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不对劲

  现场里有剑神和军神两位武神,但他们面对这无法预测的突发状况,就跟我一样思考暂时停止,只能呆站原地。

  眼看狼人将攻击我,我出于本能闭上眼睛。在封闭于黑暗的视野中,响起一记闷响,同时有股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倒地。奇怪的是,这股冲击不是袭上我遭锁定的脖子,而是肩膀和背。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圣哉趴在我身上。没错……现场只有圣哉对这个状况做出反应,抢在凶刃砍到我脖子前保护了我。

  「圣哉!」

  但圣哉依旧瘫在我身上,动也不动。

  ──难……难道他代我挨了那家伙一爪吗!

  乍看之下是没有出血。当我想更确认圣哉是否安好时,头上响起冷淡的嗓音。

  「这就是被召唤到伊克斯佛利亚的勇者吗?」

  狼人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辉。他把目标从我换成圣哉,高举手臂,利爪散发出漆黑的灵气。我的本能对此产生排斥。以前战帝用弒神之剑(God Eater)指著我时,我也有过相同的感觉。这个让我难忘的感觉是……

  ──连锁魂破坏(Chain Destruction)……!

  「……去死吧。」

  狼人的爪子随著冰冷的低沉嗓音,朝圣哉袭去!

  ──不……不行……!

  这次换我挺身趴在圣哉背上。赛尔瑟乌斯目睹我们受狼人袭击,不由得「咿!」地大叫一声。

  灵魂一旦遭到破坏,就等于永远死去。正当我做好觉悟时……类似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响起。

  狼人的爪子没有击中我和圣哉。抬头一看,是雅黛涅拉大人拔出腰际的真剑,以剑为盾挡下狼人的爪击。雅黛涅拉大人双眼圆睁瞪著狼人。

  「你、你这个贼人……!」

  狼人把剑挥开,拉出距离,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你也是神吗?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狼人一说完,双手的爪子瞬间伸长。他用这副长度跟短剑相仿的爪子,对著挡在我和圣哉面前的雅黛涅拉大人,摆出攻击的架式。

  「……乱律穿爪(Slash Disorder)。」

  另一方面,雅黛涅拉大人身上则像关节松脱般,骨头「嘎叽嘎叽」作响。

  「真、真•连击剑……!」

  我对以剑尖指著狼人的雅黛涅拉大人喊道:

  「雅黛涅拉大人!小心一点!那家伙的爪子有连锁魂破坏!如果受到致命伤,我们的灵魂就会被破坏!」

  这时起反应的不是雅黛涅拉大人,而是赛尔瑟乌斯。

  「咦咦咦咦咦咦!也就是说,如果被那个打倒,我们就会死吗!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神不是不会死吗!」

  「我不是说了,就算是神也一样会死!」

  「啥啊啊啊啊啊啊!骗人的吧!我还不想死啊!」

  相对于外强中乾的没用剑神,军神雅黛涅拉大人却露出令人发毛的笑容。

  「嘻嘻嘻嘻嘻嘻……!没有什么比……赌、赌上性命……更有、有意思的事了……」

  她像肉食性动物敏捷地扑进猎物怀里一样,毫不犹豫地冲进敌人的守备范围,并同时使出真•连击剑!元祖连击剑即使只用单手,也能以媲美圣哉的双刀流连击剑的高速,在空气中画出无数残影!

  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是,狼人竟然用双手上变长的爪子挡掉每一击!双方像在重演圣哉和战帝于盖亚布兰德的激烈交锋,打得不相上下,火花四溅。

  ……不久后,传来肉被切开的声音。我一看,发现雅黛涅拉大人往后退,一只手摀住腹部,指缝间有鲜血滴落。

  「雅黛涅拉大人!」

  「骗……骗人的吧!军神的真•连击剑竟然会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雅黛涅拉大人一边提防狼人的下一波攻势,一边对我们说:

