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力量的差距

  走完漫长的阶梯后,在头上出现木板。我和圣哉用手往上推开木板,爬出地底。

  出了地板后,我环顾四周。骯脏的墙壁,破烂的家具……又是一间无人废屋。不过跟路克神父带我们到希望之灯火前相比,屋内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窗子,窥视这附近一带。外面的景色跟之前也不一样。虽然走的是相同的漫长阶梯,却会因艾希的土魔法通往不同的废屋。

  远方有兽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吵吵闹闹。我再往那方向定睛凝视,看到有戴著项圈和手铐的人类排成一列。看来这里很靠近布拉特所说的奴隶市场。

  「吶,圣哉,你不用把布拉特的话当真。凭你目前的等级,绝对赢不了布诺盖欧斯,所以最好是先设法解放市场的奴隶,这样希望之灯火的那些人应该也会对我们刮目相看。总之我们先──」

  当我边窥视窗外的状况,边对圣哉说话时,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圣哉竟带著生锈的剑,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

  「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一声,连忙冲出废屋,追在他后头。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逮住圣哉,猛摇他的肩膀,圣哉一脸错愕。

  「当然是去打倒布诺盖欧斯了,不然到外面来干嘛?」

  「我都说了不用打倒他,只要解放奴隶就好……咦……」

  有十几个兽人带著狐疑的表情,盯著在大街上吵嘴的我和圣哉。

  「喂……这些人类没戴项圈耶。」

  「难道是走丢的人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圣哉却完全不为所动。

  「反正都要战斗,这下也省了工夫。」

  他把生锈的剑扛上肩膀,朝兽人们走去。

  「唔……?这个人类是怎……怎么回事……」

  也许是觉得圣哉大无畏的态度很诡异,兽人们不但没袭击他,还像传说中神把海一分为二般让出一条路给这个勇者。我也连忙跟在圣哉后头。

  ──奇……奇怪?难道我们能就这样顺利地解放奴隶吗……

  不过前方数公尺的狐脸兽人还是猛然回神地大喊:

  「喂喂!你们可别偷懒啊!快来人阻止这家伙!」

  「好……好的!」

  听到狐男的喝斥,附近的兽人立刻将我们团团包围。

  ──这……这也难怪……哪有可能那么顺利……

  一个表皮粗硬,貌似犀牛的兽人,在我的眼前舔舌头。

  「既然这些家伙没受到管理……」

  狐兽人也开口附和。

  「没错,就算把他们杀了吃掉,也不会受罚……」

  听到这危险的对话,我心中已有觉悟。

  只……只好一战了……!

  我于是发动透视能力,查看犀牛、狐狸等包围我们的五个兽人的能力值!每个兽人的攻击力果然都在三万以上!全是强敌!

  不过兽人也还在观察我们如何出招。我趁这空档用力拔下一把头发。虽然痛,但我没时间喊痛。

  「圣哉,来,这给你!知道用法吧?」

  「当然。」

  圣哉点点头,把我的金发贴在自己的浏海上。柔亮的黑发跟金发十分相衬,感觉就像还不错的挑染……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大叫。

  「不对啦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当成发片!要合成啦!」

  「唔?合成?」

  「特殊技能里应该有吧!这把剑虽然生锈,但原本是钢之剑!用我的头发加钢剑,就能做出白金之剑了!」

  我边解释边抓著圣哉的手,让剑和头发贴合……剑立刻发出炫目强光,原本生锈的剑转眼间变成充满神圣光辉的白金之剑。圣哉的表情也跟白金之剑一样绽放光彩。

  「真是一把好剑……!只要有这把剑,连魔王都打得赢……!」

  呃,我想八成赢不了。应该说,连能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都成问题。

  这时狐男终于按耐不住,高声大喊:

  「上啦!我要当第一个!」

  看到狐兽人突然飞扑过来……

  「咿!」

  我连忙缩起身子。圣哉冲到我面前,瞬间「喀叽喀叽」……从他握著白金之剑的手,传出类似关节脱臼的声音。

  「连击剑(Eternal Sword)……!」

  剎那间,白金之剑在空气中画出数道残影,迎击狐男!等残影一消失,狐男的身体随即四分五裂,鲜血飞溅,化为十几个肉片掉落地面!

  「你……你……你这家伙!」

  眼看同伴被干掉,其他四个兽人一起冲来!这数量用连击剑来不及应付!

