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Chapter.5 自我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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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丝……怎么回事啊?不见是什么意思?」

  帕露娜看到艾莉丝悲恸地大喊,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僵着脸地问艾莉丝。

  其他被抓的人也望向艾莉丝。

  「怎么,你们都没听说?不对……是他们没说,怕扯后腿是吧。真了不起。」

  「怎么回事……不见是什么意思?」

  艾莉丝这话难以理解,帕露娜冒冷汗追问。

  「你们知道这两个人原本是魔族对吧?魔族在这个世界是不能有肉体的……不过来栖创造的技术,让他们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巴尔蒙克在说什么,但是蒂娜拒绝理解,放声大喊。

  「不过这也只是实验阶段……所以硬要你们来测试。挺替你们遗憾的。」

  「不要扯什么实验阶段还是测试……把话讲清楚!」

  雷克斯不用问也知道大概什么意思,早在前来诺亚设施之前,第一次与食人族交手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当事人没有多说,雷克斯也乐观想说应该有办法解决。

  「他们两人的肉体跟你们不一样,是靠一种无法正常产生的魔力所构成。这种魔力就算不去使用也会慢慢消失,而且还可以当作发动魔法的媒体来消耗。不过……这种魔力用掉就不会恢复,而当这种魔力耗尽……身体就会消灭。」

  所有人听了难以置信,霎时目瞪口呆无法思考。

  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得知自己先前生存在假造的世界,真是青天霹雳。但是现在得知艾莉丝与玛瑙承受着更惨痛的命运,却还是坚强地陪着同伴们,实在令人动容。

  想到自己没有发现这件事,所有人又愤怒又羞愧,几乎发狂。

  「唔喔喔喔喔喔!放开……放开我!叫你们放开我!」

  贵琥开始疯狂挣扎想破坏手铐,她平时碰到任何状况都会保持冷静,现在却气得发狂。所有人也都想要拯救眼前即将消失的生命,奋力想挣脱手铐。

  「没用喔——那些手铐有办法封锁你们的技能,如果力气不够大是扯不坏的喔——」

  露娜看着众人痛苦挣扎反而开心地吃吃笑,巴尔蒙克、洛特、油机三人则是脸色一沉,不忍心看下去。

  「你……笑个屁啊!」

  玛丽对残忍的露娜暴怒,但是露娜对玛丽甩甩手,故意嘲讽,让玛丽知道自己束手无策。

  「玛瑙……别再打了,相信我们吧……喂!听到没有!」

  雷克斯不断探出身要玛瑙住手,但玛瑙毫无反应,只是不断对付眼前数不清的魔物。

  「玛瑙先生!不能再打了……你会不见,会不见的啊!」

  库露露看玛瑙不断施放爆破魔法,忍不住闭上眼开始落泪。

  「玛瑙先生等一下……这样不行,这样不行啊。要是玛瑙先生不见了……就不好玩了啊!没事!我们可以撑一阵子……请、请你不要再打了!」

  蒂娜看到眼前的生命即将消散,也一脸畏惧,撑着颤抖的身子,对着玛瑙哭喊。

  即使如此,玛瑙还是不肯停手。

  所有人只能祈祷玛瑙能够平安活下来,但是努力都白费了。

  「……玛瑙?」

  艾莉丝发现玛瑙发生变化,悲恸大喊。

  玛瑙的身上开始慢慢散发出魔力光球,就好像灵魂要升天了一样。

  这可能代表构成身体的特殊魔力开始崩解,所有人一发现这件事,又比刚才更用力挣扎,甚至不管伤到自己的手脚。但是枷锁怎么也扯不坏,依旧把众人铐在墙上。

  「……大家冷静,冷静点。」

  此时玛瑙打着魔物,却心平气和地开口说了。

  「挣扎也不会改变局势……大家冷静,把体力保留到机会来临为止。没事……镜先生一定会来,前来帮助我们。」

  「可是……可是!就算来了……玛瑙也会,也会!」

  「没关系的艾莉丝大人。镜先生必定会来……会来帮助大家。我只要……撑到镜先生来就好了。只要能保住大家的性命……无悔!」

  大家感受到玛瑙拼死一搏的心意,停止挣扎,只是泪汪汪地看着玛瑙继续作战。

  大家相信尚未现身的镜一定会来。

  「没用的……镜那个村民也已经被抓了。而且他最棘手,所以单独被关在另外一个绝对逃不掉的房间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过来。」

