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hapter.6 终章

  「蒂娜!不得了了!厕所卫生纸没有了!」

  某天的午后,沿着瓦尔曼城海岸建造的巨大赌场里,员工专用休息室的门被用力打开了。接着,镜慌慌张张踩出惊人的脚步声进来,对刚结束打扫吃着仙贝小歇中的蒂娜这么喊道。

  「咦,这就奇怪了。我刚刚打扫时应该有好好补充了啊……没有了吗?」

  「我房间的厕所卫生纸没有了喔!小蒂娜你在搞什么!」

  「为什么我连镜先生房间的厕所卫生纸都要管啊!说起来你干么来跟我说!请去和旅馆的人说啦。」

  「被人家听到传出去的话,不是很丢脸吗。」

  「不关我的事。」

  面对用极其认真表情这么说道的镜,蒂娜傻眼地喃喃说道。

  「好冷淡喔……明明从今天之后就暂时见不到面了。」

  「因为镜先生不在之后,工作也是要继续下去啊。而且等等大家不是会聚一聚吗?公私分明是很重要的喔。」

  蒂娜面露微笑这么说道后,镜说了句:「照这个状况,就算我不在后也能安心交给你啦。」扑上了放在休息室的沙发。

  「不过,也终于到这一天了呢。」

  「是啊……要说总算吗,还是该说已经到了这一天呢。」

  回想起至今度过的幸福日子,镜感慨万千地这么低语道。

  自王都的战斗后已过半年了。救出库露露、展现出超乎西蒙想像价值的镜,因限制解除效果动弹不得后却没有被抓起来,就好像之前要抓他都是假的一样,他被慎重地传唤到了王之间。

  西蒙在那之后所下的决定,颠覆了一直以来的主张,连镜都忍不住惊呼:「这样真的好吗?」而那就是,西蒙决定要和魔王签订「人类与魔族的互不侵犯条约」。

  要和长年以来因受怪物困扰,而持续对立对象所签订的那项条约,将会让至今为止的生活定义有巨大变化,不是那么容易签订的东西。

  然而,会让西蒙下这个决定,也可说是西蒙发现镜价值的表现。

  而同时镜自然而然感受到了,西蒙那即使这么做也想要拯救「某样事物」的重量,让他额头上不禁浮现出了汗水,这一切都是半年前发生的事。

  当然,觉得一切发生得太快且感到意外,激烈反对签订那个条约的人也很多,但基于西蒙「那是因为长年不断对立,才会有如此的鸿沟。首先,就先从互相让步开始」的宣言,尽管没办法获得所有人的理解,仍然签订了那个条约。

  最初毫不掩饰表达出嫌恶的人类和魔族,也在已成定局后下定决心,虽然是一点一滴慢慢妥协,但经过半年后,现在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流。

  能这样,也是多亏在签订条约时订定了各式各样的规则,来做为互相让步实施的政策。

  关于原本造成对立的产生怪物问题,即使是自己产出的怪物,只要和人类一起进行驱除,魔族就也有为人类居住城市安全尽一份力──诸如此类,西蒙和魔王一同思考出了互相通力合作的体制。

  透过这个方式,一直以来为了生命安全而躲着人类生活的魔族们,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过生活,得以用合作方式来解决问题,经过半年后的今日,连在这座瓦尔曼城里也能看到许多魔族出入的光景。

  不用想也知道,魔族和人类之间的问题层出不穷。因为在魔族中有憎恨人类之人,在人类中也不乏憎恨魔族的人。然而,多亏有理解彼此都一样的人们,表示就算对立,幸福也不会来访,他们相信着会有更好的未来到来,携手合力维持着现状。

  但镜看着应该已有所改变的日常生活,却像口头禅似的老是说着:「好不容易降临的和平日子,还是个假象啊。」

  而事实也就和镜说的一样。

  「你会寂寞吗?小蒂娜你会寂寞吗?我不在的话会不会寂寞啊?」

  「会很寂寞啊。」

  「你不要边看着杂志边说。看着我的眼睛说啦。」

  「会很浪费时间。」

  「好随便!我感觉蒂娜你对我的态度一天比一天随便了!」

  「很正常吧。」

  签订条约的同时,王和镜之间也互相交换了约定。或许该说就是有这个约定,才会签订了条约。那个约定的第一点,就是延续镜和艾斯特拉间交换的约定,要继续集满一万金币,并在一年内回到暗黑龙那里。

