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帅哥崩毁

  我帮圣哉做三明治,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快要傍晚了,于是我又匆匆赶往神界花园。

  走著走著,走到距离花园稍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听到圣哉与波洛斯大人似乎起了口角。

  「圣哉,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可是我还想再练。」

  「不是说好练到傍晚吗?」

  「你的身体状况又没问题,继续吧。」

  「不、不行。」

  「来吧。」

  「不要。」

  「再练一个小时就好。」

  「这我真的不行。」

  「再练三十分钟。」

  「饶了我吧……」

  怎、怎么这么死缠烂打!简直就像骚扰陪酒小姐的上班族一样!

  圣哉即使遭到拒绝也完全不肯罢休,突然──

  「唔……呜呜呜呜呜!」

  波洛斯大人用手捂住嘴巴发出呻吟。我看不下去了,于是跑到波洛斯大人身边,张开双手挡在他的身前。

  「圣哉!不可以这样!你看波洛斯大人这么痛苦!」

  然后我转头问波洛斯大人:

  「波洛斯大人,您还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

  「别过来────────────!」

  「!噫!」

  听到温柔的波洛斯大人发出那种不像他会发出的大吼,我大吃一惊。波洛斯大人发现自己的失态,向我道歉说:

  「抱、抱歉,我今天的状况不太好,明天再继续吧……」

  然后他用手捂著嘴,快步离去了。

  波洛斯大人走掉之后,我斥责圣哉。

  「我说圣哉!你太过分了!不是说好练到傍晚为止吗?」

  只不过,圣哉似乎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感到焦躁。

  「唔,消化不良。原本想要持续猛练一整天的……」

  然后他对我投来冷淡的视线。

  「没办法了。莉丝妲,你先回去。我要以刚才的练习为基础,在这里独自钻研土系魔法。」

  「知、知道了……」

  这个勇者虽然专断独行,但是必须熟习土系魔法才能拯救伊克斯佛利亚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不再继续叨念他,离开了花园。

  隔天中午。

  我拿饭团去给跟平时一样睡在召唤之间的圣哉,还特别叮咛了他:

  「我说,你今天不可以再强迫波洛斯大人了喔。」

  「不行,我想把昨天落后的进度补回来。我要在今天之内学会。」

  「受不了你耶!就算从现在开始猛练,到傍晚也只有几个小时而已!怎么说都太勉强了啦!」

  「用不著担心,我有办法。」

  「有、有什么办法?圣、圣哉?」

  圣哉没有再多说。看著这位自信满满的勇者肆无忌惮地走在神殿中,我只感到一股不安。

  「早、早安,圣哉先生……」

  大概是昨天被他卢到怕了,波洛斯大人看到圣哉,脸部抽搐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圣哉会无视波洛斯大人,说:「我们赶快开始吧!」结果他居然一脸过意不去地鞠躬道歉了。

  「昨天是我不对,虽然是为了拯救世界,但我有点太著急了。今天就按照你的步调来吧,时间也准时到傍晚为止。」

  「「咦?」」

  波洛斯大人和我都吃了一惊,这么值得嘉许的圣哉太少见了。哎呀,虽然说这种值得嘉许的行为只是一般常识啦……

  「这、这样啊!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嗯,那就有劳你到傍晚了。在开始训练之前──」

  圣哉看了看周遭。

  「我今天想实际学习怎么制造岩系怪物,可是不想因为制造出魔巨像而破坏这座精心打理的美丽花园。」

  于是圣哉走近波洛斯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移动式洞窟(Cave Along)。」

  波洛斯大人与圣哉的身体开始渐渐沉入地底。

  「等、等一下,圣哉!」

  我也跑到圣哉身边,跟他们一起潜入移动式洞窟之中。

  ……潜入地下之后,我吓了一跳,里面不是以往那种狭小的空间。经过葛兰多雷翁之战与昨天的修行,圣哉的土系魔法的威力升级了。半径超过十公尺的宽敞空间在眼前展开,圣哉边走边往四周的土墙上塞入魔光石,拜魔光石之赐,四周微亮起来。

  「在这里练习的话,要制造多少怪物都没有问题。」

  然而,波洛斯大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谢谢你这么顾虑花园。可是圣哉,这里没有太阳,我会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用不著担心,我在那里放了时钟。」

  圣哉伸手一指,只见昏暗的洞窟土墙上挂著一个圆形的时钟。

  ──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按照圣哉的性格来推断,我怀疑其中有诈,可是波洛斯大人是一位单纯的男神。

  「那我就放心了!」

  他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就这样,修行开始了。波洛斯大人从土里创造出超过三公尺的魔巨像,那是全身都以岩石构成的坚固怪物。圣哉也想照做,从地上叫出来的魔巨像却只有手臂,看来他还没办法把全身都做出来。

  「但还是很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可以让魔巨像成形!」

  波洛斯大人对圣哉赞不绝口。在那之后,圣哉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最后总算能够做出有模有样的魔巨像了……我才刚这么想,魔巨像就马上哗啦哗啦地垮掉了。波洛斯大人说的没错,制造岩系怪物是最高难度的技能,就连圣哉也没办法马上学会。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失败之后,波洛斯大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圣哉,还剩多少时间?」

  可是,圣哉面无表情地指著时钟说:

  「用不著担心,才两点而已。」

  时钟的指针显示时间刚过下午两点,于是波洛斯大人露出放心的表情。

  「这样啊!那就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圣哉终于学会制造魔巨像了。这次他打算一次制作两三只,但是要大量生产的难度似乎很高,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魔巨像的数量增加到三只以上。

  就在这个时候,波洛斯大人突然开口问圣哉:

  「圣哉,现在几点?」

  「用不著担心,才两点而已。」

  「那就好!」

  看时钟的指针,时间的确还没到两点半……还没到,可是……

  ──不不不,等一下,这会不会太奇怪了!