  巴尔蒙克斩钉截铁,说绝对不可能得救,要大家放弃希望。但玛瑙只是胸有成竹嗤笑一声。

  「难说吧?镜先生已经多次推翻我等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们大意……可是会全盘皆输喔!」

  「真爱逞强啊。我很了解镜有多强,他的威力惊人,但是也仅止于此。我们在这个设施里面,有太多方法限制他的威力,快放弃无谓的希望吧。」

  巴尔蒙克继续劝玛瑙放弃,但玛瑙依旧坚定地露出得意的笑容,相信还有转机。

  「油机!解开这手铐……快解开!像你这样玩弄生命……以为我会饶过你吗?喂!听到没有?」

  玛丽看着低头的油机,扯开嗓门大喊。

  「不能饶……当然不能饶啊!」

  想不到油机一脸悲痛,受不了眼前的悲惨状况而颤抖,还喊出玛丽从没听过的哀伤呼喊。

  「我也好……巴尔蒙克队长也好,洛特先生也好!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都不希望啊!」

  「那为什么要这样……!」

  「小丽不懂啦!不对……你们全都不懂!你们绝对不会选择未来……你们为了拯救阿斯克利亚……一定会选择抛弃厄斯!小丽为了现在……也一定会抛弃未来……一定的!」

  所有人都听不懂油机在讲什么。但是至少知道,油机看到惨不忍睹的玛瑙也很难过。

  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巴尔蒙克也是愁眉苦脸,所以油机等人肯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在乱讲什么东西啊……?」

  「油机!再乱讲下去我可不饶你喔!来栖认为这批人根本不会懂……根本不会帮我们忙……所以任何不安的因素都不能留。」

  玛丽无助地希望油机解释。

  油机看着玛丽,难过得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巴尔蒙克大声喝斥,油机又低下头去。

  「我知道……我知道啦。」

  油机只是又喃喃自语,逼自己接受,然后闭上嘴。

  「这什么鬼啊!不要还没讲就觉得不用讲啊!」

  「没用,讲了你们也不会听,就算一时帮助我们,之后出卖我们反而更麻烦。所以我们不会告诉你们,也不求你们帮忙……因为你们绝对不会抛弃阿斯克利亚。」

  众人听到阿斯克利亚这个词,一头雾水。

  「……怎样?到底是怎样?你以为这样讲我们就懂了吗?」

  帕露娜实在无法理解,又无法忍受生命无谓地消逝,气得撞响了枷锁,放声大喊。

  「你们懂不懂不是重点,总之你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巴尔蒙克还是不肯说,冷冷地瞪着帕露娜。

  「不过呢……我就好心告诉你们两件事吧。」

  「……两件事?」

  巴尔蒙克看到跟玛瑙同样命运的艾莉丝悲痛莫名,认为自己心太软,但还是这么说了。

  「第一,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一旦帮助我们,就等于抛弃阿斯克利亚。」

  「那第二呢……?」

  「你们想……我们为什么要抓兽牙族跟食人族来,逼他们进化?为什么我们一直追寻更强的人种?为什么……要一直创造新生物追求力量?」

  一听到巴尔蒙克说要追求力量,贵琥想起前阵子才提过这件事。这就是他们之所以来到厄斯的原因。

  追求力量,需要强大的人才能对抗外在的危险。

  「贵琥……你应该懂,我想你早就发现了吧?这就像我问过你的问题。你第一次到这个世界,离开诺亚到外界的时候,问过我什么问题?」

  贵琥灵光乍现瞪大眼睛,哑口无言。贵琥第一次去到外界,询问巴尔蒙克的问题,就是问外面有什么。

  「所以真的有……?外面有种强敌更胜魔物,强到兽牙族跟食人族都不值得一提……强到你们宁愿背叛整个反抗军也要想办法赢?」

  巴尔蒙克跟油机没有回答贵琥,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好像连想都不愿意去想。贵琥也不敢继续追问。

