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章 枝叶间洒落的阳光

  01

  几百名士兵行进在通往迷宫的道路上。

  他们身上穿著的不是亮眼的华丽铠甲,而是长年使用的防具;素材也各不相同,有些是魔法金属,有些是魔物素材。武器大多是斧枪或长枪等长柄武器,但也因士兵而异。所有人皆相同的配备只有身上披的漆黑斗篷。不过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跟著队伍前进。

  他们是迷宫讨伐军,是不断挑战迷宫最底层,存活到现在的迷宫都市最强军队。

  街上聚集了许多想要一睹他们风采的冒险者和市民,现场就像祭典般热闹。

  欢呼声变得更加热烈。

  「是金狮子将军!」

  「将军~!」

  一名金发飘逸,如狮子般英姿勇猛的男人跨坐在长有鳞片的龙马上,回应群众的欢呼。

  「听说有金狮子将军在,士兵就能以一挡百了!」

  「他本人好像也很强呢。」

  「他可是历代最强的将军大人啊。我看迷宫也差不多要完蛋了。」

  充满热情的声援一直持续到远征军进入迷宫为止。

  为期两周的迷宫都市远征就这么揭开序幕。

  「你的右边破绽百出啊!」

  「停下来做什么!你现在用的可不是弓箭啊!」

  「挥剑的动作太慢了!」

  光盖每次吆喝,吉克就会被打倒在地。就算形容得保守一点,也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看完迷宫讨伐军的游行之后,玛莉艾拉与吉克来到冒险者公会。从今天开始,吉克要在冒险者公会参加技术讲习。玛莉艾拉也一起来观摩了。

  吉克和光盖用鉴定纸确认潜能后,讨论了一下战斗方针,然后选择单手剑作为武器。把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空挥上之后,现在正在进行对打。

  即使是能够完全避开吸血藤种子的吉克,也根本伤不到光盖。每次挥砍,光盖手里那根用来代替剑的木棒都会迅速攻击吉克的破绽。看起来明明不是很强烈的一击,吉克却每次都会严重失去平衡,被打倒在地。

  (这个光头真有一套……)

  玛莉艾拉好像很懂似的加上一句旁白,但老实说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吉克的体力早就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但不管跌倒几次都会重新站起来,拚命咬著对手不放。看著他的表情,觉得他大概「没问题」的玛莉艾拉低下头,开始阅读自己带来的《药草药效大辞典》。

  从制造玻璃时耗尽魔力的隔天开始,玛莉艾拉觉得吉克有点变了。

  玛莉艾拉一醒来,见到吉克哭哭啼啼地说了些什么,于是按照孤儿院老师传授的「如果发现有其他孩子露出难过的表情,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就说『我知道,没关系,我最喜欢你了』,然后抱抱他吧」来安慰吉克,他就顺利打起精神来了。

  虽然他当时说了「我想要讨好你」、「都是为了自己」之类的话,但玛莉艾拉认为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并没有给玛莉艾拉添麻烦。吉克很努力地帮忙找到了「招猿酒」,既然「为吉克好」和「为玛莉艾拉好」可以同时成立,那不就好了吗?

  玛莉艾拉醒来之后,做好的玻璃就当作「某个商队不小心弄丢,一直被吸血藤保护著的东西」,由吉克搬运到新家。

  耗尽魔力的隔天,玛莉艾拉答应吉克要待在旅馆休息,整天都在做药和魔药,所以在玻璃送到的隔天才到新家露脸。来到新家,玛莉艾拉才发现又多了一个矮人。

  矮人与混血矮人共三个人在店面空间包围著玻璃讨论工作,附近散落著看似设计图的纸张。或许是没有睡觉,三人脸上都挂著黑眼圈。

  「早安?」

  「俺是鲁坦,是和这两个家伙在同一家建筑事务所工作的玻璃工匠。俺也会一起参与设计。」

  第三个矮人回应玛莉艾拉的招呼。

  根据鲁坦的说明,迷宫都市为了因应魔物从魔森林或迷宫中涌出,并不会直接使用大面积的玻璃。玻璃要切割成小块,镶嵌在金属窗框上。就算有点破裂,有玻璃工艺的技能就能修复,所以平民的房屋都是使用修理过的破玻璃。因此,撇开份量不说,玻璃本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俺的创作欲在燃烧吶。」

  「我们会在正常的范围内完成的。」

  「可以让咱们放手做吗?」

  玛莉艾拉拗不过矮人三人组的热情,以「不会太引人注目的范围内」为条件,把改建工作委托给他们。

  完成签约后,玛莉艾拉支付住宅的尾款和店面扩建费。和订金加起来总共是七枚金币。虽然和当初的估价比起来,零头已经直接进位,但考量到增加的窗框数,不管怎么想都很便宜。玛莉艾拉一问,他们就说从贫民窟带来的三个人工作得比想像中更卖力,所以也打算雇用他们加入店面的扩建工作以调整预算。

