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前女友掩饰害羞「到底是怎样啦!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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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伊理户水斗 ◆

  在一大块白色墓碑前,结女静静地双手合十。

  我不太喜欢墓地的氛围。因为这种带有强制性的肃静气氛,会突显出我的空虚。

  长眠于这个坟墓底下的,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没错。

  但是,我没见过她──只从遗照中见过她的长相;她有著什么样的嗓音,或是都喜欢讲哪些话题,我一概不知情。

  身为失去母亲的孩子这个最惹人同情的角色,却对失去的存在最没有感情。

  所以我很不喜欢扫墓,因为它会迫使我想起这个事实。

  蹲在墓碑前静静阖眼的结女,在这点上应该也跟我一样才对。

  换成由仁阿姨,讲到丈夫的前妻应该多少会有点感触吧。但她只是由仁阿姨的女儿,不可能对我母亲有任何感情。

  可是,她的侧脸,却像是在对我母亲倾诉些什么……

  自然而然地,我不禁想起那件事。

  乡下的夏日祭典。在那人迹罕至的小神社,烟火华丽灿烂地照亮结女的容颜,然后──

  ……她那挑衅般的眼神,究竟带有何种含意?

  想跟我复合?在这种环境下?根本疯了。这问题不是一句话合法就能解决的吧?

  万一,我们又再次分手……

  而且这件事还被老爸他们知道的话──

  ……就算她真有那个打算好了,为什么不直接明讲?

  她若是愿意明讲,我就──我就怎样?

  ……我那时打算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不得要领的满腹心思,在胸中盘绕不去。可恶,弄得我一整个不痛快……

  「那我们去跟住持打声招呼了。」

  「结女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喔~」

  扫墓结束后,他们要我跟结女在寺庙门口等一下。

  我跟结女隔开大约一公尺的距离,故意抬头仰望雨过天晴的夏季天空。

  「……………………」

  「……………………」

  ……超尴尬……

  既不像是刚开始交往,也不像是交往中的时期,更不像是刚开始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气氛令人非常不自在──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想太多,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搞不好现在正一脸若无其事地滑手机……?

  我就像是准备摸一个滚烫的东西般,把视线慢慢转向旁边。

  结果,我跟她对上了目光。

  结女一直注视著我的眼睛。

  被烟火照亮的容颜重回脑海。在极近距离下看到的,她那彷佛暗藏决心的眼眸在我眼前形成叠影。

  看起来像是欲言又止。

  我感觉她在用那双眼睛告诉我,她有话好想好想跟我说。

  没关系吗?

  我真的可以听你说吗?

  然后──我可以,做出答覆吗?

  我全身紧绷,不再眨眼,猛烈地感到口渴──

  思维堵塞不通,但我仍然下定决心──

  忽然间,结女把脸别开了。

  …………嗄?

  那女的把我撇在一边,神色自若地开始滑她的手机。

  好像对我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

  「……………………」

  ──到底是怎样啦!

  ◆ 伊理户结女 ◆

  「到底是怎样啦!讨厌──!」

  扫墓完回到家后,我扑到自己房间的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乱打乱踢。

  这个身体怎么这么迟钝?一点都不中用。

  好不容易才跟水斗两人独处,还四目交接,我却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脑袋里乱成一团,好像变成了哑巴,害我忍不住把脸别开糊弄过去。

  自从我们从乡下回来,我就一直是这样。

  岂止不敢跟他说话,我连他的脸都不敢正视。只不过是待在同一个空间,就会让我变得一整个坐立难安。因为不能让妈妈他们看到我可疑的反应,我只能绷紧脸部肌肉故作镇定。

  他一定觉得我对他很冷淡吧……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确下定了决心,要开口表白把他再次追到手!可是仔细想想,我国中的时候根本也没有开口表白!就只是脑袋一阵亢奋然后一时冲动写了情书,结果莫名其妙就成功了!

  现在要正式上场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况且不久之前我们还在斗嘴,现在再来装可爱也没意义……

  啊啊啊啊──!我这个四个半月到底都在干嘛啦!

  ……首先,我或许应该先让他知道,我改变了心意。

  对啊,早知道上次接吻的时候就该直接告白了。反正已经分手过一次,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太受伤。然后只要不打退堂鼓,继续进攻就行了。又不是推理小说里的名侦探,什么想等状况万无一失了再一次决胜负,根本只是胆小鬼的藉口。

  现在开始还不迟。

  只要我不怕失败告诉他我又喜欢上他了,然后用态度或言语持续表达心意,或许就能从他心里赶走我的昔日幻影──

  「……………………」

  ──虽然……是有这个可能性没错……

  可是现在,有点……怎么说?时机不太恰当嘛。妈妈他们都在家,而且才刚扫完墓就告白,未免也太会挑时机了──

  ──叩叩。

  「在吗?」

  「噫!」

  水、水斗?

