再针对重点做解说吧。」

  两人马上开始挑出方才授课过程中的问题点。

  可是讲师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对话。

  毕竟他只知道以前学院教导他的历史。

  「对不起……你们讲的内容我连一半都听不懂。再来就是你们要是想检讨方才的上课内容,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谈呢?」

  「啊,抱歉。我们本来已经说好,要等事后的报告会再来进行授课内容的报告与检讨的。真的很对不起。」

  「不过既然有发现一些缺失了,就趁现在整理起来吧。」

  「要这样做是没关系,不过下一堂课会用到这间教室,所以请你们离开吧。我也要回教师办公室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了。」

  讲师说了谎。

  他接下来其实很闲。

  但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拿自己和这些成绩优秀的学生做比较,他很有可能会陷入严重的自我厌恶与进退两难的泥沼中。

  他没办法忍受那份会让自己产生这些想法的自卑感,只能催促茨维特他们快点离开教室。

  「下一堂课怎么办?要讲克拉托斯战役吗?」

  「不可能啦。克拉托斯战役的状况相当混乱,还没人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发表相关论文,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在讲述一场虚构的战争啊。」

  「即使如此,那也是在历史性的转变期发生的战争吧。我觉得要促使学弟妹在思考时懂得保有弹性,这是个很好的题材耶……」

  「我觉得门槛太高了喔。」

  『真是可靠啊~感觉已经不需要我在这里了……』

  讲师目送茨维特等人的背影离去,完全丧失了自信。

  同时冒出了『把课全都推给他们去上比较快吧?』这样的想法。

  接着又厌恶起这样不负责任的自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 ◇ ◇ ◇ ◇ ◇

  马车缓缓地载着大叔一行人穿过平原……

  在马车上摇来晃去的杰罗斯和亚特,一个是睡眠不足,另一个则是宿醉。

  尤其是亚特,由于马车太会晃动,让他晕眩得更严重,只见他忍着反胃的感觉用手捂着嘴巴,脸色很是难看。

  睡眠不足的杰罗斯看起来还健康得多了。

  「亚特,你酒量真的很差呢。」

  「……呜恶!头好痛……好难过……」

  「而且坐在马车上这样晃,想必会更不舒服吧。毕竟坐起来真的是很难过。」

  「比……比起我,那边……更糟糕吧……」

  亚特用颤抖的手指着被一群老婆包围,处于后宫状态的布罗斯。

  但他脸上的表情毫无生气,而且已经削瘦到令人同情的地步。

  『『应该是被榨干了吧~……』』

  杰罗斯和亚特很清楚后宫有多么可怕。

  尤其是兽人族对性的态度相当开放,又很顺从且忠于自己的野性本能,晚上的房事当然也很激烈。再加上布罗斯的老婆有超过三十个人,而且今后还有可能会再增加。

  老婆们争夺布罗斯的战争应该会愈演愈烈吧。

  然而也有个人流着血泪,羡慕模样如此悲惨的布罗斯。

  「太、太羡慕了……」

  「不是吧,看到他这么凄惨的模样,还有谁会羡慕啊?萨沙先生你就这么想被榨成人干吗?」

  「杰罗斯阁下……我啊,并不想被大量的女性包围。只希望能有一位心爱的女性陪在我身边。」

  「这点我认同,可是你看到布罗斯那样的惨状,还会羡慕到流出血泪吗?我以为你反而会因为知道女性有多可怕,而打消结婚的念头耶。」

  「我还是很同情布罗斯阁下的。但是啊……只要是男人,都会幻想自己能被众多女性所爱吧!而如此令人羡慕的人就出现在眼前,当然还是会嫉妒吧!」

  杰罗斯在自己认识的某人和萨沙之间,感觉到了某些共通点。

  差别在于萨沙拥有一般的常识,并不想打造后宫。

  即使如此,忍不住说出内心欲望的遗憾表现,还是很像某个因为冲动行事而沦为奴隶的笨蛋。

  「萨沙先生……虽然这话我来说好像也不太对,不过虽然你说只要找一位心爱的女性就好,可是我建议你在挑选要当妻子的对象前,包含对方的个性在内,还是要谨慎地挑选过比较好。如果对方是个爱吃醋的人……会死喔。」

  「会死?」

  『这话由亚特来说,超有说服力的~……』

  分享自己的亲身体验。

  不过爱吃醋也可以视为是专情的表现,只要能够持续爱着同一位女性,那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国家都认同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制,大家庭很普遍。

  只不过若不是贵族或商人,生活会过得相当困苦。

  「不,女性之中也有无法接受其他女性过度接近自己心仪的男性,个性激进到可怕的人在喔。要是不小心被这种人缠上,就算只是跟职场的女同事说话,她也有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喔。」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女性啦。这与其说是吃醋,根本就是占有欲太强了吧?」

  「「就是两者兼具才难搞啊……」」

  「咦?咦咦~……?」

  如果只有嫉妒或是占有欲其中一边那还有救,如果两者兼具又相当黏人,那就真的是地狱了。

  杰罗斯和亚特就是因为知道某个典型的范例,才会特别警告萨沙。

  不过萨沙能否理解两人的担忧──不对,是这份忠告的意义,那就很难说了。

  「是说……这鲁达•伊鲁路平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

  「是因为偶尔可以看到旧时代的建筑物遗留下来的废墟吧。不过因为损伤太严重,完全看不出以前是什么样子就是了……」

  「感觉就算挖也只能挖出一些破铜烂铁……虽然布罗斯和兽人族那帮人,应该就是利用这些破铜烂铁来打造武器的吧……呜恶!」

  「布罗斯做事也是很脚踏实地呢~……」

  遗留在鲁达•伊鲁路平原上的魔导文明期建筑物早已腐朽,用宛如墓碑的模样残存至今。

  偶尔会有专门挖掘遗物的宝藏猎人来这些地方盗采,尽管他们带走的东西大多是破铜烂铁,但对魔导士们来说仍是相当贵重的资料,所以还是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库洛伊萨斯之所以会有一大堆破铜烂铁,也是从这些人手中买来的吧。