  虽然就算不收集一万金币,也能透过艾斯特拉之力前往暗黑龙身边,并且得到暗黑龙的同意,然而西蒙特地订了一年之内。

  这是西蒙的体贴,让到达前所未有强大境界的镜,得以有一点时间看看梦想中的世界。

  此外最后一个约定,是在前往下个舞台后的事情。五年。那是为了镜的愿望而维持现在世界的最长天数。超过后,世界将会再被重置,签订的条约也会被当作不存在,人类将重新为讨伐魔王而战。忘记所有的一切。

  镜会一直说现在的这个世界是假象,也是因为这个限制。镜必须在五年内带来王、艾斯特拉、暗黑龙所盼望的救赎。

  而镜为了让这平稳日子成真,先以达成集满一开始约定的一万金币为目标度过每一天。

  镜一个接着一个完成城市发行的任务,而在他的背后,多少希望能成为助力的同伴们,也在在赌场努力工作着。持续这样日子半年的结果,镜比原先预定的还早成功集满了一万金币。

  之所以能这么快集满一万金币,也是因为在王都战之后,赌场完成了更进一步的进化与发展。赌场增建了贵族专用的VIP室,还盖了贵族专用的餐厅到游乐设施、娱乐设施,再加上王亲自事前宣传,每天都有贵族蜂拥而至。

  不仅如此,为了更加扩展客层,赌场还增设了便于魔族使用的娱乐设施。会这么做是因为魔族本身能力值高,比人类更容易打倒怪物赚取金钱,所以实际上魔族比起人类更有钱。

  本来在魔族之间,金钱几乎毫无用处,但借由为人类驱除怪物的规定,魔族也被允许使用钱财和人类交流,大卫提议这样不如也将魔族纳入客层。

  或许是因为这样,这半年间瓦尔曼城整体都有长足进步。如今,在瓦尔曼城看到魔族已成了稀松平常的事了。

  看着这样的世界,镜为了不要让这世界成为会被重置掉的假象,他重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目标,尽管仍有想停留的犹豫,却还是决定今天前往下个舞台。

  「唔……?我听说你是今天出发……不是吗?」

  没多久后,身穿黑色罩袍蓄有胡须的中年男性一边这么说,一边打开门来到了休息室。

  「哦,没想到你居然会来送我。」

  站在那里的是这半年间完全没有现身的魔王。

  「我从艾莉丝信里得知的……艾莉丝和玛瑙都好吗?」

  尽管是能和人类交流的现在,魔王仍不擅长透过表情表达心情,他面无表情地四处探询两人身影。

  「他们现在不在这喔?」

  「应该已经到休息时间了,我想他们应该会回来……喔,说人人到。」

  几乎和镜开口同一时间,休息室的门被「喀锵」一声地打开,出现了艾莉丝和玛瑙。原本表情若无其事的两人突然展露笑颜,快步跑到了魔王身边。

  「魔王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您会来!」

  「爸爸!你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魔王在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后,为了统整过去都只是让他们躲起来、没特别去照顾的魔族们,他先回到了魔王城,这半年间都在处理各种杂事。

  要说的话,魔族和人类能安然相处,并且能够在恰到好处界线内友善交流,也是拜魔王所赐。

  期间玛瑙也曾希望在魔王身边工作,但因为镜的一句:「啊,我需要玛瑙来当荷官,所以玛瑙就借我吧。」而没能如他所愿,继续在赌场过着荷官生活。

  关于艾莉丝的部分,考虑之后事情会变多的魔王工作繁忙,基于似乎没办法照顾她的理由,也交给了镜他们。

  因此,两人像这样和魔王面对面也隔了半年之久。

  「哎呀,这不是来了个稀客吗。」

  随后接着出现在艾莉丝和玛瑙身后,穿着暴露兔女郎装的帕露娜出现在休息室,她一开口便这么说道。

  「就我看来,你比较稀奇……倒不如说有种异样感。」

  「别说了。就像那个村民说的,我也先从互相退让开始重新思考了。你该不会想对改变想法的对象喋喋不休说教吧?」

  自王都一战以来,帕露娜努力接近魔族。倒不如说,她过去看到魔族就讨厌的程度,成了反作用力让她积极想要和魔族交流。

  为了实现老师过去做为目标的世界,还有承认自己的过错,并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她在镜所经营、应该是最能和魔族交流的赌场工作了半年。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定……也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需要弥补先前没能得到的一切。所以……拜托,请让我在你那里工作。虽然我不觉得你会那么轻易就原谅我做的事……但就算是这样,继续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一定会报答你……还有艾莉丝的。所以……拜托了!』