  「你在吧。我可以进去吗?」

  「可、可以是可以──不、不对不对不对!不行!还是不行!」

  「可以我就进去了。」

  「你怎么这样──!」

  我从床上跳下来想跑去挡住门,但门喀嚓一声先打开了。

  水斗用机灵的眼神看看我,说:

  「你头发都乱了。在睡午觉?」

  「呜欸?」

  我急忙看看化妆台,用手把乱发简单梳理一下,同时从镜子里偷看水斗的脸。水斗把重心放在单脚上,双臂微微交叠从背后看著我。

  从镜子里看著他,我还比较能保持冷静……

  「……你要干嘛?」

  想保持冷静过了头,结果语气变得很暴躁。哎哟,我真是的!

  「我想把话说清楚。」

  水斗背靠著关上的房门,说:

  「我现在已经不打算跟你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了。」

  「……嗄?」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放烟火时的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惊全身紧绷,不敢回头看他。

  还……还能有什么意思……接吻的理由不就那一百零一个吗……!

  镜中的水斗离开靠著的房门,迈著大步往我这边走来。

  「是被气氛影响了吗?还是有其他理由?那个挑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没一件事情弄得懂。」

  水斗抓住不敢回头的我的肩膀,然后硬是用力拉了我一把。

  我的身体转过去,水斗的脸逼近眼前。

  长睫毛镶边的知性眼瞳,直勾勾地射穿我的眼睛,束缚我的行动。

  「有话想说就说清楚。」

  叫……叫我,说清楚……要是办得到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啦!是说,什么叫做被气氛影响?把我的一大决心讲得像是一时兴起似的!是说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不要把那张帅脸靠我这么近!害我又想亲你了!可以吗?不行?

  烦躁、羞耻与欲望混合在一起,在脑中沸腾、膨胀,最后──

  「──失……」

  「失?」

  「一时失去平衡啦!」

  我六神无主地这样大叫。

  「你、你在误会个什么劲啊?就只是嘴唇碰到一下而已啊。又不是第一次!不要为了这点小事想东想西啦!还这样长篇大论地念我,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我以前就是讨厌你这一点────!」

  我顺从脊髓反射一吐为快,讲到上气不接下气。

  「哈啊,哈啊……」等到大脑渐渐摄取到氧气……我才慢慢地恢复理智。

  ……怎么……搞的?我,刚才……

  「……………………」

  水斗变得闷不吭声,安静而迅速地从我面前离开。

  啊。

  等……等一下。我不是有意要那样──

  「……喔,我懂了。」

  声音不带感情。

  「那真是对不起喔。」

  我连找藉口的时间都没有。

  水斗只丢下这句话,就从我的房间离开了。

  被独自拋下的我,半晌之间只能呆愣地,注视著关上的房门。

  然后──砰的一声,无力地倒到了床上。

  ──很好,我搞砸了。

  ◆ 伊理户水斗 ◆

  「……可恶!」

  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因为卡在心里的这股闷气,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只是一时失去平衡。

  是吗?你想这样是吧,那好。反正不管那是蓄意还是无意,都无法改变我们是兄弟姊妹的事实,以及感情失和闹到分手的过去。都无所谓了啦!无所谓!

  就在我满肚子火无处发泄时,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来电。画面上显示「东头伊佐奈」。

  「喂,你好。」

  『喂喂~请帮我开门~』

  对喔,她说过今天会来玩。

  我走出房间下到一楼,在玄关套双鞋子打开了门。

  「水斗同学──!」

  「唔喔!」

  守在门口的东头立刻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往后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接住东头的体重后,像哄小孩一样轻拍几下她的背。

  「不要一见面就熊抱啦。你是我养的狗吗?」

  「不是啊──……因为太久没见了嘛。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心里有多害怕。还以为要孤独死了呢。」