  「我也想见见那三个人。」

  应吉克的要求,玛莉艾拉和参与工作的所有人都见了面。

  从贫民窟来的三个人都是因为受伤而不得不暂停工作的年轻冒险者,虽然有些消瘦,却没有落魄的感觉,不说也看不出来是贫民窟的居民。

  「我们会选择只要能在痊愈前赚钱糊口就能脱离贫民窟的人。我们毕竟是在工作,要雇用深陷在贫民窟的人也有点困难。」

  约翰这么说明。远征开始之后,他们本人就算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也能到迷宫的浅层采集,也说多亏有这份工作,他们才不必变卖武器或是借钱。吉克可能是有什么想法,很专心地聆听他们所说的话。

  玛莉艾拉询问了他们三个人的伤势,把昨天刚做好的药当作试用品交给他们。这是参考《药草药效大辞典》最后面的「药的做法─初阶篇」所做成的普通药品,也已经得到贾克爷爷的认证。因为不是魔药,所以无法马上治好伤口,但每天涂抹也能加速复原。

  「我们当回冒险者之后会来买的。」他们这么说,高兴地收下了药。

  看到他们三个人高兴的表情,玛莉艾拉对无法给他们魔药的事情感到内疚。

  玛莉艾拉采购了药的材料,回到「跃谷羊钓桥亭」做药,度过了这一天,却依然苦恼地想著应该有什么方法能够帮上更多的忙。

  02

  「眼睛不够就用魔力补足!」

  「你的左手闲著没事啊!防御呢!」

  「太慢了太慢了!」

  伴随著光盖的怒吼,用来代替剑的棍棒攻击吉克蒙德的破绽。这一刺并不强,但如果是真刀就能夺人性命;每次承受这沉重的一击,产生死亡错觉的身体就会倒卧在地。吉克蒙德倒下再站起,站起来后又被打倒。

  (我已经习惯了痛楚。变成奴隶后,我也学会了如何勉强活动快要站不起来的疲惫身体。)

  吉克蒙德硬是让哀号的肌肉和骨骼闭上嘴,不断重新站起来。

  光盖的攻击又快又重,却又非常精确;每次被打倒,身体都会渐渐记住正确的动作。吉克能感受到自己找到了一位优秀的老师。

  为了在有限的时间中尽量多学习,吉克伸手去拿训练用的剑。直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为止,训练都持续著。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说,不过你的毅力很不错呢!」

  光盖开口对再也动不了的吉克这么说。

  「在小姐面前被打趴,觉得丢脸吗?」

  (玛莉……艾……拉……)

  缺氧的头脑感到意识模糊。因为连转头都没办法,吉克看不到玛莉艾拉。

  「放心吧!她很专心在看书,根本没在看你!」

  光盖使劲竖起大拇指。露出牙齿的笑容实在很可恨。

  吉克蒙德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小姐,今天结束了嘿!后面有地方能取水,等他醒了,叫他去冲个澡再回去吧!」

  玛莉艾拉阅读《药草药效大辞典》时,吉克的训练似乎结束了。

  把吉克痛宰一顿的光盖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回到冒险者公会的建筑物里。从他的后脑杓反射过来的阳光非常刺眼。

  「吉克,醒醒啊~」

  就算呼唤他的名字,吉克也没有醒来。

  (我只不过是耗尽魔力,你就那么紧张,一整天都不让我走出旅馆,自己却训练到昏过去。真是的!)

  玛莉艾拉伸手到包包里摸索,拿出一个装著三十颗绿色药丸的瓶子。这是玛莉艾拉在旅馆乖乖疗养时做的高阶魔法药──再生药。

  它是一种能够深层疗愈人体的魔法药,只要持续服用约一个月,就可以让经历严酷生活的身体痊愈,甚至恢复缩短的寿命。在训练的同时服用,还能够在短时间内增加肌力,是很方便的药丸。因为是过去过著严酷生活的吉克很需要的魔法药,玛莉艾拉已经把一个月份的三瓶药丸交给他。

  虽然普通的魔药也能消除训练的疲劳,但会使身体恢复到训练前的状态,所以没有意义。针对这一点,这种再生药是提高身体的自愈能力,可以将训练的成果以最高的效率发挥出来。

  材料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咬人贝和圣树叶子、吸血藤种子、普拉纳苔。因为使用的苔藓很稀有,这种魔药鲜少出现在市场上;但上次去做魔药瓶时,在河边采集到不少。咬人贝(新素材)处理起来也很简单,玛莉艾拉很快就记住,而且再生药的做法只要习惯了就不难。

  亮晶晶的深绿色透明小颗粒乍看之下好像很好吃,实际上则非常苦。把史莱姆和吸血藤加在一起熬煮或许就会变成这种苦涩的味道吧。由于充满嘴里的苦味会久久不散,所以表面要裹上一层薄薄的食用胶质。

  玛莉艾拉从瓶子里取出一颗药丸,用指甲稍微抠掉一点胶质,然后「嘿」的一声丢进吉克的嘴里。

  「咳咳……呜恶……」

  「哦,吉克醒了。」

  不愧是再生药,效果极佳!