  『那么,你就扮兔女郎吧。』

  在和帕露娜拼命程度完全相反,随性做好的决定下,帕露娜开始在赌场担任兔女郎,从事服务大厅来访者的工作。

  来访者不只有人类,也有魔族。而半年后的今日,魔族之所以能像一般客人进出赌场,帕露娜也有很大的贡献。

  在人类和魔族的客人之间因歧视而发生冲突时,帕露娜会积极介入协调,调解时对魔族也绝不会有差别待遇。除此之外,再加上帕露娜宛如朋友相处般的友善交流积沙成塔,促成了现在赌场的光景。

  「帕露娜小姐也完全习惯赌场的生活了呢。兔女郎的工作感觉也越来越上手了。」

  蒂娜两手拿着杂志,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帕露娜胸部说道。

  「意外的很有趣喔!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客人呢。」

  随后,帕露娜就像是刻意强调胸部似的这么回答道,蒂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甘心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帕露娜的兔女郎装扮,获得了来访瓦尔曼城观光客的压倒性支持。她本来身材就很好,搭配上自然的撩人感,让许多男性客人都为帕露娜花了不少钱。

  人气还高到快要和男女死忠粉丝都很多的艾莉丝之间产生派系斗争。

  「啊,你看果然在这!对吧?小镜回来了吧?」

  「确实是呢。您今天回来得真早……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呢。」

  接着贵琥和大卫出现在越来越热闹的休息室中。

  「这不是小魔王吗。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小……魔王。」

  就像是忘了魔王是过去要打倒的目标中最恐怖的对手一般,贵琥这么说道后,她面带笑容,一刻也闲不得地用放在休息室的杯子和水壶开始准备茶。

  就像在配合贵琥动作一般,大卫说道:「不要客气,请您坐这吧。」非常绅士地立刻将摆在休息室里面的椅子搬过来给魔王坐。

  大卫和贵琥的关系这半年间没有任何进展,只有不明的合作能力进化了。虽然贵琥一直积极发动攻势,但大卫都巧妙回避掉了。贵琥每天都在盘算着不会被闪躲掉的手段,而大卫则一边预测贵琥接下来的行动,一边思索着回避方法的结果,就是互相对彼此的想法都有一定程度了解,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合作能力。

  「奇怪?小贵琥那些是什么?」

  「这些吗?是常客们给的信喔。不过主要都是给小艾莉丝和小帕露娜的就是了。」

  「就是所谓的粉丝信呢。哎呀,艾莉丝小姐能被大家接纳,我也觉得很高兴。」

  艾莉丝在半年前的酒馆事件后,她是魔族一事被城里的人知道,并且传言不胫而走。尽管如此,她还是像现在这样被接纳了。会这样也是因签订条约的效果,以及来访者们感受到了,就算知道她是魔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在得知艾莉丝是魔族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平常的艾莉丝了,所以接受的速度也很快。

  「又有信了吗。自己的女儿很受欢迎。这事身为魔王和父亲都很值得骄傲才是?」

  「呵……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你一提到艾莉丝的事表情就很丰富呢。」

  看向露出满足笑容的魔王,镜忍不住吐槽。

  实际上,信中也总是会提到就算艾莉丝是魔族,依然会支持她的内容。

  「看吧!就说他回来了吧……啊啊!连魔王都在!真是的……都是雷克斯先生拖那么久都不赶快走。」

  贵琥和大卫来后过没几分钟,大概是用跑的来到休息室,雷克斯和库露露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休息室。

  两人应该都还在工作中,身上穿的不是平常当冒险者的衣着,而是酒保的正式装扮。

  「哎呀,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身衣服好适合两位啊。」

  大卫边这么说,边上下打量着库露露。

  将头发一把抓起来在后头绑成马尾的库露露,她的酒保装扮感觉很有气质,惹人怜爱到只要是男性,一旦看过一眼就会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雷克斯本来就很英挺的外表,搭配上带有成熟大人氛围的酒保扮相,散发着连男性都能感觉到的非凡性感气息。