  「孤独死又不是像兔子死于寂寞的那种现象。别说这个了,你差不多也该学学怎么按门铃了吧。」

  「不要。要是水斗同学以外的人来应门,那岂不是很可怕?」

  「六十公斤重的物体突然冲过来比较可怕吧。」

  「你说谁六十公斤重了!」

  「你上次不是一脸跩相地跟我解释过你胸部有多重?把那列入考虑的话应该有这个重量吧。」

  「胸部再大都不会算到体重上啦!」

  东头闹脾气地说,把脸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我摸摸她的后脑杓,用手指梳理她蓬松柔软的头发。

  梳著梳著,就觉得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动物辅助治疗的功效还真是不容小觑。」

  「我听不太懂,但你是不是说我是动物?」

  我从来没想过要养宠物,不过假如这么有效的话倒是值得考虑看看。

  我拖著黏住我不放的东头,先往我的房间移动。

  途中经过客厅门口时……

  「水斗──?东头同学来了吗──?」

  「嗯。我们就在我房间。」

  「欢迎你来,东头同学!等会我端点心过去喔!」

  「不……不用客气──……」

  老爸与由仁阿姨都已经没把东头当外人了。反而是东头适应力也太差了,讲那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我们走上阶梯,一进入我的房间,东头就毫不客气地径自往里头走,在床沿一屁股坐下。

  「呼──」

  「别一副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休息的态度。你是刚去旅游回来吗?」

  「我会认床,不是水斗同学的枕头就睡不著。」

  「那你每天晚上都是怎么睡的?」

  我不去理会整个人躺到我床上的东头,拿起事先摆在桌上的一包东西。

  「东头,这给你。」

  「什么?」

  我把那包东西放在东头的脑袋旁边,她马上翻过身来看看它。

  「什么东西?炸弹吗?」

  「怎么思维跟恐怖分子一样?就只是普通的伴手礼啦。」

  「哦哦──!伴手礼!」

  「车站有卖点心,我随便挑的。你就跟家人一起吃吧。」

  东头坐了起来,两眼发亮地高高举起伴手礼的盒子。

  「伴手礼……我第一次收到朋友送我这种东西……」

  「我猜也是。你就心怀感激地把它变成热量吧。」

  「好的,我会跟全家人一起发胖。」

  「根本恐攻嘛。」

  东头心情愉快地左右摇晃身体,我在她身旁坐下。

  本来是想聊点回乡下的旅途见闻……但很遗憾,没什么可以聊的。因为基本上我就只是窝在书房里看书。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东头忽然间说了:

  「然后呢──?」

  「嗯?」

  东头把伴手礼的盒子放在大腿上,眼睛望向我的书柜说:

  「怎么会需要我的辅助治疗呢?有事情让你心烦吗?」

  「……我是觉得不太可能,但你不会是想听我诉苦吧?」

  「没有,只是好奇。」

  「我想也是。」

  我也不觉得这家伙能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结──继妹对我的态度很恶劣。」

  我不禁有点迟疑,不敢叫她的名字。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在别人面前这么做不太妥当。

  「跟我目光对上却不理我,跟她讲话她却凶我,感觉就像迟来的叛逆期。」

  「是喔──这样喔──」

  「……我看你是不感兴趣吧?」

  「真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自己开口问的。」

  「好歹学习一下如何假装认真倾听吧……」

  「要是办得到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啊……」

  「把你的看法说来听听。」

  「咦──?嗯──会不会是月经来了?」

  「这答案简直烂透了!」

  「就算不是好了,结女同学本身就有点情绪不稳定嘛。水斗同学你们回乡下的期间,她还有打手机给我呢。说水斗同学的初恋对象怎样怎样的。」

  「什么?初恋?她是说圆香表姊吗……那女的自己爱误会,竟然还去四处散播谣言……」

  「误会一场?」

  「对啊。」

  「太遗憾了……恋爱中的正太水斗同学那么可爱……」

  「不要讲得好像你看过一样。明明只是你在妄想。」

  「跟大姊姊一起洗澡,紧张羞怯的水斗同学……」

  「我还是正太的时候她也只是个萝莉啦。我们没差那么多岁。」

  「那样也挺邪恶的!」

  我暂且不去理会鼻子粗重喷气的东头,把思绪放回正题上。

  「情绪不稳定啊……你说得的确有道理。」

  「是吧?她情绪起伏很大的说──」

  「我是觉得跟你相比的话谁都会变成很激动的类型吧。」

  「嗯……但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冷静的类型耶。」

  「要了解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啦。」

  「会吗?不过我情绪低落起来也很厉害的。」

  「被我甩了的时候怎么没看你情绪低落到哪去……」

  「只是恢复得快啦。总之我的意思是,结女同学应该过几天也会平静下来吧?在那之前就用我的辅助治疗给你疗愈吧~」

  东头说完,开始伸手戳我的脸颊。够了啦,很烦耶。

  我发动自动反击功能,用双手夹住东头的腮帮子,把软绵绵的脸颊挤压到变形。

  「不要这样──!我要毁容了──!」

  「怎么会?很可爱啊……像章鱼一样可爱。」

  「我听见了!你想玩弄少女的纯洁心情对吧!」

  「讲出去多难听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这样讲我,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我拿手脚乱挥拚命挣扎的东头当玩具,发泄了一下压力。