  从耗尽魔力而昏睡的状态中清醒后,玛莉艾拉这五天都在采购新家要用的杂货、制作要在店里贩售的药、观摩吉克的技术讲习。

  除了参加技术讲习之外,吉克似乎也会在早晨或玛莉艾拉窝在房间里做药时进行训练。或许是再生药的效果,他那削瘦的双颊也渐渐恢复原状了。

  两人在预定日从「跃谷羊钓桥亭」搬到新家,但有时候还是会去见艾蜜莉或是吃时间偏早的晚餐。夜深了之后,「跃谷羊钓桥亭」就会挤满冒险者,安珀小姐等人会非常忙碌。玛莉艾拉已经把她们订购的药当作受到照顾的回礼,送给了她们。她们说等药店开张了就会去光顾。

  因为她们也说要把玛莉艾拉的药店介绍给来旅馆的冒险者,所以玛莉艾拉提供了很多伤药的试用品,连同写著开幕日和地图的传单一起交给她们。等到药店开张了,可得好好答谢人家。

  两人几乎每天都去批发市场张罗午餐。应该是因为贩售著冒险者带回来的素材吧,市场上的品项比平常还要多,人潮也不少。

  玛莉艾拉一找到药或魔药的素材就会购入,工房里占满整面墙壁的柜子已经摆上许多瓶子或袋子,里面装著处理过的素材。

  「真想快点把柜子填满。明天店面的部分就会完工了。还要把商品摆到店里,准备开幕呢。一定会很忙的。」

  玛莉艾拉对崭新的生活感到雀跃不已。

  03

  「店面已经重建完成了。」

  高登、约翰、鲁坦组成的矮人三重奏带著满脸的笑容迎接玛莉艾拉与吉克。店面正在施工的期间,正面玄关禁止使用,所以连里面也看不到。虽然也能从窗户或屋顶上窥探,但为了「当作完成之后的惊喜」,玛莉艾拉刻意不去看。

  两人从正面玄关走进终于完成的店面。

  「哦~好明亮。」

  玛莉艾拉用贫乏的词汇表示惊叹。天花板上装了几个玻璃窗。

  虽然每个窗户都不大,却在模仿树木枝叶的可爱窗框中镶嵌了大大小小的玻璃,映照在地面上的窗格影子就像是置身在树阴下。

  「这是圣树吗?」

  「是啊,难得有一栋长著圣树的房子嘛。虽然圣树的树枝没有长到这里,但做成这个样子就有种被圣树守护著的感觉了吧。」

  身为玻璃工匠的鲁坦这么说。

  「不只如此喔,这些窗户乍看之下很普通,其实是设计成立体的构造,白天随时都会有阳光照进来。而且照射进来的光会在店内扩展。」

  身为建筑师的约翰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好像很厉害。玛莉艾拉目瞪口呆,仰望著天窗。光从窗户的尺寸来看,只比其他店家大一点,并不突兀;不过除了店里放药的空间以外都有阳光照进来,就像是明亮的户外。而且彷佛身在圣树的树阴下,给人一种安心感。

  「对了,请问这些桌椅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玛莉艾拉提出的问题,坐在阳光正中央的桌子边的最后一名矮人──高登答道:

  「俺要常常来这里。」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耶。」

  店里按照玛莉艾拉的委托,柜台与柜台深处有店员专用的柜子,店内深处则设置了可以自由挑选商品的陈列柜。除了这些东西之外,阳光的正中央不知为何摆上了六人座的桌子,靠近入口的墙面也有五人座的吧台桌。每个座位当然都摆了椅子。这些桌椅似乎是用拆解先前的店面所得的废弃木材来做成的,造型和店里的氛围很搭调。看起来就像是……

  「咖啡厅?」

  高登、约翰、鲁坦组成的矮人三重奏聚集在阳光最充足的位子上。

  「啊~这里太棒了。」

  「很能刺激创作欲呢~」

  「真不错吶~」

  吉克泡了茶招待矮人三重奏,他们就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根据矮人三重奏的说明,玛莉艾拉和吉克来验收的前一天,站在完成的天窗下确认成果的三个人──

  「做得真不赖。」

  「嗯。可惜店里太宽敞了,看起来有点单调吶。」

  「不能享受这里的阳光,很可惜呢。」

  「不是有废弃木材吗?咱们来做些椅子吧。」

  敲敲打打。

  「最好也有桌子,大概这么大。」

  敲敲打打。

  「这么粗犷的造型不适合这个地方吧。」

  敲敲打打敲敲打打。

  「所以说啦,就是这么回事。」

  玛莉艾拉有点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个空间能让受伤或生病的客人坐下来休息也不错。就当作是赠品,玛莉艾拉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嗨,玛莉小妹,你的店好像完成了啊。」

  第四个矮人……不对,是贾克爷爷来了。

  「哦?这真是个温暖的好地方。」

  不知为何,连贾克爷爷都加入了矮人的行列。他们看起来明明不认识,却一点隔阂也没有。

  「玛莉小妹,小哥也行啦,也帮我泡杯茶。」

  虽然有让客人休息的空间,这里还是药店,不是咖啡厅耶。不,我要冷静一点,在架子上摆上药品,看起来应该就会像药店了。玛莉艾拉这么想著,这时吉克开口问道:

  「玛莉艾拉,店名要叫什么?」

  玛莉艾拉看了看喝著吉克泡的茶,享受著日光浴的大叔。

  现场转眼间就聚集了四个大叔。就像是一看到鱼饵就上钩的鱼。

  「嗯~『大叔来吧来吧』?」

  店名就决定以「枝叶间洒落的阳光」命名为「枝阳」。

  虽然光从店名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店,不过反正进门之后也看不出来,玛莉艾拉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享受了一阵子的日光浴后,贾克爷爷回去了。他说后天晚上要带玛莉艾拉出门采集。第一次进迷宫,真令人期待。

  贾克爷爷离开后,三个矮人重新进入工作模式,介绍起完工的店面和厨房。

  首先是店面旁的厨房。毕竟原本就是厨房,这里有著足够的面积,也放了新餐桌,可供两三个人在这里用餐。打开的门可以挡住厨房,避免被店里的客人看到,是很体贴的设计。

  (该说是咖啡厅设计吗?这是刻意做成这个样子的吧。)

  令人惊讶的是魔导具,从点火到火力调节都可以用一个按钮完成。玛莉艾拉询问柴火要放在哪里,吉克就说「这里不像我们的村子那么乡下,不需要放柴火」,实际示范了一遍。

  (毕竟是在矮人三重奏面前,没想到青梅竹马的设定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玛莉艾拉在心中连声吐槽。

  厨房、浴室、厕所、洗手台都装著水的魔导具,各个房间的天花板处则装著通风的魔导具和通风口。迷宫都市的房屋窗户都很小,玛莉艾拉还以为很容易潮湿,原来内部还有这么方便的构造啊。

  根据吉克后来的说明,生活魔法似乎大多都转变成魔导具了。为了弥补迷宫都市人手不足的问题,这是历代边境伯爵都在推动的政策之一。因为在迷宫都市会有补助,所以庶民的房屋也会装设魔导具。

  只不过,因为魔导具的魔力消耗量比生活魔法多上数倍,所以就算有魔导具,在很多情况下还是会用生活魔法来应付。特别是食材的保存库和空调等长时间运转的魔导具,因为是用魔石驱动的类型,魔石费用不容小觑。

  听说还有能洗衣、供应暖气、清除地面灰尘的魔导具,不过愈是方便人工使用的魔导具就愈昂贵,所以玛莉艾拉和吉克的新家也没有这些东西。包含维护费在内,价格似乎比雇人来做家事或购买债务奴隶来得便宜。

  话说回来,真是了不起的进步。玛莉艾拉感到惊讶。

  虽然药的品质差强人意,不过或许迟早也会有人发明出魔药的替代品。

  因为从两天前就搬进来住,两人已经大致上熟悉了住宅部分。原本拿来堆放建材的客厅现在已经清理得乾乾净净。除了以前的屋主留下的桌椅,没有地毯和家具的屋内显得空荡又冷清,玛莉艾拉打算慢慢凑齐。两人房间里的家具也只有修好的床和衣柜,只放著寝具的房间单调得就像旅馆一样。

  玛莉艾拉正在思考要摆些什么家具时,高登说了「哦,俺差点忘了」,带著两人前往地下室。

  地下室有三个房间呈直向排列,第一个房间保存著吉克打倒吸血藤拿到的素材,预计当作仓库使用。第二个房间备有「迷宫都市特别法•住宅管理规定云云」所规定的份量的紧急粮食和避难道具,可以满足两个人的避难需求。

  第三个房间放著一些木箱。

  「这里本来有个大洞。好像是因为圣树的根长到地下大水道,这里才会崩塌。咱们有进去洞里确认过,会通往大水道。哎呀,虽然俺以前就听说过,还真没想到能看到大水道这么稀奇的东西。啊,这不会影响排水,墙壁也已经像这样填起来了。因为是在圣树正下方,魔物大概不会跑上来;可是大水道里好像有大量的史莱姆,所以才会放著装满多吸思藤的木箱以防万一。」

  高登最后轻描淡写地说明了最重要的事,然后离开。

  (这栋房子会一直卖不出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一点吗?)

  地下大水道是从安妲尔吉亚王国时代就保留至今的下水道,直到两百年后的现在也还在迷宫都市中发挥著下水道的功能。虽说是下水道,各住宅里却还设置著称为史莱姆槽的污水处理槽,里面装著被驯兽师驯服来专门处理污水的史莱姆。经过污水处理史莱姆的净化,水会以乾净的状态流入地下大水道,所以不会变成传染病的源头。

  只不过,据说地下大水道有回归野性的史莱姆大量繁殖。

  史莱姆是形状不定的黏液状魔物,没有智慧。这种弱小的魔物只要核心被压碎就会死去,除非成长得非常庞大,否则都能踩扁核心来消灭它们。除此之外,由于它们没有外壳,所以非常经不起魔力吸收,不会靠近能吸收魔力的多吸思藤。光是在通往大水道的水管周围种植多吸思藤,就能防止大水道里的史莱姆侵入屋内。