  「……玛瑙先生!」

  「差不多……该结束了。」

  蒂娜大喊一声,众人把视线从巴尔蒙克转回玛瑙身上。

  眼前看见数不清的魔物尸体,还有全身散发光球,痛苦喘息的玛瑙。

  「玛瑙……够了,没事了!我们就算被魔物打几下……也不会就这样死掉!所以你不要自己扛了……你不用再打了啦!」

  「……没关系,艾莉丝大人。」

  艾莉丝悲恸大喊,玛瑙只是微微一笑。

  玛瑙的笑容是那么飘渺,仿佛随时都要消失,除了艾莉丝之外,所有人看了都知道玛瑙已经没救,忍不住别过头。

  「您还记得吗?我那时年少无知,一度失去所有的那一天。」

  玛瑙不再回头看艾莉丝等人,只是看着再次出现的魔物,双手开始聚集魔力。

  「那天……我体认到自己的愚蠢,同时再也没有人相信我。」

  玛瑙双手聚集的魔力转为爆破魔法,轰炸眼前的魔物,同时玛瑙身上散出的光球也愈来愈多。

  「谁正在责怪我?谁正在嫌我蠢?当时我每天晚上疑神疑鬼……只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与我为敌。」

  玛瑙似乎快要站不住,不时摇摇晃晃,但还是使劲往前走,继续战斗。

  「当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再也没有人找我说话。那些原本称赞我强大,与我形影不离的人,后来都骂我是蠢蛋,与我渐行渐远。那阵子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我……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艾莉丝大人您了。」

  「不想听……这我不想听!」

  玛瑙的体力早就消耗殆尽,但玛瑙依旧勇敢面对眼前进逼的魔物。他一面想起即使累到极限还是不断前进的镜,一面继续奋战,燃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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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够重新前进……都是多亏有您啊。现在能像这样为了同伴奋战……也都是多亏了您啊。」

  玛瑙想起之前害怕失去自己的身体,或者失去艾莉丝,而在暗黑龙面前胆怯,不禁失笑。

  「真难堪啊。在那段空虚的日子里,我已经不再是魔族,也不再是人,只是一个叫做玛瑙的个体。」

  「小玛瑙……」

  贵琥知道玛瑙遇到了镜,选择与人类共存,不是因为艾莉丝的吩咐,也不是因为魔王的命令,只是以自己的意志往前走。所以贵琥低头流泪,静静回忆往事。

  「那段美好的日子,推翻了我以往所有见闻……实在开心,我由衷希望这段日子能直到永远。」

  「不要……不要啊!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跟玛瑙先生一起做啊!」

  蒂娜之前跟玛瑙一起在赌场工作,每当碰到消沉或疲倦的日子,什么都可以请教玛瑙。蒂娜害怕失去这样的日子,拼命摇头。

  「像我以前那样走着杀戮的路子,肯定不会抵达这个境界吧。」

  「胡说八道……这不是你找到的新路吗?那现在放弃还太早啊!」

  雷克斯与玛瑙的生长环境不同,但也差点走上血腥的道路。他非常能体会玛瑙所说的那种世界改观的感觉。就因为他明白,也更加清楚无法看到往后的进展是多么难过。

  「这些……全都是您带给我的。是您给了我改变的契机,也给了我认识的人类的机会啊……艾莉丝大人。」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大家第一次听到艾莉丝这样赖皮,忍不住低下头,只有帕露娜哭得满脸是泪,盯着玛瑙大喊。

  「艾莉丝!不准别过头……要好好看到最后……知道吗?」

  帕露娜心痛难耐,泪流满面,却还是坚强地对着艾莉丝微笑。艾莉丝也是泪流满面,直视着玛瑙。

  「谢谢。」玛瑙对着背后的帕露娜说,然后微微颤抖接着说:「监护人比赛……看来是你赢了。」

  魔物毫不留情地冲上来,玛瑙把所剩无几的魔力挤到手上,这么说了。

  「我确实答应过,要一直留在您身边,一起回去阿斯克利亚。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办。」

  「玛瑙……」

  「我心中有个念头比承诺更重要,绝对不受承诺限制。这是玛瑙我本人要完成的念头,远比魔族发誓服侍主公更加重要。」

  玛瑙不断施放攻击魔法,看来身体随时都会消失。但玛瑙没有倒下,继续奋战,将一切心意都说给艾莉丝听。

  「所以……我现在没有怕死逃走,不是因为什么承诺!」

  玛瑙死不回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泪水。

  「就算我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您的性命!这比答应珍爱之人的承诺……还更重要得多!无关乎我的立场,只关乎我对大恩人——」