  「不、不用担心……只、只是擦伤而已……」

  而相对的,狼人也吃了雅黛涅拉大人一击。他脸颊上的伤口微微渗出黑血。不过就旁人的眼光来看,雅黛涅拉大人的伤势显然比较重。

  我终于沉不住气,摇晃赛尔瑟乌斯的身体。

  「赛……赛尔瑟乌斯!还有瓦尔丘雷大人啊!快去叫瓦尔丘雷大人!」

  「好……好!我知道了!」

  赛尔瑟乌斯正要跑出去时……

  「没、没这个必要。」

  雅黛涅拉大人喃喃开口。

  「这、这跟死神那时不、不同。物、物理攻击对这、这家伙有效。既、既然这样就、就没问题。」

  雅黛涅拉大人接著用结结巴巴的声音高喊:

  「执、执、执行神界特别处置法(Order)……!」

  突然响起「啪叽啪叽啪叽」的声音!雅黛涅拉大人的右手随著倾轧声扭曲变形!

  「呜喔!她……她的手!那是什么!又恐布又恶心!有够恐恶!」

  赛尔瑟乌斯连忙躲到我身后。在我赏他白眼时,雅黛涅拉大人的手已经不是手,手肘以下都化为闪耀银色光泽的刀刃。

  雅黛涅拉大人深深咧起两边嘴角。

  「嘻嘻嘻嘻嘻……!神、神剑……『滑翔隼』……!」

  我吞了一口口水。

  「把……把自己的手臂变成剑……?」

  雅黛涅拉大人保持驼背,任凭变成剑的手随意摆动,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走向狼人。

  然后……嘀咕一句。

  「极、极•连击剑……!」

  突然间,残影如暴风雨侵袭狼人!这毫无预备动作的斩击……

  「呜……」

  让狼人原本从容的表情顿时扭曲!

  平常的连击剑是融合斩落、横砍、斜劈、突刺等动作的高速剑术,就连速度急遽窜升的真•连击剑也不例外。不过极•连击剑却是将突刺单一强化的剑技,加上右手因神界特别处置法变成神剑「滑翔隼」,跟西洋剑一样越接近前端越细,非常适合连击剑的连续突刺。

  狼人就算能应付真•连击剑,但他连盾都没有,根本挡不了这无数的突刺。没闪过连击所造成的伤痕,一道道刻在他身上。

  当狼人按耐不住,为了改变姿势跳向旁边时,「滑翔隼」就彷佛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马上化成鞭子甩去,并在缠上狼人右手的瞬间将手砍断!

  「咕喔喔喔喔喔喔!」

  狼人长啸一声,黑血从醒目的断面流下。

  「即使是突、突刺以外的斩击,也能发、发挥十足的威力。这、这就是神、神剑『滑翔隼』。」

  ──好厉害……!这就是拿出全力的雅黛涅拉大人……!

  情势至此逆转。失去一只手的狼人慢慢从雅黛涅拉大人面前退后。

  「呿……!」

  狼人咂了下舌,转身面向他出来的门。

  「那家伙要逃了!」

  赛尔瑟乌斯一喊,狼人就回头狞笑。

  「算了,没差,反正我已经留下爪痕……」

  ──爪……爪痕?这话什么意思?

  「怎、怎、怎能让你逃了……」

  雅黛涅拉大人朝狼人突进。在急速拉近距离的同时,左手臂也产生变化!只见左手发出刺耳声响,变成比滑翔隼更长,状似武士刀的剑!

  「神、神剑……『回归燕』……!」

  雅黛涅拉大人接著发出鬼女般的狂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双、双极•连击剑……!」

  她双手化为剑,从想逃走的狼人背后一跃而起,飞扑过去。面对军神自空中逼近,狼人表情变得僵硬。

  「去、去、去、去、去死吧……!」

  「等……等一下,雅黛涅拉大人!我还要问他伊克斯佛利亚的情报──」

  我的话完全没传到她耳里!只见她用左手的长剑劈开狼人背部,再用右手发动超高速突刺!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狼人被刺穿加乱砍,在召唤之间喷溅出大量黑血!

  ──「双极•连击剑」……!这就是雅黛涅拉大人透过执行神界特别处置法,将自己的双手变成神剑时才能展现,任谁也模仿不来的最大绝招……!