  不过……

  「爆杀红莲狱……!」

  圣哉没握剑的另一只手被业火包围!在那些兽人打到圣哉前,从他手上发出的业火就已经像锁炼般往外扩散,以熊熊烈焰吞噬它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著凄厉哀嚎化为火球的兽人们,没多久就被爆杀红莲狱的超高温烧到焦黑,当场倒地不起。

  圣哉把还在熊熊燃烧的手往前伸。

  「……如果不想烧成焦炭,就给我让路。」

  听到圣哉这句话,四周旁观的兽人都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圣哉就这样大步向前走。

  ──一瞬……瞬间就解决四个兽人!在盖亚布兰德的时候,因为这一招只拿来收拾善后或当闪光弹用,所以我一直没发现……原来爆杀红莲狱是这么厉害的上级火焰魔法!

  不过在惊叹之余,我也察觉到一件事。即使浑身焦黑,仍凭著坚韧外皮熬过烈焰的犀牛人,正打算从背后偷袭圣哉!

  「圣哉,后面!那家伙还活著!」

  我大叫,圣哉却头也不回!被烈焰包围的白金之剑,则同时通过圣哉腋下,贯穿犀牛兽人的眉头!

  「凤凰贯通击……!」

  目睹犀牛兽人在圣哉喃喃自语的同时倒地……

  「这……这个人类是什么来头!」

  「强得要命啊!」

  四周的兽人完全失去战意,而我也吞了口口水。

  ──虽然性格变得冲动……不过罕见的战斗直觉依然健在!不管是谨慎还是冲动,龙宫院圣哉都绝对是奇才!

  在情绪亢奋的我眼前,在豁然开朗的视野前方,有十几个系著锁炼的奴隶!

  「圣哉!总之先解放那里的奴隶!之后再回希望之灯火一趟!」

  我跟著圣哉一起冲向奴隶……

  「已经没事了!」

  趁圣哉用眼神牵制四周兽人时,替一脸畏怯的奴隶解开手铐和脚镣。

  可是,我才刚解开最后的枷锁,四周却突然一片哗然。

  「喂~~~~这里到底在吵什么~?」

  这个粗哑又拉长语尾的熟悉嗓音,让我听了背脊发凉。一个庞然大物拨开兽人群,在我们面前现身。

  「骗……骗人的吧……?竟然选在这个时候……!」

  统治这个镇的半兽人──兽魔布诺盖欧斯,正朝这里缓缓逼近!

  他看到我和圣哉,就搔搔脖子悠哉发问:

  「喔喔,你们该不会就是女神和勇者吧~跟杂色发的恶魔说得一样呢~他说『最近应该会有神的使者来解放奴隶』呢~」

  ──「杂色发的恶魔」?那个恶魔能感应到我们的动向?入侵统一神界的狼人也是受那家伙的指引吗……?

  或许是因为布诺盖欧斯现身感到安心,我和圣哉周围的兽人再次集结起来!数量大约有几十个!但布诺盖欧斯却对兽人们摇了摇粗壮的手。

  「你们可以退下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幸运突然降临!我于是对圣哉耳语!

  「圣哉!这是个好机会!快用爆杀红莲狱让布诺盖欧斯暂时失明,再带奴隶逃跑吧!」

  「即使头目就在眼前?」

  「我都说你打不过他了!现在要以奴隶的性命优先!没错吧!」

  「这个嘛……的确是。」

  我勉强说服圣哉,但布诺盖欧斯似乎预料到我们的行动,发出「噗嘿嘿嘿」的贼笑声。

  「你们可别想逃~要是逃跑了,我就扯断这奴隶的头~」

  布诺盖欧斯不知何时单手挟持了一个衣著褴褛的女子。女子的脖子被他勒紧,痛苦呻吟。

  勇者锐利的眼眸紧盯著布诺盖欧斯不放。

  「女神大人,我们不能舍弃那个人质。如果要离开这里,必须先打倒布诺盖欧斯,解放所有奴隶才行。」

  呜呜!以一个勇者来说,他这句话是对的!可……可是,他对上布诺盖欧斯根本毫无胜算……!

  布诺盖欧斯知道圣哉有意一战,便把女奴隶往自己身后一推,将手伸向背上的斧头。

  「这是叫……连锁魂破坏对吧~?只要被这个砍到,女神和勇者就不能复活了~」

  「你……你怎么会有那个!那也是『杂色发的恶魔』给你的吗!」

  「没必要告诉你~」

  ……就在我的问题分散布诺盖欧斯的注意力时,圣哉的剑已冒出火焰!布诺盖欧斯还来不及拔出斧头……

  「接招吧……!凤凰炎舞斩……!」

  圣哉就势如破竹地砍向布诺盖欧斯!不过布诺盖欧斯却一脸从容地深吸一大口气!突然间,我的头发和衣服变得凌乱!这股吸力强大到几乎把四周物体都吸进去!他接著透过嘴巴,将吸入的空气喷向冲过去的圣哉!