  照理来说应该已经至少经过一个小时以上了!可是时钟的指针却几乎没有在动!

  ──原、原来是这个样子!一个走得特别慢的时钟……这就是圣哉的办法!可是做得这么扯,一定马上就会穿帮的呀!

  然而。

  「圣哉,还剩多少时间?」

  「才两点而已。」

  「那就好!」

  「圣哉,几点了?」

  「还是一样,两点。」

  「啊啊,那就好!」

  即使重复过著没有终点的两点,波洛斯大人也没有发现。

  「教导圣哉真令人开心!」

  波洛斯大人好像有点兴奋。哎呀,毕竟圣哉什么都能马上吸收,学什么都很快,是一个让人教起来很有成就感的学生。波洛斯大人很投入,所以才会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吧。

  可是我的生理时钟已经超过傍晚了,我偷偷凑到圣哉旁边跟他说悄悄话。

  「我、我说圣哉,继续下去不会有问题吗?」

  「不用管那么多,现在该以学会土系魔法为优先。」

  「可是……」

  「这是为了拯救伊克斯佛利亚。」

  「嗯、嗯……」

  ……修行在无止无尽的两点之中不断地持续下去。最后,看著五十只魔巨像整整齐齐地排排站的景象,圣哉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练熟了,修行可以结束了。」

  「圣、圣哉!那就快点回到地面上吧!」

  圣哉解除了移动式洞窟,圣哉、我和波洛斯大人从地底上升,然后……我傻眼了。

  头顶上有两颗神界之月!天空中闪耀著满天的星斗!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波洛斯大人,只见他的膝盖在不停发抖!

  「怎、怎、怎么会这样!已经是晚上了……!」

  看到波洛斯大人这个样子,圣哉毫无歉意地说:

  「说什么有时间限制,其实你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我看著脸色苍白的波洛斯大人──

  ──咦?

  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在昏暗的移动式洞窟里面我看不清楚,可是现在,神界两轮闪耀在夜空中的月亮照亮了波洛斯大人的脸庞。波洛斯大人的嘴边,居然出现了浓密的落腮胡!

  「咦!波洛斯大人您原本就有长胡子吗?」

  就在我吃惊地询问的下一秒──

  「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波洛斯大人发出低沉粗犷的大吼!

  「什么!」

  看到发生在眼前的景象,我瞠目结舌。波洛斯大人嘴边的胡子飞速生长,转眼间便长成仙人般的长胡须!手臂、双腿以及露在衣服外面的胸口也开始大量冒出浓密的黑毛!

  「!波洛斯大人突然长出了一堆毛!」

  听到我吃惊地这么大叫,原本很温柔的波洛斯大人眼神凶狠地朝我瞪过来。

  「你看见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怨怼的声音从他被盖在胡子底下的嘴里发出!

  「波、波洛斯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波洛斯大人瞪著我与圣哉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似的笑了。

  「呵呵呵……我呢,男神贺尔蒙失调,体毛一到晚上就会像这样疯狂生长。你们也看到了,不光是脸上的胡子、手毛、腿毛和胸毛,就连手指毛、耳朵毛,甚至是屁股毛都会长得又浓又密……」

  「连、连屁股毛都……!所、所以您才会说修行只到傍晚为止呀?」

  「没错。然后我会从晚上一直除毛除到天亮。因为只用除毛膏根本来不及,所以要用暴力疗法,把除草剂从脸部开始倒在全身。」

  「!那、那已经超越暴力疗法的范畴了!不可以把除草剂涂在身体上面啦!」

  「你闭嘴!我就是付出了这种流血流泪的努力,才能保持这身美丽的脸蛋与肉体!」

  会拿除草剂来除毛的疯狂男神波洛斯大人抬头仰望夜空,低声说;

  「在统一神界里,只有伊希丝妲大人知道我是这种毛发浓密的神祇,因为我在此之前一────直隐瞒著这件事。呵呵呵……然而你们却……」

  我、我有种不妙的感觉!反正已经通晓土系魔法了,我们最好在惹出麻烦之前快点离开这里!

