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章 愉快的吹笛手

  走上被魔光石朦胧照亮的漫长阶梯后,头顶上出现木板。只要打开木板,就能通往废屋的地板。

  但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圣哉却停在阶梯途中,将左手贴上土墙。

  「咦?你要做什么?」

  这时土墙突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大洞!

  我还在吃惊,圣哉就已先踏进洞里。

  「圣……圣哉!等一下!」

  我也跟著他进入洞里。圣哉从道具袋里取出魔光石,照亮洞穴内部。

  那真是不可思议的情景。虽然洞穴本身很狭小,只够容纳我们两个,但圣哉一走向洞内的墙,墙上就出现新的洞。等我们过去后,原本所在的洞便封闭消失。这跟挖洞前进不同,感觉像土壤在配合我们的步伐让道。

  「好厉害……!这是土魔法吗?」

  「『移动式洞窟(Cave Along)』。可以在土中自由移动。」

  圣哉边小声说话,边在地层中前进。一会儿后他放慢脚步。

  「我们现在是在废屋周围地下一公尺的位置。」

  为什么突然用这一招?当我要这么问时──圣哉停下脚步,默默摇头,用手指向头顶上方。

  我望著被魔光石朦胧照亮的上方土层,忽然听到模糊的声音。

  「……勇者他们真的会从这间废屋里出来吗?」

  「……是啊,之前也有收到人类在废屋附近消失的目击情报。」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一群兽人。我们屏气凝神,聆听他们的对话。

  「可是当时我们把废屋彻底搜过一遍,也没找到人类啊。」

  「布诺盖欧斯大人说,有人类使用土属性的魔法,让为数不少的人类躲在地下深处。入口听说也有魔法,只有在人类靠近时才会打开。」

  「而且勇者也是在那里吧?」

  「毕竟我们在地上找这么久都没找到,一定是这样没错。」

  兽人们接著发出贼笑声。

  「只要一找到就宰了他!」

  「没错,来狩猎勇者喽!」

  听完对话后,圣哉保持沉默,在土壤中蹑手蹑脚地前进。不久后,他看向我并默默点头,似乎暗示我可以说话。

  「吶……吶!我们已经被锁定了耶!」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们打到一半就逃走,让布诺盖欧斯很气愤。他当然会大肆搜索我们了。」

  「刚才兽人有提到……艾希的土魔法似乎要人类打开废屋的地板,才会出现通往希望之灯火的阶梯……」

  「那又怎样?」

  「呃,所以说,如果废屋都遭到锁定,我们就回不去了吧?」

  「我当然有考虑到那一点,所以才会准备魔光石和食物。」

  「咦咦!那我们接下来要在你做的洞窟里生活吗!」

  「基本上就是这样。不过我要再声明一次,即使在地下,他们毕竟是兽人,其中也有听觉比人类敏锐的家伙。你要尽可能别发出声响。」

  「我……我知道了。」

  虽然我抱著紧张的心情小声回答,却因完全不同的理由心跳加速。

  什么!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昏暗的照明中,一直两人独处吗……!这……这不只是修复感情的好机会,说不定还有更成人的发展在等著我!哈啊哈啊哈啊!

  我情绪正亢奋时,圣哉将手贴上土墙。

  「……你要做什么?」

  「我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兽人。」

  圣哉接著目不转睛地看著我的脸。

  「莉丝妲,你说你想帮上我的忙,对吧?」

  「对……对啊!是这样没错……」

  圣哉突然蹲下来抓我的脚踝!脸也朝我的下半身接近!

  讨……讨厌啦!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嘛!难道是……不……不行,不可以!再怎样也不能做那么色的事!不过……老实说也没什么不可以!应该说反而完全没问题!来,请尽量脱吧!拜托你了!

  不过到了下一秒,我的身体却往上升。

  「……咦?」

  我的脚踝被勇者的力量紧紧握住,像小孩玩「飞高高」般被抬起。而我的脸也势必跟著逼近头上的土层!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我没有感受到预期的冲击,就彷佛将脸探进水里般,触感意外柔软。而且……

  在三百六十度的广阔视野中,看到的是紫色的天空!荒凉的街景!至于更远一点的地方,还出现犬、猫兽人的身影!

  什么……我竟然只有头冒出地面!

  啥啊啊啊啊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吃一惊,差点陷入恐慌。这时我的头又被「咻」的一下拉回地下!

  「咿咿咿咿咿……!」

  在狭窄的洞穴中,我害怕得不停发抖,圣哉却若无其事地问:

  「喂,怎样?这一带有兽人吗?」

  「有……有啊……虽然这附近没有,不过在那个方向有两个……不对,等一下──!我又不是『潜望镜』啊啊啊啊啊!要是被看到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你不是说要帮我忙吗?我有事先确认安全无虞,也有马上把你拉回来……好了,那我们就提高警觉,准备升上去吧。」

  圣哉解除移动式洞窟,我们就被缓缓挤出地面。

  圣哉随即打量四周,找到遮蔽处后以小跑步前进,再从那里观察兽人的动向。兽人的交谈声传进我耳里。

  「狩猎勇者真麻烦,我都快失去耐心了喵。等回去后,我要吃家里养的奴隶来发泄一下喵。」

  听到猫兽人这句话,犬兽人皱起眉头。

  「喂喂,这个镇禁止吃人类吧?」

  「有传言说布诺盖欧斯大人自己也在偷吃喵,根本不用在意喵。而且这时猎勇者猎得正火热,就算少一两个奴隶也不会引起注意喵。」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那你可以跟我分一半吗?」