  「是说那些宝藏猎人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经由西边大国,绕了一圈跑来这里贩售商品的吧?」

  「不如说葛拉纳多斯帝国本来就是宝藏猎人们的据点。那个国家……之前虽然叫做梅尔基尔特帝国,不过大约是两年前派来的使者吧,突然说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名。」

  「喔……他们有派使者过来啊。」

  「嗯,虽然没派人来的时候,中间大概有长达二、三十年的空窗期,我们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他们改了国名。」

  令人在意的是西方大国为何要特地冒着横跨鲁达•伊鲁路平原的风险,也要派使者来造访伊萨拉斯王国这个小国家。

  他们原本以为是对方是为了缔结同盟,才派遣了外交使节团过来,但照这样来看,他们派遣使者来伊萨拉斯王国的间隔实在太久了,目的实在不像是要通商或是在军事上结盟。

  他们实在没什么理由需要派遣使节团前往位在东北方的弱小国家。

  「……即使想利用伊萨拉斯王国来代替密探,也因为要越过鲁达•伊鲁路平原而变得没什么意义。实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真要说起来,如果要派密探,他们直接把人送进梅提斯圣法神国里就好了,我们也想不透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从长远的观点来看……会不会是想要摸清楚伊萨拉斯王国的军事实力呢?毕竟要攻打梅提斯圣法神国,首先就会面临圣法神国的领土太宽广的问题,加上敌国要是政治情势很稳定,也不适合开战。他们是不是想利用伊萨拉斯王国当作多方进攻的棋子,才会来调查贵国的战力?」

  「你是说他们想利用我们吗?」

  「先不论兽人族,他们还是有必要削弱梅提斯圣法神国的国力啊。如果圣法神国周围的小国家能挑起战争,那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这说穿了也只是推测。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到西方大国有什么原因需要派遣使者到东北的弱小国家来。

  反过来说,葛拉纳多斯帝国应该是觊觎着中原的肥沃土地。

  就算伊萨拉斯王国攻打梅提斯圣法神国,能够占领下来的领土也不多,若是由能以军事实力压倒性地胜过伊萨拉斯王国的葛拉纳多斯帝国出兵,肯定可以夺下更多领地,不过战争对国家造成的损耗自然是愈少愈好。

  光是有别的地方先开打,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帝国该不会想把整块大陆纳入手中吧?」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国土一旦扩张,就会变得难以维持。他们大概只是希望眼前这个碍事的宗教国家消失吧……」

  「恶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

  「「……………………」」

  两人正在谈论正经事,亚特却旁边吐了出来。

  看亚特遗憾地毁了这一切,杰罗斯和萨沙只能默默地『『亚特(阁下),我真是对你(您)太失望了……』』在心中如此嘀咕着。

  亚特也不知道两人的心境,正苦于宿醉和晕马车带来的双重打击。

  ◇ ◇ ◇ ◇ ◇ ◇ ◇

  在法芙兰大深绿地带深处的更深处,巨大化的魔物之王们正上演着炙热的生存竞争,这里已经超越地狱,完全是魔境。

  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应付,达成异常进化的个体在此嚣张跋扈,滥用甚至可以控制天气的强大力量,轻易造出炙热地狱或是永恒冰原,一边破坏着森林,一边相互吞噬。

  然而只有这一天不同。

  原本在互相残杀的物种,分别依循生存本能,认知到那个浮在空中的娇小存在具有威胁性,尽管所有物种一起攻了上去,它们仍在瞬间爆炸,变成什么也不是的一团团肉块。

  「……嗯,不管怎么杀也杀不完哪,真是的……」

  单方面蹂躏兽王们的是阿尔菲雅•梅加斯。

  在魔力密度浓厚的大深绿地带得以完成异常进化的魔物之王们,已经变成脱离自然法则的存在,若要保护生态系,就必须将它们赶尽杀绝。

  尽管这也不是魔兽之王们的错,被称为「神」的存在仍毫无慈悲地猎杀它们,毫不留情地灭绝了它们的多数同胞。

  因为阿尔菲雅认为,重生后的世界没有它们的生存空间。

  她(阿尔菲雅)进行了无情的残杀,身上没有溅到半滴血。

  『好,大致上解决了……』

  单方面蹂躏的爪痕实在太过凄惨,宛如七大地狱般变得一片荒芜的大地还算是比较好的,里头甚至有些地方的空间扭曲了。

  面对具备异常强大力量的兽王们攻击,阿尔菲雅只是反转向量,把这股力量转去打在其他异常进化种身上,借此歼灭它们。换个说法,等于是这些兽王们盛大的自投罗网了吧。

  这地狱般的景象,大概也只要过个一周,就会不留痕迹地消失在森林里了吧。

  『那么吾也该回去了……嗯?来自本体的情报啊……怎么样了,嗯哼……』

  从位在宇宙的阿尔菲雅本体处,传送了杰罗斯和亚特的情报过来。

  他们前往的地方是鲁达•伊鲁路平原。

  在那里有一位和杰罗斯两人一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在。

  『这家伙想向梅提斯圣法神国发动战争啊。虽然这样正好能够削减那些家伙手上的棋子……好了,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可以算是阿尔菲雅手上棋子的杰罗斯和亚特即将与另一位使徒接触。

  阿尔菲雅决定在考虑到今后发展的前提之下,彻底在一旁观察这三人凑在一起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这也是为了判断另一个人究竟能否拿来当成棋子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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