  ◆ 伊理户结女 ◆

  『怎么会?很可爱啊──』

  『──你想玩弄──』

  『──我们不是朋友──』

  『──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

  从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声音,让我错愕不已。

  咦?咦?刚才的说话声……是东头同学,对吧?

  水斗说她可爱?水斗?水斗会讲这种话?玩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再做朋友了?该不会──

  我脑中浮现出一丝不挂的东头同学,以及温柔地推倒她的水斗。

  终于──他们俩终于……!

  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还是说是因为我刚才搞砸了,他受够了我就转而投向东头同学──

  等一下。

  冷静下来。我慌了,我太慌张了。不可以这样一路乱猜下去。我又没有证据。刚才的声音也是,我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很有可能只是我误会或听错了。

  我已经长大了。

  不会再像过去跟水斗闹翻的时候那样,犯下愚蠢的过错。

  「……好……!」

  去确认一下吧。

  隔著墙壁只听声音就做判断才会这样胡思乱想。我必须亲眼确认真相……虽然有点怕怕的……不过我谅他们俩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绝对是我想太多了。对,没错。等一下应该就会知道是我弄错了……

  走吧。

  我悄悄离开自己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在走廊上。水斗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走路小心一点绝对没坏处。

  把门打开一小条缝,悄悄确认一下就好。这不是偷窥。我只是以那个男人的姊妹身分,以东头同学的朋友身分,想监视他们有没有做出不检点的行为而已……

  我伸手去握门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吵得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往手掌施加力道。感觉身体好像重重地震荡了一下,让我有一瞬间踌躇不前。

  然后──

  我看到水斗推倒了东头同学。

  (插图005)

  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之间……

  我看到东头同学静静闭著眼睛,躺在地板上。

  还有水斗满怀怜爱地注视著她的脸庞,压在她的身上。

  我的视野变得摇摆不定,忽明忽暗……

  「──哎哟~」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昏倒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我浑身一震。

  水斗与东头同学吓了一跳看向我们这边,我也转头看向背后。

  妈妈端著托盘站在我后面。

  她从我背后探头往房间里看,三八地露出邪笑。

  「本来是想端点心给你们吃,但好像时机不对喔。我晚点再过来,你们慢慢来~」

  「啊……等一……!由仁阿姨!」

  妈妈没理会水斗的制止,一边开开心心地哼著歌说:「被我看到了,被我看到了~♪」一边走下阶梯。

  就这样,只有我一个人被拋下。

  「……………………」

  「……………………」

  我与水斗四目交接。

  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你们慢慢来~……」

  「喂,你给我站住!」

  才不要!

  跟过来的时候正好相反,我踩著咚咚咚的脚步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呜呜……呜呜……」

  大家好,我是败犬一只。

  这场战争结束得真快。仅仅不到两天就分出胜负了。

  应该说,我本来并没有把东头同学当成敌手。

  我本来以为他们俩讲了半天,其实都已经没有那个意思了。

  没想到,竟然会……我不过就是有点害羞,对他态度恶劣了一点而已,竟然这么容易就……呜呜呜~……!

  那个男的也真差劲。前天才刚发生过那种事情,今天竟然就把女生带进房间里做色色的事……!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为什么跟我的时候就退缩了!为什么对东头同学这么快就敢出手!猪头!假正经!发情期!巨乳控星人!