  玛瑙单手聚集了强大魔力,一看就知道那将是最后一击,他对准眼前进逼的魔物,尤其是里面体型最大,对艾莉丝等人最有威胁性的魔物,举起聚集魔力的手——

  「那份独一无二的自我意志!」

  玛瑙大喊一声,放出无比强大的爆破魔法,只见眼前全是光芒,仿佛宣告那就是他的全力,那就是他的真本事。

  「玛瑙……玛瑙!」

  吃了爆破魔法的魔物们无法承受威力,粉身碎骨,同时玛瑙全身散发出光球,虚脱倒地。

  可惜魔物还是继续出现,逼近倒地的玛瑙。

  「够了……够了吧!是吧?玛瑙已经不能打了喔!已经没必要测试了吧?」

  帕露娜对巴尔蒙克说已经不必再测试,但巴尔蒙克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倒地的玛瑙。

  「测试到他消失为止。还有……很遗憾,玛瑙消失之后就换你们上路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放弃吧,当你们无法对抗我们,就注定光靠你们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我再说一次……放弃吧,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了。」

  现在就算不管玛瑙,玛瑙的身体也会烟消云散,但魔物还是紧追不舍。

  『……闭嘴。』

  众人脑中突然响起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立刻不寒而栗。

  巴尔蒙克听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油机吓得脸色铁青。就连嘻皮笑脸的露娜,也被这慑人的杀气吓到嘴歪眼斜。洛特吓得拿起背上的弓箭准备好。但是贵琥她们听了这声音,却大感放心。

  原本铜墙铁壁的房间响巨大的嘎吱声,钢铁打造的坚固墙壁瞬间迸裂,然后整个炸开。在阴暗的缺口之中,出现一名男子和一个女孩。

  「怎么可能……胡扯,怎么逃出来的……?」

  巴尔蒙克才说到一半,黑暗中的男子奋力一跳,让人以为他消失无踪。只见团团包围玛瑙的魔物瞬间被消灭,男子紧接着加速,对着巴尔蒙克脸上就是一拳。

  事发太过突然,巴尔蒙克露出破绽,哑口无言,紧接着他惊讶,他恐惧。

  眼前这个人的眼神杀气之重,可以把人吓到晕倒。更可怕的是即使他用技能把伤害引流到背后,他还是往后弹飞了好几公尺。

  拳头放出的强风把巴尔蒙克的身体吹了出去,他一搞懂这件事,立刻浑身冒冷汗。

  那个普通的拳头究竟包含多大的能量?巴尔蒙克吃了超乎想象的一拳就感觉危险,心脏疯狂跳动。

  「这个……比我听说的还危险,没见过这种人啊。」

  只是瞬间一拳,就连刚才嘻皮笑脸不怕事的露娜也抖了一下,有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非人恶魔。

  一旁总是面无表情的洛特,似乎没看过速度与力量如此强大的人,吓得立刻往后跳开,与镜拉开距离。

  「镜先生……好慢啊。」

  「……玛瑙。」

  镜转身背对巴尔蒙克冲往玛瑙,看来刚才那拳只是一时冲动。

  「……还撑得住吗?」

  「……尽力而为。」

  镜看着玛瑙全身散发光球,紧握拳头咒骂自己的无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发现。

  「巴尔蒙克……还有油机,告诉我怎么救玛瑙。」

  但镜忍着这股烦躁,瞪着巴尔蒙克跟油机问怎么救玛瑙的命。可惜两人或许是被来栖封口,什么也不说。

  「你们好像不懂……我现在,很生气啊。」

  镜散发惊人的杀气,连他自己都克制不住,油机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看油机吓破胆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说谎,镜立刻望向油机背后的露娜跟洛特。