  「呜……!」

  产生的强风逼圣哉停下动作!覆盖在圣哉剑上的烈焰,也彷佛蜡烛被吹熄般消失!

  「噗嘿嘿嘿嘿。火会延烧的,得赶快吹熄才行~」

  布诺盖欧斯用蛮力封住魔法剑,圣哉则顺势冲进布诺盖欧斯的怀中。

  「既然这样……看我的连击剑……!」

  圣哉见布诺盖欧斯因封住凤凰炎舞斩而暂时松懈,趁机使出雅黛涅拉大人的绝招!虽然这临场反应让我在心中发出喝采……

  「嗯?你这是在干嘛~?」

  但布诺盖欧斯明明承受圣哉使出的所有连击,却完全不见任何损伤。

  圣哉不死心地继续施展连击剑,手臂的动作竟戛然停止。仔细一看,竟然是布诺盖欧斯握住白金之剑的剑身,阻止圣哉出招。

  「虽然不怎么痛……不过你……真的很烦耶──────!」

  布诺盖欧斯举起另一只粗壮手臂,狠狠给了圣哉的腹部一拳!圣哉的双脚随著闷响从地面悬空。

  「嘎哈……!」

  「圣哉!」

  圣哉只吃了一击就倒地。布诺盖欧斯露出傻眼的表情。

  「什么~?已经结束了~?根本就不需要斧头嘛~所谓的勇者原来这么弱吗~?不……是我太强了吗~?」

  圣……圣哉简直像婴儿一样无助!这样果然行不通!

  不过这一点我也早有预料。凭圣哉现在的攻击力,连要给布诺盖欧斯擦伤都办不到,毕竟能力值原本就相差悬殊。

  ──已经顾不得救奴隶了!总之得赶快逃出这里……!

  我出于本能想跑去圣哉那里,不料犬兽人竟挡在我面前!一股强烈冲击同时袭上我的脖子!

  「呜……!」

  我吃了兽人的手刀,也跟圣哉一样倒在地上。

  意识逐渐朦胧之际,布诺盖欧斯挂在背后的斧头映入眼帘。

  ──唉……接下来灵魂就会被那把斧头破坏……我们的冒险也将在此结束……

  「呜……呜嗯……」

  不知过了多久,我摀著被打的脖子坐起身来。

  四周一片昏暗,眼前出现很粗的铁栅。看来是在类似监牢的地方。隔壁也有相同的铁栅牢房。而在那牢房里……

  「圣哉?」

  剑被拿走手无寸铁的圣哉正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ㄑ字型。

  「吶,你还好吗!振作一点!」

  「唔……唔嗯……」

  圣哉大概是听到我的呼喊,勉强撑起上半身。他摀著被打的肚子,表情痛苦,但至少生命没有危险。

  「太好了!幸好你没事!」

  就在我这么说的瞬间……

  「……好不好还很难说呢。」

  立刻有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头看到牢房角落的女子,松了一口气。那是当时被布诺盖欧斯当成人质的女子。

  「幸好你也没事!其他奴隶呢?」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不在这座地牢里,很可能是布诺盖欧斯暂时解除咒缚之球的效力,把他们都卖到镇外去了。」

  「怎……怎么这样……!」

  「哎呀,他们算幸运了,至少还活著。有问题的是我们……」

  女子用闲聊般的口吻说:

  「等下布诺盖欧斯要拿我和你来祭五脏庙。」

  「啥……啥啊!意思是我们要被吃掉吗!这个镇不是生产奴隶的地方吗?连布诺盖欧斯自己都这么说……」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他其实有在偷吃年轻女孩。喔喔……说人人到,差不多也该死心了。」

  巨大的半兽人踩著沉重步伐现身。他首先查看关著圣哉的牢房,露出狞笑。

  「我要活捉勇者献给葛兰多雷翁大人~噗嘿嘿嘿嘿,葛兰多雷翁大人会夸奖我吧~」

  他满意地摸摸肚子,再来到我和女奴隶所在的牢房前,隔著铁栅目不转睛地打量我们。

  「我抓住勇者立下大功~所以犒赏一下自己也不为过吧~」

  他用口水直流的丑恶脸孔对著我。

  「那么~就先从女神开始吃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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