  我实在无法承受这份心中涌起的痛。

  无意识之中,我拿起了手机。

  我打给了上高中之后,通话时间最长的朋友。

  『喂!结女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喔~~~!』

  「……咬A童鞋……」

  『咦?这是怎样?你是谁?僵尸打电话给我?』

  ◆ 伊理户水斗 ◆

  「哇~我们被误会了呢~!」

  「不要讲得这么开心。」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声调最高亢的一次。原来你还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东头在我的床上兴高采烈地摆动著双腿说:

  「她们完全以为我们上垒了呢~!从明天开始她们就会用『这两个人昨天……』的那种眼神看我们了呢~!」

  「我在这里烦恼,你却在那里兴奋个什么劲啊!你或许是无所谓,但我可是跟她们俩住在同一个家里耶!你能体会那种家人嘴上不说却小心翼翼对待你的心情吗!」

  「没关系啦,晚点再解释清楚就好了呀。现在就先享受一下这种虚假的优越感嘛。」

  「自己也知道是假的啊……」

  「我是觉得弄假成真也无所谓喔?」

  说完,东头在床上变成了仰躺姿势。

  丰满的胸部变成朝上,但可能是有胸罩支撑的关系,并没有输给重力而变形。

  而东头用一种索求的眼神凝视著我──

  「──不觉得这个动作满情色的吗?缺乏防备地仰躺凝视对方这样。」

  「是是是,很情色很情色。」

  「唔──!偶尔就满足一下女生的自尊心又不会怎样!」

  你又有那种自尊心了?

  就在我陪东头聊一些冷到不行的笑点时,手机开始震动了。

  来电?……南同学打来的?

  「喂,你好。」

  『你现在可爽了对吧!』

  嗄?这种打招呼方式也太新奇了吧。

  『真佩服你这么快就能接电话!正在休息?中场时间吗?是不是很想挂我电话马上进入第二回合啊!是不是期待著要揉东头同学的巨乳心痒难耐了啊!难怪我那样倒追你都没兴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你冷静──」

  「水斗同学──接下来换成趴著怎么样──?」

  『接著要从后面来了是吧──!』

  「东头!我在讲电话不要跟我说话!」

  我好不容易才让从一开始就暴跳如雷的南同学冷静下来,把事情问个清楚。

  看来是有所误会的结女向她求救了。

  『欸,你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

  「这问题你拿去问川波好吗?」

  『这几天啊,你们回乡下啊,我都见不到结女啊,听说今天你们就会回来啊,我一大早就在想:会打给我吗?还是不会?结果真的打来了──!正在高兴的说,她就跟我说朋友跟家人在亲热啊,跟我哭诉了一大堆!我现在就是在问你懂不懂我的心情啊!』

  「真的非常抱歉。」

  完全是一场飞来横祸。那女的散播八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当自己是流行感冒?

  『……所以呢?你们真的做了?』

  南同学口气中带著满满的讶异说了。

  让第三者居中协调,以结果来说或许是做对了。

  「怎么可能?是东头被放在地板上的书绊到差点摔倒,我一时急著想扶她……」

  『然后力气不够大没扶好一起摔倒的瞬间,就被人看到了?有够老套……』

  「就是因为老套才难解释清楚啊。」

  『坦白讲,我现在正在怀疑你是不是在瞎掰。』

  「我想也是。」

  换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想。

  『让我问一下东头同学。』

  「好。我开扩音。」

  我把手机改成扩音模式,对著在床上看书的东头。

  东头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说:

  「啊──南同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话说你被伊理户同学推倒了?』

  「咦~?……嘿嘿,好害羞喔……」

  『罪证确凿了。』

  「喂,东头,别给我乱开玩笑。」

  干嘛故意塑造出踏进新一个成长阶段的气氛啊。

  东头不再故意忸怩作态,说:

  「水斗同学很凶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还是处子之身。他还是一样碰都没碰过我一下。」

  『伊理户同学真的是男人吗?要是我的话最起码早就生两个了!』

  「嘿嘿。小孩抚养费会很可观喔。」

  「你们就不能只专注在正题上吗?」

  我不过是诚恳而坚定地保持理智,为什么非得遭到如此批判?

  「总之这下知道只是误会一场了吧?麻烦南同学帮我跟那家伙解释一下。」

  『啥~?要我去解释~?』

  「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是伊理户同学去解释才合理吧,照常理来想。』

  手机里传来喀滋喀滋的声响。好像是在吃零食。

  『要问我的话,我比较希望她继续误会下去。伊理户同学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

  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东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南同学以前曾经过度执著于结女,甚至打算跟我结婚以成为结女的妹妹。后来发生东头的一堆事情加上她跟川波的一堆事情,使得她乍看之下像是放弃了跟我结婚的计画,但对结女的过度执著应该没变。

  从这种立场来想,南同学的确没有理由解开结女的误会──

  『可是啊。』

  啪滋!手机里传来用力咬碎零嘴的声响。

  『我更不能放著哭泣的结女不管,也无法容忍竟然有男生叫别人去安慰她。明白吗?』

  「…………咦?」

  听到她说的话,我的思维一时之间没跟上状况。

  「哭泣?……你说她?」

  『对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我兴奋地接起手机却听到这种声音,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情──』

  恕我失礼,但我没把南同学开始碎念的怨言听进去。

  她哭了?