  「真拿你没办法。既然这么决定了,就现在去吧。」

  我小声对圣哉说:

  「圣……圣哉!有奴隶要被杀了!」

  「别慌。」

  圣哉从怀中拿出一根闪耀银白光芒的细长物体。

  「我现在就来吹笛。」

  「!呃,这不是吹笛的时候吧!有人要被杀了耶!」

  不过我有发现到,圣哉拿的笛子构造跟一般的不同,只有前端和末端有孔,侧面都没开孔。

  圣哉蹲下来,抓起一把脚下的泥土,像捏黏土般以手指搓揉。

  「你……你在干嘛……?」

  「我用魔法硬化泥土,再做成流线型以降低风阻。」

  现在圣哉的指尖上,有个前端尖锐的细长物体。

  ──那……那简直像是圣哉的世界的子弹……而且很类似步枪的子弹……!

  圣哉把那物体装进笛子前端,再用锐利的眼神紧盯十几公尺外的兽人们。

  「放弃魔法战士的确会失去很多技能,不过相对的我也得到新的技能,像技能『强韧的肺部』,技能『连续吹笛』等等……愉快的吹笛手的所有技能,全浓缩在这一吹上……」

  圣哉接著将银笛凑到嘴前。

  「接招吧……『压缩空土炮(Burst Air)』……!」

  一瞬间……

  「砰!」

  发出短促声响。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我顺著圣哉含著的笛子看向前方,不禁张口结舌。

  直到刚才还在开心聊天的猫兽人,其头部竟已化成碎片消失无踪!

  「……啊?」

  犬兽人发现同伴脖子以上空空如也,发出呆愣的声音。

  「奇……奇怪,你的头怎么──」

  他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

  「砰!」

  短促声响再度响起。犬兽人的脖子以上也跟著消失!黑色血液从脖子溢流而出,两具无头尸体同时倒在地上!

  目睹这恐怖的景象,我战栗不已地这么想。

  ──呃,这根本不是「愉快的吹笛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圣……圣哉!你那是什么!不是笛子吧!」

  「比起笛子,这更像吹箭。我昨晚照白金之剑的模式,用你的头发合成出这把更坚固耐用,发射时附带消音效果的『白金吹箭』。」

  「白金吹箭……!」

  我还来不及吐嘈,圣哉就跑出遮蔽处,一边留意四周,一边走到被打倒的兽人身旁。

  「你在做什么?这样会被看到的。」

  「此地的确不宜久留,但善后工作仍旧得彻底完成。」

  「又……又来了……!呃,我倒觉得他们应该死透了……」

  「不行,既然是兽人,也可能因为超乎人类想像的恢复力而复活。只破坏头部实在难以放心,得把他们破坏得更体无完肤才行。」

  「可是地狱业火已经不能用了。」

  「我知道。我会用新魔法安全迅速地消灭他们。」

  「你这次打算怎么做?」

  「想听吗?那我就告诉你吧。」

  圣哉突然把手放上我的头顶。转眼间……

  啵叩!

  「咿──!」

  我身体开始下沉!等回过神时,眼前竟是圣哉的脚踝!没想到我又再次只有头冒出地面了!

  「!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我动弹不得,生气地大吼,圣哉却冷静以对。

  「我现在发动土魔法,打算把你活埋,但你的头却像这样冒出地面。由于我的土魔法还不够熟练,所以很遗憾,目前只能让你下沉到这种程度。」

  「你这些话太过分了吧!让我沉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听我说完。虽然你『对土魔法的耐受性』没有特别高,但只要是活著的生物,对魔法多少有耐受性,因此无法完全沉入地底。」

  圣哉接著碰触那两具无头兽人的尸体。

  「『无限落下(Endless Fall)』……!」

  那两个兽人突然被吸进土里消失失踪!

  跟……跟我刚才不一样,完全沉了下去!啊……对喔!既然兽人已死,对魔法的耐受性等于零!所以土魔法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

  「会掉得多深?十公尺左右吗?」

  「不,会更深。我不知道距离这行星的地核是几千公里远,反正能掉多深就多深。只要顺利的话,他们就会在接近地核时,被地核产生的高热完全消灭。」

  「你要让尸体掉下几千公里吗!未免掉太深了吧!」

  「其实我很想亲眼看到他们气化,这样更确实也更放心,但可惜我做不到,毕竟我也会跟著气化。」

  这……这还用说……!这个人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讲这种话……!

  就某个层面来说,这种做法比用地狱业火烧光还可怕。我正为此胆战心惊时……

  「喂!好像有声音!」

  「在这里!」

  是新的兽人的声音!

  「惨了,圣哉!我们得赶快逃……咦,等一下!我的头下面还埋在土里啊!」

  「没关系,就这样潜下去吧。」

  圣哉立刻发动移动式洞窟,我原本突出地面的头也「噗通!」地沉入地下。

  「……噗哈!」

  我们掉进狭窄的洞穴,感觉却像突然被丢入水里,令我有些困惑。圣哉接著拿出魔光石照亮洞内。

  「好,我们先移动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从那里继续狙击兽人。」

  我跟在圣哉后面,小心翼翼地问:

  「吶,圣哉……你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说过要从布诺盖欧斯的统治下解放这个镇吧,所以我要先用移动式洞窟找到目标,再从安全的地点用压缩空土炮进行中距离射击,削减敌人战力。换句话说……」

  在昏暗的光线中,勇者的眼神变得锐利。

  「就是狩猎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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