  史莱姆偏好留有魔力的尸骸,但几乎大部分的有机物和一部分的无机物都能分解,会被活用来处理大小便和厨余。野生的史莱姆会用分解后的成分制造溶液来攻击敌人,但经过调整的史莱姆则是会吐出分解途中的土块。这种土块会当作肥料,由专门的业者定期进行回收。

  由此可见,史莱姆是是与民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常见魔物,不过……

  「住著很多会蠕动的黏液状魔物(史莱姆)的地下大水道和自己家相通,感觉实在让人不太舒服啊。」

  就算没有圣树,只是放置乾燥的多吸思藤也能阻止史莱姆的入侵,但即使能理解原理还是让人感到不太舒服。玛莉艾拉不禁想像黏稠的史莱姆从石墙的缝隙渗出来的模样。

  「晚点就用多吸思藤的纤维把缝隙填满吧。而且要记得浇水,免得圣树枯掉。」

  总而言之,第三个房间就暂且封锁吧。这么想的吉克和玛莉艾拉对彼此点点头。

  虽然最后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亏损,但幸好完成了漂亮的店面和漂亮的家。

  两人买了半兽人王肉,做成肉排庆祝新居落成。因为太美味了,玛莉艾拉感动得有点泛泪。用将军油烤的肉果然是半兽人将军的味道,并不是半兽人王。

  (半兽人王好好吃。半兽人王太赞了。虽然是会用双脚走路,特别喜欢袭击女人的下流魔物,可是现在在我眼里就只是好吃的肉了。)

  感动得不得了,嘴里塞满了肉的玛莉艾拉这么拜托吉克:

  「吉克~尼要边得很强,啰猎一些半兽惹王来喔~」

  「我会变得强到可以打倒很多半兽人王,你要吃要哭还是要说话,一次选一件事来做吧。」

  药店预计在一周后开幕。这段时间要采买生活杂货、制作商品,也要到迷宫都市外采集圆麦和各式各样的菇类。现在这个时节可以采收到很多种素材。玛莉艾拉也想回到以前住的小屋移植存活下来的药草。贾克爷爷说后天要带玛莉艾拉去迷宫采集。到底要采集什么呢?

  享用著半兽人王肉的晚餐,闲聊了一阵子后,两人拿出在冒险者公会的贩卖处买的鉴定纸来使用。玛莉艾拉有必要确认自己沉睡了两百年有什么影响。

  鉴定纸是用淡淡的魔法墨水画著几个固定项目的纸张,滴上血液来发动后,对应项目的墨水颜色会改变,显示出测试者的状态。

  可鉴定的能力有体力、魔力、力量、智慧、灵巧、敏捷、运气这七个项目,评价共有五个阶段。如果体力是一,用淡淡墨水画上的五个█就会有一个变成黑色的█。若超越上限,最后的█就会变成红色,是一种简易的测试法。

  而技能栏会列出持有者较多的技能名称,有潜能的项目会变黑,已经持有的技能名称则会变成红色。如果拥有纸上没有列出的技能或才华,「其他」栏就会变色。

  超出鉴定纸的资讯必须支付高额费用请拥有人物鉴定技能的人来调查,不过如果是要当作职业选择或养成策略的指标,使用鉴定纸就够了。

  玛莉艾拉的魔力超越了第五阶段。魔力和体力是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不太会变动的项目,停止成长后,顶多只会在跨越生死关头时稍微上升。

  应该是处于假死状态长达两百年的结果吧。玛莉艾拉苏醒后就有感觉到魔力的增加,原本是四的魔力超越了鉴定纸的上限。虽然不知道正确的数值,但在制作板状玻璃时耗尽魔力的经验已经让玛莉艾拉抓到了大概的感觉。另外令人有点高兴的是,原本只有一的体力提升到二了。一击必死进步成了一击濒死。玛莉艾拉忍不住高兴地摆出小小的胜利姿势。

  可是其他项目没有变化。技能依然只有炼金术一项,顶多只有在生活魔法方面有潜能。

  看到玛莉艾拉的魔力,吉克大感惊讶,但看到吉克的鉴定纸的玛莉艾拉比他还要惊讶多了。吉克的所有项目不是第三就是第四阶段。虽然评价总共是五个阶段,但并不表示第三阶段就是平均值。第一阶段是日常生活水准,到了第三阶段就可以从事以该特性为专长的职业。玛莉艾拉的力量和敏捷只有一,身为一个炼金术师,智慧与灵巧却只有三。不知为何,只有运气是四,也是唯一胜过吉克的项目。

  我明明是炼金术师,为什么吉克还比较聪明?