  看到我推倒东头的场面?

  那样,岂不是……好像她受到了打击一样?

  之前明明是她不理人。明明是她骂我骂那么难听。

  到底怎么搞的……现在又这样?

  「…………唉~~~…………」

  我叹了人生最大的一口气之后,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

  然后把南同学还在满口怨言念个没完的手机,交给了东头。

  「东头,抱歉,你跟南同学聊一下等我回来。」

  「你要去找她?」

  「嗯。」

  我走向门边。

  「我非得好好讲她一句不可。」

  ◆ 伊理户结女 ◆

  「……嗯啊……」

  我……我睡著了……

  跟晓月同学吐了满肚子苦水之后,忽然觉得好累……然后就……

  不过睡了一下,感觉心里舒服多了。还是说,是晓月同学听我吐苦水才让我好多了?下次得想办法答谢她才行。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东头同学她……还在他房间里吗……?

  ──叩叩。

  「噫呜!」

  突然有人来敲门,吓得我肩膀跳了一下。

  这种敲门方式……我还有印象。今天是第二次了!

  「我要进去了。」

  「不……不行不行不行!真的拜托等一下!」

  我强迫刚睡醒的身体打起精神,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住房门,阻止了水斗的入侵。

  我都还没应门,你这笨蛋怎么就想硬闯啦!

  「你、你要干嘛……?」

  「进去再讲。」

  「现、现在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我才刚哭过所以整个脸都花了,头发也睡乱了,根本不能见人好吗!

  「等、等我一下下就好……真的一下下就好!」

  我扑向化妆台,把一头乱发整理好,又勉强掩饰掉哭肿的双眼。很、很好。这样就可以了。这样除非凑得很近,否则应该看不出来……

  「好了没?」

  「好、好了。可以了。」

  听到门把转动的喀嚓一声,我忽然发现情况似乎不妙。

  不不不,哪里可以了?

  仪容是整理好了,但心理准备完全没做好。

  要我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才刚跟东头同学做过那种事的水斗啊!

  但是,覆水难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房门无情地打开,水斗一副心平气和的表情走进房间里来。

  ……真亏你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刚才明明还忙著欣赏东头同学的巨乳……!

  被我坐在床沿狠狠一瞪,「唉。」水斗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到底要进这个房间几次才够啊。不能一次解决吗?」

  「……怪我啊?是你自己要来的吧……」

  「还不都怪你做出的事情让我非得来一趟?」

  「嗄?」

  所以是我的错喽?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但还不都是你在隔壁房间做那种事……!

  ……不,其实想想,他那样做也没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会那样并不奇怪,而他的房间在我隔壁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有时候当然也会发生那种状况……

  「很抱歉打扰你摆出心事重重的表情,但你心里所想的恐怕全都是自寻烦恼。」

  「咦?」

  水斗在地毯中央盘腿而坐,神色平静地说了:

  「你误会了。我跟东头刚才并不是在做什么糟糕的事。」

  「……嗄?」

  我一阵光火。

  想找藉口开脱?有什么必要这样做?拿这种话掩饰你跟东头同学之间的事,对她不会太失礼了吗?

  「我误会什么了?你明明就推倒了东头同学不是吗!」

  「那个啊──我们只是一时失去平衡啦。」

  「什么鬼啊!」

  不但想说谎掩盖事实,还抄袭我!

  「谁会相信你这种藉口啊!撒谎也不会先打草稿!」

  「哦?所以『一时失去平衡』不是个好藉口就对了?」

  「呜唔……!」

  骂到自己身上了。

  可、可是……我那的确是在说谎嘛……

  「我们真的只是失去平衡没站稳啦。东头被地板上的书绊倒,我急著想扶她,无奈肌力太差了。是说我干嘛特地把她压倒在硬梆梆的地板上?床是用来干什么的?」

  「呜、呜唔呜……!」

  合情合理的理由刺进我的胸口。

  的、的确……旁边分明就有床,是没有必要特地在地板上做……

  那也就是说……真的是我太急著下结论了……?