  「波洛斯大人!那我们先告辞了!谢谢您教圣哉土系魔法!」

  我笑著,推著圣哉打算离开,可是──

  「等等,给老子站住────────!」

  乱蓬蓬的黑色固体一脸凶神恶煞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们两个想去哪?什么『谢谢』啊!要说梦话等睡著了再说吧!」

  「噫!不只体毛,连讲话的语调都变得好惊人!」

  波洛斯大人不再是温柔的帅哥男神,而是变成毛发十分浓密的乡下大叔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闭嘴!既然看到老子的这副德性,你们两个这辈子就甭想走出这座花园!」

  「怎、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还有拯救伊克斯佛利亚的使命在身呀!」

  「干老子屁事啊!」

  看到波洛斯大人疯狂的眼神,我颤栗不已。

  ──这、这位神也很荒腔走板!话说回来,统一神界里奇奇怪怪的神未免太多了!统一神界有事吗!

  然而,圣哉一动也不动地盯著波洛斯大人看。

  「……喂,那边那只『UMA(未知生命体)』。」

  「!你、你说谁是神秘的不明生物啊!」

  「就是你。感谢你教我土系魔法,可是正如莉丝妲所说,我们必须去拯救伊克斯佛利亚,没空在花园里跟UMA纠缠。」

  「你、你居然敢愚弄老子……!饶不了你……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话一说完,我们四周的土壤突然隆起,从土里冒出来的巨大岩壁将我们团团包围!

  「我们被岩壁围住了!怎么办,圣哉?」

  然而!圣哉已经朝波洛斯大人冲了过去。

  「呵呵~无视岩壁,而是直接冲著老子这个施术者来吗?你这小子的判断力还满不错的嘛!」

  圣哉冲到波洛斯大人的面前!伸手去按波洛斯大人的肩膀!

  ──这、这是!他想要像姜德将军的时候一样,用土系魔法把波洛斯大人埋起来!

  可是波洛斯大人一动也不动!

  「啊?你想对身为土神的老子使用土系魔法?那未免太蠢了吧!老子的土系魔法抗性是MAX!你小子的魔法对老子一点用都没有!」

  「是吗?那我就稍微拿出一点真本事吧。」

  圣哉的手搭著波洛斯大人的肩膀,话才一说完──

  砰咚!

  「什么────!」

  波洛斯大人发出大叫,脚踝被埋进了土里!

  「这、这是什么威力!老子土系魔法抗性MAX,居然还能埋住老子的脚!」

  「解除包围我们的岩壁。」

  即使如此,波洛斯大人还是狰狞地笑了。

  「这座花园是老子的地盘!老子的力量已经灌注在附近一带的土壤里了!你们没有胜算!」

  「唔……」

  噗的一声!

  波洛斯大人连碰都没碰圣哉,可是圣哉的两只脚踝却陷进了地底!

  「圣、圣哉!」

  波洛斯大人趁著这个时候,把自己的脚从地上拔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情势逆转啦!」

  毛发浓密的男神得意洋洋地大笑,同时往被夺去双脚自由的圣哉走去。

  「你小子就一辈子待在这里,过著管理花园的每一天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咚!

  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噢呜?」

  波洛斯大人的脚又陷入地面了!我仔细看,发现圣哉的铁拳狠狠地陷进他的脑袋瓜顶!

  波洛斯大人一瞬间翻了白眼,但是──

  「这、这种软绵绵的拳头……根本不痛不痒!」

  他又立刻把脚从地面拔出来,绕到动弹不得的圣哉背后!

  「不、不管你这小子怎么求饶,老子都绝对饶不了你!老子要让你像拉车的马一样,从早到晚在花园里干活!」

  只不过,绕到圣哉背后的波洛斯大人停住了动作。

  「……唔咦?」

  波洛斯大人的土系魔法还埋著圣哉的脚,但是圣哉却在看不到他的情况下把白金之剑的剑鞘往背后一送,朝波洛斯大人的脑袋瓜顶狠狠地打了下去!而且还像铁锤一样拚命狂敲!

  「哼!」

  波洛斯大人的大腿被埋住了!

  「哼!」

  波洛斯大人的腰被埋住了!

  然后,圣哉用力地深吸一口气。

  「……接招吧,灌注最大魔力。」

  圣哉才低声说完,就马上使出浑身力量,用剑鞘朝波洛斯大人狠狠地打了下去。

  砰咚──────────────────!

  「痛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波洛斯大人发出嘶吼般的惨叫!但是我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发现波洛斯大人不见了!不、不对,再仔细看看,我才发现波洛斯大人只剩下额头还露在地面上!

  包围我们的岩壁解除了。我跑向从地底拔出脚,拍掉了脚上尘土的圣哉。

  「圣、圣哉!波洛斯大人不要紧吧?他已经只剩额头还露在外面了!」

  「不要紧。神跟不死者一样,死不了的。」

  「可、可是!」

  圣哉不理会波洛斯大人,满意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嗯,可以成功制造大量的岩系怪物了。土系魔法的熟练度也到达足以活埋『拥有强大土系抗性的UMA』的程度……」

  「不不不,那不是『UMA』啦!」

  就这样,圣哉用脚踩著波洛斯大人只从土里面露出来一点点的头部,望向神界美丽的月亮,将头发往上一拨。

  「一切准备就绪(Ready perfectly)。」

  「!你踩到了!圣哉!你踩到人家的额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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