  玛莉艾拉把自己的鉴定纸偷偷折起来,收进了寝室的柜子深处。

  04

  「除魔香要一直烧著。」

  由贾克爷爷带头,玛莉艾拉和吉克跟著他进入迷宫。不会战斗的玛莉艾拉负责焚烧除魔香。除魔香是用布魔敏特草的乾燥粉末做成的东西,虽然效果比不上除魔魔药,也可以避免弱小的魔物靠近。做法很简单,当作材料的布魔敏特草在迷宫都市内外都种植了很多,大部分的人都会自己制作。迷宫里很热闹的远征期间,孤儿院的孩子会拎著一篮自己做的除魔香到迷宫入口附近兜售。

  时间接近深夜,迷宫外没有小孩子的踪影;但就算在魔物会更加活跃的这种时间也能看到零星的冒险者出入迷宫,应该是远征期间特有的景象吧。

  迷宫的入口只有两名士兵站岗,除了想要跑进去玩的小孩子,出入并没有限制。据说站岗的士兵主要的职务是在紧急情况下负责联络。

  根据吉克的说明,迷宫都市以外的迷宫有些需要付入场费,离开时好像也要把获得的一部分素材或魔石当作税金上缴。在迷宫都市,税金会在将物品带出城市时徵收,在迷宫都市内使用就不需要缴税。顺带一提,带进迷宫都市的物品也不需要缴税,但因为往来迷宫都市并不容易,所以无法在迷宫都市自给自足的物品会陷入慢性的缺货状态。

  没有月亮的外头漆黑一片,迷宫中却有著微微的光。洞窟般的岩壁上到处都有称为月光石的岩石散发著柔和的光芒,就算没有灯光也能勉强前进。话虽如此,视野依然很差,不足以应付与魔物战斗和采集药草的需求;所以贾克爷爷戴著夜视镜,玛莉艾拉则由吉克帮忙施予夜视魔法。

  贾克爷爷用一双斧头打倒偶尔出现的哥布林和史莱姆、恶灵等对气味比较迟钝的魔物,不断往迷宫的下方前进。从背后靠近的敌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吉克击退,所以玛莉艾拉在附有把手的香炉里补足除魔香,观察著迷宫。

  连接迷宫各楼层的阶梯集中在迷宫的中心处,在楼层间移动非常容易。据说这些阶梯会在打倒各楼层某处的楼层主人后出现。

  想像来路不明的迷宫主人一边制造效忠自己的楼层主人,一边不断垂直往地底下钻洞前进的模样,玛莉艾拉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就快到了。我要用催眠弹,把口罩戴起来。」

  听从贾克爷爷的指示,玛莉艾拉和吉克戴起浸过中和剂的口罩。贾克爷爷把点了火的催眠弹丢到岩石缝隙里。因为散发淡淡光芒的月光石在很尴尬的位置,所以那里看起来像是岩石的交界处,但一靠近就能看到可供大人通过的缝隙。只有入口很狭窄,内部的通道和迷宫差不多宽。

  跟在贾克爷爷后面走进里头的玛莉艾拉吓了一跳。

  (到处都是蛇……)

  以魔物来说算小,但还是与手臂差不多粗的蛇陷入沉睡,散布在洞里。

  「变得还真多,稍微清掉一些吧。」

  贾克爷爷这么说,一边杀蛇,一边往深处前进。他踩扁小蛇的头,用斧头砍掉大蛇的头。大部分的迷宫魔物死后过了一阵子,轮廓就会变得模糊,身影淡化,最后尸体如融化般消失。

  它们是魔力凝聚之下的产物,据说是因为还没有受肉才会如此。

  长时间生存的迷宫魔物会因为魔力的凝结而形成魔石,或是身体的一部分获得肉体(受肉),打倒它们就能取得素材。

  这里的蛇都还是年幼的弱小魔物,死后几乎都会消失无踪,但较大的个体偶尔会留下指甲大的小魔石或蛇牙。蛇牙是整袋贩售的便宜物品,却有止痛的效果。贾克爷爷杀死路上的蛇,玛莉艾拉则捡拾魔石和蛇牙。吉克一边护卫玛莉艾拉,一边砍死看到的蛇。

  有蛇的通道弯曲成S形,从入口看似死路,但弯过第一个转角就能看见透著淡淡光线的出口。

  蛇或许是害怕这道光,愈靠近出口,蛇的数量就愈少。

  经过有蛇的通道后,前方是个明亮又开阔的空间。用跑的就可以在十秒内抵达另一头,空间并不算很宽敞,顶端特别地高。墙壁和顶端有好几颗月光石发著光,就像一片星空。

  地上生长著一整片高度及膝的草,已经长出许多散发柔和光芒的花苞。

  这些植物就是千日开花一次的千夜月花。

  站在一整片千夜月花的花苞所散发的光芒中,感觉就像是伫立于满月之上。

  「就快了。」

  彷佛等待著贾克爷爷的声音,千夜月花开始绽放。

  花苞啵的一声弹开,发光的粒子从中翩然起舞。

  啵,啵,啵。

  从接二连三绽放的花朵中放出的光之粒子明明没有翅膀,却能摇曳著往天上飞升,创造出幻想般的美景。

  「好美喔。」

  「不快点摘就要枯掉了。」

  玛莉艾拉陶醉地欣赏著,贾克爷爷出声提醒。

  千夜月花在花苞的状态下是没有效果的,但一开花又会迅速枯萎。虽然没办法享受如此美丽的景象是很可惜,不过却能取得千日只开花一次的珍贵素材。三人在开花的瞬间摘下花瓣,放进袋子中。

  大概摘了一半左右时,明明还有很多千夜月花,贾克爷爷却说要快点离开洞窟。三人跑著冲进有蛇的通道时──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大量的小石头掉落在广场上。