  「你明明很爱看推理小说,观察能力却比智慧手机的脸部辨识功能还差耶。」

  「呜……!」

  「照你这样连华生都当不了。整个系列都要变成叙述性诡计了。」

  「呜呜……!」

  「一登场的瞬间就让叙述性诡计成立,阅读门槛也太高了吧。跟书腰上写著『玩转最后一行诡计』一样恶劣。你这家伙简直就像是穿著衣服会走路的『馆』系列。我看只有绫辻行人才写得了你这种角色。」

  被你讲成这样感觉都有点帅气了啦!

  「怎……怎样啦……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就真的没半点邪念吗!」

  「嗄?」

  「就算你说失去平衡没站稳是真的好了!她那么可爱!胸部那么大!而且……有个女生这么喜欢你,你都把她推倒了!真的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

  就算水斗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好了,我也没有半点权利可以来谴责他。

  脑袋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嘴巴却擅自讲个不停。

  「绝对会觉得很幸运,或是想趁机捡便宜什么的吧!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趁乱偷摸她一下吗!但你却找藉口想掩饰这种念头──」

  「我没想过。」

  水斗用坚定的语气说了。

  「我一点那种念头都没有。硬要说的话,我只有担心东头有没有撞到头。」

  「……少跟我耍帅了……」

  「我是说真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我提出了强人所难的要求。

  变成了一个最糟、最难搞的女生。

  「向我证明你就算压倒女生,心里也完全没感觉啊。那样我就相信──」

  「知道了。」

  水斗站起来,靠近坐在床沿的我。

  咦?

  「证明给你看就行了吧?」

  「等──」

  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被他抓住手臂的瞬间,砰的一声,我就被压倒在柔软的床上了。

  「……………………」

  「……………………」

  在白晃晃的LED日光灯底下,有著水斗的脸庞。

  水斗的细瘦手掌,把我的手臂按在床单上;水斗立起的膝盖,困住了我的双腿。

  微热的呼吸,细细地落在我的嘴唇上。

  像是被它融化了一般,我动动原本冻结的喉咙说:

  「……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

  「真的?」

  「真的。」

  「……你骗人。」

  「我没骗你。」

  不,你骗人。绝对绝对在骗人。

  因为我的脑中,早就已经被填满了。前天晚上的触感重回脑海,所有脑细胞都在大喊著想要想起更多感觉。

  「……手臂,酸不酸?」

  我定睛注视著水斗的眼睛,说了。

  「会不会──失去平衡?」

  假如水斗真的毫无感觉,那就是意外。

  就只是不可抗力。

  不用跟任何人道歉,也不用顾虑任何人的……心情──

  「……你……」

  我没有回应水斗的低语。

  取而代之地,我轻触了一下水斗撑在床上的手臂。

  只要稍稍使力,让手肘弯曲──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足以破坏平衡。

  现在的平衡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

  「水斗同学──?结女同学──?我好像听到有人大声骂人──」

  喀嚓。

  东头同学没敲门,就直接把门打开了。

  「……………………」

  「……………………」

  「……………………」

  我、水斗与东头同学,全都当场当机。

  冰冻凝结的气氛,使我们动弹不得。

  然后──过了十几秒钟后。

  东头同学开始慢慢地关上房门。

  「不……不用顾虑我没关系──……」

  「「只是一时失去平衡啦!」」

  趁著门还没完全关上,我们发自内心地大声吶喊。

  「哎呀──差点把我吓坏了。」

  我先把水斗一个人赶回房间(继续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会让我保持不了冷静),然后拚命向东头同学解开误会。

  ……误会?好吧,应该……可以说是误会吧,嗯。

  意外的是东头同学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说法。但是……

  「一打开门的瞬间,我就全都了然于心了。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我会被甩──这样。」

  「呃,嗯……原来如此……」

  我别开目光。

  「但同时我也想到,你跟他明明是那种关系,竟然还帮助我告白啊──真的假的啊──这样。」

  「就、就是啊──太夸张了对吧──」

  我只能不断地别开目光。

  「不过我又觉得,如果是结女同学还可以接受──」

  「咦?」

  「结果原来是误会啊!吓死我了──」

  不不等一下,不要自己在心里解决啊。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如、如果是我就可以接受?你不是喜欢水斗吗?」