  「呃……这个不妙,超可怕的……我先讲,我也不知道喔,洛特应该也不知道喔。」

  露娜连忙摇头表示她不知道,镜接着望向巴尔蒙克。

  「就算知道了……你也无能为力喔!」

  「补充玛瑙消耗掉的魔力就好了吧?告诉我怎么补。」

  「……我不是说这个,你没办法打倒我……所以说你无能为力。你只是体能很强,只会拳打脚踢,对我的能力来说简直就像打婴儿一样简单。」

  镜与巴尔蒙克之间气氛紧张,几乎就要冻住。

  「那……我就试试。」

  镜这么说,巴尔蒙克脸上最后的从容也消失了。

  靠镜的打法,无论从哪个角度打过来,都无法突破巴尔蒙克引流伤害的技能。巴尔蒙克信心十足,但镜看来毫不犹豫,而且说得杀气腾腾,感觉镜知道这个技能,而且有办法杀了他。

  「……唔,唔喔喔喔喔!」

  巴尔蒙克脱口大喊。他知道技能可以保护自己,但一身黑斗篷的镜眼神剽悍,使出他无法辨识的速度突然贴近眼前,看来就像死神一样。

  镜立刻出拳殴打巴尔蒙克,瞬间又绕到巴尔蒙克背后出拳,打完又转到左边,左边打完换右边。镜的速度快到留下残影,漆黑死神就在巴尔蒙克周围起舞。

  「呜哇……我绝对不要跟他打……难怪要把他隔离起来啊。」

  洛特跟露娜也看不清镜的动作,忍不住发抖这么说。

  「呼……呼哈哈哈!怎么?只有嘴巴厉害啊?最后还不是无能为力?没用!我的技能会引流一切伤害!」

  巴尔蒙克承受镜目不暇给的连续攻击,似乎没有感觉伤害,得意洋洋地大喊。他认为自己赢了,绝对不会输。

  巴尔蒙克看不到镜的动作,无法反击,但镜也只能绕着他一直打。所以他很放心,认为自己想太多。

  「我知道……因为你大嘴巴。」

  「……?咳噗?」

  然而局势很快就改观。

  「等着,我马上突破……突破我的极限……突破速度的极限……就是现在!」

  「怎么……这是怎么……?」

  巴尔蒙克以为只要等到镜的「解除限制」能力消失,出手反击就会赢,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口吐鲜血,虚脱腿软站不稳。

  「怎、怎么会?我不可能受伤,不可能受伤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发现自己体内产生剧痛,而且还发现镜只要在某个方位出拳,就会立刻转到相反方位出拳。

  「不会受伤……只有你这样想,你的技能有弱点。」

  「有……弱点?」

  「你的技能只会把正面的伤害引流到背面,那如果我同时从正反面开打,你要把伤害引流到哪里去?」

  巴尔蒙克一听哑口无言,他也知道有这个弱点,但是如果敌方只有一人,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弱点。

  就算同时面对两个敌手,只要发挥原本战士的体力跟防御力,也能抵销这个弱点。有太多方法避免敌手同时攻击正反两面。

  但前提是自己可以应付对方的速度。

  现在他眼前的村民,光靠自己一个就使出他无法应付的速度,同时殴打正面与反面。就因为村民一直在逆境中奋战,所以具备过人的战术,用无法应付的速度准确攻击弱点。

  正常来说有人想对他造成伤害,会使用绞颈或毒气等招数,但是这些招数无法造成致命伤,加上巴尔蒙克个头又大,有很多方法可以应付。而眼前这个人就知道这点,刻意进行鲁莽的双面攻击。

  「你输的理由就是把技能效果告诉我。只要知道机关,我就能应付。」

  巴尔蒙克根本不知道镜的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

  眼前只看到镜数不清的残影,耳边不断听到风切声,巴尔蒙克不知道何时会遭到攻击,只能死命抵挡。

  他没有逃,是因为他马上就知道逃不了这个速度。

  而他也知道,自己跟镜之间的实力是天壤之别。

  「胡扯……胡扯~!」

  房间里不只有风切声,还有沉沉的打击声,一次、两次,次数愈来愈多。

  巴尔蒙克无法还手,面对全方位无数的痛打,面对绝对优势的威力,面对丧失性命的恐惧,巴尔蒙克束手无策,只能呐喊。

  这已经不能称为对打,巴尔蒙克即使等级超过两百,又身经百战,也只能无助呐喊,一心等待这单纯的「暴力」快快结束。

  才以为正面挨打,瞬间背后又挨打,无法引流的伤害在体内形成爆炸般的痛楚。巴尔蒙克这几年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大伤害,突然感受到这绝望的痛,而且不是一下子,是痛了又痛,痛了又痛。