  「哦~差一点就被打到了。」

  贾克爷爷畅快地笑了。飞舞起来的光之粒子会在空中授粉,变成种子后掉落下来。种子似乎是能刺进迷宫的坚硬地面的尖锐形状,要是继续呆呆地摘花,就要变成种子的苗床了。

  「只有千夜月花开花的晚上能进入那个地方。除了这一晚之外,那里都是蛇的巢穴。」

  通道上的蛇或许是在躲避千夜月花的种子。不愧是迷宫植物。玛莉艾拉觉得它们虽然非常漂亮,却也是很危险的花。

  玛莉艾拉本来想把采集到的千夜月花分一半给贾克爷爷,他却说「你采的份就是你的」,坚持不收。

  (什么嘛,太帅气了吧。)

  「我还会再去你店里,到时候泡茶招待我吧。」

  看著连魔石和蛇牙都不收,举起手离去的贾克爷爷的背影,玛莉艾拉说「我们这里不是咖啡厅啦~」,对他挥挥手。

  05

  终于到了药店「枝阳」的开幕日。

  陈列柜上除了各式各样的软膏和内服药等一般的药品,还有分为洗衣用、洗碗用、洗澡用等不同用途的粉状或液体皂、化妆品等杂货类,以及除魔香、除虫香、烟雾弹和催眠弹等探索迷宫会用到的消耗品。虽然不知道能卖掉多少,客厅里还放了很多库存。

  为了让来消费的客人放松,玛莉艾拉以各种功效的花草茶为主,从梅露露香料店采购了许多茶叶。虽然不是咖啡厅,店里的杯子数量却也很充足。

  吉克在店面的围墙上挂起代表药店的布幕,摆出宣布开幕的立牌。他的腰上挂著一把新的单手剑。

  那是在五次技术讲习的最后一天,玛莉艾拉送给他的东西。

  玛莉艾拉觉得吉克真的非常努力。他每两天就接受一次光盖的指导,一直对打到站不起来为止。一开始明明连碰都碰不到对手,最后却进步到能够打中一次。原本骨瘦如柴的身体也因为有再生药的效果而渐渐长出肉来,和当初相遇时简直判若两人。

  看著日复一日变得更加健壮的吉克,玛莉艾拉还默默地担心他会不会变成重到连跃谷羊都载不动的肌肉男,但吉克的成长却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停止了。

  玛莉艾拉后来提到这件事,他便解释道「长太多肌肉会让速度变慢。每一种战斗方式都有其适合的体型」。「原来如此,很合理呢。」玛莉艾拉这么说,帮吉克把原本改紧的裤子钮扣重新缝回原本的位置。

  吉克的武器只有从林克斯那里借来的短剑,所以玛莉艾拉在技术讲习的最后一天准备了单手剑。

  结束五天的技术讲习,面对深深低下头道谢的吉克,光盖给了几个建议后,说了「你的毅力不错啦!只要继续努力就还有进步空间!小姐好像有毕业礼物要送你嘿!你就用它好好保护小姐吧!」,宣告讲习的结业。

  「吉克,恭喜你参加完讲习。这是我要给你的纪念礼物。拿去用吧。」

  玛莉艾拉把自己偷偷准备好的单手剑亲手交给吉克。

  「玛莉艾拉……这是秘银吗?竟然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拿起来好顺手,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既然是你为我选的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真的很谢谢你。」

  感动的吉克十分恭敬地收下了剑,注视著刀身,然后跪著对玛莉艾拉捧起剑。

  「我的剑将为你而挥。」

  这简直就像是戏剧中的一幕。吉克手里拿著玛莉艾拉所选的剑宣誓忠诚。看著他的脸颊因激动而泛红,蓝色眼睛因决心而湿润,玛莉艾拉心想──

  (我说不出口……那把剑其实是光盖帮忙选的,我说不出口啦!)

  玛莉艾拉含糊地笑著带过。

  这把剑本身是很好的武器。虽然这也是从光盖那里听来的,不过它似乎是连B级冒险者也很少拥有的好剑。在第三次的讲习,吉克一如往常地失去意识后,玛莉艾拉找光盖商量一件事──

  万一玛莉艾拉发生了什么事,要怎么做才能让身为奴隶的吉克安身立命?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留给他?

  光盖在讲习刚开始时就透过鉴定纸得知了吉克的身分,所以是很好的商量对象。虽然热血的外表和性格让人看不出来,但从目前为止的讲习来看,他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光盖没有露出牙齿,沉稳地看著玛莉艾拉和昏倒在地的吉克,暂时闭上眼睛。