  「咦?我之前没说过吗?我应该说过就算水斗同学另外交到女朋友,我也没关系吧。」

  「是好像听你说过……」

  「但还是要看对象,不是吗?假如对方是个把玩男人当兴趣的贱货,那多讨厌啊。」

  「……也是。」

  「就这点来说,我觉得如果是结女同学就没关系。虽然继兄弟姊妹交往起来可能会遭遇到很多困难,但老实讲,反正那又不关我的事。」

  东头同学嘿嘿笑著。不负责任到这种地步,看了反而心情爽快。

  「但就算是这样……我帮助你告白的那件事,你也不在意吗……?」

  「那就要看怎么解释了嘛。也许是结女同学觉得就算只是继兄弟姊妹,要交往还是有心结,所以想让水斗同学另外交女朋友啊。」

  太懂事了。真希望她能把这种理解能力分一点给我。

  「不过全部都是误会一场,对吧?」

  「呃,对,没错。我跟水斗没有在交往,完全没有。」

  「是这样啊──不过也是啦。继兄弟姊妹谈恋爱,也不是那么常有的事吧。」

  没错,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没错没错,不可能,不过……

  ……原来是这样啊。

  东头同学她……即使我们交往,也不会怪我们。

  她愿意原谅我。

  「东头同学……」

  「怎么了?结女同学?」

  我从正面紧紧抱住了东头同学。

  「我……希望东头同学可以获得幸福。」

  「我已经很幸福了喔?」

  她咿嘿嘿地笑著,说:

  「要是换成轻小说,早就以完美结局收场了。」

  这样啊。

  那我希望,我也能早点变得像你一样。

  要怎么做才能够像你一样?

  只要向水斗传达这份心意……请他接受我的感情……然后变回情侣……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能超越过去的我吗?

  ◆ 伊理户水斗 ◆

  东头从结女的房间回来后,「唔呼──」心满意足地用鼻子喷气。

  「我跟结女同学卿卿我我过了!」

  「……是吗?那很好啊。」

  「是!」

  真羡慕这家伙永远这么开心。

  我由衷地心想──要是我也能像东头一样爽快地改变心态重新过日子,那该有多好。

  但是,我又忍不住心想:搞半天结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是不是该……失去平衡?

  破坏掉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真的好吗?

  ……或许不会怎样。从法律上来说没有问题。东头也不觉得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不就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介意了?

  除了我个人的感情之外。

  我伸手到东头的耳朵底下,从那里用不至于抓乱的力道,稍微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东头就像一只被摸的狗那样眯起眼睛说:

  「怎么了吗──?」

  「辅助治疗。」

  「尽量治尽量治。」

  我一边用手指缝隙与掌心感受头发的触感与肌肤的温暖,一边想想这个挚友的为人。

  「东头。」

  「什么事──?」

  「改天,我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东头眼睛连眨几下……

  「那真是重责大任呢──我会加油的。」

  然后一如平常,语气轻松地这样回答我。

  「啊……已经这么晚了啊。我得回家了……」

  「嗯。那我送你到半路。」

  「咦──?不用了啦。」

  「偶尔送一下没关系啦。再说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那就……好吧……嘿嘿──」

  瞧她开心的。就只有嘴上跟我客气。

  我带著东头走下阶梯。

  就在即将经过客厅门口时,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我一头雾水,从门没关的客厅前面经过──

  「啊!东头同学,你要回家啦──?」

  由仁阿姨面带笑容跑了过来。

  老爸也从她背后偷看了我们一眼。

  由仁阿姨凑过来逼近东头,说:

  「还好吗?回得去吗?觉得不舒服的话,吃过晚饭之后再走也行喔?要不然乾脆留下来过夜──」

  「不、不要紧!我回得去……!」

  「这样啊。那就好……」

  嗯嗯?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

  正在感到诧异时,由仁阿姨瞥了我一眼,然后迅速靠过来对我耳语:

  「(水斗水斗,我跟你说。下次东头同学要来的时候,你提前几天跟我说!)」

  「咦?」

  「(我们会找藉口出门不在家的!也会把结女一起带走!好吗!)」

  为什么要不在家──啊。

  我顿时浑身异常冒汗。

  我忘了。

  并不是只有结女一个人,看到我推倒东头的场面。

  由仁阿姨紧紧握住东头的手,用发自内心的笑容告诉她:

  「恭喜你!今后水斗也要请你多多关照喽!」

  「好、好的。谢谢阿姨……?」

  根本大有问题。不光只有我个人的感情。

  从今天起,由仁阿姨他们对东头的认知就从「我的前女友」转职成了「我的现任女友」。

  而后来结女收到圆香表姊的简讯,我们才知道就这短短几小时,这种认知已经扩及到了我的所有亲戚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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