  从狼人身上喷出的血往四周飞溅,连距离相当远的赛尔瑟乌斯的脸颊上,也沾上黏糊糊的黑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我受够了!好想回房间喝温热的洋甘菊茶啊!」

  赛尔瑟乌斯可怜兮兮地发出惨叫。我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是一场让人不忍直视的单方面虐杀。只消短短数秒,狼人就化为没手没脚的肉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雅黛涅拉大人浑身浴血,陷入半失神状态。当她回头看向一脸胆怯的我和赛尔瑟乌斯时……

  「……啊。」

  才露出恍然回神的表情,看著遭自己屠杀的狼人尸体……

  「不、不小心就……」

  状甚尴尬地喃喃开口。她的手也同时变形,从剑逐渐变回原本的手,再用手指指向我的膝旁。

  「呃……那、那个……圣、圣哉他没、没事吧?」

  「还……还好……至少看起来没外伤……」

  圣哉身上完全没被狼人的爪子伤到。但既然这样……

  『已经留下爪痕』。

  他当时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让人在意的话?

  难不成──!

  我心头一惊,摇晃圣哉。

  「圣哉!圣哉!醒醒啊!」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呜呜……」

  圣哉用手摀著头,边呻吟边坐起来。

  「太好了!你没事吧?」

  「嗯,还好。只是头有点昏……」

  「这……这样啊!那就别太勉强,再躺一下好了!」

  「不,比起这个,那个狼人怎么了?」

  「啊……那、那个……被雅黛涅拉大人打倒了。」

  「……什么?」

  圣哉看到狼人变成无法再开口的肉块,皱起额头。至于雅黛涅拉大人,则像打破花瓶的小女孩般沮丧地垂下头,完全不见刚才的激昂情绪。雅黛涅拉大人也深知圣哉的个性,担心在问出情报前就干掉敌人,可能会遭到这个谨慎勇者叱责。

  「对、对不起……」

  圣哉走近道歉的雅黛涅拉大人,用出乎预料的柔和语气开口。

  「不,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打倒他,我们早就被干掉了。谢谢。」

  「圣、圣哉……!喜、喜欢你……!好喜欢你……!」

  雅黛涅拉大人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消失,双眼像少女漫画般闪闪发亮。

  我看雅黛涅拉大人进入少女模式,感觉事情又要变麻烦了。

  「总……总之,我们去向伊希丝妲大人报告这件事吧!第一个遇到的敌人竟然就有连锁魂破坏,这可不能等闲视之!」

  我连忙提高嗓门,赛尔瑟乌斯也一语不发地频频点头。

  圣哉往赛尔瑟乌斯瞥了一眼。

  「这件事可以拜托你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唉……他一定又想用地狱业火把狼人的尸体确实烧光吧……

  我以为例行的善后仪式即将开始,不料圣哉却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往前拉。

  咦咦咦!怎……怎么了!难、难道圣哉是在气我?不过他那样也没错!是因为我叫出门,才会让那个狼人跑出来,把事情搞成这样的!糟……糟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萌芽的恋情要产生裂痕了!

  不过那也是我多虑了。圣哉并没有对我发火,只是用力拉我的手,催我动作快点。

  「来,这样不行,我们这就出发去伊克斯佛利亚吧。」

  「咦咦!不是还要善后吗!而且你也才修练到一半啊!」

  「这样就够了。」

  「等……等一下,圣哉?」

  圣哉硬拖著我,走向通往伊克斯佛利亚的门。

  赛尔瑟乌斯和雅黛涅拉大人看到圣哉行仓促的行动,也都睁大双眼。

  ──可……可是,既然谨慎的圣哉都这么说了……而且等级也已经超过50,应该没问题……对吧?

  圣哉把手放上门把,对我说:

  「总之我们走吧,女神大人。」

  「女……女神大人?那是在叫我吗!」

  「我们得赶快拯救世界才行。就在我们这样磨蹭时,又会有宝贵的人命消逝。」

  这不像他会说的话。我感觉不对劲,望向正要穿过门的勇者的侧脸。

  「圣……圣哉,真的没问题吗?一切准备就绪(Ready perfectly)了吗?」

  「嗯,那当然了……」

  勇者没看我,只是盯著前方,喃喃地这么说。

  「总会有办法的(Gonna be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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