  「有战斗能力的奴隶在迷宫都市可是很珍贵的!要留东西给他的话,就给他武器吧。用惯的武器会被视为那个奴隶的一部分。他平常很守规矩,应该不会被没收吧!」

  光盖用一如往常的态度露齿一笑,这么说道。

  听到玛莉艾拉说自己不知道要送什么武器比较好,光盖说他有几个主意。玛莉艾拉提出全财产的一半,约十枚金币的金额作为预算时……

  「……吉克也真辛苦。小姐,那么大一笔钱可不能随便拿出来啊。」

  虽然光盖傻眼地这么说道,却也答应会帮吉克找到一把可以一直用下去的武器。他果然是个很亲切的男人。

  吉克手里的剑是用秘银打造的。根据鉴定纸的结果,吉克具有各种武器和魔法的才能。虽然先天性的技能是弓箭,但只要继续战斗也能学会剑术技能。可是由于他只有一只眼睛,主要的目的又是护卫无力战斗的玛莉艾拉;所以光盖是以强化体能的魔法为中心,用魔法和剑术并用的战斗方式来训练吉克。

  「秘银是魔力的传导很好的金属,很适合吉克的战斗方式啦。而且这把剑只要一灌注魔力,就没办法再灌注别人的魔力了。它会成为吉克的专用装备嘿。」

  送给吉克的秘银之剑是光盖大力推荐的商品。他甚至还介绍了保养剑的铁匠给玛莉艾拉。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在面对玛莉艾拉捧起秘银之剑的吉克背后,光盖用力竖起大拇指。他露齿一笑,闪亮地离去。

  (真是个各方面都很闪亮的人,不只是笑容。)

  他和感动地捧著剑的吉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好了,我们回『枝阳』吧。」

  「嗯,回去吧。」

  玛莉艾拉与吉克回到了崭新的栖身之处。

  光盖回到冒险者公会的建筑物内,一名公会职员走了过来。

  「你的心情真好呢。」

  「是啊,好久没有遇到那么有骨气的学生了。第一次见面时,看到他那么有才华却沦落成这副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个没志气的家伙。不过就算仔细地砍过去,他还是能确实咬住对手。肯定是小姐教得好吧。」

  「唉。教育新人是很好,但你是不是把太多工作推给我们了呢?」

  「只有你们也做得不错啊。新人养成、战力增强可是这里最重要的事啊。」

  「因为我们也接受过你的仔细指导嘛。可是这次是迷宫讨伐军的救援要求,会长。」

  光盖的眉毛迅速挑起。迷宫讨伐军发出救援要求?迷宫都市的最强战力需要救援?竟然有这种事。

  「我马上出发,你们也去准备一下。留守的工作就交给『雷帝爱尔席』。」

  「看来麻烦大啦。」冒险者公会的会长──「破限的光盖」低声这么说道。

  06

  摆上开幕招牌的吉克回到了「枝阳」的店内。敞开的入口装饰著两组庆祝新店开张的花束。带著花来的安珀小姐说:「黑铁运输队拜托我在你的店开幕时送这束花来,另外这束是我们送的。」其中一束花是用与林克斯的服装同色的蓝绿色缎带绑起来的亚麻色花束,感觉就像是林克斯也到场了似的。

  在魔森林相遇后,黑铁运输队把独自从魔物暴动中幸存的玛莉艾拉送到了迷宫都市。没有丢下无依无靠的玛莉艾拉,提供了许多帮助的他们现在应该正从帝都往迷宫都市前进,奔驰在魔森林之中吧。他们不在迷宫都市的期间也仍旧挂念著玛莉艾拉,让玛莉艾拉深受感动。

  多亏安珀小姐等「跃谷羊钓桥亭」的员工帮忙发送传单和试用品,有许多看似冒险者的人说伤药的效果很好,来店里买了不少药和香、烟雾弹等东西。安珀小姐和贾克爷爷、矮人三人组,连艾蜜莉等人都接二连三地拜访「枝阳」,在阳光充足的位子上坐坐,或是买些东西。玛莉艾拉来到迷宫都市还不到一个月,却已经结识了这么多愿意关心自己的人。

  「枝阳」的生意虽然没有好到忙得不可开交,却成了顾客源源不绝的温馨药店。

  开了一家很棒的店,满脸笑意的玛莉艾拉身边有吉克正在待命,相识的朋友都聚集在枝叶间洒落的阳光中。林克斯等人再过不久也会回来吧。

  虽然两百年前的生活已经消逝,玛莉艾拉却也在这座城市、这家名为「枝阳」的店找到了新的容身之处。

  「玛莉艾拉,这是庆祝你开店的点心。要不要大家一起吃?」

  「哇,谢谢梅露露姊!我去泡茶喔。」

  开香料店的梅露露姊提著一大篮点心前来拜访。店里变得更加热闹了。被问到要不要喝茶的客人在空位上坐下来聊天,甚至有些客人还主动帮忙泡茶,使得刚开幕的药店从第一天开始就让人搞不清楚是什么店了。

  「小姐,也给我一杯茶~」

  「这里不是咖啡厅啦~」

  听到客人出声开玩笑,玛莉艾拉笑著回应。

  苏醒后感觉到的那种无处可去的寒意已经消失,内心被温暖的感受填满。

  「恭喜你开店,玛莉艾拉。」

  吉克一直待在玛莉艾拉身边,无意间四目相交时,他微笑著这么说道。这是遗忘了快乐感情的吉克自然浮现的笑容。玛莉艾拉也感到非常高兴,回以微笑。

  「谢谢你,吉克。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幸存炼金术师(玛莉艾拉)要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虽然未来可能不会非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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