  「你们这样溜出来没问题吗?那群贵族会大呼小叫吵个不停不是吗?」

  「跟那个比起来,给镜先生送行更重要。」

  「同意。都怪我,来得有点晚了。」

  赌场内贵族专用的设施完成后,店就交给了对那种圈子免疫,同时也有知名度的两人,两人也成了管理者一同负责起了赌场的经营。

  或许是两人为了进社会学习,而获得国王正式认可正在工作的消息传了开来,两人在贵族之间不但没有被挖苦,反倒还有着很好的评价。

  雷克斯每天都被贵族的女性们环绕,连库露露也都因这是能轻松接触到一国公主的机会,王都的单身贵族男性们也都天天上门想要一亲芳泽。

  「老师。我想舍弃剑道,成为一流的酒保。」

  「你这么做好吗?」

  「和职业无关这句话是老师说的吧?而且在未来,不需要剑的世界将会来临。我是这么确信着……所以,我当酒保就好了。」

  雷克斯一面这么说,一面「喀沙喀沙」摇晃着不知为何带过来的雪克杯。

  他那宛如陶醉在自己世界的语气,让库露露大大叹了一口气。

  「你变了呢。」

  接着,看着那样的雷克斯,镜用鼻子轻轻哼笑了出声轻轻低语道。

  至少,他不会再像刚遇到时那样,用僵化的想法去思考。而这点库露露也一样。光是这点镜就能切身感受到王都那一战是有意义的。

  在王都那场战斗后,因为库露露和大卫应该留在城里也没问题,两人就这么滞留在城里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几天后两人一同来到了镜这边。

  原因好像是王说了,过去让她过得不自由,为了补偿要让她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于是库露露提出了要去镜那边工作的愿望。

  虽然大卫也和以前一样一同前来了,但不会紧跟在她身后监视她,真的就像一起过来的监护人一般度过每一天。

  库露露之所以会提出想在镜那边工作,理由是因为她想或多或少为即将到来的和平尽点力,以及想帮忙镜完成必须达到的集满一万金币目标。此外,她想以同伴身分待在他身旁的理由还有一个──

  「话说回来镜先生,那个你买了吗?」

  库露露摇晃着绑成一束的马尾,气势惊人地紧紧抓住镜的手说道。

  「当然。刚刚去拿完成任务的钱时一起在公会买了喔。」

  对此镜不为所动,一副习以为常地从腰际的袋子取出一张纸片。

  然而,艾莉丝看到那一连串行动,似乎有些不满地鼓起双颊。

  王都一战之后,库露露对镜的肢体接触异常增加了。几乎到了和总是跟前跟后的艾莉丝差不多程度。

  镜解释那是库露露对他敞开心房,但其实在库露露心中萌生的感情,和艾莉丝所怀抱的情愫几乎一样。

  自王都的战斗后,艾莉丝和库露露持续着较劲状态,但基于镜天生的个性,他完全不懂她们的心意,战况陷入胶着。

  「这就是那个商品啊……怎么看起来就像张门票而已。」

  紧接着蒂娜抢下被镜甩呀甩地展示的门票这么说道。

  「是没错啦,不过如果就像暗黑龙和艾斯特拉说的一样,用这个应该能去到半年前误闯的那个迷宫才是。」

  「用这种东西……吗?」

  「不要说什么这种东西啦。」

  对于走到发行任务的公会,颤抖着将装满一万金币大袋子交给柜台人员的事情,镜仍记忆犹新。

  镜拖着史无前例巨款朝发行任务公会移动的身影,连在一旁看的人都不禁露出紧张的表情。

  而他得手的,就是这张门票状的小小古老纸片。

  这张纸片上有着能撕掉的部分。镜猜测大概是撕下那边来使用,但实际上怎么用他也不知道。

  「好,那就出发吧。」

  「咦,你已经要走了吗?」

  「是啊,又不是什么悲伤的离别不是吗?我会快快达成目标然后回来的。」

  「还真是干脆。这样反而让人感到安心呢。」

  一如往常,魔王露出笑容。

  其他人应该也持相同意见,没有表现出舍不得离别的样子,只是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微笑,制造出让镜比较容易出发的气氛。

  「一路顺风,镜先生。」

  看着这么说道并展露笑颜的艾莉丝,或许有些依依不舍,镜说着「嗯,那我走喽。」的同时,带有留恋地摸了摸艾莉丝的头。

  「那个……镜先生!请你……一定要回来喔?」

  望向已经决定要出发的镜,库露露放开镜的手,用正经表情这么说道。

  库露露如同为恋情而苦的少女般湿润眼眸的这一幕,令实在太过羡慕的大卫保持着笑容开始咬牙切齿。

  看着一群人就像平常一样,姑且安心下来的镜面露微笑──

  「那么……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我出发喽!」

  语毕,镜一鼓作气将票撕开丢掉。

  那瞬间,镜面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能力值视窗。

  能力值视窗上显示着『要往下个阶段前进吗?』的问题,以及『是』、『不是』的选项,镜毫不犹豫地用手碰触『是』选项表达自己的意志。

  刹那间,镜全身开始发出白色光芒,宛如被抹消般当场失去踪影。

  「加油……镜先生。」

  接着,在脑中想着现在已到达暗黑龙所在迷宫的镜,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带着笑容说「我成功了」回来,艾莉丝缓缓闭上眼睛祈祷。

  ……在那之后过了三年。

  镜都没有再回到瓦尔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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