  而且镜愈打愈生气,愈打愈快速,快得突破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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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拳、十拳、百拳、千拳,短短几分钟的地狱体验感觉就像永恒,巴尔蒙克连被打了几拳都没心情去想。头部、腹部、背部、胸部、双手、双腿,全身不断挨揍。巴尔蒙克甚至要担心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被打到没了。

  巴尔蒙克动弹不得,只能畏惧地看着死神在身边跳舞。就算发动技能,全身还是不断累积疼痛,摧毁了巴尔蒙克的战意,以及身为战士的自信。

  短短一秒钟,全身就挨打几十拳的恐惧。而且对手的速度突破极限,每拳都能打破钢铁,每拳打在身上都像小陨石冲撞。在镜用尽力气之前,绝对无法逃离这阵铁拳风暴。

  绝对破坏〈死亡宣告〉。

  在激烈连打的过程中,巴尔蒙克终于忍耐不住,心想体内继续累积伤害还不如被打飞,就干脆解除技能效果,结果被镜狠狠揍到墙壁上。

  但是镜没有住手,把巴尔蒙克打到墙上之后,还像是在打沙包一样继续殴打巴尔蒙克。巴尔蒙克无法从墙上挣脱,只能贴在墙上迎面接受铁拳连打。

  镜殴打巴尔蒙克的力道又强又久,巴尔蒙克连双脚都无法落地,就像被潜盾机压在墙壁上钻磨一样不断挨打。

  巴尔蒙克再次用技能把伤害引流到后方,但是刚才受的伤害太大,巴尔蒙克的意识逐渐模糊,已经不敢直视眼前的恶魔。他的本能感受到强烈恐惧,不敢再让眼前这个疯狂揍他的恶魔进入视野。

  当意识逐渐模糊,巴尔蒙克朦胧看见眼前这个持续暴怒挥拳的恶魔,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跟这东西作对了」。

  「镜先生……够了,够了!玛瑙比较重要!」

  就在巴尔蒙克即将昏倒的时候,艾莉丝放声大喊,镜突然回神停下拳头,一把揪住巴尔蒙克的领口。

  「说……怎么救玛瑙!快说!不说……就杀你!」

  「……没用的,释放魔力的检体或许可以重新灌输魔力……但是只有来栖知道方法,也只有他办得到。」

  「来栖……?喂,来栖现在人在哪?」

  「没用……来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轻易抛弃我们,就像我们……抛弃别人一样……」

  巴尔蒙克说到这里,就晕了过去。

  镜发现自己束手无策,用力捶打地面,但他不肯放弃,立刻起身跑到玛瑙身边。

  「玛瑙……玛瑙,振作点!」

  玛瑙身上不再散发出光球,而是全身发出刺眼光芒,似乎自己即将成为光球。

  「我来帮你,现在就想办法帮你!」

  巴尔蒙克说可以灌注魔力,所以有办法救玛瑙。就算来栖不肯帮忙,自己找遍这座设施也要救玛瑙。于是镜一把抱起玛瑙。

  结果镜吓得目瞪口呆,因为玛瑙的身体变得像羽毛一样轻

  他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找方法救玛瑙了。

  「玛瑙……玛瑙!」

  「玛瑙先生!」

  「小玛瑙!」

  原本被困住的艾莉丝等人竟然被释放,全跑到玛瑙身边。

  镜还以为是油机放开了大家,回头一看,来栖竟然一派轻松地站在油机身边。

  「恭喜!想不到啊……你竟然能翻转这个逆境,借用兽牙族的力量,还打倒巴尔蒙克。你远超乎我的预料啊。」

  来栖拍着手称赞镜。

  镜立刻将玛瑙交给艾莉丝,瞬间跑到来栖背后要逮住他,不让他逃走。

  但是镜抓不到来栖的身体,双手只有扑空。

  「没用,这里只是我的全像投影,我不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眨个眼就被杀啦。」

  来栖贼笑,就像在嘲讽镜一样。

  「但是巴尔蒙克讲得也太过分了,说我不会现身,会轻易抛弃你们……是不是很过分?我没有那么无情喔。」

  「那就现身……然后救玛瑙。」

  「可以呀!」

  来栖满不在乎,说了意料之外的回答,镜一脸困惑。

  「怎么回事……我听不懂。」

  「我一开始也是舍不得你们的力量,但是为了目标,只好痛心地宰了你们。所以我本来也不是很想杀你们啊。」

  「……怎么会改变心意?」

  「因为你有超乎想象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见识过,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呢。」

  来栖说得很认真,看起来不像说谎,镜更是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但是有办法你就快点救他!」

  「好啊,可以救啊……前提是还有救喽。」

  「……什么意思?」

  来栖说得一派轻松,镜似乎已经听懂,但不肯接受,逼问微笑卖关子的来栖。

  「如果还有救,我当然能救他……但是没救啦。他构成身体的资讯组织已经损失太多,就算对他灌注魔力,也只是无谓的挣扎啊。」

  「这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没救了。」

  「这什么意思啊~!」

  镜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慢慢起身,再次散发出刚才那股杀气,仿佛是一股环绕全身的气场。

  来栖旁边的油机看到这样的镜,不禁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滚出来……既然你救不了玛瑙,又把玛瑙害成这样……打死你就对了。」

  「真笨,我怎么可能听话现身呢?」

  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连旁观的人都会晕倒。

  「发狂乱打就不像你了,你应该更自私自利才对。你一直装死躲藏起来……才走到这一步对吧?」

  「是你逼我的吧?」

  「我是为了目标进行必要的清扫啊。至于你们……无论如何都会以阿斯克利亚为优先,我们水火不容……所以你们会碍事。」

  贵琥听到来栖说了跟油机一样的话,有点吃惊。

  「你是说我们还不知道的敌手吧……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啊——看来多嘴的巴尔蒙克说溜嘴了。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敌手是什么,也不会说我们想干什么。要我说出来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答应我重设阿斯克利亚世界……也就是说呢,要不你们抛弃阿斯克利亚,要不就展现让我折服的力量。」

  「……力量?」

  「我一直在等,等个英雄出现,在英雄出现之前……我的战役不会结束。」

  来栖说得感慨万千,表情无奈,仿佛已经不想再看那无尽的恶梦。

  镜完全不知道来栖在说什么,但是贵琥一听就知道,来栖说阿斯克利亚必须被放弃。

  「等待英雄」、「超乎想象的敌手」、「来栖的团体不断创造强大事物」、「阿斯克利亚使人类进化」。从这些因素,只会找出一个答案。

  来栖为了创造力量打倒敌手,已经执行了几十年的计划。

  贵琥认为来栖说看到镜这么强,才舍不得而转念,应该是觉得镜有可能打倒这个敌手。

  假设镜没有这种力量,来栖转而要求贵琥等人帮忙创造强者,就代表要放弃五年内拯救阿斯克利亚的目标。

  这么一来,贵琥等人当然会拒绝,甚至可能与来栖为敌。所以来栖才说贵琥等人碍事,必须排除?

  但这全都是臆测罢了。

  「镜啊,我想试试你。如果你想知道一切,就到佛提尼亚王国……俄罗斯来。我们在那边算总帐如何?等你喔。」

  「都知道是陷阱……你以为我还会去?」

  「会来,你必须来找我,因为来了你才知道拯救这个世界的真正方法。最重要的是你不接受不合理的现状,你恨我……恨之入骨啊。」

  来栖笑得从容,仿佛不在乎镜要不要来,镜恨得牙痒痒。因为来栖说得没错,所以他更不甘心。

  「我很期待你来报仇喔……好了,油机、露娜、洛特,我们走。你们的技能很珍贵,那个打输倒在地上的巴尔蒙克就不是了……你们还得好好效力呢。」

  来栖说着弹了一下指头,油机、露娜、洛特三人脚下都出现微亮的蓝色光圈。

  「喂!油机!」

  玛丽看了大喊油机的名字,可是——

  「……小丽,对不起。」

  油机莫可奈何,苦着脸说了这句话,就跟来栖、露娜、洛特三人一起被蓝光包围,消失无踪。

  「油机……你应该发现什么了吧。」

  玛丽想起玛瑙抵抗魔物的途中,油机痛苦大喊的样子,不禁握紧拳头。

  油机很难过,不接受眼前残忍的惨事,但是只能咬牙看下去。她一定知道什么。玛丽不懂油机的痛,也帮不了油机,感觉自己实在无能,只能捶打地面。

  「……我一定会去找你。」

  玛丽发誓要当个好朋友,拯救水深火热的油机,下定决心见证这场战役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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